书名:《[综]夏洛克的秘密》 作者:其恕 文案: 苏拂本以为重生成战乱年代的巫师已经足够刺激了。 直到她认识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然后—— 大侦探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崩塌绝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用黑魔王的头发发誓! == 苏拂:夏洛克,卷卷呢? 夏洛克:我需要安静,它的呼吸打扰到了我的思考。 苏拂:……你不能这样要求一只猫头鹰。 夏洛克:亲爱的相信我比它聪明。 苏拂:……阿瓦达。 又名《妄生与囿亡》 【划重点】 ①二次元三次元大乱炖世界,所以没有时间线,原创女主,人设巫师,CP夏洛克.福尔摩斯(BBC剧版)。 ②咸鱼女主她除了神夏什么剧情都不知道。 ③作者修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心法已臻化境,剧情以破案为主,案子都是放飞自我编出来的。 ④家猫为了我能呕心沥血写这篇同人专门给我买了《哈利.波特百科全书》,所以绝逼不坑,另家猫喜欢甜文,所以此文苏且甜且HE。 内容标签: 英美剧 HP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拂(Sue)、夏洛克 ┃ 配角:卷卷 ┃ 其它:一二三四 作品简评: 苏拂本以为重生成战乱年代的巫师已经足够刺激了——直到她认识了福尔摩斯。她用黑魔王的头发发誓,大侦探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崩塌绝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从惊险刺激的案件着手,将身为女巫的苏和夏洛克紧紧联系在一次,逻辑严谨,语言幽默,展现了卷毛侦探的另一面,与众不同的案情布置更是提高了文章的期待值。 第一章 雨中的红伞与魔法师   这是一个漆黑的雨夜。   贝克街221B的挂钟敲响了今天第二十一次,双手合十躺在沙发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忽然翻身而起,围上围巾提起风衣,风一样卷出了门。   门开时隐约的雷夹杂着和赫德森太太的叫喊,一起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中。   出租车停在了废弃已久的安德烈亚孤儿院门口,他下车冲进雨中,边走边拉起黄黑相间的隔离带,矮身钻了过去。   生锈的铁门并未上锁。   门轴滑动的“吱呀”声在雨夜里模糊不清,仿佛一首悠长古老的梵乐,他两步跨到房檐下的台阶上,又若有所感的转身,面前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把红伞。   像是荒凉阒寂的黑夜海洋里飘荡起一片孤独又娇艳的玫瑰花瓣。   “福尔摩斯先生?”   “显而易见……弗兰克小姐。”   红伞下站着年轻的女人,偏东方面孔,黑发被阴寒的风拂起散逸出伞外,沾染了水汽。   “我们假设你是来勘查现场的,但是这似乎与你的本职工作不太相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一名娱乐记者,而这里今天早上刚发生了一起碎尸案,死者不是任何一位当红影星或者歌星。”   他说话又稳又快,低沉悦耳的声音被嘈杂的雨声模糊,却依旧如暗潮起伏的钢琴音。   弗兰克小姐好脾气的笑笑:“任何新闻都有报道的价值,不是吗?”   夏洛克嘲讽的道:“星辰娱记倒闭了还是弗兰克小姐打算跳槽?”   “很遗憾,都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促使你在寒冷的雨夜放弃暖风和热咖啡,来到凶杀现场……啊,让我猜猜,你的鞋子和裤腿上沾着的泥点好水渍和均匀,未干,说明你是步行到这里,衣袖上——”   “好吧好吧,”弗兰克无奈的打断了他的话,“是在下输了,我坦白,我的朋友佐伊·谢尔小姐——杰出的侦探小说作家——她需要一些素材,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行,只好由我代劳。”   “是吗?”   “当然,”弗兰克小姐无辜的眨眨眼,“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瞒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眼睛。”   夏洛克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探入雨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弗兰克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压力,慢悠悠的将红伞抬高,半边罩在了他头顶。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和他的肩膀流淌下去。   夏洛克忽然轻声道:“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弗兰克耸肩:“并没有,雨下的太大,很多东西都被冲洗干净了……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吧,就算是没有下雨我也看不出什么来,我本来就只是打算拍几张照片就回去,毕竟天这么冷。”   她说完没有等夏洛克开口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侦探。”   “既然你的照片已经拍完了,就请你回到家里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我思考。”   弗兰克小姐:“……”   半夜在凶杀现场思考,你不害怕撞鬼啊。   虽然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是全大不列颠最杰出的侦探,他的奇葩行径自己前世就早有耳闻,并且在荧屏上亲眼见证,但是当这些情境发生在自己跟前,她还是不禁有些……惊心动魄。   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鬼。   曾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弗兰克小姐也和夏洛克一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疼到哭。   她准备走了,伞收回去,又问:“你没带伞?”   夏洛克灰蓝色的眼睛在雨夜里泛起纯净的刚蓝色泽,淡淡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弗兰克小姐粗暴的将红伞塞在了他手里:“看在我表姐的份上,不要反驳,我还有一把。”   她说着张开自己的背包,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把女士折叠伞和一架莱卡机械相机。   取出那把折叠伞,她侧身从夏洛克旁边走过,两步又回头,微笑:“福尔摩斯先生,再会。”   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夏洛克撑着那把红伞,脑子里旋转的胶片般翻整出这个人的资料——   苏·弗兰克,亚欧混血,二十二岁,新闻传媒学专业出身,现在伦敦星辰娱记作为一名娱乐记者,巴茨医院助手法医茉莉·琥珀的远房表妹,他和她相识于一年前的“歌剧院女主演鱼缸溺杀案”,之后在茉莉·琥珀的实验室里见过几次。   寥寥无几的信息。   只是个普通人,索然无味。   夏洛克的思绪又回到了今早那件骇人听闻的碎尸案上。   ==   弗兰克小姐转过街角,闪身进入了一条昏暗无人的小巷子。   她似乎从袖子里抖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噗”一声轻响,已然消失不见。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黑马克街区四颗枫树街一幢公寓303号屋子的玄关里。   屋子里本该无人,但是她却大声抱怨道:“西弗勒斯,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按照法律会被判定私闯民宅?”   黑暗里升起一朵幽蓝的火焰,跳跃着照亮客厅中央一小片区域,和一张苍白的脸。   弗兰克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西弗勒斯·斯内普魔杖上的荧光闪烁熄灭下去,声音冷淡的道:“麻瓜的法律我没有义务遵守。”   “你开心就好。”   她做了个有气无力的邀请姿势,西弗勒斯解开斗篷扔在沙发扶手上:“有什么情况?”   “什么都没有。”   “魔法部依旧坚持出现了未经发现的魔法生物……他们并不听取邓布利多的劝告。”   “这群傻逼……”弗兰克骂了一句,“根本就没有任何魔法波动哪里来的魔法生物?能不能好好看看斯卡曼德教授专著里对‘魔法生物’一词所下的定义,如果他们没有《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本书,我特别愿意赞助!”   西弗勒斯语气嘲讽:“现在正是危机时刻,毕竟小天狼星布莱克才刚逃出阿兹卡班,就有三个麻瓜被杀死,尸体还被撕扯的粉碎残缺不全……我们的部长当然愿意说这是所谓的‘未知的神奇动物’干的,而非布莱克的报复。”   “神奇动物又不是背锅侠,和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弗兰克咕哝,“对了,小天狼星真的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   西弗勒斯从长袍口袋里抽出一张报纸,她接过来展开,最显眼的版面上是一张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照片,他抓着监狱的铁栏杆怒吼着,髭发凌乱,眼神暴躁。   “预言家日报……我讨厌这家官方报社!”   “讽刺的是你并不能将它关闭,”西弗勒斯道,“显然生活在麻瓜的世界里让你的消息过于闭塞,迟早有一天你将忘记自己是个巫师。”   “无所谓,”弗兰克锐利的目光快速的在新闻文章上扫过,“……摄魂怪——徒增公众恐惧,恕我直言,魔法部就是一群饭桶,垃圾!康奈利·福吉这个缩头缩脑毫无作为的咸鱼,迟早有一天我要……”   “你要干什么?取而代之?”   “我要当面叫他咸鱼!”   西弗勒斯:“……”   她将报纸卷成一卷扔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道:“你这次来难道就是为了向我证实小天狼星逃出了阿兹卡班?”   西弗勒斯不答反问:“你刚才是去了现场?”   弗兰克点头:“我说过,那不是任何魔法生物,也不是普通人谋杀,相信邓布利多肯定清楚……”   她想起今天凌晨看见的那幕血腥至极的场景。   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有的肢体切口整齐异常,有的却仿佛被野兽啃噬,皮肉脂肪翻卷,模糊成一片肉糜泥泞,更令人费解的是,一些尸体部分不知所踪,死去的有三个人,但是案发现场的尸块不足以拼凑成两个。   “傲罗们已经介入了调查。”西弗勒斯不置可否的道。   弗兰克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到西弗勒斯出声:“九月份又是一个新的学期……”   她蓦然反应过来:“我就知道,你又担当了邓布利多的说客,我不会答应他的,而且他不是已经找了莱姆斯?”   西弗勒斯平静的道:“我并不是邓布利多的说客。”   “可别告诉我你是自愿来劝我的,”弗兰克笑的很尖锐,“明明你自己更想做黑魔法防御术老师。”   “邓布利多不会同意我,”西弗勒斯的声音干巴巴的道,“但是你比狼人要安全至少一万倍。”   “得了吧,你的狼毒药剂早就制作成功了,你只是不喜欢莱姆斯。”   半响,西弗勒斯才道:“苏拂……”   对方听见这个称呼怔楞了一瞬。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能叫出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时间太久,久的她都忘了有部风靡全世界的电影叫《哈利·波特》,忘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住在伦敦贝克街,忘了许许多多的前尘往事,乃至忘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叫苏拂,从始至终,仅此而已。   “我不可能同意,你别费心力了!”她宣誓般的对西弗勒斯说道。   “好吧……”   “邓布利多还有什么带给我?”   “一件破旧的少年时代黑魔王的遗物。”西弗勒斯说着,拿出一个被羊皮纸包裹着的块状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仙女吗? 第二章 惨案   苏拂拼了老命才想起七月时邓布利多给她的一份信笺:“……那本日记?”   西弗勒斯道:“据说里面残存着十六岁黑魔王的映像,他甚至有思想,但是就我所知,迄今没有任何一项魔法能做到这一点,包括黑魔法。”   她将包裹的纸拆开,露出里面曾经被蛇怪毒液浸透的日记本,中央一个狰狞的黑窟窿,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气息。   “现在那个所谓的黑魔王映像已经不在了,想必你已经知道,那几个冲动而又无脑的格兰芬多……”   苏拂将那本年代久远的日记翻开,干脆的纸页上没有任何字迹,她顺手拿过羽毛笔划了一道,墨绿色的墨水氤氲在暗色纸页上,渐渐成了一片模糊污浊的痕迹。   “已经失效了,”她道,“邓布利多拿这个给我也没什么用,他都研究不出什么,更何况我?”   西弗勒斯眉头下沉,带着他惯有的嘲讽,似笑非笑:“他一向看重你,毕竟凤凰社里的斯莱特林可不多。”   “你也算一个,”苏拂说道,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将日记本放进去,“我尽量,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里德尔留这本日记的用意在哪里?”   “总不会是为了去倾听一个红头发傻丫头的无聊心事。”   “西弗勒斯你别这样,”苏拂笑道,“你不能对一个一年级的小姑娘抱有任何期待可能性,更何况十六岁的汤姆有颜有腿善解人意,就是有些狗……”   西弗勒斯无视她话里没什么营养的调笑,正式的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黑魔王追求血统纯粹和无上权力,所以我以为,这本日记可能是留给斯莱特林后人们的……”   “哦从娃娃抓起塑造世界观,他思考的一向非常长远,”苏拂沉思,“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像是传销组织在洗脑?”   西弗勒斯眉头抽了抽:“够了!你不能再在麻瓜的世界待下去了!”   “你说这话没用,”苏拂摆手,“邓布利多肯定还让你告诉我尽可能调查那起碎尸案,对吧?”   “他还让我给你带了蟑螂糖堆和新口味的比比多味豆,”西弗勒斯面无表情道,“并让我询问你,有没有积攒出斯卡曼德先生的巧克力蛙卡片,他愿意用十张自己交换。”   苏拂:“没门!”   西弗勒斯:“……”   ==   翌日清晨。   苏拂关掉了书桌上的老式台灯,随手将一本足有两英寸厚的大部头书籍塞进了书架里,活动着坚硬的胳膊腿去厨房里收拾早饭。   她端着盘子坐在餐桌前,电视上正报道着昨天早上那起恶性杀人碎尸案。   官方报道很是谨慎,用了大篇幅无意义的词句去安抚群众恐慌的情绪,让伦敦人民相信这只是一起突发性事件,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探长专门做了发言,但是收效甚微。   苏拂咬着筷子,两口将盘子里包子吞下,又灌了一杯牛奶,抓起沙发旁的背包里的相机,冲进了暗室。   她的相机年代颇为长久,1988年生产的德国徕卡M2,全机械手动,胶片装置,在电子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除了专业摄影师,恐怕很少有人会选择它。   照片从定影液里捞出来,她一张一张夹在挂绳上。   黑白照片上,深色为狰狞血迹,浅色为残破肤骨,晦暗氤氲着的,是黎明破晓光影。   照片是昨天凌晨五点五十分拍的。   由于她现在的工作经常需要一些偷偷摸摸的行径,因此昨天凌晨她从某个明星豪宅附近蹲点回家的路上,清楚的察觉到有某种奇异力量的波动,却又不是魔法波动,然而等她匆忙赶到时,惨祸已经酿成。   拍照片之后她便报了警。   苏格兰场的警探们赶来得倒是迅速,但是一番勘查并没有得出任何的实际效果,连法医看着那摊血肉模糊残骨横飞的尸体都恶心欲吐,更何况其他人。   那样惨不忍睹的现场,似乎不太可能是人为,苏拂觉得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进食后的残局,这也是魔法部断定出现了未知‘神奇动物’的主要原因。   昨天早上她从现场回来,就见到了邓布利多的凤凰守护神,带来了有关那件凶案的疑问。   晚上忙完报社的事情往回走时,再次路过荒凉的孤儿院就想进去看看,只是运气似乎有点好,她刚进去没多久卷毛侦探就到了。   这里苏拂必须鄙视雷斯垂德探长的节操,你一遇到疑难案件就去找夏洛克,这样你的专业素养绝对都还给你大学老师了!   照片渐渐干了,她收起来叠成一摞。   九点钟。   今天刚好是休息日。   苏拂挥动魔杖驱赶着桌子上的盘子自己去水池里洗干净,然后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傲罗已经介入了调查,但是鉴于昨天刚骂过魔法部,显然她对自己的政府抱有极大的不信任,因此她决定还是自己去调查比较好。   她直接从家里幻影移形到了凶案现场附近。   昨夜雨疏风骤,今晨却清空万里,无云,日光浅淡,适宜出行。   现场早就被清理干净。   这是一座废弃待拆的孤儿院,位置僻静,鲜有人迹。如果不是因为苏拂察觉到那种能量波动,她也不会到这里来。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动静。   ……   一连三天,苏拂都出没潜行于伦敦各个偏僻街巷、废旧工厂,但是再没有感觉到那种奇异的力量波动。   下午她从某个拐角巷子深处出来,接到了一个电话。   “苏?”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舒服甜美的女声。   苏拂应了一声:“茉莉表姐……”   茉莉·琥珀惊讶道:“你在外面?没有上班吗?”   “请假。”   “那,”茉莉的声音有些犹豫,“你能不能过来医院一趟?我们下午去吃个饭,嗯……夏洛克说他有东西要还给你。”   苏拂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来。   你还我东西,还要我去找你,我信了你的邪!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毕竟那可是大侦探福尔摩斯,她前世就非常崇拜的智者,虽然……嗯,可能,这个年轻版侦探的性格略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苏·弗兰克这个姓名并非捏造,但是茉莉·琥珀的远方表妹的身份却是假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这种能用一个混淆咒就轻松解决的事情,她绝对不用两个。   苏拂第一次见到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一年前,在黑马克区塞思乐歌剧院,当时正大火的《猫》的女主演被人溺杀在休息室的鱼缸里……当然夏洛克是去秀智商破案,她是去拍八卦。   选择茉莉·琥珀作为假身份的依托,她不是没有私心的,当初发现这个世界存在神夏之后她就一直暗戳戳的想见见卷毛侦探呀,结果后来真的见到了,她也就懂得了什么叫人与人之间质的差距。   我可能长了一个假脑子。   冷漠。   下午三点她到达巴茨医院,茉莉作为助手,正在配合病理学家兰斯教授做实验,夏洛克坐在一台高倍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消瘦的肩胛微微伏低,长腿因为桌子太低而无所适从的曲起。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因为不适应光线而轻微眯眼,瞳孔在日光下呈现美丽的深绿色:“弗兰克小姐,让我猜猜……你是刚从圣约翰大街过来,又是步行,路上遇到一只白色的英国短毛猫,你曾蹲下身去逗弄它,吃过一个肯德基甜筒——”   苏拂反驳:“我明明把嘴擦干净了!”   夏洛克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显微镜的目镜上,他淡然道:“你说话的气息里一股浓郁的奶精味。”   苏拂:“……抱歉。”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塞了几粒进口腔中,说话有些叮铃哐啷的响:“昨天那件案子有眉目了吗?”   “苏格兰场那群无用的警察们显然并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做‘保留现场’,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们连拍的现场照片都角度不全,我真怀疑他们是怎么入职的。”   他说的很快,有的地方音节甚至模糊的带过去,显然谈论这件事令他很不爽快。   苏拂咳了一声,心想自己那里放着各种角度的高清□□照片,可惜不能给你,好可惜。   茉莉从实验室里出来,摘掉口罩:“苏,你来的这么快?”   “还好,还好……”苏拂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刚才再次提起碎尸案,她就不得不想起,夏洛克和苏格兰场没有任何进展,她也没有任何进展,简直令人丧气。   “我们下午去吃点什么?”茉莉偷偷看了一眼夏洛克,“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可惜,她盯着的那个正兴致盎然的盯着显微镜,她问的那个神思已经飘到了直布罗陀海峡,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茉莉有些尴尬。   本来恹恹垂首的苏拂忽然抬起头来,语速飞快的道:“茉莉,我忽然想起一件小事先出去一趟,十分钟回来!”   说着她已经夺门而出。   她在走廊上飞奔,一路下楼到了后门时直接抽出了魔杖,就在刚才,她再次察觉那种奇异的能量波动!   她追着那波动一路狂奔到了中央大街上,对方却遽然消失了。   或者说,是人太多,气息混乱,难以辨别。   苏拂只好伫立半响,失望而归。 第三章 鬼怪(上)   这天的晚饭吃的并不非常愉快。   茉莉显然想邀请夏洛克,但是夏洛克将她的邀请定义为“无聊的浪费生命没有丝毫意义的活动”,而陪着她吃饭的苏拂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了饭苏拂又陪着茉莉在路边散步,走了一阵子,不知怎的就路过了贝克街,茉莉似乎不经意的问:“夏洛克今天说要还给你东西……”   她提及时苏拂才蓦然想起:“哎呀,我的伞,又忘了,算了下次吧。”   “伞?”   “我昨天晚上偶然遇到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动带伞,就把我的借给他了。”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她们正好走过221号,苏拂忽然停住了脚步。   “茉莉,我的唇膏忘在餐厅了,你先上去福尔摩斯先生家等我一会——”   她说着已经帮茉莉按响了221号的门铃。   赫德森太太应声开门,苏拂直接将满脸惊愕没有反应过来的茉莉掀了进去,带上门:“我马上就回来!”   天色向晚,暮光沉沉之际,贝克街上穿行着各种晚归闲步的人流,苏拂从他们之间快速的穿过去,意图寻找出刚才那一瞬间的奇异能量波动。   但是……没有。   她立在马路中央四下张望,直到交警呵斥,才疑惑的离开。   贝克街221号。   “哦夏洛克,瞧瞧这间屋子多久没有进来过年轻漂亮的姑娘了,茉莉亲爱的,放着让我来,你和苏今天是客人……”   追踪未果的苏拂回到原地找茉莉,但是却受到了赫德森太太热情的招待,现在只好坐在二楼小会客厅里喝咖啡。   苏拂从来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因为她的精力已经足够旺盛,再不需要任何方式提神,茉莉坐在她身边,手指攥着咖啡杯的边缘,尴尬又有些莫名的欣喜。   大概是因为对面坐的是夏洛克。   他双目紧闭着,手掌放在膝头,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做某种邪教祷告仪式。   “嗯……”   “你的唇膏并没有落在餐厅。”   茉莉的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夏洛克打断,“你甚至从来没有涂唇膏的习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因为工作需要用了复古红的口红,但是之后你再也没有用过,餐厅的方向并非在东南,但是你刚才却往东北方向跑,就算是你去了餐厅,折返的时间也不用三十分钟,那家餐厅距离贝克街很近。”   苏拂微笑:“我走路比较慢,而且我落在餐厅的确实不是唇膏,是……另外一种比较私密的女性用品,我总得找点借口掩饰一下,还有我不是很熟悉这边的路况,着急之下跑错了方向也很正常啊。”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偏过头去。   苏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角书柜边,立着一把老式红伞。   赫德森太太端着曲奇饼进来,埋怨道:“夏洛克,收起你那一套,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两个女孩子。”   茉莉的脸颊微红。   苏拂沉默。   半响,她倏地站起身:“茉莉,我们走吧,天黑了不安全。”   茉莉期期艾艾的站起来,对屋子主人道了声“再见”,便和她下楼。   出租车行驶到茉莉的公寓楼下,茉莉解开安全带,下车的动作做了一半,却又回头:“苏……今天谢谢你,我知道我,嗯,有点没用,夏洛克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但是——”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苏拂:“?”   什么鬼。   思索一番她才明白,原来茉莉误会她说去餐厅拿唇膏是为了给茉莉制造接近夏洛克的机会,虽然拿唇膏这个拙劣的借口被夏洛克当场拆穿。   苏拂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话说回来原来茉莉这么喜欢夏洛克啊,不然连餐厅都挑离他家最近的。   ==   她依旧没有回家。而是原路返回,到了贝克街。   此时已是深夜。   路上不见行人车辆,路灯晕黄的光圈静静横在马路中央,被夜行者的脚步碾碎。   她行步无声,身上的色彩随着周围景物的变化而变化,像个透明的变色龙,一路寻找,却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她持续接近贝克街221号,直到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门板上。   二楼的窗户里灯还亮着,时不时飘出一些杂乱或者悦耳的小提琴音,苏拂抬头看了一眼,又慢慢离开。   走到街尾。   她忽然脚步微顿,下一秒人已经朝着某个方向飞奔出去。   似乎离得很近,又仿佛很远,苏拂连着幻影移形数次,最终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黑巷子。   巷内窸窸窣窣哗哗啦啦一阵嘈杂轻响。   “Lumos (荧光闪烁)。”   因为幻影移形,幻身咒早已失效,她却顾不上重新再来,巷子深处传出某种撕扯破碎令人牙酸的声音,让她心里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最后的脚步未落下,悬空在一滩蜿蜒弥漫的鲜血河流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追文的小仙女吗?以后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记得收藏啊。 第四章 鬼怪(下)   魔杖前端荧蓝的光线里,照亮前方的景象。   一个人,或者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长着人身体的怪物,脖颈之上本该长着头颅地方劈出一个四分五裂的口子,就像是脑袋开成了一朵巨大的,恶心的花,每一花瓣上都肉瘤滚动,利齿粘着恶臭的涎水和血沫,内里伸出猩红诡异的触手,章鱼般舞动着,而每一触手的底端,都生出一个突兀的,疯狂转动的眼珠子。   地上扔着残破的肢体碎肉。   苏拂后退一步。   那怪物缓缓转身,食人花一般的头颅一开一合,声音嗡嗡:“……人类?”   鲜血和碎肉滴滴答答的顺着它的一整排尖牙流淌下去。   “Protego (盔甲护身)!”   “碰!”   两只黏糊糊的触手重重的撞在了盔甲咒上,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她后退几步,她贴墙躲开另外一只首端化成刀刃触手——“Sectumsempra(神锋无影)!”   三只触瞬间被切割成长短不一的好几段,但是紧接着又有新的触手不断涌上来,苏拂的魔杖几秒之内炸出去无数道魔咒的光弧,其中不乏不可饶恕咒,不幸的是死咒并没有打中,有两道钻心咒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它竟然只是痉挛了几下,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新的伤害。   苏拂表示自己有点方。   这他妈到底什么鬼玩意儿!   更令她惊奇的是这怪物竟然还能一边攻击一边口吐人言:“比一般人更有力量的人类……”   这怪物可以远程作战,她不行,她几乎被那些诡异的触手逼得只有退的份,平常的魔咒在它身上效果减轻了好几倍。   辟出最后一道没有的打中的阿瓦达索命咒之后,她的手指魔杖间徐徐腾起猩红色火焰,那火焰缠绕着她的魔杖,迎风生长,她大力一挥——火焰刹那化作了一条巨大的火蛇,从她的魔杖尖上飞出去,张开热浪沸腾的大嘴,一口将怪物吞噬而进。   ……   妖异的火焰逐渐熄灭,那怪物连个渣都没剩下,甚至连地上的血迹和尸体都焚烧的一干二净,不留任何痕迹。   苏拂缓缓的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她后退两步走出巷子,却再次驻足,因为前方月影之下,平房边的蒿草丛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刚才战斗中苏拂无瑕观察,而现在她清晰的感觉到下午,乃至晚上那种熟悉的能量波动……是刚才那只怪物的同类!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丛草里,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他”声音僵硬平板的开口:“你杀了它。”   苏拂警惕的捏紧魔杖。问了一个几乎不怎么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你是谁……不,你是什么?”   “我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是了,如果它这个样子走在人群中,谁也不会想到它是一个残忍嗜血的吃人怪物。   等等,它刚才说——我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   苏拂眸光微沉,遽然抬起魔杖——“Legilimens(摄神取念)!”   一道模糊的白光闪过,无数道影像胶片电影般涌入她的脑海,但是也是这瞬息之间,那“男人”的头部忽然如被刀切般,斜而平直的错开几条裂缝,紧接着,他的头颅就好像刚削开的苹果皮散落般旋转拉扯成一长条,白红诡谲色彩,中间两颗眼睛,脖子上和方才被厉火焚烧的怪物一样,伸出两条粗壮猩红的触手,前端化作尖刀模样。   触手瞬间抵达苏拂面前,她只来得及侧身——“嗤”一声,利刃毫无障碍的,穿过了她的肩膀。   “Sectumsempra(神锋无影)!”   那条触手来不及收回就被斩断成几截,与此同时,苏拂幻影移形。   身上带伤,她移动不远,分三次才回到自己的公寓,于是她的热血洒满了家的途中,得亏她挑的都是基本不会有人的地方走。   等回到家时整个左手臂已经不能动弹,她靠着墙坐在玄关口,挥动魔杖。   一道银蓝色的光华从她的魔杖尖喷涌而出,仿佛深夜寂静的银月,或者跳动的精灵之火,凝聚成某个大型动物的形状,它昂首哮月,围着苏拂转了两圈,然后朝着她魔杖所指的方向奔袭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下呗XD 第五章 借来的记忆   那道银蓝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跨越了大半个英国,抵达一片黑色的湖泊之上。   湖畔的山坡上耸立着巍峨壮阔的城堡,塔尖林立,几朵温暖的灯火点亮了黑幽幽的夜。   它落在了八楼一扇亮着的窗户前。   “哦……苏有消息传过来?”   压花玻璃窗被人从里面的推开,伸出一只苍老修长的手,他手指一招,那只银色的动物跨进窗栏,神气活现的抖了抖颈毛。   一只巨大的纽芬兰白狼。   白狼利齿锋锐的嘴一张一合,传来苏拂低哑疲倦的声音:“我找到那起碎尸案的凶手了,马上就过来,请您不要离开,另外我需要冥想盆,希望您没有把它借出去。”   邓布利多坐在书桌之后,半月形的眼镜片上映照出他湛蓝的眼瞳,和前方地毯上正在消散的守护神。   西弗勒斯·斯内普推门而入。   “抱歉校长,”他的脚步非常匆忙,“我刚才看见——”   “苏的守护神,”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起来,“它带来消息,她找到凶手了,但是她本可以直接过来,所以似乎——我猜测——她受伤了。”   ==   “这什么鬼玩意儿……”苏拂将那截插在她肩膀上的触手拔出来,带动了稍微凝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用飞来咒召来白鲜滴在伤口上,简单的包扎一番之后才仔细的打量扔在地上的怪物触手。   它已经完全枯萎,前端的尖刀也缩了回去,看上去像是风干了几百年,成色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腊肉,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拂用魔杖戳了戳,然后变出一个玻璃瓶子将它装了进去。   她起身稍微理了一下头发,从柜子深处拽出一件黑色的巫师袍套上,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   深夜幽静无声,苏拂的因为战斗和伤势,脚步微沉重,头蓬的下摆拍打着脚踝没过露汽很重的杂草,她一路走到村子尽头,看见了一盏蓝莹莹的灯。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说你很快会过来。”   苏拂收起魔杖:“抱歉,出了点意外。”   “你受伤了?”   “嗯?”苏拂挑眉,“我的脚步声?脸色?左臂僵硬?血腥味?”   西弗勒斯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在说什么?”   苏拂:“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   “邓布利多的猜测。”   苏拂:“……”   我他妈真的以为全世界都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所以你真的受伤了吗?”   “一点轻伤,”苏拂无所谓道,“已经处理过了。”   西弗勒斯用魔杖在大门锁链上敲了几下,黑色的大门应声而开。   “你是不是又没有用愈合咒?”他了然而讥诮的问。   苏拂略有些尴尬:“……那啥,不严重啊哈哈哈。”   “有个精通黑魔法的女巫活了几十年却还不会念愈合咒,”西弗勒斯冷冷道,“这真是自梅林诞生以来最大的笑话。”   “只是不太熟练好吗?”苏拂大声反驳,并立即转移话题,“邓布利多是怎么猜到我受伤了的?”   西弗勒斯眼神讥诮,仿佛在说,你转移话题的方法真不高明。   苏拂继续打哈哈:“不管他怎么猜到的,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哪怕他和你素未谋面,只要他站在你面前,就能推测出你的生平事迹和近期活动。”   “你确定他没有使用摄魂咒或者他本身不是一个摄念者?”   “当然,”苏拂耸肩,“他是个普通人。”   西弗勒斯微微停住脚步,皱眉:“麻瓜?这不可能。”   苏拂不置可否,再没有见过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前,你永远不会相信他,见了他之后,你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   说话间到了八楼,不等他们说口令,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的石头怪兽已经自己跳开,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两半,螺旋梯子往上传来邓布利多洪亮悠长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苏拂轻巧的跳上去,邓布利多提醒:“慢点苏,或许你需要庞弗雷夫人,但是她现在并不在学校。”   “说起来西弗勒斯你竟然在学校?”苏拂转身道,“我还以为你会回家……”   “我必须提前制作出第一批狼`毒药剂,”西弗勒斯唇角抹开惯有的嘲讽笑容,“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苏拂转回去,“不介意的话,教授,请给我一个‘愈合如初’。”   邓布利多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你对这个咒语依旧不熟练。”   苏拂:“能麻烦您别笑吗,谢谢。”   邓布利多抽出自己魔杖轻轻一挥,红光闪过之后苏拂肩上的伤口便以能感觉的到的速度愈合。她大力的活动着肩膀:“好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教授,借用一下您的冥想盆。”   邓布利多再次挥动魔杖,一个黑色沉重的东西从隔间里缓缓飘出来,落在苏拂面前的架子上。   “OK……”她抬起魔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缓缓抽出一抹银蓝色的雾气,或者是细线,它落进架子上那个边缘刻着晦涩如尼文的浅浅石盆里,像是化作了流水旋转的镜面,或者实质化的美丽月光。   冥想盆表面升起一道虚幻的身影,正是那个长了食人花脑袋的怪物一口吞去了女孩半个身体,溅落的银蓝色的血滴虚化在周围的空气里。   “这是什么东西?”西弗勒斯皱眉问。   苏拂淡然:“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说着将手掌伸进了冥想盆里,整个人瞬间被吸了进去,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同时伸手,也都被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和留言啊! 第六章 收割者   伦敦某个无人街巷巷尾,谨慎的女巫执着魔杖,脚步悬空在一滩血迹之上,而在她面前,一个怪物撕扯吃掉了小女孩……女巫和怪物搏斗,她驱逐着厉火之蛇吞噬了怪物,邓布利多忽然出声道:“苏,你不应该这么频繁的使用黑魔法。”   苏拂无奈:“教授,我上次使用黑魔法是在五年前……”   场景转换。   女巫雷厉风行的对怪物的同类使用摄魂咒,形形色色的光影疾速向后退,浅白色虚幻的光幕摇曳成朦胧灯影,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伦敦市区车水马轮的街景,某个医院里雪白的墙壁和晃荡的护士,一个黑衣男人年轻英俊的侧脸一闪即逝,忽然不知道谁开始疾速奔跑,抵达了刚一开始的小黑巷。   下一瞬间三个人面前忽然一片浓郁的黑暗。   继而缓慢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微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细菌孢子,它在冰冷的培养皿中游走,你能感受到它森冷懵懂的情绪,它的意识,它的感官里有无数嘈杂窃窃的声音。   一大片封闭的空间,那些最高端的仪器投射出的致命的光线,冷蓝色光弧映照着白衣人影瞳瞳,他们冰冷滑腻的手指抹过各种实验器具的表面,记录下一串串除了他们谁也看不懂的数据,然后将无数其他的培养皿置之废物箱里。   它开始成长为一条细小的细菌虫,它被大幅度的克隆复制。   而下一刻,记忆里画面忽然展开浩瀚无际的宇宙,星云旋转,光轨变换,无数未知的天体瞬间来又瞬间去,陨石擦过彗星之尾,远望去见一颗蓝绿色彩缠绕,白色云雾漂浮的星球。   那颗星球在谁的记忆里不断放大,直到嵌入微观的表层——森林,河流,苍莽大地,海洋,和沙漠。   浩瀚的沙海一望无际,地平线上一轮硕大红日冉冉沉寂,铁灰色的厂房林列排布,四周围着细密的铁丝网,顶端的铁蒺藜在暮色下闪着黝黑沉重的光泽。   从铁丝网的里头,爬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怪物。   人的身体,下颌于嘴的位置,裂开一朵血色模糊,触手伸展,獠牙锋利的花。   它没走两步,便倒在了滚烫的沙丘上,被飓风席卷,被沙海掩埋。   而那些被复制的细菌虫体,不知为何就脱离了桎梏——它们在水里,在垃圾里,在动物藏污纳垢的羽毛之下到处游走,并开始寻找目标——那些警惕性极松散的人类。   它们通过人类躯体进入内腑,游离到脑部吞噬控制人类的大脑以达到寄生的目的,被入侵的人类大脑不再具有任何人类意识,只会成为细菌体操控的行尸走肉。   它们捕杀人类为食,极其残忍凶狠,而在他们不进食的情况下,几乎和人类没有任何两样。   而一旦寄生的身体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或者暴露了身份,它们就会放弃身体重新寻找寄生对象,如此以往,循环反复。   ……   三个人从苏拂的记忆里退了出来。   “喏,这就是那东西身体的一部分,”苏拂掏出装着怪物触手的玻璃瓶递给西弗勒斯,“希望你在把它上交给魔法部之前能研究出点什么来。”   西弗勒斯的嘴唇抿的很紧,半响扭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尽量。”   “这不是魔法生物。”邓布利多平静的道。   “当然不是魔法生物,”苏拂皱眉,“像是一种细菌,或者说寄生病毒……”   邓布利多沉思片刻,忽然道:“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刀锋的吸血鬼猎人?”   “这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吸血鬼的新世纪早就故去了。”   “那你一定也知道,在新世纪,刀锋曾与变种怪物誓死搏斗,因为那时出现过一种不知名的病毒,不论是巫师,或者普通人,吸血鬼甚至是动物感染之后都会变成怪物,这种怪物的嘴会变成‘吸盘’,就像刚才在你的记忆看到的那样,便于它们吸食人的血肉,只有吸血时才会展开触手和吸盘,不进食时与人类无异……”   苏拂一凛,眉头皱的更深了些:“……Reaper(收割者)。”   “恰好是这个名字。”   “您的意思是,”苏拂道,“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怪物,就是感染了新世纪病毒变成收割者的……普通人?”   “从来没有人知道收割者病毒的来历……就你见到的那两只怪物来说,恐怕不止曾经的收割者那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弗勒斯,”苏拂回头道,“建议你去找一些吸血鬼新世纪时期的记载文献来看看,说不定会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   西弗勒斯依旧道:“我尽量。”   邓布利多道:“或许我可以找我的老朋友们问问,他们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他口中的“一把年纪”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含义,估计起步起码两百岁左右。   苏拂将记忆挑起来放回脑袋,那些杂乱的画面又放电影般过了一遍,播放到某一帧时忽然被她猛地强行卡主……不对,她赶到那个小巷子里时,第一个收割者已经进食到一半,时间根本对不上,那么之前在贝克街引她过去的,根本就不是被她用厉火烧死的那个?   而是后来站在巷口草丛中的那个!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倒带,因为是摄神取念看到的记忆,因此格外混乱模糊,伦敦的街景,医院的护士……以及,一个年轻的黑衣男人——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收割者的记忆里?   苏拂眉头紧皱,耳边忽远忽近的传来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交谈的平缓声音:“收割者病毒确实需要以人的躯壳为载体,甚至可以完全毁灭掌控人的大脑意识……但是新世纪的收割者可只有一次生命,一旦身体被毁灭,就再也不能存活于世……”   掌控……人的大脑??   “卧槽!”苏拂猝不及防吼出声。   难怪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断断续续的感应到收割者的能量波动,不是因为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前后和夏洛克见过好几次。   那个收割者……它看上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脑和身体。   一旦大侦探的脑子被收割者细菌虫入侵,他的思维殿堂里住满了长得和皮皮虾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寄生虫子……那画面巨他妈恐怖苏拂想都不敢想。   “Fuuuuuuuuk!!”她薅了一把头发,神情生无可恋的快速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现在要去立刻马上刻不容缓的做就先不留了有事打电话啊呸发守护神——”   说着她龙卷风似的卷出了校长办公室。 第七章 相对与无言   西弗勒斯冷静的分析:“她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了。”   “是啊,”邓布利多饶有兴致的道,“这件事对她一定非常重要,可惜我还想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她没有主动提及,肯定是和原来一样,下次再问也不迟。”   西弗勒斯将装了收割者触手的玻璃瓶子放在灯下观察,旁边黄铜架子上的凤凰福克斯轻柔的叫唤了几声。   ==   苏拂出了霍格沃兹立即幻影移形回了贝克街。   她及时的刹住脚步,没有直接显形在夏洛克的面前,然后抱着他的卷毛脑袋摇晃一番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侵略进去一只细菌体皮皮虾。   221号二楼的灯依旧亮着。   苏拂先给自己来了一个幻身咒,然后敲了敲门把手:“Alohomora (阿拉霍洞开)!”   门“咔哒”一声轻响自己开了,苏拂闪身进去,刚要关上门,就听见楼上有声音道:“赫德森太太,你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苏拂:“……”   卧槽你他妈真的没有在自己耳朵上装电子雷达吗!   于是她干脆放任门开着,悄没声息的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忽然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苏拂立即侧身贴在墙壁上,夏洛克的睡衣袖子擦着她的脸拂过去。   “嗯?”   他打开门张望了一下,随即重重将门关上,震得整座房子都为之颤抖了一瞬。   苏拂也跟着打了个颤。   夏洛克再次从她面前扫了过去。   苏拂跟着他上到二楼,这里比之前晚上自己来时乱了至少两倍。   强迫症·苏·变色龙·弗兰克在角落里看着浑身不得劲,恨不得上去立即给拾掇了。   夏洛克坐在茶几前的地上,手底下“哗啦啦”的翻过去一本硬皮书,满地飘着各种各样的纸张,摊开的书籍报纸,餐桌正中央端端正正潇潇洒洒的摆着一颗骷颅头。   看情况那只脑袋开花的怪物还没有找到机会搬进大侦探的思维殿堂。   真是……可喜可贺。   奔波了一整个晚上的苏拂终于松懈下来,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角落里,看着夏洛克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将书本浏览过去。   那个收割者还没有消灭,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去夺取夏洛克的大脑,夏洛克再聪明,在力量上来说,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微微向后一靠,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样东西“咚”一声跌落在地上。   是她的那把红伞。   夏洛克缓缓抬头,深深眼窝里蕴着的灰蓝色的眼珠子,在晕黄蒙昧的灯影下,他的目光锋锐如刀,直直逼入空气,透射在苏拂变得透明的的身体上。   苏拂屏息,一动不动。   夏洛克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到红伞旁边,盯着墙角空无一物的位置,弯腰将伞捡起来,重新立好。   他走回去坐下,苏拂的心跳渐渐平缓下去。   两个小时之后,天亮了。   赫德森太太在楼下活动,声音动静很大,苏拂原地幻影移形离开,在她消失的后一秒,夏洛克的目光再次落在墙角的位置,赫德森太太敲门进来:“夏洛克,我要去超市买菜,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他依旧盯着那把红伞旁边:“一杯清咖啡,两块糖。”   “哦夏洛克,我说的是去超市……”   ==   苏拂脱去巫师长袍扔在洗衣机里,顺手清理掉昨晚遗留下来的血迹。   电子信箱里有好几封报社的邮件,她大致浏览,无非是催促她赶紧结束假期回去工作,用她的工资和职位做威胁。   呵呵。   她利索的将邮件删除,并直接编辑了辞呈发送之后便不予理睬,进盥洗室洗了澡,换掉衣服之后再次出门。   她得想个办法。   想个办法去接近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样不仅可以干掉那只收割者,还可以保护大侦探的脑子不被入侵,简直一箭双雕,但是问题在于,她要怎样接近这个全英国最聪明的人之一,并且不被他怀疑。   她脑海里刷弹幕似的刷过去好几种办法又却都被她否决,这些把戏……夏洛克一眼就可以看穿,就像看穿她唇膏落在餐馆的借口一样。   苏拂再次回到贝克街附近。   这个时候赫德森太太刚从对面街的超市出来,苏拂一眼看见她,缓缓挑眉,然后侧身从她身边经过的家庭主妇的购物袋里抽出一块生姜,掐开抹在眼角,顿时辣出了两泡生理泪,她狠心的又抹了一把,眼泪哗哗的流淌下来。   随手扔了生姜,她将衬衣领子扯歪斜,头发扯的松松垮垮,转身站在阴影视觉死角处,抽出魔杖将一个瓦楞纸盒变成了拉杆箱,攥在手里一转,两步过去坐在了公交站台旁边的马路牙子上。   这个时候赫德森太太距离她五米。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小仙女们,快多留言啊,我的签约合同已经寄出去了,等到签了约就可以上人工榜,然后就可以多更,你们要多留言给我码字的动力啊。 第八章 混淆咒   她从裤子口袋里拿了一张面巾纸揉皱擤了把鼻涕,又小心的擦了一下眼角,结果她手上还残留着生姜,眼泪流的更狠了。   赫德森太太终于走到了她面前。   “哦!苏?你怎么在这里?”   苏拂仿佛才惊觉般抬头,红肿的眼睛因为不适应光线而严重的眯起来,因此更显得肿胀,头发凌乱的垂在鬓角,脚边还耷拉着一个拉杆箱。   “你怎么了?”赫德森太太惊讶的问,“我昨晚见到你还好好的……”   苏拂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的道:“我只是想去找我表姐,结果钱包被偷了,没办法打车,就像坐在这里缓缓再走过去。”   “我听茉莉昨天说,你在报社上班?”   “哦……”苏拂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今天早上刚被解雇了。”   “我的天哪!”赫德森太太捂住嘴巴,“这简直太可怕了宝贝,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苏拂眯眼张望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您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还没有吃早饭……”   这倒是大实话。   忙活一晚上,杀怪乘以一点零一,神行千里大半个英国乘以二,火急火燎的回来观察探望(?)卷毛侦探,这么为人民服务简直堪为英联邦典范。   赫德森太太面上露出不忍的神态:“上帝保佑你,孩子,旁边这家餐馆的老板娘是我的老街坊,她的芝士披萨非常棒,快跟我来。”   苏拂拎起袖口抹了一把眼泪,提起箱子跟着赫德森太太进了餐馆。   挑了靠窗的位置,赫德森太太坐下之后便将菜单递给了苏拂,苏拂推辞道:“我不太熟悉,能麻烦您帮我点吗?”   赫德森太太笑着点头,翻阅着菜单开始点食品。   苏拂放在桌子之下的手伸进袖口,心中默念了数遍“对不住”,执着魔杖嘴唇嚅嗫:“Comfundo (混淆视听)!”   赫德森太太指着菜单的手指顿了一瞬,紧接着立即回复了正常,她继续点餐,苏拂将魔杖收回了袖子里。   说实话光靠嘴炮和演技……她确实心里没底,毕竟自己这半斤八两她还是掂得很平的,而且这件事关乎人命,所以还是保守谨慎一点为好。   食物很快送了上来。   她现在饿如荒民,且她吃饭一向速度快的风卷残云,赫德森太太越看越于心不忍,连连安慰她:“慢点,小心噎着……”   苏拂喝下最后一口热可可,赫德森太太依旧满面不忍的开口:“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嗯……非常感谢您,”苏拂更加不好意思的道,“没有了,晚些时候我会和茉莉一起拜访,现在我要去找房子了。”   “找房子?你之前住在哪呢?”   “在四棵枫树街,今天早上房租刚好到期了……”   “哦天哪!”赫德森太太惊呼一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倒霉之人,简直就是《悲惨世界》女主角的真实写照,“这真是……上帝保佑,真是太不幸了!”   苏拂心想,谁说不说呢,肯定是因为夏洛克太聪明了那只病菌虫才会看上他的脑子,真是太不幸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过慧,则易夭,需谨慎。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您知道什么地方有出租空房子的吗?最好能便宜点,和别人合租也可以……”   赫德森太太忽然大力拍着她的手,高兴道:“你不介意合租,那就去我的房子吧,正好有一间屋子空着,夏洛克也不介意多个室友和他一起分担房租,放心我会给你优惠的……”   苏拂内心之喜悦溢于言表:“真的吗!”   “当然,”赫德森太太笑的和蔼,“既然你的箱子都带出来了,我们待会就过去吧?”   “好的好的,实在是太感谢您了!”苏拂一连说了无数个感谢,摸了摸脚边的箱子,道,“能不能麻烦您稍等一会,我去个洗手间……”   “当然。”   苏拂起身,进了洗手间隔间之后立即幻影移形回自己得公寓,从床底下抽出老式皮箱变成现代拉杆箱的样子,大幅度一挥魔杖,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飞过来跌进箱子里。   她没时间一一辨别到底收了些什么东西,直接将箱子合上一扣,又在房间里布置了几道防护咒语,然后再幻影移形回餐厅。   赫德森太太正笑眯眯的坐在原位置等她。   她将箱子放在了门口,然后走过去:“赫德森太太,我们走吧?”   说着弯腰,将原本的纸箱变回去。   “好的好的……诶,你的箱子呢?”   苏拂微笑:“在门口啊,您忘了,我没有带进来。”   赫德森太太一愣,然后立即点头:“对对对,没有带进来……”   显然混淆咒还未失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苏就搬到贝克街住了,期待吗?   期待要大声说出来XD 第九章 ONLY YOU   “她要租另外一间卧室?”   夏洛克抱着手臂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   赫德森太太面上露出不忍而戚戚然的表情:“哦夏洛克,你不知道苏有多不幸,她今天早上刚被解雇,房子又到租期了,命运对这个漂亮女孩是在太不公平了,你说对不对……”   苏拂配合着露出类似于深受剥削的劳苦大众的表情,她偷偷看了一眼夏洛克……他满脸冷漠的讥诮。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他。   “请随意,”夏洛克侧身上楼,“只要不在我思考的时候呼吸过重就好。”   苏拂:“……”   赫德森太太絮絮道:“亲爱的苏,你不来看看你的心卧室吗,这间屋子虽然没有夏洛克的卧室大,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合适,夏洛克经常外出,比如他上个月刚去过约克郡,去了很长时间,我一个老太太很无聊……”   苏拂换出一脸和谐的微笑:“我当然愿意,赫德森太太。”   她拎着箱子上楼,在赫德森太太的引导下进了靠东面的一间卧室。   屋子说实话不小,并且带盥洗室,家具齐全,非常完美,更完美的外面的会客厅里坐着卷毛侦探。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第一个成就,接下来就静静等待那个收割者出现,然后要么抓获它,要么……杀死它。   卧室的窗户朝后街开,相对安静,窗台宽敞,苏拂将箱子立在墙角,盘腿坐在了窗台上。   曦光正好,催人入眠。   她缓缓闭上眼睛,却又被下一刻的门铃声惊醒。   赫德森太太开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长……他在楼上……”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上楼声。   苏拂从窗台上翻来,打开卧室门——来人果然是雷斯垂德探长。   正要开口的探长忽然转头,本来不经意的目光突如其来的转换,看着苏拂就好像见了鬼似的:“天哪!你……一个女人??”   苏拂:“如您所见,我并不是个男人。”   夏洛克不耐烦的道:“不要管她,现在就开始说你一分钟前想要说的话。”   雷斯垂德探长回神,神色凝重:“又出现了一起碎尸案,这次的死者只有一个人,但是……”   “地点。”   “莫妮顿小区C幢3楼011住户。”   夏洛克立即站起身,抓起他的风衣:“还在等什么加文,现在就过去!”   说着两步已经到了楼梯口,雷斯垂德探长连忙跟上去。   “等等!”   夏洛克回头,只见站在卧室门口苏拂也在穿上外套:“福尔摩斯先生,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随意。”   他转身迅速下楼,苏拂一边拉上拉链,一边跟在他身后。   ……   案发现场。   三楼半个楼道都拉了警戒线,穿隔离服的警察进进出出,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多诺万警佐看见走在雷斯垂德探长前面的夏洛克露出颇为头疼的表情,夏洛克过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做任何表示便拉起隔离带钻了进去,多诺万警佐拦住要跟着钻进去的雷斯垂德,一字一句道:“你没有说要去找他!”   “除了他,”雷斯垂德耸肩,“我没有别的办法。”   说完他弯身钻进隔离带,走到门口又回头:“今天值班法医是谁?”   多诺万警佐和他刚才动作一模一样的耸肩:“安德森。”   “哦……”雷斯垂德拍了拍脑袋,进去了现场里。   苏拂也要进去,多诺万警佐拦住她,皱眉道:“你又是谁?”   苏拂轻巧的跳过隔离带,微笑:“你好,我是苏·弗兰克,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的。”   居室里传来夏洛克和谁争吵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雷斯垂德探长的喊声,苏拂侧身躲过多诺万警佐,利落的进到了里面。   “……这肯定是熟人作案,现场没有任何打斗反抗痕迹,房门锁根本没有任何损坏,并且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哦安德森,你是一个法医,你连自己的职业问题都处理不了,推理案情留给专业侦探可以吗?”   “这么说你以为自己是专业侦探?你既不是苏格兰场的警察也不是——”   “这不可能是熟人作案。”   里间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正走进来的年轻女人。   “你是谁?”安德森阴阳怪气的问,“你这么知道不是熟人作案?”   苏拂敏感的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皱眉:“屋主人独居,单身男性,职业画手,有轻微社会交流障碍症,短期之内没有出过门……”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里间门口,“他几乎没有常联系的朋友和亲人,哪里来的熟人作案——”   大力拨开安德森,她将头探进里间:“去他奶奶的腿!”   “啊!”   苏拂淡然回头,发现自己的脚正踩在安德森法医的脚背上,她勉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感,面上却更淡然,收回脚,毫无诚意的道:“抱歉。”   血腥味如此浓重,可以想象里间的场景该如何惨不忍睹,但是它依旧超过了苏拂的想象,受害者的尸体——如果那还可以称作是尸体的话,浑身只剩下半颗头和窄窄的身体,以及断成几截血肉模糊的块状物的胳膊,如果不是残缺蜷曲的手指,根本认不出那是人的胳膊,而碎成几瓣的眼珠子有的迸溅黏在墙上,滚在地板上,无怪乎苏拂会直接骂出声。   “明明房门锁的好好的,那凶手是从哪里进来的!”   “那里!”   “窗户。”   苏拂抬手指着破碎龟裂的落地窗,夏洛克好整以暇的将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他灰蓝色的眼瞳里倒映出苏拂的身影,目光却不含任何感情,深邃又冷淡。   苏拂却盯着里间惨烈的场景,眉宇间神情阴鸷,目光比他还冰冷。   尸体还很新,也就是说,这人死去并没有多长时间,很可能就在昨天晚上,收割者破窗而入,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张开血盆大嘴,将鲜活的人类当做食物吞噬进肚腑。   “怎么可能!”安德森还在喋喋不休,“凶手怎么会撞破窗户玻璃进来,这不合乎常理……”   “这不是常理,”苏拂面无表情道,“这是真理。”   雷斯垂德看看她,再看看夏洛克:“好吧……呃,我是想说,还有其他的什么吗?线索之类的……”   夏洛克转身,语速飞快的道:“弗兰克小姐刚才说的很对,死者一个人住,近期几乎没有出过门,显然他正在赶一批画稿,这关系到他下个月的生计问题,从玻璃屑飞溅的方向来看,凶手是破窗而人,肯定携带了某种重型器具,不是为了劫财,那么就是情杀?他很久没有交过恋爱关系的朋友,哦甚至可以说他很少交过朋友,所以不太可能,仇杀?雷斯垂德,我需要你帮忙调查他的生平过往……”   苏拂站在门口,思索着,如果作案的这个收割者和她昨晚遇到的不是同一个,那么在伦敦市,乃至整个英国,到底潜伏着多少这样凶残危险的隐患?   这个时候夏洛克,雷斯垂德以及安德森法医也走了出来,多诺万警佐接了个电话,然后过去对雷斯垂德探长低声道:“李斯特那件案子,犯罪准备细节……”   夏洛克这次大步跨过警戒线,走到楼道拐角忽然回头不耐烦道:“弗兰克,你还在等什么?”   苏拂连忙跟上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用商量的语气对多诺万警官道:“犯罪行为只有预备、着手、实行、既遂几个阶段,我从不知道英国犯罪论体系如此出众,还有一个‘准备’学说?”   多诺万警佐:“……”   苏拂转过楼道,发现夏洛克竟然站在电梯口等她,赶紧过去刚想说声谢谢,一看电梯小屏幕上显示“电梯上行至12层”……原来不是在等她,而是在等电梯。   下了楼,坐上出租车,夏洛克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回到贝克街221号,苏拂准备进卧室去收拾东西,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他低沉悦耳声音:“来讲述一下,你是怎么看出刚才死者的生活细节的?”   苏拂转身,微笑道:“你明明知道——”   “说吧,”夏洛克粗暴的打断了她,“不要因为你比其他人稍微高出一点点的智商就洋洋自喜……”   苏拂:“……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夏洛克倨傲的微微仰起下巴:“难道不是吗?”   “我竟无言以对……”苏拂道,“好吧,独居男性,从屋子里的陈设和衣物摆饰,玄关的鞋子等完全可以看出来,客厅靠窗的位置放着画架,柜子顶摆着各种型号颜色的颜料和画笔,垃圾桶里大部分是外卖盒,鞋架上的所有鞋子表面都落了灰说明他近期没有出过门……”   “社会交流障碍症呢?”   “我看了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通讯录,最常联系的除了外卖和物业,就是合作方,最后一个联系人甚至是陌生号码,这个人几乎没有朋友,也很少和亲人通电话,一般这种长期宅在家里工作的人,都会有轻微社会交流障碍。”   “OK……”夏洛克双手交叠在下颌处,“很完美,但是你没有看出,他是个左撇子同性恋,有手淫的癖好,并且长期处于焦虑状态。”   苏拂:“……”   她提起一个抱枕夹在胳膊下,盘腿坐在沙发上,无奈道:“我没你聪明,我看不出来。”   夏洛克:“哦。”   苏拂:“……”   “Well,”夏洛克耸耸肩,修长的手指松开又蜷住,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极具压迫感,“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你搬来贝克街的目的是什么了吗?你并没有被星辰娱记解雇,你今天早上甚至根本没有去过那里,你在四棵枫树街65号公寓的房租也没有到期……”   苏拂挑眉,夏洛克继续补充道:“不要说谎,你的任何谎言对我来说都无处遁形。”   “哦,”苏拂将缩着的双腿舒展开,她也前倾身体,并抬手捧住自己的脸,手肘支撑在膝盖上,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我搬来贝克街住,只是因为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章,不准再说我少,说的就是你,辣个咸猫。 第十章 侦探与小说家   夏洛克并不为所动,甚至连姿势神情都没有变化分毫。   苏拂保持着眯眼的笑意,就这样看着他。   他也看着苏拂。   一直到赫德森太太上楼来问他们要不要吃午饭,一上来就看见俩人一边一个坐在沙发上“深情对视”,惊恐的以为两个人才见面半天就擦出了什么火花,下一秒就要唱出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苏拂连忙正襟危坐,双手搁于膝头,神情高贵冷艳,瞥一眼卷毛,先声夺人:“你瞅啥?”   夏洛克:“……”   “孩子们,你们需要一点曲奇饼干吗?”赫德森太太探头问道。   夏洛克道:“一杯清咖啡,两块糖谢谢。”   赫德森太太将茶盘和饼干放在茶几上:“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候,而且我不是保姆!”   夏洛克不置可否,伸手拿起曲奇饼,咔擦咔擦一口一个吃掉。   苏拂盯着他的手,冷冷道:“你没有洗手。”   夏洛克:“得了吧弗兰克——”   苏拂:“你没有洗手。”   她说着站起身抱住夏洛克的胳膊使劲将他从沙发上往起拖:“洗手——”   夏洛克不为所动。   苏拂神经质的从盥洗室里拿了湿纸巾,硬是要夏洛克擦手,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赫德森太太摇了摇头,干脆将曲奇饼端走了。   夏洛克大声抱怨:“哦弗兰克,该死的强迫症!你应该去看精神病医生而不是在这里逼我洗手。”   苏拂看了一眼钟表大步跨过去进了厨房,“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患有焦虑障碍,按照你的说法,那他们岂不是全都是蛇精病?”   “一群长着生锈小脑瓜的可怜金鱼,是不是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苏拂:“……我放弃和你争论——你平常中午怎么吃饭的?”   “咖啡。”   “据我所知你作为一个碳基生物光靠咖啡并不足以维持基本生命。”   “Oh,令人震惊,你竟然还知道碳基生物,我以为你这个研究所谓人类传播行为发生发展规律与社会关系的社会科学——如果这也能称之为科学的话——的娱乐记者不会对任何生物学知识感兴趣。”   “哟呵,”苏拂从冰箱里取出意大利面,“大兄弟你的传播学概念背的很溜嘛——中午就吃番茄牛腩意大利面,这个瓶子里是番茄酱吗?”   她说着拧开一个玻璃瓶,然后差点直接把瓶子扔出去:“我擦这什么鬼玩意儿!”   夏洛克从沙发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道:“眼珠,专程从约克郡带回来的,为了观察人类的瞳孔在零下五摄氏度到十摄氏度的收缩程度区别。”   “这个世界上卖化学仪器的厂商都死完了吗?你要用番茄酱瓶子装眼珠?”   苏拂无语的将眼珠瓶子塞了回去,自言自语:“这样的话就干脆只吃白面算了……”   于是她煮了一锅……嗯,清汤挂面。   然后坐在餐桌前,夏洛克盯着盘子里白生生的面条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此类吃法,而苏拂在他沉重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吃完了白面条。   中午她去了一趟超市,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买完所有得生活必需品和食材,然后回到贝克街,夏洛克并没有被收割者吞了脑子。   她实在不敢把食材和那些什么眼珠子,浓硫酸溶液之类的东西放在同一个冰箱里,于是干脆打电话到电器店里,要他们送一个小冰箱过来。   食材放好之后她叮嘱夏洛克:“千万不要把你的试验品放进这个冰箱,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喝到眼珠炖脑髓汤。”   自己做饭是她延续了许多年的习惯,前世独居也是,一直到重生之后,从来不曾改变过。   夏洛克倚在门框边,因为身材颀长所以遮下一大片阴影,他沉静的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早上的问题。”   苏拂思考了一瞬才想起他问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搬到贝克街来住,她站起身,擦手,垂着的眸子轻掠扬起,微笑道:“其实我早上没有说谎,我来贝克街就是因为你啊,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唇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毫无诚意道:“哇,我好荣幸。”   苏拂抱起手臂倚在他对面,轻笑:“你还记得我借给你伞那天晚上说的话吗?”   夏洛克:“我为什么要记住一堆废话。”   苏拂一点也不介意的继续道:“我说,我去凶杀案现场是为了给我的悬疑小说家朋友拍写作素材,其实我没有什么悬疑小说家朋友,我是去给自己找写作素材,佐伊·谢尔是我的笔名,我不仅是一个娱乐记者,还是一个写作者,衷爱悬疑侦探题材,在出版界小有名气——”   她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所以我说的没错,我搬来贝克街也是为了寻找新的素材,毕竟还有什么比一个聪明卓绝的侦探更能刺激灵感的呢,你说对吗,福尔摩斯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佐伊·谢尔,第一章就出现过,暂时记一下这个名字,后面还有很多神奇的用处。   互相伤害的精彩(逗逼)日常开始了XD 第十一章 旧物   夏洛克笑的很假:“真是一个好说法。”   “我这次可没有骗你哦,”苏拂说着走进卧室从箱子里抽出一本书扔给他,“看啊我的大作,你要不要拜读一下?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有兴趣。”   夏洛克接住,眼珠下移瞟了一眼手上黑色硬皮封面的小说,上面以银色的哥特字体拼成书名《一个证人的罪与则》,角落里的署名果然是佐伊·谢尔。   他随后翻了一下,抬头道:“法庭流派?”   “诶?”苏拂饶有兴致的凑过去,“你还知道推理小说的风格流派呢?”   夏洛克将书扔还给她:“我对任何文学性质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是吗?”苏拂哗啦啦的翻着自己的书,自顾自道,“其实我倒更喜欢本格推理和变格推理,处在两个相悖极端的东西总是非常吸引人,可是我并不擅长……”   “你更擅长做一些焦虑障碍导致的毫无用处的事情……”夏洛克慢吞吞的讽刺,“比如逼我洗手。”   苏拂咕哝:“……不就是让你洗个手么,用的着这么记仇?”   下午时分屋子里一直非常安静。   苏拂拿着一本书坐在会客厅里闲闲的翻阅,雷斯垂德在快傍晚的时候送来了今早的死者迈克尔·史密斯的生平和社会关系资料,夏洛克立即研究去了,她站起来,将自己那本封面施了法术的《中世纪最伟大的黑魔法》扔进卧室。   一边在脑子里梳理着到底什么魔法能在一个载体上留下自己的思想,汤姆·里德尔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一边皱眉从冰箱里拿出中午买的青椒,三两下剁吧了,速度极快的炒了一盘虎皮辣椒。   平常做饭的时候都是魔法操作,魔杖一挥菜刀擀面杖该干啥干啥,她站着监工就好,但是现在因为外面坐着夏洛克,她就不得不自己动手,动作依旧娴熟,但是魔法用惯了再自己上手总也感觉哪里不对,她想着,等到把那只要夺取夏洛克身体的收割者杀了,她就回四棵枫树街去……   “咳咳咳咳……”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夏洛克捂着嘴唇探进头来,闷声闷气的道:“弗兰克小姐,你在干什么?抽油烟机被你炸了吗。”   “哈?”苏拂回头,“我可没有那能耐——”   说完转念一想,似乎自己是有这个能耐的,毕竟一个粉碎咒就能解决的事情,她最擅长这种破坏系魔法了。   “哦这是什么东西……”夏洛克执着一支叉子挑起一小块辣椒,“好像染了绿色素的麻袋被撕碎成片屑。”   苏拂:“……只是一盘虎皮辣椒而已。”   “这么说,”夏洛克掩住嘴唇又咳了两声,显然是被呛狠了,“这是食物?”   苏拂奇怪:“不然呢?”   “天哪,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可怕的食物做法?”   苏拂拂然愤怒:“这是地道的中国菜!”   夏洛克皱眉:“中国人真可怕。”   苏拂冷漠:“这算什么,中国人连皮皮虾都吃,连土都吃你知道吗?”   夏洛克:“……”   福尔摩斯先生和苏拂合租的第一天就感受了这个新室友对他深深的恶意。   晚上勉强的吃过晚饭,苏拂勤勤恳恳的自己动手洗了碗,夏洛克将他的好朋友骷髅先生摆在茶几上讨论案情去了,苏拂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箱子里的东西。   她的箱子有多大,谁也不可估量。   她将自己普通人衣服拿出来挂在柜子里,又把带出来的几件巫师袍叠整齐放在箱子深处,还专门带了里德尔的日记本过来以便闲暇时研究,相关的书籍也带了不少,但是也都不能拿出来。   剩下无关紧要的杂件都一一摆好,她觉得差不多了,又将箱子清理了一遍,好几年没有管过,这一清理,搞出许多陈旧的经年不见的东西来。   譬如她学生时代穿过的魁地奇球服,斯莱特林经典的银绿色相间排布,异常和谐美丽;譬如追求过她的男生送的香水,一打开还有浓郁的香味,她看了眼标签,竟然是放的时间越长越有效果的那种,什么效果?迷情。   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她是个很念旧的人,所以诸多的零碎都不曾丢弃,她捣鼓着,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摸出一个陈旧的,氧化痕迹斑驳的,银戒指。 第十二章 忽如尘埃   她将戒指捏在手指间,正正的端在自己眼前。   暖黄色的灯光穿过小小的戒指孔到达她的眼底深处,氤开一片蒙昧散乱的,比戒指本身还陈旧的情绪,类似于怀念,却更冷漠,就像是隔着博物馆的玻璃看陈列的文物,时间痕迹浓重,但与自己无关。   戒指上原本缠绕的精致藤蔓花纹都已经乌黑模糊,拈着它的指尖似乎还能感触到当年被大火炙烤时的灼热,这是幻觉,她想,已经过去那么那么多年了。   “就年份来看,这枚戒指显然不是你的东西。”   苏拂下意识的转头,看见夏洛克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半边脸匿在晦暗的光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苏拂缓缓站起来,半真半假的抱怨:“你应该敲门的……”   “实际上你并没有关门,只是虚掩着。”   “是吗?”苏拂淡然的道,“我以后会注意。”   夏洛克顿了一瞬,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知道,就算是锁上了,对我来说也没有用。”   苏拂无奈的笑:“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地方……”   她说着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戒指,低声道:“你刚才说的对,这是一位……长辈的遗物。”   夏洛克“哦”了一声。   苏拂的笑意深了些:“年轻人,一般在这种情境之下,你应该对我说一句‘节哀’以示安慰。”   “无聊的普通人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处……我可能没有告诉你,”夏洛克走到她面前,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我是高功能反社会障碍人格。”   苏拂无动于衷,她淡然的心想,这件事我八百年前就看电视知道了,而且西弗勒斯说的对,我还是个精通邪恶魔法的黑巫师呢,你怕了吗。   或许她太淡定,夏洛克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他向后一倒窝在她的小沙发里,瘦长的身形和精巧的小沙发有些不协调:“无聊,弗兰克——”   “不介意的话,请叫我苏。”   对方扯出一点笑容:“夏洛克。”   苏拂从善如流:“夏洛克,今天早上的案子有进展吗?”   她第一次在夏洛克脸上看到轻微疑惑的神情,他动了动嘴角:“或许我分析错了方向。”   苏拂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声。   方向什么的肯定没错,关键是,这件案子的凶手它不是个人,那么人类的犯罪论原理套用在它身上显然是不合理的,有哪个犯罪者杀人,是为了纯粹的饕餮食欲呢?   合租的第一夜很快翻篇。   近五天之内,苏拂头次睡了一个完整的觉。   尽管睡得很浅,但是令她惊奇的是,换了地方她竟然还能睡得着,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令人惊讶。   她早上起来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可以杀死一条龙。   夏洛克站在窗户边疑似发呆,苏拂走过去才发现他依旧穿着昨天的衬衣和长裤,不由惊奇道:“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睡觉……多么浪费时间的而无意义的举动。”   苏拂大力拍夏洛克的肩膀:“年轻人你很有前途啊……”   夏洛克拂掉她的手,厌烦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已经叫了我两次‘年轻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年纪比我还小一岁。”   “二十二嘛……”苏拂耸肩,感叹道,“真是美妙的年龄。”   她优哉游哉的去厨房做早饭,尽管夏洛克对煎饼表示非常不满。   吃了饭苏拂又开始研究她的中世纪黑魔法,但是这书看了快一半,根本没有任何发现,难道说汤姆他采取的是更古老的咒语?四巨头时代?梅林时代?上古时代……洪荒时代?   她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脑袋里看修真小说看多了留下的脑洞都剔除出去,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夏洛克一样,换个方向。   下午茉莉约她出去吃饭,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了离开,又觉得要对喜欢夏洛克的茉莉解释清楚,权衡一番之后还是出去了,前提是在屋子周围留了一圈防护魔咒。   午后的咖啡厅。   “这么说你以后不会再去报社上班了?”茉莉轻声问。   苏拂喝了一口咖啡,因为不适应苦味而微微皱眉:“我被解雇了,打算重新找一份新的工作。”   “那房子……”   “暂时住在赫德森太太那里,”苏拂含混的道,“等我找到了工作有了钱就搬回去,我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合租。”   “嗯,是的,毕竟夏洛克不是那么好相处……”   告别了茉莉苏拂便赶着回贝克街,走了一段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对角巷买点东西,结果前往破釜酒吧的路刚走到一半,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谁会跟踪一个刚失业的八卦记者?   苏拂觉得这个人一定脑子有病。   她干脆停下来,懒洋洋的往路灯杆子上一倚,和对方玩起了对峙游戏。   跟踪者明显是爽利人,她刚停下没有一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面前的马路上。   “弗兰克小姐,请上车。”   苏拂挑眉,问也不问对方是谁,就十分配合的矮身钻进了车里。   窗外的景物急速后退,苏拂身边坐着一位黑衣女郎,一直保持着专业而虚假的笑容,看着她的目光谨慎而挑剔,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配合听话的。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一处荒凉的废旧工厂,苏拂下车,转身问黑衣女郎:“确定是这?”   女郎点头,矜持的道:“我的老板在里面等您,弗兰克小姐。”   苏拂缓缓的走进空旷破旧的厂房,然后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   真可怜,她想,年纪不大就瘸了。   等到走近了她才发现,原来那人拄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黑伞……   “请问——”   “弗兰克小姐,”这人不论是嗓音还是语气都带着一种咏叹式的低调华丽,听上去相当温和,实则倨傲非常,“非常荣幸。”   苏拂并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半点荣幸。   “阁下是?”   “请允许我作自我介绍,”他道,“鄙人麦考夫·福尔摩斯,在大英政府居末职。”   苏拂挑眉:“你是夏洛克的哥哥?”   麦考夫露出温和礼貌而又骄矜疏离的笑容:“显然,这很容易猜到。”   苏拂心想,这并不容易猜到,毕竟您老人家的发际线堪忧的令人害怕,和夏洛克那头浓密的卷毛实在没法比,要不是她刚才忽然想起了脑子里残余的为数不多的神夏剧情,还真是认不出来。   “那么,开门见山,”麦考夫道,“让我们来聊聊我亲爱的弟弟夏洛克……”   苏拂撇嘴:“没什么好聊的,我刚和他认识不久。”   麦考夫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继续用一种轻微而又温和的语气说道:“弗兰克小姐费尽心思搬到贝克街与夏洛克同住,是什么原因呢?”   苏拂:我哪里费尽心思了,明明很容易来着,我都才用了一个混淆咒,怎么被你一说就显得我好像对卷毛图谋不轨似的。   她露出一个夏洛克式敷衍假笑:“相信福尔摩斯先生肯定知道,我是个侦探小说家,我接近夏洛克只是为了从他的生活中汲取一些写作素材……”   “不不不弗兰克小姐,这个理由用来敷衍夏洛克还勉强说的过去,但是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他顿住声音,目光委婉而挑剔的看向苏拂,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然而苏拂懒洋洋道:“那又怎样?”   麦考夫含蓄优雅的叹了一声,道:“好吧,我想我必须给出一些诚意……十五日晚凌晨两点三十二分,弗兰克小姐不在自己的公寓里休息,却在贝克街散步?还去了西区边缘的圣玛丽街……”   “哦,”苏拂应了一声,“继续。”   “弗兰克小姐对夏洛克正在经手的那起碎尸案似乎很感兴趣……”   苏拂抬眸,却又微微眯眼:“你知道这起案件的真相?”   麦考夫似乎惊讶了一下,但是立即又露出诚挚赞赏的笑容,他微微颔首道:“白汉金宫的秘密档案室里一直封存着一份关于上个世纪曾出现过变种吸血鬼的资料,上个星期我已经重新调用,并且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相信不久就可以见效。”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这种变种生物的存在?”苏拂皱眉,“那你还放任夏洛克去调查碎尸案,恕我直言福尔摩斯先生,你这个哥哥可真不称职。”   麦考夫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夏洛克年轻气盛,我的话他并不经常听。”   哦……那你这哥哥当的可真失败。   “弗兰克小姐不用腹诽我,在夏洛克的事情上,我一向比较头疼。”   苏拂小幅度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福尔摩斯先生。”   “本分而已,”他仿佛没有听出苏拂话里的讽刺意味,继续道,“既然弗兰克小姐也知道真相,那么——”   麦考夫顿了一下,笑容有些虚假,但同时比之前更加谨慎:“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弗兰克小姐,是特殊人群?”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你们说,我早上刷B站,看见首页推送一个视频,封面是个敲好看的秀姐,然后题目叫“十三个小仙女的极乐净土”,我以为是剑三全门派成女就点进去了。   结果他妈第一个出来的是个道长……卧槽,穿着粉白菜的白发道长……   接着是个和尚,那个明晃晃的光脑袋,差点闪瞎了劳资的五百度钛合金近视眼。   尼玛剑三全门派成男,穿着粉白菜的成男,再也不能直视粉白菜了。   这个UP主是要干大事的人,TA一定是想把我笑死好继承我的遗产……………………   另外,麦哥出场了啊哈哈哈哈。   编辑大大说更新多一点好爬自然榜,这一点对新人很重要,所以以后就日更三千了,请大家多多支持,比如留言什么的,对吧对吧,我这么勤奋,你们要爱我知道吗,爱我的都是小仙女,么么哒。 第十三章 予之戏幕(上)   苏拂微笑:“明明你已经有了决断——我敢保证你知道我在圣玛丽街的所作所为。”   “不是非常清楚,”麦考夫又恢复了他含蓄温和而优雅的笑容,“只是贵政府的办事员曾来知会过,他们的一位很有能力的女……女士解决了圣玛丽街的隐患,而弗兰克小姐那天晚上恰好出现在此地。”   又是魔法部……   苏拂厌烦的摆摆手:“既然你都知道的很清楚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实话告诉你,我搬去贝克街是因为有另一个收割者曾经几次意图夺取夏洛克的身体——想必你已经非常清楚那种寄生病菌虫的生存方式,而夏洛克,他再智商高,也不可能和一个生长成熟的收割者搏斗并逃脱,所以如果你不想你弟弟变成被病毒控制的傀儡怪物,就麻烦不要干涉我。”   麦考夫沉默一瞬,半真半假的道:“弗兰克小姐对夏洛克可真好。”   苏拂讽刺的道:“总比你好些。”   “就我所知,”麦考夫缓缓道,“贵政府也在试图消灭这些隐患,不知道弗兰克小姐,隶属于哪方?”   苏拂挑眉看着他半响,才道:“我不属于任何一方。”   麦考夫的神情有些奇异:“这么说,弗兰克小姐去追寻消灭变种,完全是出于心中的正义感了?”   苏拂一怔,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正义是浮于水底的普罗透斯,她也曾执着追寻,但是后来怎么样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定论。   她咳了两声:“这不重要,如果你说完了,我就要走了。”   “不不不,我当然没有说完,”麦考夫道,“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今天专程找弗兰克小姐,是商议夏洛克的事情的。”   “怎么个商议法?”   “我们都知道,这起碎尸案的‘凶手’不寻常,而夏洛克痴迷于寻找犯罪者和真相,这起案子肯定不会有结果——”   苏拂再次挑眉:“所以?”   麦考夫露出沉思微笑的表情:“所以……”   ……   半个小时后。   苏拂看着麦考夫目光复杂:“……福尔摩斯先生,我收回刚才关于您不是一个称职兄长的说法。”   “欣慰之至,”麦考夫神态自若,“还要麻烦弗兰克小姐襄助。”   苏拂慢慢点头:“应该的……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夏洛克知道了真相——”   “善意的欺骗将会有益于他的成长。”麦考夫道,“那么,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客气,你的手机里肯定已经存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麦考夫微笑起来:“最后一件事,如果弗兰克小姐愿意定期告诉我夏洛克的情况,我会非常高兴。”   苏拂:“……”   她要把刚才那句收回的话再送出去!   她有些恶质的道:“如果福尔摩斯先生习惯我用猫头鹰送信,或者忽然出现在你的壁炉中,又或者,愿意和一个女巫——哦我知道你不愿意说出这个词——女巫的守护神交谈的话……”   麦考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疑惑警惕的神情:“守护神?”   苏拂歪头轻笑着对他示意,然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抽出魔杖一挥:“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一只巨大的银色纽芬兰白狼在空中长啸奔腾,转瞬就到了麦考夫面前,他瞳孔微缩,立即执起黑伞后退几步。   四周一阵卡卡擦擦的轻响,苏拂很清楚那是枪支上膛的声音,她转头,微笑:“就是它,福尔摩斯先生愿意每天都见到它吗?”   说完她步履轻快的走出了工厂。   ……   她依旧去了对角巷。   这个时间点上破釜酒吧人不多,脑袋好像一颗皱皱巴巴胡桃的老汤姆站在吧台后面,动作慢吞吞的抹着几个高脚杯,看见有人进来,慢吞吞的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再次抬起头,声音嘶哑而惊恐:“莱——弗兰克小姐!”   对他的做派苏拂早已习惯,显然她不是摄魂怪,但是老汤姆活了很多年,见识过许多年轻人不曾知道的事情,过往的早已淹没于尘埃,但是某些残留下来的记忆,却是永不湮灭。   她改变不了什么。   苏拂的语气无奈而冷淡:“麻烦帮我准备两瓶蜂蜜酒,我待会过来拿。”   她掏出两个银西可放在吧台上,老汤姆颤颤巍巍的开口:“您不用——”   苏拂已经转身去了后院。   她把身上的翻领风衣变成了一件巫师袍,然后在垃圾桶上方左数第三块砖头上敲了两下,苍青色的砖块便开始移动,最终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门洞。   现在不是开学季,今天的天气也不美好,对角巷石板路铺就的街道蜿蜒入深处,不时的有零散的巫师在两边的商店里进出,飞路粉张扬出翠绿的火焰映照在门店玻璃上,偶尔有人窃窃私语,指点着墙上魔法部粘贴上去的通缉令。   气氛不怎么好。   苏拂下意识的将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握住了魔杖。   她走到奥利凡德时踟蹰一瞬,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店里似乎没有人。   苏拂摇了摇破旧斑驳的铜铃铛,里间才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还不到时间,就有人来买魔杖?”   “不,”苏拂大声道,“我只是来找您问件事情。”   奥利凡德从高处的梯子上下来,他佝偻着腰,银色的眼睛在晦暗的店面里仿佛两轮混沌的月:“令人惊讶,莱希特小姐,即使过在多年我依旧记得很清楚——哦,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长,非常珍贵的银杉木,夜骐羽毛杖芯,我记得我卖过的每一根魔杖……”   “您的记性一向好的惊人,还有——我是弗兰克,”苏拂干巴巴道,“今天来我是想问问,既然魔杖可以疏导巫师的魔力并加以规制,那么除了魔杖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器具……嗯,可以承载巫师的魔力?”   “魔法道具一直都存在于世,并为巫师们作为各种用处……”   “不不不,您经常说一句话,‘不是巫师选择魔杖,是魔杖选择巫师’,那么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杖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其他的魔法器具,比如一本书经过特殊制作的书,会不会也和魔杖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哦弗兰克小姐,”奥利凡德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您的理解有偏差,魔杖并没有独立的思想,每一个巫师降临,都注定他会拥有一根魔杖,与其说魔杖的选择巫师,不如说魔杖寻找巫师,他们都是注定的。”   苏拂听得云里雾里,难怪这么多年她只见过奥利凡德一个魔杖匠人,这尼玛学问这么高深,正常人都不会感冒的好吗。   “您只需要回到我,其他的魔法器具,有没有可能因为巫师的魔法,而存在独立的思想?”   奥利凡德脱口而出:“这不可能,魔法器具不是魔法生物,怎么可能会有独立的思想?”   “我也这么觉得……”苏拂语气皱巴巴的道。   但是实际上,汤姆·里德尔,他做到了。   那本日记不仅有自己的思想,而且还聪明的不得了,会说话会骗人,跟个全息投影似的,简直要上天一样。   从魔杖店里出来,苏拂觉得天气似乎又差了些,墙上的通缉令里的小天狼星无声怒吼着,看上去凶戾残暴非常。   她在文具店里买了几瓶自己常用的墨绿色墨水,付钱时看见货架上打着“新款到店,像彩虹一样美丽”的变色墨水,于是又买了一瓶变色墨水。   虽然她并不非常喜欢这款花里胡哨的墨水,但是买回去捉弄夏洛克应该不错,看他拿着滴管烧杯三角瓶做实验分析魔法墨水到底为什么会变色……唔,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再往前走是一家药店和哆啦咪猫头鹰商店,各种窸窸窣窣低缓高亢的鸣叫声拍翅声不绝于耳,苏拂挑眉,然后露出一个老神在的笑容,走进了这家商店。   ==   “嘿夏洛克,我给你带了新朋友回来!”   夏洛克瘦长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面朝里,听见她的说话声也一动不动,无精打采的道:“咖啡店,查令十字街,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酒吧,花鸟市场……苏伊,你今天的行程可真丰富多彩。”   “是苏,不是苏伊。”苏拂纠正他。   “管他呢,”夏洛克将卷毛脑袋埋进沙发抱枕里,“迈克尔·史密斯的社会关系简单的好像他令人忧伤的小脑瓜,他寡居的中学老师母亲一直强调——”   他换了一种尖利歇斯底里的拿捏声调,“‘迈克是个善良温和的好孩子,他不会跟任何人结仇’——然而讽刺的是事实如此,一年之内和他说过话的人甚至不超过十个,所以到底是谁深夜破窗而入杀死了他,并且带走了他的部分尸体……”   苏拂放下手里的包裹,平静的道:“犯罪总是不需要理由。”   “哦苏伊——”   “苏,谢谢。”   “犯罪怎么可能没有理由?佐伊,你能不能用上你的脑子,明明昨天你还有点智商的……”   “智商欠费,今天出门忘了冲,”苏拂过去戳了戳他得肩膀,“先不要纠结案子的事,我说了,我给你带了新朋友回来——”   “一只愚蠢的傻鸟,饲养在玻璃罩子里除了搔首弄姿毫无用处——”他转头,未说完的话语忽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苏拂手里那个近半米高的圆拱形铁笼子里,装的并非如他所想的——所谓羽毛炫彩斑斓极具观赏性的黄鹂或者鹦鹉等,而是一只羽毛雪白,翅翼边缘如染墨般沉黑,眼珠锐亮如宝石,尖喙锋利的……猫头鹰。   夏洛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区有妹子问苏的年龄,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她活的年代比较长……具体多长因为涉及剧透就不说了,当然看上去很年轻,颜值是必须有的。   最后,留言啊啊啊啊有没有啊啊啊啊啊爱你们快来留言!!还有记得收藏啊。 第十四章 予之戏幕(中)   “佐伊,你的爱好和审美真是……令人出其不意,难以预料。”夏洛克干巴巴道。   苏拂将猫头鹰笼子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越看越觉得此位仁兄非常之帅,于是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猫头鹰是很机敏的动物,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只有骷髅先生一个朋友啦,至少你对猫头鹰说话它会给你点回应,对吧?”   “带走它!”夏洛克大声道,“我一点也不想和一只鸟交谈。”   苏拂继续道:“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是霸气一点还是萌一点?”   夏洛克:“带走这只傻鸟。”   苏拂:“得了吧夏洛克,它非常聪明,培养培养说不定会成为猫头鹰界的福尔摩斯——”   “不要把我和一只鸟相提并论!”   苏拂:“可是起什么名字呢?你觉得翠花怎么样?”   夏洛克:“门捷列夫。”   苏拂:“不好不好,它是公的,所以叫狗蛋行不行?”   夏洛克:“阿伏伽德罗。”   苏拂:“太土了,换一个吧,轩辕日天呢?”   夏洛克:“道尔顿。”   苏拂:“哎哟太装逼了,要不……夏洛克?”   夏洛克抬头:“什么?”   苏拂莫名其妙:“我没有叫你,我是说,它叫夏洛克可以吗?”   真·人类·夏洛克·福尔摩斯:“……”   苏拂越过他的头顶眯眼看向笼子里的猫头鹰,忽然道:“叫夏洛克会和你混了的,不如……”她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夏洛克的头发,“叫卷卷好了,多么可爱,好就这个。”   她说着打开了笼子:“卷卷,来熟悉一下你的新家。”   夏洛克一下子从沙发上翻起来:“让这只傻鸟出去!!”   “夏洛克,友好一点,人与自然要和谐相处……”   “得了吧,我在这只人工饲养在温室里成长的傻鸟身上看不出一点自然性。”   猫头鹰卷卷落在了苏拂曲起的手臂上,姿态骄傲优雅的收起来翅膀。   “你要是不喜欢它,”苏拂将笼子提过来,“我就把它放在阳台上,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夏洛克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雪枭,难得露出点不自在的神色,道:“随你。”   苏拂将猫头鹰笼子挂在了窗前,低声对已经落在了她肩膀上的大鸟道:“你愿意替我去霍格沃兹送封信吗?我知道你肯定去过那里。”   她说着拉开抽屉拿了羊皮纸,打开一瓶新买的墨水快速的写了自己对于那本日记的猜想,出于谨慎心理又给信纸用了一个简单却有效的咒语,然后绑在猫头鹰腿上将它放了出去。   吃完晚饭夏洛克询问:“那只傻鸟呢?”   苏拂收拾了盘子:“我把它放出去了,它需要自由。”   夏洛克“哦”了一声。   晚上窗外又有点飘雨,苏拂站在水池边,水流哗哗的流淌下去,窗户玻璃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水汽。   第三天,那个收割者仿佛死了一样。   她烦躁的关上水龙头,会客厅忽然里传来“碰”一声重响,不出预料的话,应该是某人关门的声音。   接着关门声的是“哗啦”一声嘎嘣脆,因为苏拂将自己手里的盘子直接扔了出去。   她两步跨出厨房,会客厅里显然已经没有了人影,对于夏洛克此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行为,苏拂表示自己很气!   直接一个飞来咒召了自己外衣,又抄起墙边的红伞,她在哈德森太太刚喊完夏洛克又喊她的抱怨中也跑了出去。   感谢雨天不怎么勤恳的出租车司机,夏洛克依旧站在门口,因为他打不到出租车。   苏拂撑开伞罩在他头顶:“你不怕感冒吗?”   毫无意外,夏洛克转头,神色冷淡:“你?”   “我——”苏拂转头看向了夜晚被雨幕模糊的伦敦街头,“我是来在你这里寻找创作灵感的,你如果要办案,我肯定要跟去,所以能麻烦你以后出门去办案时喊我一声吗?”   再次毫无意外,她得到了夏洛克一句“随意”。   他们这次去的是苏格兰场。   主要是去看尸体的……准确的说,是去看尸块检验报告的。   死者的尸体残缺不全到了一种令人震惊的程度,在现场根本没有办法检验,只好做了初步的收敛工作之后带回去在遗体储藏室里进行化验。   “雷斯垂德探长,晚上好。”苏拂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红伞上的水甩去。   “哦——弗兰克小姐,嗯,很高兴见到你,晚上好……”   “让我看看,又来了谁?自负骄傲的怪人天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这个声音苏拂记得很清楚,属于那位固执己见的法医安德森。   夏洛克直接忽略掉他不友好的话语,戴上医用手套,冷然问:“有什么问题?”   “哦,”雷斯垂德忙不迭的答应,“是这样,安德森对尸体表面做了检验之后发现,死者的血液里含有浓度很高的安眠药成分,另外肢体断裂创口上粘有一种粘液,经过化验呈碱性,初步断定是……唾液。”   “唾液?”夏洛克双手合击,然后快步走到试验台上的尸块前,掏出自己的高倍放大镜弯腰仔细观察,一边快速的低声道:“哦……显而易见,一般的利器怎么可能造成这么不规则的伤口,其余的尸体去了哪里,当然不是被凶手带走了,而是被‘凶手’吃进了肚子里……”   “什么?!”雷斯垂德惊叫出声,“凶手怎么可能吃人!”   苏拂在心底叹了一声……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凶手它真的吃人啊!   夏洛克直起身,面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雷斯垂德探长,请用你的脑子,人类的牙齿会造成这样的创口吗?”   他拉起一块皮肉翻卷,血管扯断,青筋爆裂的小腿:“看看,你的牙齿可以啃噬出这样的断口吗?”   苏拂短促的笑了一声,但是她抬头看见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日了狗表情,又连忙将自己的笑声收了回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动物?”   “当然……动物,它是怎么进去的,门口没有录像,门也是锁着的——”夏洛克扔下那截小腿,又脱去橡胶手套,掏出手机站在原地开始查阅。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忽然抬头,神情夸张又了然:“水管修理工!多么绝妙的计策——”   话没有说完他就夺门而出,苏拂深吸一口气,对着雷斯垂德探长耸耸肩,立即追了出去:“夏洛克——”   夏洛克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走开了,很快消失在雨夜飘摇的水幕灯光之中,苏拂再次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他跑的太快了,我追不上……对,我需要他的位置定位,麻烦了。”   ==   苏拂进门的时候夏洛克正脱去自己湿哒哒的风衣,赫德森太太心疼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夏洛克怎么淋成这样……”   “自己作的,”苏拂将红伞立在门口,“追着给他打伞都不理,活该淋雨。”   她追着夏洛克去了莫妮顿小区,死者的住所依旧拉着隔离带,他在里面呆了大概十几分钟又出来,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出租车,于是一路淋着雨跑回来了。   至于苏拂,她为了不让夏洛克发现,于是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悄咪咪的跟在他身后跟了回来,然后在外面转悠了一阵子才进门。   夏洛克去洗澡,她顺手锁上房门,魔杖一挥将杂乱无章的会客厅收拾了一遍,又检查加固了防护魔咒,夏洛克才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他锐利的目光在整洁异常的屋子里转了一圈,问:“你对我的房子干了什么?”   苏拂张开双臂做了个演出开场的姿势:“如你所见。”   夏洛克重重的倒在沙发上,拉长了声音:“该死的强迫症,连房子都逃不脱你的魔爪——”   “就目前的不动产所有权归属来说,”苏拂打断了他的话,“这套房子不动产物权所有人是赫德森太太,二楼的使用权归于我们俩,所以你不能说‘我的房子’——”   “有什么关系,”夏洛克又打断了她的话,“与其争论这些无用的事情不如动用起你的智商思考一下今天的案子——”   “那是你的事情,”苏拂掀开他的腿坐在了旁边,“我喜欢不动脑,不动脑使我快乐。”   夏洛克:“……”   他又将自己的腿放回去,意图把苏拂挤开:“你不是看过迈克尔·史密斯的手机的手机通讯录?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吗?”   苏拂干脆把自己的腿也搁在了沙发上:“全都是陌生人,他甚至有外卖小哥的备注,卧槽你说他是个同性恋,他不会想撩那个外卖小哥吧?”   夏洛克一哽,有气无力的道:“你的关注点总是在什么奇怪的鬼地方……”   苏拂将腿伸直了,低声道:“好了,不逗你……他的最近联系人没有备注,说明是个不常联系的陌生号码,那是谁?你之前在苏格兰场说‘水管修理工’,所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水管修理工?史密斯家的水管坏了吗?”   “当然,他的水管坏了,不然那条可爱的小动物从哪里进去……”   苏拂:“……”   你这个形容词用的我实在是没法接啊。   “能把人啃咬成那样子肯定不是小动物,老虎狮子之类的猛禽下水管里可进不来,所以……蟒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帅气的男配君卷卷登场了,希望大家喜欢它。   哈哈哈哈哈。 第十五章 予之戏幕(下)   夏洛克歪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你的记得吗?孤儿院也有三个人曾糟了毒手,迈克尔和他们——”   “当然有联系,”他忽然坐起身,光脚在地上踱来踱去,“连尸体的形态都如此相似,肯定不会是分立的案件,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孤儿院而不是别的地方,孤儿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苏拂无奈的将他的鞋子踢过去,转头看着对面的空地,思考着是不是应该买个小沙发放在会客厅里,毕竟夏洛克人高腿长,又喜欢躺,他一躺她就没地方,多么悲伤的故事。   关于孤儿院碎尸案和迈克尔·史密斯到底有什么关系,苏拂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深夜里机械而警惕的睁眼,有时候出卧室去看看夏洛克睡了没有,害怕有一只头上开瓢的变种收割者破窗而入。   ……   “咦,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苏拂问。   夏洛克深灰色的眼瞳里没有多少情绪,当然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冰冷而仿佛无机质,只有遇到难以解除的谜题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才会迸射出非同寻常的光彩。   苏拂记忆里有一双和他一样美丽的深灰色眼睛,却又迥然不同,就像是凛冬清晨被雾气笼罩的冰湖,冰下的流水恰是她羸弱而妩媚的眼波,即使看不清她迷蒙湿润的情绪,也会为她孤独的多情所倾倒。   如此诱人。   “如果你昨天晚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起床四次的话,我会睡得很好。”夏洛克如是说道。   苏拂惊讶:“我记得我只起了三次啊?”   “显然你没有半点数学常识。”夏洛克面无表情的说完,拉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穿上。   “你又要出去?”苏拂皱眉,“早饭都不吃了?”   回答她的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和装逼的背影。   苏拂只得拽了两片面包跟上去。   “去档案管理局做什么?”她大步跟上夏洛克的步伐,“这里有什么值得查访的东西?”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对档案管理员道:“1977年,安德烈亚孤儿院。”   档案管理员带着他们进了一间深阔晦暗的屋子,这里林立无数几乎不见顶的档案柜,经年腐败的尘埃漫游在浮絮般的空气里,一束阳光透过窗缝切进来。   夏洛克在档案柜之间无声的游走,时不时的抽出一两个档案盒。   他忽然驻足,侧身躲过管理员的注视,顺手从某个档案盒里抽出一张纸装进口袋里,然后离开了档案室。   “什么?”   夏洛克将那张泛黄的档案纸页递到苏拂面前,她接在手里:“安妮·格罗斯……谁?”   “孤儿院最后一任院长。”夏洛克又将那张纸重新折起来装回去,“迈克尔·史密斯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子,他是个孤儿,医院里查不到他的出生证明,说不定是个私生子,刚出生不久就被遗弃,很幸运,被遗弃不到一个月又被收养,因此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史密斯夫妇收养的孩子——苏,想到什么了吗?他是个孤儿!”   苏拂顿住脚步:“我更想不通的是,你是从哪里知道他是个孤儿的?”   “哦——如此简单,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史密斯夫妇是伦敦人,但是伦敦各个医院里查不到他的出生证明……”   “可是万一他是在私人诊所接生的,没有出生证明呢?”   “难以置信,你竟然没有看迈克尔·史密斯生平和社会关系资料?”   苏拂:“哦,没有。”   夏洛克目露鄙视,继续语速很快的道:“他的母亲是一个私人中学教师,父亲是一家小公司的法人代表,中产阶级,夫妻关系和谐——富裕的家庭谁会去私人诊所完成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接生?”   “有道理,”苏拂跟着他往前走,“我们要去哪?”   “拜访安妮·格罗斯。”   那张档案纸上记载的,是三年前因为政府划地开发而待拆的安德烈亚孤儿院最后的信息,格罗斯女士正是孤儿院最后一任院长,档案上还留着她的联系方式,夏洛克按照那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他像是被摁了开关一样,立即转换了神色和语气。   “嗯——打扰了,上午好,请问是格罗斯女士吗?”   电话那头迟疑半秒钟,道:“你是——”   夏洛克的声音热切而欣喜:“是这样,我是佐伊·谢尔小姐的助理——您不知道她吗?哦那真是您的遗憾,谢尔小姐是非常出色的小说家,您完全可以现在搜索一下——她从一位老人那里了解到了您的事迹,是的,非常感兴趣……您的生平给了她灵感,她想创作一部关于孤儿的小说作品,所以我们能对您做一个采访吗?”   苏拂:“……”   夏洛克继续保持着热切的语气:“……当然是听您尊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什么时候拜访——好的,明天早上九点,兰克特社区第九大道33号,非常感谢您,上帝保佑。”   苏拂:“……我觉得你侵犯了我的姓名权。”   夏洛克挂了电话,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佐伊,你该庆幸你还有这些用处,不然你一定会为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羞愧——”   苏拂:“……”   回到贝克街之后苏拂真的把迈克尔·史密斯的生平资料看了一遍,夏洛克坐在电脑前手指敲键盘敲的快要飞起似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面忽然一阵“扑棱棱”拍打窗户的声音,苏拂立即扔下资料起身推开窗户,猫头鹰卷卷飞进来落在了她肩膀上,在夏洛克抬头之前,苏拂利落的摘掉了它腿上绑着的信笺。   “这只鸟为什么又回来了?”   苏拂将长途跋涉的信使放回了笼子里,给它添上水和口粮,倚着门框道:“夏洛克,麻烦你对卷卷友好一点。”   “多么愚蠢的名字……”他忽然合上电脑,抬头,目光明亮,以一种夸张而惊叹的语气道,“约翰逊,迈克尔·史密斯……他们的都是孤儿!戴维斯不是,可是为什么——苏,我们需要知道戴维斯成年之前的住处!”   “等等,你先告诉我,约翰逊和戴维斯是谁?”   “尸体!苏,他们是尸体——苏格兰场到现在也没有确定他们的姓名和身份,可是多么简单,看看近期失踪人口完全就可以断定——你还曾拍过他们死亡现场的照片!”   “孤儿院的死者啊……”苏拂叹气,“死者——嗯?你说他们也是孤儿?”   夏洛克重新打开电脑转过来推在苏拂面前:“真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他们都是孤儿这一点——”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丝毫的高兴成分。   苏拂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是夏洛克检索出的各种密密麻麻的信息陈列——近期伦敦爆出来的失踪人口信息,他所确定的死者的范围,剔除出去好几个之后所留下的——亚瑟·约翰逊或者以及哈里·戴维斯在中学里的违规记录、成年之后为了找工作投递出去的简历、脸书推特等社交账号、甚至是发表在公开论坛上的留言评论,他们留下的一切信息痕迹。   他再根据这些零碎杂乱的痕迹推理出完整的信息链,然后借以确定那三个死去的人曾经的经历和身份。   “你确定是这两个人?”   “我确定——”夏洛克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我不管你忙不忙……亚瑟·约翰逊和哈里·戴维斯,孤儿院的尸体,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只有苏格兰场查不出来,哦雷斯垂德,相信我——你会被调查结果吓一跳的!”   他挂了电话依旧兴奋的在原地踱来踱去,一会儿去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一阵子,一会儿蜷在沙发上闭眼发神经,苏拂瞥了一眼他电脑屏幕上乱七八糟的数据流,由衷而默然的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和麦考夫·福尔摩斯俩兄弟表示了五体投地的敬佩之情。   都是神人,都要上天啊!   “哦苏,如果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就好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去拜访格罗斯女士。”   翌日。   早上八点夏洛克和苏拂就出门前往兰克特社区。   格罗斯女士年过半百,她的手上戴着素净的守贞戒指,据夏洛克从档案局里拿出来的资料记载,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安德烈亚孤儿院帮工,一直到成为这里的院长,一直到孤儿院被划为待拆建筑。   一生都献给了慈善事业,和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在格罗斯女士开门接待他们进去的那一刻,夏洛克就开启了全英国最佳青年演员模式,苏拂觉得大英政府绝对欠他一个奥斯卡。   “亲爱的格罗斯女士——早上好,叨扰您了。”   也许是一直和孩子打交道的缘故,格罗斯女士尽管长着鹰钩鼻和严肃的方下巴,头发也梳成一个紧致的髻,但是她笑起来十分和蔼,看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眼里也泛着柔和的光。   “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是闲着,欢迎你们过来——”她给夏洛克和苏拂倒了两杯茶,笑道,“我昨天专门找了谢尔小姐的作品来读,非常精彩,我很喜欢。”   夏洛克露出亲切而迷人的笑容:“谢尔小姐的荣幸。”   苏拂眼角直抽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子说夏洛克会不会害怕猫头鹰……你觉得有可能吗(手动滑稽)。   他只是单纯的嫌麻烦,你能指望一个冷静甚至冷酷,缺乏同情心且藐视一切“普通”的人喜欢小动物吗……而后面他感觉到不自在,向苏问起猫头鹰,只是因为苏的退让使他察觉到自己行为有些霸道而已。   爱我要留言。   另外,案件情节纯属虚构。 第十六章 懦弱又暴戾的凶手(上)   对格罗斯女士的“访谈”全程都由夏洛克主导,当格罗斯女士询问起谢尔小姐为什么不言语时,夏洛克耸耸肩解释:“谢尔小姐是创作者,她喜欢倾听,她觉得这样可以激发她的思维。”   苏拂:“……”   格罗斯女士和善的笑道:“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   苏拂发誓格罗斯女士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夏洛克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鄙夷神情!   “那么接下来能不能为我们讲讲孩子们的故事?您知道——有时候调皮的小鬼头总是那么惹人爱又惹人恨。”   苏拂觉得自己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夏洛克要是不当咨询侦探,完全可以去西区任何一家歌剧院做演员,跨国到好莱坞发展也没什么毛病,相信麦考夫肯定不介意多一个影帝弟弟。   格罗斯女士露出回忆怅惘的神情:“我带过的孩子们有很多,但是每个都印象深刻,一辈子也忘不了,我记得我刚去孤儿院时接手的第一个孩子,他叫夏洛克……”   苏拂在心里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抬头对着夏洛克比口型:“Shy—lo-ck!”   夏洛克不为所动,继续“认真倾听”。   他时不时的开口,不动声色的将格罗斯女士的话头引到了他想知道的细节上。   “——哦是的,约翰是个非常调皮的孩子,他经常打碎寝室的玻璃,怎么骂他都没用,天哪,那简直是我见过的最调皮的孩子了,哈里也是,他和约翰是好朋友,这两个坏家伙,他们还有好几个哥们,我记的莱特,莱特·文森,这孩子相对乖巧些,但是最后险些被他们俩带坏了,男孩子总是喜欢结成一两个小团体,他们调皮起来真是太调皮了……”   “您一定没少教育过他们吧?”   “当然……这些孩子有的——比如约翰和哈里——是从流浪汉堆里捡回来的,他们沾染一些坏风气再正常不过,我们需要教育他们,让他们走上正道,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显然没那么容易,他们经常欺负弱小的孩子,真是让人头疼。”   “被欺负的孩子肯定很伤心……”   “哎——他们那时候都不懂事,珀斯也胆小,被欺负了也不敢告诉我们——”   “珀斯?”   “哦是的,珀斯·科利尔,胆小怯懦的小男孩,他十四岁就离开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是女孩子性格呢……”   “OK——格罗斯女士,今天就到这里,显然谢尔小姐很累了,她总是不适合长时间思考,毕竟您知道——天才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夏洛克说着拽起苏拂,匆匆说了一声“再会”便大步垮出门去。   他腿长走的快,苏拂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还被他抓着手,于是苏拂觉得自己像是夏洛克一路拖行没有自主能力的塑料袋。   “珀斯·科利尔,”夏洛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一个从小受欺负的孤儿,他可能忍受这种欺负长达几年,格罗斯女士知情,但是并不在意,她认为这只是孩子们的打闹——”   “沉默寡言又怯弱的孩子一般不讨喜,”苏拂淡淡道,“就像珀斯·科利尔,大人们更喜欢活泼伶俐的孩子,即使他们调皮,自大,小聪明,自以为是。”   “手指蜷起,扣住口袋一角,这是你一贯的应激反应动作,但是现在并没有突发事件,那么就是言语?你刚才的话——”   “我们在谈论珀斯·科利尔,福尔摩斯先生。”   “Well,珀斯·科利尔,”夏洛克耸肩,“我们现在至少应该找到他——”   “打电话给雷斯垂德探长,找他帮忙吗?”   “不,我们不用刻意找他……”夏洛克忽然停住脚步,看向了旁边的广告墙。   “嗯?”苏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广告墙上是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大马戏——最惊险刺激的体验”,海报上还有几个表演者的名字,珀斯·科利尔赫然在列。   还有一些现场表演的场景,跳火圈的狮子,爬长梯的猴,还有……盘绕成一圈绳子的巨大蟒蛇。   她仔细辨认了海报底下的地址和订票电话,念叨:“我这就打电话订票,应该还能赶得上下午这一场……”   结果她刚拿出手机,夏洛克就好整以暇的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纸在她眼前一晃。   “卧槽你什么时候弄来的?”   夏洛克将其中一张塞在了她手里:“昨天预定,今早送到。”   苏拂捏着那张薄薄的马戏表演票,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你昨天——或者是更早,就已经锁定了珀斯·科利尔?”   夏洛克盯着路上来往的车流,心不在焉道:“这不是很容易,苏,我以为你会想到,但是显然我高估你了……你不是已经猜到水管里爬过一条蛇吗?有什么人会随身携带一条几米长的蟒蛇并有能力驱使它杀人?”   “所以,刚才去拜访格罗斯女士只是为了确定科利尔的身份?”   “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人……”   他说着招了一辆出租车,先一步弯身进去了车里,苏拂将马戏表演票装进了口袋,也跟着上了车租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阿波利斯小广场,广场中间搭起一个彩色的大帐篷,系绳上挂满了红黄蓝绿的小彩旗,帐篷口也竖起巨大的广告牌,上面贴着苏拂刚才看到的那张海报。   距离下午表演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夏洛克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径直往帐篷门口走,快要走到的时候忽然伸出右手拉住苏拂的,苏拂翻白眼:“我是你的百变表演道具吗?”   “道具……”夏洛克嗤之以鼻,“我以为你对自己的定义好歹是个人类。”   话音未毕,他们就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住:“抱歉,现在不能进场!”   夏洛克拽着苏拂将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神情有些懊恼的道:“不能进?天哪,你在说什么?我和我女朋友是来看表演的,”他说着故意掏出表演票在那人面前抖了抖,盛气凌人的道,“看见了吗,VIP包厢,你确定要拦我?你要是毁了我的约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拂:我他妈……真是信了你的邪。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说个事,当笑话听吧,编辑大大忽然戳我说我的合同没有过审,因为证件无效,我他么拿出我的身份证一看,就在我寄出合同的第二天,我的居民身份证到期了……到期……了,我可能是个假中国公民……   生活真是充满了刺激,让人猝不及防被甩的一百脸懵逼啊ORZ 第十七章 懦弱又暴戾的凶手(中)   工作人员明显为难:“实在抱歉,这——”   “亨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要来,你还想被你的上司再派去给草坪浇水?上帝啊,你不知道你拖着水管去浇草坪的的姿势有多好笑……”   工作人员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夏洛克得意洋洋的道:“当然是看见的,我前几天就来过,亨特专程带我来的。”   “那,那您请进,”工作人员唯唯诺诺,并立即换了讨好的笑容,“您慢走,慢走……”   夏洛克冷笑着哼了一声,拉着苏拂进到了帐篷里。   苏拂问:“你怎么知道他——”   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语速极快的道:“他的裤子后面沾着一根草叶,膝盖和大腿上都有一些泥点子,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小腿以下却没有,他当时穿着雨鞋,衬衣侧有一道手掌宽的污渍和未干的水渍,应该是他拉水管时不小心蹭上去的,指甲里有铁锈,手指上还留着阀门靠出来的痕迹,如果是他自己家里的草坪,肯定在浇水过后会换掉衣服,但是他没有,而是稍微做了整理就过来工作,说明很紧急,一个检票的招待却要匆忙的去浇草坪?不是被强迫的还会是什么——”   他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是不是还需要向你解释我为什么知道他的老板叫亨特?”   “这倒不用,”苏拂笑,“门口写着呢,‘亨特大马戏’……”   帐篷里这个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表演台和周围的座椅都安静沉寂着,夏洛克快步绕到后台,非常小心的进去——这里也没有人。   笼子里的动物懒洋洋的趴着,时不时的喷个响鼻,甩甩尾巴驱散身上的虱子,瞪着大而懵懂的眼睛盯着此时的两个闯入者。   “怎么会没人?”夏洛克呢喃,走过狮笼,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闭目养神的两只豹子和一个封闭的水箱。   “夏洛克,这里。”苏拂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一个相对低矮的笼子里,盘踞着一条碗口粗,三四米长的深紫色的大蛇。   它菱形的瞳孔泛着冰冷的金属色泽,时不时“嘶嘶”吞吐的蛇信令人毛骨悚然。   苏拂蹲下身去看它,蟒蛇无所畏惧的用扁平的头撞了撞笼子栏杆,她没有动……比纳吉尼长得丑多了,她心想。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一片动物嘈杂响声里忽然出现了另外的声音,夏洛克和苏拂同时抬头。   那是一个矮个子的金发男人,他身材瘦小,鼻梁塌陷,穿着滑稽的马戏表演服,却明显嫌大,这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极其不协调起来。   夏洛克站起身,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飞速的道:“骨骼发育不全,应该幼时营养不良所致,行走时步伐拖沓,畏畏缩缩,因为你经常受到欺负。刚从热带过来,显然这是因为马戏团刚去印度巡演的缘故,手背上有孔洞形伤疤,并排两个,边沿紫黑,要么受伤当时没有护理好,要么导致创口的东西有毒——蛇咬伤。”   他语速实在太快,快到有些音节直接模糊的带过去,他锐利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眼前这个矮个子男人身上每挑一处,都收集到无数细密的信息。   “……肩膀高度不一,显然右肩经常负重,”夏洛克的眼睛几乎没有幅度的偏移看向旁边的笼子,“这条蛇经常盘踞在你的肩膀上——黑眼圈很深,至少有三天晚上没有休息好,鞋边有脱胶,新口,曾泡在水里行走过很长一段时间,脖颈处有刮伤,不规则利器导致,最有可能的是玻璃渣……珀斯·科利尔,最近带着你的小伙伴杀人杀的开心吗?”   矮个子男人惊的后腿几步,按住手边一只鸵鸟的笼子栏杆,语无伦次道:“你——你,你是谁?你在胡说,我是,我怎么——”   “你因为幼年时在安德烈亚孤儿院经常受到欺负而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很早就离开了孤儿院,之后进了马戏团工作,但是由于先天身材缘故依旧经常说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所以这次马戏团巡演到伦敦之后你费尽心思打听到孤儿院曾经对你施暴过的人的踪迹,你发现亚瑟·约翰逊和哈里·戴维斯和另外一个人还留在伦敦,所以将他们骗出来用某种方式——”   “闭嘴!”   珀斯·科利尔忽然恶狠狠的吼了一句:“你没有任何证据,不能随便定我的罪!”   他后退两步,转身就要往出跑,夏洛克两步上前去攫住他的肩膀,不想这人虽然瘦小,却异常的灵活,他一矮身就从夏洛克的腋下钻了过去,然后立即滚到了一个水箱后面。   苏拂眼疾手快的抄起旁边的撬棍扔给夏洛克,然后拔下自己衣服上细长的胸针插入蛇笼子上的锁孔,两下捣坏了锁芯,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   缩在水箱背后的科利尔忽然短促而尖利的笑了一声。   苏拂皱眉。   而就在夏洛克提着撬棍要绕过水箱的时候,水箱一侧忽然“哐”一声砸在地上,锁链碰撞之间水流飞湍,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他冲的后退开去。   “小心——”   苏拂最后一个音节犹在舌尖盘桓,水花里忽然就探出一张巨大而獠牙排布的嘴。   科利尔吹了一声口哨,那只凶残的爬行动物立即淌着水流爬过去,笨重的尾巴一扫,水箱侧盖子直接撇到了一边。   那是一条三米多长的鳄鱼。   它丑陋的身体表面好像变质的豆皮,突兀的眼珠子暴戾而冰冷,这只动物一点也不好惹。   夏洛克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周围都是笼子而绕不过鳄鱼,更何况这只鳄鱼似乎还处于狂躁状态,铁灰色疙瘩遍布的尾巴一通乱扫,有的笼子被它打翻,各种乱七八糟的动物叫声此起彼伏。   “嘿!伙计,好好享受吧!”   科利尔病态而得意的大笑出声,然后利索的跳过水箱,朝着门口跑去。   夏洛克咒骂了一句,苏拂还在寻找和鳄鱼搏斗的工具,那只鳄鱼忽然竖起扁平的头颅,强有力的鳄张开冲着夏洛克扑了过去! 第十八章 懦弱又暴戾的凶手(下)   他只来得及将撬棍探出去堪堪阻挡住,左手半只手都没入了鳄鱼骤然闭合的长鳄之中——苏拂清楚的听见他“啧”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被拖曳得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苏拂抓了墙角的小马扎大力砸在鳄鱼脑袋上,砸上去的同时念了道无声的咒语,“碰”一声钝响,小马扎弹开摔掉了一条腿,而鳄鱼堪堪的张开嘴,苏拂一把将夏洛克拽起来。   他的长腿此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步一跨瞬间跳过鳄鱼尾巴到了两米之外——   “跑!”   苏拂来不及答应,直接跟着他从后台跑了出去。   幸亏鳄鱼四条短爪子爬的比较慢。   “Shit!”   从鳄鱼嘴里逃出来的夏洛克一脚踢飞了一个易拉罐,显然对于凶手从他面前逃走非常生气。   苏拂锁上后边的门以提防那只鳄鱼跑出来伤人,道:“放心,他跑不了的……”   正说着,不远处就响起一阵警笛声,夏洛克转身,冷然道:“你报的警。”   明明应该是问句,用的却是笃定而极具掌控力的陈述语气。   “在我说要订马戏团表演票的时候,”苏拂道,“现在看来,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咯。”   夏洛克径直朝着警车的方向走去,苏拂一把拽住他:“你的手!”   他道:“现在过去还能再问科利尔为什么要杀史密斯,他是怎么将鳄鱼运到孤儿院的——”   “再不包扎你的左手可能需要截肢。”   “那只鳄鱼——”   “想象一下,一个独臂的侦探福尔摩斯,是不是很炫酷很有神雕大侠的feel   ?”   夏洛克:“……”   苏拂将他的衬衣袖子撕下一截来裹住他血肉模糊的左手,后悔自己出门没有带白鲜,又不敢贸然的使用愈合咒,倒不是因为不能当着夏洛克用魔法——这完全可以用无声昏迷咒解决——而是她担心,按照自己的垃圾水平,一个蹩脚的愈合咒下去,夏洛克可能药丸。   幸好附近有家小诊所,苏拂连拖带拽将人推进去,在被血浸透了的衬衫袖子拆下时,打下手的小护士惊的打了个嗝。   三米鳄鱼一嘴下去的效果,当然不会那么好看。   而夏洛克满脸鄙夷的不耐烦,仿佛伤口深愈见骨的手不是他的。   “可能需要缝针——”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医生的话。   响的是苏拂的手机,她接起来,那头传来雷斯垂德探长气喘吁吁的声音:“抓住了,谢谢——”   夏洛克劈手将手机夺了过去:“留着他别动,我有话要问——显然你还没有离开阿波利斯广场,周围的全是风扯着旗子的声音和对面写字楼大屏幕上的广告声——我马上就到,五分钟!”   “不用缝针,赶紧包扎,给你两分钟!”   医生:“……”   两分钟之内当然不可能包扎好,苏拂扔下钱直接将药水和纱布医用棉等带走,追着夏洛克去了广场前面。   广场周围正在撤去隔离带,周围的行人指指点点,雷斯垂德探长正在指挥着两个警探将科利尔押上警车。   “哦夏洛克,这次非常感谢——呃,”他本来想去握住夏洛克的手,去发现这个家伙举着一只血淋淋缠了一半纱布的爪子,话就噎在了喉咙里,“你的手,怎么回事?”   苏拂才在他身边站定,手里提着一包酒精棉花之类的玩意儿。   雷斯垂德探长带着他们俩一起回去了苏格兰场,在中途的出租车上,苏拂尝试了三遍去包扎夏洛克的手,但是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夏洛克自己缠的纱布,比苏拂缠的好一万倍。   苏拂忧伤的心想,妈卖批要不是因为老子不会用愈合咒……   “苏,我对你的动手能力再一次产生了怀疑,”给纱布打结也不忘打击苏拂的夏洛克道,“你除了强迫症发作之后把我的东西摆的一件都找不到之外,还会做些什么?”   苏拂:“……”   ==   他们从苏格兰场出来回贝克街时,伦敦街头已然华灯初上。   苏拂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咱们快回去吃饭睡觉吧。”   “你刚才在苏格兰场还没有睡够吗?”   苏拂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趴在桌子上怎么睡……”   事实上她一秒钟也没有睡着,她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着讯问的警官和犯罪嫌疑人罢了。   “你对审讯室很抵触?”夏洛克一针见血的道。   苏拂咕哝:“有点不太美好的记忆——你可以把案子细节说给我听听吗?”   夏洛克抱怨:“刚才在苏格兰场你为什么不自己听?”   苏拂微笑:“我喜欢听你讲。”   “Well,”大概是因为今天苏拂砸鳄鱼的行为多少起到了帮助他的作用,他对苏拂稍微和善了点,“珀斯·科利尔打听到约翰逊的下落,然后以电话号码抽奖中奖为理由将三个人依次骗了出来,用——”   “安眠药吗?”   “是的,和迈克尔一样,他将他们运到孤儿院,因为那里是见证他屈辱的地方,他曾经迫切想要摆脱这里,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早离开了孤儿院去自己谋生,很多年后当他再回到这里……”   苏拂接上他的话,声音却很轻:“他逃离孤儿院后的日子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如意,他依旧遭受鄙夷和欺辱,长期以往导致他的心理阴暗扭曲,因此当他再次踏上伦敦的土地,再次想起了当年的屈辱,他怨恨而气急败坏,毫不犹豫的驱使着他的小伙伴,将曾经给予他屈辱的人,杀死。”   “Yeah,”夏洛克想要合掌,却发现自己左手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于是只好再放下去,“很完美,那条鳄鱼,注意那天的天气,雨天——即使是鳄鱼有活动,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最后一个问题,”苏拂道,“迈克尔·史密斯,为什么?他和科利尔年纪相差很大,绝对不可能参与到欺负他的人群之中——”   “当年本来科利尔是有被领养离开孤儿院的机会的。”   苏拂停住脚步:“史密斯夫妇?”   “但是孤儿院里忽然送来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领养者更愿意领养没有任何记忆的新生儿。”   “所以迈克尔·史密斯代替他被领养,他由此——憎恨他。”   “显而易见。”   “他为什么要从玻璃窗里跳进去?”   “哦,”走在前面的夏洛克转身,“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推理都出现了偏差,他不是从玻璃窗里进去的,他化妆成了水管修理工,走正门进去,当然他的小伙伴不是——水管,至于玻璃窗,是他不小心打碎的,他想从玻璃窗离开,但是携带修水管重型工具,稍微一不注意,敲碎一块玻璃当然很容易。”   苏拂点头,却听见他又说了句什么,却因为正好一辆车经过而没有听清,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夏洛克继续往前走:“我饿了。”   这时候苏拂才想起,他们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第十九章 一个剧本   苏拂叫住他:“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请客,我们去——”   她的话倏地顿住,夏洛克正要叫出租车,她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右手。   “嗯?”   “我们去医院,”苏拂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随即又甩了甩脑袋,指着不远处医院的招牌道,“走。”   “突如其来的动作,为什么?”夏洛克微微低头,目光审视的看着苏拂拉着自己的手。   “因为你的伤口需要缝针。”她不由分说的推着夏洛克往医院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向四周偏转目光,另一只手放进风衣口袋,握住了藏在里面的魔杖。   附近有一个收割者。   医院的方向。   她拉着夏洛克来到外科,他的伤口没有苏拂预想的那么严重,医生正在清理伤口上的细菌,苏拂站在玻璃门外,定眼看着一个亚洲女人。   她身材削弱,漆黑的长发垂在肩上,衬的皮肤细腻的瓷白,脸很小,眼睛也不大,唇色是温淡的樱花色,看上去柔和而略有些孱弱。   刚才明明感应到一个收割者,但是跟过来却发现……是人类。   女人坐在墙边的休息椅上,一个护士过来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她点点头,起身时不小心将一盒药掉在了地上,费力的弯腰去捡,苏拂走了过去。   “……谢谢你。”女人接过她递上去的药盒,有些羞涩的笑起来。   “不客气,”苏拂不经意道,“您一个人吗?要知道……晚上有些不安全。”   “不,我和我丈夫一起来的,他临时有点事情。”   苏拂笑道:“抱歉,惠斯特先生这样将您一个人丢在这里,实在是有欠考虑。”   惠斯特夫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苏拂指了指她捏在手里的病历卡,姓名栏赫然填着——莉莲·惠斯特。   “啊,您观察的真是仔细,”莉莲称赞,“很聪明呢。”   “谢谢……”   这个时候护士叫苏拂去取药,苏拂欠身说了句“再会”,便跟着护士走开了。   没过多久,走廊深处快步走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瘦高年轻男人,标准西方长相,短发,眉宇深邃而凌厉,但却带着温和的笑容,是以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他走着,环顾着四周见没有什么人,将一把凌厉的弯刀藏进了衣服里。   “斯蒂芬?”莉莲立即迎上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男人开口,声音清澈干净,像个开朗的少年,“就是让那家伙跑了……”   “你没事就好——我刚才,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她的身上……”   ==   “刚才那个女人,日本人?”夏洛克端详着自己刚缝过针,裹得好像一个粽子的左手,道。   “是啊,”苏拂将他的药扔在了旁边,对出租车司机道,“贝克街221B,谢谢——你为什么不认为她是个中国人?”   “不同国家的人即使同一人种说同样的语言也有细微的差别,所以你刚才去医院就是为了那个日本女人?”   “当然不是,”苏拂转头,“我是为了你的手。”   夏洛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贝克街221号有客人拜访。   “麦考夫,不请自来,你的礼仪都去了哪里?”   夏洛克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一点也没有邀请站在门边的麦考夫坐下的意思。   “哦夏洛克,你的手怎么了?”赫德森太太过来摸了摸他木乃伊一样的爪子,“苏,你们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夏洛克还受了伤……”   “您不用担心,”苏拂将一袋子药放在了茶几上,“刚才已经去过医院了,半个月就能好。”   “哦上帝,半个月!”赫德森太太夸张的叫了一声,被夏洛克掀出门去,“赫德森太太,时间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不,现在才八点多——”   “碰!”   门随之关上。   苏拂指了指沙发,对麦考夫道:“福尔摩斯先生,请坐。”   夏洛克先一步坐了上去,又抬头:“哇,苏,你一点也不好奇他是谁,你认识他?还是说你根本就和他是一伙的?”   “什么和他一伙的,”苏拂道,“你哥找过我,我当然认识他,但是这个世界我和他唯一的关联还是通过你建立起来的。”   麦考夫坐在了夏洛克旁边,夏洛克微微偏头,语气冷淡:“麦考夫,你的掌控欲和你的体重一样,越来越令人难以想象。”   麦考夫露出完美的假笑:“不用你操心。”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忽然道:“银行的防火墙怎么样?失窃的钱款找回来了吗?”   麦考夫的假笑凝滞了一瞬,继而道:“我说了,不用你操心!”   “你甚至不放过刚搬来不到一个星期的新住户,”夏洛克回头,“苏,如果下次他再让你监视我,你一定要答应,然后我们就可以平分报酬。”   苏拂:“……”   麦考夫皱眉:“我还坐在这里呢。”   “你要是不想坐完全可以出去。”   苏拂戳了戳夏洛克的背:“我记得你被鳄鱼水箱里的水淹过一次,你不觉得膈应吗?”   夏洛克咕哝:“先吃饭。”   “抱歉,”苏拂微笑,“现在没有饭。”   “Well——”他无精打采的起身走进了盥洗室。   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苏拂喊道:“小心你的手!”   然后朝麦考夫点头示意,去了厨房。   她拿了花椰菜放在池子里洗,麦考夫站在门口低声道:“弗兰克小姐,非常感谢你……”   苏拂甩了手上的水,耸肩道:“您和您的部下能力效率都高的令人发指。”   “过誉,”麦考夫的笑容深了些,“全仰仗弗兰克小姐的剧本,编排的很精彩,三个备案也做的相当完备。”   “过誉,”苏拂道,“顺便说一句,格罗斯女士的演技令人敬佩,只比夏洛克差一点点。”   麦考夫似乎有些惊讶:“弗兰克小姐对夏洛克评价很高。”   “Yeah,”苏拂笑了起来,“夏洛克拥有怎么的智慧和能力我和您都非常清楚,我也很清楚,福尔摩斯先生和您的弟弟是一类人。”   麦考夫感叹:“如果夏洛克能有弗兰克小姐一半明事理就好了,我记得你们是年纪相仿。”   “这可有点困难,”苏拂将生菜和胡萝卜拌在一起浇上沙拉酱,“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是假的,我不止这么点年纪——另外,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可以骗过夏洛克,是不是——不太现实?我觉得他已经起疑心了。”   麦考夫又换上了假笑:“他找不到比这更合理的客观事实,我说过,你的剧本很好。”   他着重强调的“客观事实”四个字。   苏拂不置可否。   “我今天到访,并不只是来看夏洛克,还有一件事专程找弗兰克小姐。”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非常不习惯福尔摩斯先生这种政客式绕口的对话方式,”苏拂道,“另外,不介意的话,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苏——是这样吗?和夏洛克一样,”麦考夫将自己的黑伞撑在门框上,“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又发现了一起变种生物杀人案件……”   苏拂搅拌沙拉的动作顿下来,下意识的看向了盥洗室的方向。   “夏洛克不会知道,”麦考夫道,“事件从一开始就被压下来了,不会有任何的风声走漏出去。”   苏拂点头,问:“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   “我可以看看现场吗?照片也行……”   麦考夫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苏拂将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皱眉:“是它……”   “谁?”   “那个要侵占夏洛克身体的收割者,我见过它,”她将照片重新装回信封里,“这么说,他已经换掉身体了?”   她想起刚才回来时,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名叫莉莲·惠斯特的日本女人,明明是收割者的力量波动,可是她竟然是个人类?还有惠斯特这个姓氏……   “有关失踪人口正在排查,还不能确定它现在的身份。”   苏拂又将沙拉碗端在了手里,有些心不在焉道:“放心,我会保证夏洛克的安全……”   “有劳,”麦考夫的神色严肃了些许,“这件事了后,我会支付给弗兰克——苏,你丰厚的报酬。”   “不用,”苏拂摆手,“费不了多少力气,而且我本来就在查这件事。”   麦考夫的眉头轻微皱起来,继而又微笑:“苏,你对夏洛克很好。”   苏拂抬头去看他,他却换了另一种轻松的语气:“稍作提醒,夏洛克不喜欢吃胡萝卜。”   苏拂开冰箱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案板上那满满一碗沙拉,皱眉:“我也不喜欢。”   麦考夫微微抿唇以示遗憾,苏拂追问:“你喜欢吗?”   他矜持的道:“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这个时候夏洛克刚好从盥洗室里出来,径直走进厨房,问:“什么?”   苏拂将一碗沙拉递到他跟前:“胡萝卜。”   夏洛克一把推开:“令人作呕。”   麦考夫耸耸肩,满脸“我早说过”的表情。   一直到晚餐结束,这碗胡萝卜沙拉也没有人动过哪怕一叉子。   麦考夫提前离开了,夏洛克不知道在卧室里鼓捣什么玩意儿,苏拂见屋子里没人,暗戳戳的抽出魔杖,用了两秒钟把盘子洗了,然后拍拍手关上厨房门,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   那是一泊美丽的碧湖。   湖平如镜,周围绿树葳蕤,掩映一座奢丽的白色城堡。   她从湖边走过,明澈的湖水倒映出她细长的影子,黑色巫师袍,高高兜帽,和执在手里的魔杖。   “苏……”   她回身,忽然不知谁一声凄厉尖叫,周遭景象置换倒转,城堡轰然崩塌,湖水里泛出猩猩血色,浮起肿胀惨白的尸体,暗绿光芒凌乱飞射,都悉数穿过了她的身体。   “啊——”   苏拂猛地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整明白没有,我害怕说不清楚还专门加了几句暗示性很强的话进去。   就是麦哥和苏和起来把夏洛克骗了,所谓的被欺负的孤儿为了报复杀死幼时同伴,其实都是能力超群的大英政府和想象力丰富脑洞清奇的女巫营造出来的假象。   那些推理其实都引导性非常鲜明,证据线索也都是后期“特效”做上去的。   因为麦哥不想让他弟弟知道变种生物的存在。   当然夏洛克并没有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有些漏洞是弥补不上的,别忘了他去过迈克尔·史密斯死亡的第一现场。   他之所以暂时信了,不是麦哥和苏做的太完美,只是夏洛克太相信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手动滑稽。   期待大侦探目睹超自然现象而世界观崩塌的那一天,哈哈哈哈哈哈。   ==   【OOC小剧场】   麦哥:弗兰克小姐,期待下一次合作。(内心OS:骗弟弟使我快乐)   苏: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夏洛克:我差点就信了……(内心OS:可把你们俩给能的) 第二十章 猎手(上)   贝克街卧室里米色的窗帘上映照着蒙昧的月影,方才的城堡、血湖、尸体、魔咒全都消失殆尽,就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她翻身而起,抓了枕头底下的魔杖塞在睡衣口袋里,推门去客厅里倒水喝。   卧室门依旧虚掩着,因为她总是担心又收割者半夜入侵,害怕自己再开门来不及拯救大侦探的脑子。   她半死不活的打着呵欠进了厨房,刚拿起水瓶和杯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苏拂握着水瓶的手力度一紧,然后缓缓转身,看见夏洛克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黑夜里幽深的眼瞳泛起凝重的暗金色泽,和冷静而洞悉的目光。   她道:“我在修仙。”   夏洛克:“什么?”   苏拂:“一种古老的东方修炼方式,建议你也尝试一下——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我在思考。”   她无语的倒了一杯凉水一气灌下去:“那你继续思考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刚走了两步,她就听见夏洛克再出声:“阿玛兰妲是谁?”   苏拂站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我刚才喊了这个名字?”   夏洛克难得的语速缓缓道:“声音凄厉,情绪惊恐——噩梦。”   “是。”苏拂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胡乱的扯了扯睡衣本就很松垮的领子,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在心头,抵住喉咙,拖着她一直下坠,下坠,直到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艰涩的开口:“阿玛兰妲……是我的朋友,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过世的朋友,先强调‘朋友’再说明‘去世’,显然在情绪上抵触她的死亡,你很看重和她的友谊,说到她的名字时略微停顿,下意识皱眉——她的死和你有关?”   苏拂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似的,几乎自言自语道:“我梦见……我被杀了。”   “Well,”夏洛克声音干巴巴的道,“毫无意义的梦境,大多数人在梦里都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显然你也不例外。”   “也许。”苏拂苦笑,难受的揉了揉自己的喉咙,走回了卧室。   “晚安,夏洛克。”   “晚安。”   ==   她一直睁眼到天亮。   夜里睡不着的人,白天多多少少总有什么逃避掩饰的东西,白天解不开的结,留在黑夜里慢慢耗。(注1)   然而耗去的只是无谓的时间,惊不起眼下平淡岁月的涟漪,难以挽回过去深重的遗憾。   晨曦光影透过浅色窗帘投射在她脸上。   外面的会客厅里传来一阵诡异的似乎是电焊的声音。   苏拂扯着嗓子喊:“夏洛克,你在干什么!”   得来夏洛克拉长了声音的回答:“Boring——”   他无聊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此间社会安定天下太平,并没有夏洛克天天企盼发生的爆炸案之类,他从卧室躺尸到客厅,如同一条没有理想的咸鱼。   这一个多星期里,麦考夫来过一次,却并没有带来什么消息,他只是因为要离开伦敦去一趟北爱尔兰,顺路过来瞅一眼夏洛克。   打破这无味平静的是这天中午雷斯垂德探长的到访。   他来的时候苏拂依旧在研究黑魔法,夏洛克在餐桌上进行某项化学实验,酒精灯食管三角瓶容量瓶摆满了桌子,旁边还有半盘早上苏拂做的葱花饼。   “苏——我早上写的实验数据呢?”   苏拂翻过一页书,道:“左边书架第三列第二十九张。”   雷斯垂德探长看着比平常干净整洁了一万倍的会客厅,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玄幻。   “嘿夏洛克,”他走到餐桌前,“我这里有一件案子——”   夏洛克抬头:“说来听听。”   “一位女士的丈夫失踪了……”   “他也许被洞穴妖精带走了。”   夏洛克继续低头做实验。   苏拂给雷斯垂德探长倒了杯茶,悄声道:“这种简单的失踪事件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肯定不会管的……”   “好吧,”雷斯垂德探长有些无奈,啜了两口茶,匆匆的离开了贝克街。   他刚一走,夏洛克就扔下了手中的试管,蹲在茶几前将近几天的早报挨着翻了一遍。   “放整齐。”苏拂在书后面瓮声瓮气道。   “苏——你能不能认真的看你的《奥德赛》,虽然我并不认为它有任何值得阅读的价值。”   苏拂扔下被施了魔法变成《奥德赛》的黑魔法书籍,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报纸,问:“找到什么了?”   “多无聊,一个出轨的男人和一个悲惨的女人,”夏洛克坐在沙发上挠着自己的卷毛,“只有苏格兰场那群傻瓜才会觉的这样的案子难以捉摸。”   “哦,我也觉得挺难的。”   “真羡慕你这样的普通人,脑子迟钝思维缓慢,一点也不用为生活的无聊而焦急。”   苏拂凉凉的看他一眼,心想,真羡慕你这样的麻瓜,对某些领域一无所知,一点也不用为黑魔王超凡脱俗的日记而困惑。   说起日记,邓布利多的回信里答复了她的猜测,他似乎有一些想法,但是也只是停留在想法阶段,并没有证据去佐证。   又过了几天。   苏拂出门买菜的途中,终于再一次察觉了某只收割者的动静。   她跟着能量波动一路越走越觉得不对,等到她看见熟悉的街牌时忽然眼瞳一缩,拔腿跑过大半条街回到221号,甩开门上楼,然后看见夏洛克和麦考夫面对面坐着,翘着一模一样的二郎腿,一个惯常的优雅假笑,另一个惯常的不耐烦嘲讽。   苏拂跑的太急,气喘吁吁像一条被日光曝晒的沙皮狗,天知道自从会了幻影移形,她就很少这么跑过了。   她扶着门框,低头喘气。   “苏,你为什么如此——”夏洛克歪头,似乎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苏拂过去朝麦考夫招手示意,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暂时留一下行不行?”她问麦考夫。   “怎么?”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她咕哝着,喝了几口水,转身再次下楼。   夏洛克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麦考夫看着一眼楼梯口,道:“Well,女孩子总是有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他说着握住了立在沙发边的黑伞。   ==   苏拂没想到她会再次遇到那个叫莉莲·惠斯特的女人。   她坐在贝克街中间的那家咖啡店里,靠窗的位置,一直在向窗外张望,看见苏拂的时候惊愕而腼腆的笑了。   苏拂推门进去坐在了她对面。   是的,没错,她身上依旧是收割者的能量气息波动,但是她是个人类。   “没想到还能再次相见,真是太好了。”   “我住在这里,”苏拂指了指窗外,“221号。”   “221号!”莉莲似乎惊讶又有些让人看不透的欣喜。   “221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苏拂不动声色的问。   “不……没有,只是……只是我家也是221号呢,”莉莲沉默的笑了一下,“这真是非常有缘……”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去看苏拂的神色,苏拂却倏然站了起来,丢下一句“留在这里别动”,然后飞奔出了咖啡店。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我忘了那句话谁说的,反正不是我写的。   ==   绝望,今年春季躲过了口腔溃疡躲过了花粉过敏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病毒性感冒。   我特么真是个体弱多病的小仙女……   春季气温多变,大家以我为反面教材,注意穿衣,预防感冒。   感冒真的贼难受。 第二十一章 猎手(下)   中午街上的行人如梭,苏拂尽力躲避着人流,尽力分辨着那些混杂的气息,无数个方向喧嚣不已,她再次开始奔跑,绕到一栋建筑物后面,无人时再幻影移形,空旷的地方总是更容易甄别,她最终抵达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似乎还是某个化工厂的仓库,位置比较偏僻,这里收割者的气息非常清晰切浓郁,她握紧魔杖,转过一个拐角,鼻端捕捉到一抹浅淡的血腥味,然后立即抬起了魔杖。   高大厂房的阴影里,一个收割者正提着一个女人,她身上滴滴答答的血流淌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Crucio(钻心腕骨)!”   她毫不犹豫的出手。   然而魔咒的光弧尚未抵达,就有另一道凛冽的寒光倏地从她身边蹿过去,然后风声一紧,那个收割者扔了手里的女人,一条粗壮的触手从头颅脖颈相接处伸出,“铿”的抵挡住了不知名的攻击。   然后钻心咒的光弧穿过了它的身体。   它怒吼一声,触手上滚动突兀的眼珠子转向了苏拂。   而苏拂却看向了另一个人,或者说,另一个收割者。   那是个年轻消瘦的男人,金发碧眼,明明他也是变种,但是奇怪的是,他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手里持着一把轻灵的弯刀。   “斯蒂芬!”   苏拂惊愕的回头,看见自己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莉莲·惠斯特,不知何时站在了厂房角落的阴影里。   “斯蒂芬,她身上有特殊的力量,而且她知道变种收割者的存在!”   莉莲·惠斯特急切的说道,两只手纠结在一起,站在原地不动。   “先杀掉这个家伙再说,我不想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男人说着,弯刀再次挥出去,和那只收割者的触手打斗在了一起,交缠旋转之间速度快的几乎成为一片红白的残影,而那个年轻男人忽然双脚一蹬地面暴起,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嗤”一声轻响。   只是眨眼之间,他左手按在那个收割者的胸前,而匕首,整个没入了它的胸膛。   “你——”   “斯蒂芬,她身体里涌动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很危险。”莉莲忽然小跑过来,怯怯的躲在男人身后,低声道。   苏拂后退一步。   男人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抱歉,莉莲对于未知的力量会有特殊感应……”   “你是——”   “有幸相见,我是斯蒂芬·惠斯特。”他微微让开一步,露出莉莲好奇羞涩的脸颊,“这是我的妻子,莉莲·惠斯特。”   “惠斯特?”苏拂皱眉,问,“哪个惠斯特——难道是吸血鬼猎人惠斯特?”   “你知道?”斯蒂芬明显更惊愕,“我以为自吸血鬼新世纪过去之后就再没有人听说过惠斯特了……”   “猎人刀锋大名鼎鼎,惠斯特怎么会被埋没于尘湮中。”   斯蒂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那都是祖先们的事了……”   “这么说,”苏拂眯眼,“你是吸血鬼猎人?”   斯蒂芬没有说话。   “斯蒂芬,”莉莲叫了一声,“她没有攻击意识,可以和她交谈……”   沉默一瞬。   “嗯,是的——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也是个,变种吸血鬼……”斯蒂芬缓缓道,“我身体里也有收割者病毒,但是所幸,我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却拥有超常的力量。”   苏拂惊愕:“这……怎么可能?”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斯蒂芬耸肩,“刀锋也是半吸血鬼,但他也是吸血鬼猎人,我也一样……吸血鬼的时代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他们。”   是的,这个世界上游走着太多未知的东西,但是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   她后退到那只已经死去的收割者旁边,它头上的触手萎缩成焦黑的一团,苏拂掏出手机,问斯蒂芬:“介意我通知大英政府吗?”   斯蒂芬和莉莲同时摇了摇头。   苏拂拨了麦考夫的电话,接通后将魔杖抵在了自己喉咙上,用粗粝沙哑的声音道:“查我的位置,这里解决掉了那个隐患。”   麦考夫直接挂掉了电话,苏拂将手机装进了口袋。   沉默半响,她又问:“你一直在追杀收割者吗?”   “收割者……”斯蒂芬慢慢重复了这个单词,忽然抬头道,“或许它们早就不能再叫收割者了,你也知道,新世纪的收割者病菌体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它们更不会去夺取人类的意志,一个多世纪过去,它们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现在的变种怪物,或许叫它们寄生体更为合适。”   苏拂追问:“那你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斯蒂芬摇头:“从没有人知道收割者的来历……”   “这样……”苏拂叹了一声,却听见斯蒂芬继续道:“女巫,你们魔法界已经介入了这件事的调查——”   “女巫?”莉莲抬头问,“她就是女巫吗?”   她说着偷偷的去瞥苏拂,却依旧抓着斯蒂芬的衣摆。   苏拂垂下了魔杖,笑道:“是的——我是女巫,我的力量,叫做魔法。”   “特殊力量的人,”莉莲认真的道,“和拥有达摩克丝之剑的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并不少,不是吗?”苏拂目光温和了些,看向莉莲,“比如你的丈夫,斯蒂芬·惠斯特先生。”   莉莲轻笑:“嗯,你是……很聪明的女巫,和福尔摩斯先生住在贝克街221B的女巫,一定也很聪明。”   “嗯?”苏拂挑眉。   斯蒂芬也惊讶了一瞬,随即又了然:“难怪福尔摩斯先生一直没有被夺走身体,原来女巫小姐是他的妻子……”   “我不是他的妻子,”苏拂无奈解释,“我们只是合租,我之前是因为发现有收割者想伤害他,所以特意搬到221号来住的——不过,惠斯特先生是怎么认识夏洛克的?”   “说来也巧,”斯蒂芬笑道,“我和莉莲这几年一直在到处游历,一个月前在约克郡的加尔文镇遇到过福尔摩斯先生,他帮助当地警探破获了一起离奇的盗窃案,他的推理非常精彩,我和莉莲都很敬佩他,因此便在镇上多留了几天,结果就遇到了收割者,我追着它离开了约克郡,半个月前追到伦敦附近才将它杀死,后来又意外发现那个要伤害福尔摩斯先生的收割者,就一直在追查到今天。”   苏拂点头:“原来如此。”   斯蒂芬揉了揉莉莲的脑袋,接着道:“吸血鬼在繁荣的旧世纪和动荡的新世纪过去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寂,大部分老者几乎都陷入了沉睡,和巫师几乎井水不犯河水,我作为猎人,游走四方,这几年也相当平和……”   “那几个收割者——”   “总有漏网之鱼,不是吗?”斯蒂芬笑道,“不过不用担心,这是我做猎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收割者,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将它们都消灭。”   “谢谢——”   “这是我的责任。”   (生命的准则—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 分完了,但是关于变种生物这一波还没完,后面还有后续,所以不用纠结有些东西没解释清楚。   下一部分明天开启,新案子。   来一波留言啊,爱你们。 第二十二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一)   夜色苍茫。   铅灰色霾云如同暗潮涌动,风声微凛,不见星月。   伦敦街头魆黑如遮幕,风扯着行道树枝叶一阵婆娑细响,夹杂着谁匆忙慌乱的脚步声。   “哒哒哒……”   那是一双跟尖很细的高跟鞋,锥子一般钉在柏油路面上,杂沓哀吟,如闻幽鬼。   因为她在飞奔。   她的哭声迤逦在夜色里,树冠上一只鹪鸟桀桀怪笑着飞向苍穹。   天边忽然打响一道闷雷!   她惊的几乎跳跃而起,外衣摆不留神挂在灌木上,连口袋都被带着撕扯开,口袋里的杂物随着她踉跄的动作滑落进草丛里。   慌不择路之间她跌入花坛里,高跟鞋崴出去,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黑色的轿车无声停在花坛边。   “交出来。”   “我不知道……”她扣着地上潮湿的泥土勉力后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只拿了项链,我不知道——啊!”   她无力的向后一仰,倒在了满是荆棘刺的玫瑰花丛中。   昏黄的路灯光影变换,最终把蒙昧如薄纱的光弧盖在了她的脸上。   那个女人,她双目瞪睁,眼珠暴兀,半边头颅诡异的凹陷下去,金发纠结着白骨渣滓和糜糜碎肉,猩热的血浆冲刷过她惨白的脸,青紫的唇。   鹪鸟“扑棱棱”拍着翅膀,再次落下。   ==   “夏洛克,你之前去过约克郡?”   “是。”   “认识一对姓惠斯特的夫妇吗?”   “不认识。”   苏拂叹气,心想,你完美的错过了最接近真相的机会。   夏洛克道:“陌生而普通的人,不值得我浪费记忆空间去铭记。”   苏拂不置可否,顺手将他翻乱的一摞书放整齐。   那只要夺取夏洛克大脑的收割者被斯蒂芬杀死,苏拂本来是要回到四棵枫树街去的,但是麦考夫请她多留一阵子,以等待政府关于变种的防护措施完全实施奏效。   苏拂直接答应了,麦考夫担心弟弟的安全嘛,反正待在哪不是待,贝克街还有卷毛夏洛克可以玩,比她一个人好。   “我们晚上吃什么?”她问。   毫无意外,夏洛克道:“随意……”   “你可真好养,”苏拂咕哝着,打开了冰箱去搜刮食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谁他妈让你把这袋手指放在土豆泥旁边的!”   夏洛克语气平静:“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苏拂将那袋血淋淋的断指扔在茶几上,冷冷道:“那就别放!”   “苏——”   “要么晚上吃胡萝卜沙拉。”   “苏,你不能——”   “要么把这些玩意给我扔了。”   最后苏拂并不知道夏洛克把那袋断指怎么样了,总之晚上吃饭的时候茶几是干净的,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吃了饭无聊的夏洛克在沙发上无聊的躺尸,比他还无聊的苏拂把本来很整齐的屋子收拾的更整齐了些。   然后她盘腿坐在新买的小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找点事情做。   夏洛克拖长了声音:“Boring——”   “我觉得我应该找个工作……”她沉吟道。   夏洛克曲起长腿蜷在一起:“伦敦的犯罪分子都死完了吗!为什么没有一起连环杀人案?”   “这个社会在你眼里这么不太平,真可怕——你觉得我去当个甜点师怎么样?”   “我需要案子,我需要工作!”   “不行我是个手残,要不……收银员?”   “你最好去做一个罪犯!然后用尽你毕生的智慧犯下一桩罪之后逃脱,看我能用几个小时抓住你!”   “哦,”苏拂回头,“那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夏洛克翻身而起:“你确定?”   苏拂起身去了卧室:“我开玩笑。”   她提了一瓶蜂蜜酒出来,还是上次去破釜酒吧时买的,但是买回来一直也没有机会喝,今天刚好闲的变驴,不如喝两杯。   她给夏洛克倒了一杯塞在他手里:“来,尝尝。”   “这是什么?”   “蜂蜜酒,你肯定没有喝过——”   “夏洛克!探长找你!”楼下传来赫德森太太的喊声。   夏洛克立即扔下杯子,站在沙发上跳了一下又坐回去,摆好了姿势等着雷斯垂德进来。   苏拂的手指摩挲着杯子边缘,然后端起来仰头喝尽,顺手将酒瓶和杯子都收了。   “哦爱德华,又有什么使你产生了难以理解的困惑——”   苏拂纠正他:“是格雷格。”   夏洛克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锐利的目光随着雷斯垂德移动的身影而移动:“眼下乌黑浓重,至少两天没有睡觉,胡子三天没有刮,晚上吃的是快餐三明治,手指上的尼古丁痕迹很重,今天至少抽了六根烟,手腕上留有医用手套的痕迹,三圈重叠,最近去过三次停尸房,有新的尸体送过来吗?肯定和安德森发生过争吵,更早的时候——”   “停下夏洛克!”雷斯垂德喊了一句,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他坐在了苏拂的小沙发上,“你说的对,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案子……”   “那么,”夏洛克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你应该早点来找我。”   雷斯垂德刚要感谢他,结果就听见他继续道:“天知道我无聊的脑子快生锈了,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我也不用每天待在这里看苏收拾屋子,你不知道她的强迫症有多严重,几乎和麦考夫差不多了……”   雷斯垂德:“……”   就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好心。   “现在可以说说那件该死的让你困惑了三天的案子了吗?”   “当然,当然……”雷斯垂德接过苏拂递过去的茶杯,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埃尔文寻找她失踪了一个星期多的丈夫泰勒·埃尔文——”   “不雷斯垂德,这样一个几乎不用动脑就可以侦破的案子竟然让你为难了三天……”   “不不不夏洛克,你听我说完,”雷斯垂德仰头灌了一口茶,“我们依旧没有找到他,但是埃尔文夫人,她死了——三天前,被人谋杀在了兰布里花园的家里,钝器砸中了她的后脑,半个头颅都凹陷下去了……”   “多么普通没有新意的谋杀方式……”   雷斯垂德不理会他的嘟囔,继续道:“在两天前,另外一个人,叫阿尔弗雷德·格林的,也遭遇了袭击,同样是被钝器击中了头部,死在了家里。   “Well,”夏洛克似乎来了点兴趣,“还有吗?请继续。”   “是的——还有,”雷斯垂德咽了一口唾沫,“开发区的一处小花园里,还死过一个女人,瑟琳娜·亚克,”他微微躬身前倾,朝着夏洛克,“一模一样的死法,她的头颅有一半被砸下去,头骨都碎了。”   夏洛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嘿!雷斯垂德,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我猜你们现在肯定已经把埃尔文夫人的尸体带回了停尸房!案发现场早就不存在了……”   “尸体总不能一直留在露天之下,”雷斯垂德反驳,“就像你说的,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谋杀案,但是现在,已经有三个人死于同一种作案手法,让人疑惑,一点线索都没有……”   苏拂忽然出声:“瑟琳娜·亚克昨天晚上几点被杀的?”   “大概凌晨三点钟。”   夏洛克问:“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今天早上九点。”   “那么——”   雷斯垂德耸肩:“是的,现场还保留着,我专程来找你过去——”   夏洛克双手背在身后,做了个“耶”的手势。   苏拂没忍住笑出了声。   雷斯垂德探长递过来疑惑的眼神,苏拂连忙收了笑容,一本正经道:“是的,非常悲伤,对我们的被害人表示沉重的哀悼——”   雷斯垂德:“……”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小仙女们来约啊。   留言留言留言,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二)   探长将杯子里的茶喝干净,匆匆的走了,他刚一出门,夏洛克就冲过来抱了苏拂一下,兴奋的念叨:“啊哈,苏,听见了吗?三个人听起来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以同一种死法被谋杀——你说的对,多么令人悲伤!”   “你可得了吧,”苏拂拍了怕他的肩膀,“我看你现在恨不得上天,伦敦一死人你就膨胀,你怎么对伦敦人民这么不友好……”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道:“Well,我可是高功能反社会。”   “好了,现在就去现场,”他一把拽过风衣和手套,“苏格兰场肯定已经等不及了!”   苏拂慢悠悠的反驳:“是你等不及了才对。”   他大步跨到门口拉开门,刚迈出去第一步又回头:“苏,你为什么不走?”   苏拂窝在沙发上:“我又不是侦探,去干什么?”   “Oh——是你说过,”夏洛克顺手将她拽起来,“我出门去查案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你——”   “好吧,去就去,出去见见人也好,反正死人活人都是人,没什么区别……”苏拂念叨着,心想果然说一个谎就要用成千上万的谎去圆,真他妈气。   她换了鞋,披上大衣,夏洛克已经“蹬蹬蹬”的下楼出门,在路边挥手:“Taxi——”   ==   案发现场有些偏僻。   刚规划出去的待开发区,虽然距离市中心不远,但是因为开发而将所有住户都迁移,因此此地渺无人迹。   剩余的几栋孤零零的没有拆除房子边,小花园里杂乱的蒿草肆意生长,原本精心种植的玫瑰乱舞纠缠,娇艳的花瓣上,沾着一个死去的女人干涸的血迹。   “死者身份?”   “只知道姓名,其他还在查证……”   多诺万警佐明显对于夏洛克的到来不是很欢迎,他正在检查尸体,苏拂端正的站在旁边吹风,一点低头给他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你和那个怪胎——抱歉,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什么关系?”   苏拂愣了一下才回头:“你问我吗?”   “当然,”多诺万警佐耸肩,“上次在莫妮顿小区你也跟着去了现场……”   “我……”苏拂本来想说“我是他的朋友”,但是她忽然想起前世看神夏时,夏洛克似乎说过自己不需要朋友,她摇了摇头,只好改口,“我是他的室友。”   “室友?这么说你们在同居?”   苏拂顿时觉得自己很牙疼,这句话明显很有歧义,但是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耐心的解释:“只是合租——”   但是显然多诺万警佐并不听解释,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天哪,怪胎竟然会有女朋友,你到底是怎么忍受的了他的?”   苏拂继续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们甚至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   苏拂:“……”   说出来你可能——不,你肯定不信,我穿长风衣只是因为好藏魔杖,方便我随时随地来一波阿瓦达。   “苏,”夏洛克站起身,回头道,“你不来看看吗?”   “我对这位年轻美丽但是英年早逝的女士表示沉痛的哀悼——”   “雷斯垂德,麻烦给她医用手套。”   探长从旁边的车里拽过一双一次性医用手套递给苏拂,苏拂接过来:“好吧,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她蹲下身,“还要我再看一遍?”   她说着拉起仰躺在地上的女尸的手臂。   被害人二十五岁上下,标准日耳曼人种,金发碧眼儿,打扮的很时髦漂亮,但是她的头颅左侧曾遭受重击,眼睛以上截止太阳穴的地方呈现放射状骨碎裂,皮肤完全裂开剥离,失血量较大,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创口,定性为致命伤。   苏拂看了一会儿,将被害人的衣服领子拉好,掏出手机按了一阵,才抬头道:“夏洛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Well,”夏洛克的声音很低,几乎都是鼻音,“我需要整理我的思路——说说看,你的观察。”   苏拂脱去医用手套,抬头道:“死者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学历不高,生前可能从事酒店女招待职业,工资低,贫穷,在被杀害之前几个小时曾经去过酒吧,有吸食大/麻的前科,但是近期找到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至少是四星级酒店,”夏洛克接上她的话,“她的口袋里装的压花纸巾,只有四星级以上酒店才会提供。”   雷斯垂德皱眉:“可是,如果她是住在这家酒店里呢?难道住客不会携带酒店的压花纸巾吗?”   “她是个服务员,”苏拂道,“小腿肌肉突出且强健,说明她长时间站立,脚后跟有轻微变形,这是长期穿高跟鞋的结果,皮肤白皙没有任何晒痕,室内工作,画着浓妆但是手指甲却没有任何装饰且修剪整齐,头发虽然披着但是发蜡痕迹很严重,说明她曾经长时间将头发挽起以至于她不得不涂抹大量发蜡来消除头发上的褶痕,因为服务工作要求着装和打扮必须得体,一般的酒店对服务员的要求不会这么严格,如果是四星级酒店的话就说的通了,但是就她的经济状况而言,肯定住不起。”   多诺万警佐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她很贫穷,明明她的裙子是名牌——”   “Oh——女人显然更为了解女人,”夏洛克语气略有些夸张的道,“她的裙子是名牌没错,但是这肯定是她勾搭的那位有妇之夫送给她的——是的,不是男朋友,是情夫。   她并不喜欢这个样式,因此才会穿着它去酒吧里嗨,即使裙摆上沾了廉价的威士忌和糖果浆汁也在所不惜……苏,她不是有吸食大/麻的前科,而是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我猜她高中都没有毕业,因为她甚至连‘亚力克西斯’这个名字都拼错了三次也没有写对——对,就在她左手背上,很可能是酒吧里一个看对眼的帅哥……”   他换了个方向站着,那里可以更清楚的看见死者的脸颊:“连一个轻易搭讪的陌生男人都要留联系方式,显然她对自己情夫的感情并不忠诚,只是看中了他的钱财,这是一个贪慕虚荣的拜金女人另外顺便说一句,她的戒指并不是红宝石而是普通高型锆石,有哪个富裕的女孩会用一件廉价的首饰搭配名牌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来了好多新的小姐姐看文,爱你们。 第二十四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三)   夏洛克一口气说完,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多诺万警佐冷哼一声,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派,雷斯垂德似乎还想问其他的细节,看看夏洛克,又看看苏拂,搓了搓手,最后问:“好吧,那么——”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多诺万警官一字一句的问苏拂,“你是怎么得出刚才那些线索的,她很穷,学历低,找了一个金主之类的……”   苏拂的眉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但是她最终还是道:“她戴的手镯,纯999银,做工精致但是样式老旧,很可能是继承自母亲或者祖母,她经常戴着这手镯要么是因为手镯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要么是因为首饰本身的价值,但是应该是后者,因为她并不很爱惜这件首饰,划痕很重,虽然经常做清理——是自己用擦银布清理不是送去首饰店保养,因为保养也需要花费钱财,这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首饰里算得上值钱的。   她的发蜡,牌子叫做‘艾妮薇尔’,你们都没有听过对不对?因为这是一个年代很长的民族品牌,兴起于第二次工业革命,上个世纪曾经风靡整个北爱尔兰,但是在当代这个企业已经缩水成为一个狭小的工厂,用他们产品的人不多,女孩儿们更喜欢时兴的名牌,然而产品过时并不意味着它品质不佳,相反这款发蜡非常好用,但是同时也——便宜,非常便宜,这位亚克小姐没有购买潮流的品牌而是用了这个牌子——”   夏洛克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苏,你从来不用发蜡……”   “我当然不用,”苏拂皱眉,“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它,就像我从来不戴首饰但是我知道,她手包里装着的那条水晶项链是施华洛世奇今年夏季的定制款,价值——”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多诺万警佐面前,屏幕上一条项链的价格展示网页,“五千英镑,她肯定买不起,项链包装精致还有一支签了‘亲爱的’的小贺卡,最大的可能就是别人送的,所以我会以为她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这样。”   “那么,”夏洛克饶有兴致的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她吸食大/麻?她口红上的残留的痕迹还是手包边缘——”   “都不是,”苏拂摇头,蓦然笑道,“是刚才看见你专门检查她的指甲缝,所以特别注意了一下。”   夏洛克歪头:“很聪明的做法。”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她看向了夏洛克,“凶手的动机,他的犯意表现的很明显,就是杀人,那么,作案动机呢?”   夏洛克又换了个位置站着,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死者的后脑勺,声音清晰低沉的道:“动机——显然,价值五千英镑的项链并没有使凶手动心,手包里的信用卡和现金完好无损,所以不是钱财,衣服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痕迹肯定不是为了性/欲,但是,注意她的口袋,苏——”   苏拂挑眉:“外层的刮痕不规则,应该是在树枝上挂的,但是夹层和里子都被撕裂拆开——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   “当然,手包被搜查的痕迹被很小心的掩盖过去但是撕裂开线的口袋夹层并不能还原,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拿走了她的手机——”   “手机?”雷斯垂德喊道,“现场确实没有一件证物是手机的,但是不排除死者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天哪,你竟然连这都看不出,如此简单,她的手包里还装着与之配套的耳机和充电器,看充电器的型号就知道手机肯定是春季刚上市的新款,和那条项链一样她肯定买不起所以只能是情夫送的——好了,”夏洛克突兀的截住话头,然后脱去手套转身拉上苏拂,“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你不是要找工作吗?快走吧,再迟人才交易大厅该关闭了。”   苏拂:喵喵喵??   他拉着苏拂到了高速路边上,刚站定不到两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过来,夏洛克打开车门坐进去,又探出头来:“苏,你还在等什么?”   ==   “你老早就叫了出租车?”苏拂系上安全带,戳着夏洛克的手臂问。   “当然……因为我们要离开,”他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心不在焉道,“要是等着苏格兰场去追查,我就该等疯了。”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   “Oh——东区,非常适合她的身份……”   “东区?”   夏洛克装上手机,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件小物事扔给苏拂,苏拂连忙接在手里——是一串钥匙。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刚才在被害人身上拿的。”   “不然还能是我们家的钥匙吗?我以为你能够准确的分辨哪把钥匙可以打开贝克街221B的大门。”夏洛克嫌弃的道。   苏拂:“……”   她有些无奈的道:“在现场带走证物,这可违法。”   夏洛克根本不理她,自顾自继续说着:“这串钥匙里最大的一把,显然是用来开防盗门,看上去笨重而古老,因为和这把钥匙配套的防盗门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淘汰了,但是依旧有些老房子在用,东区——在东区依旧可见到这样的老房子——”   “其实我刚才……”   “但是东区这样的老房子有几百栋,要怎么找到一扇适配这把钥匙的防盗门——”   “你听我——”   “东区——”   “夏洛克!”   “嗯?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断我的思考。”   苏拂无奈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刚才我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一张交通卡,我猜是死者的,我们去查一下记录,就会知道她住哪里了……”   夏洛克:“……”   回到市区之后查了那张交通卡的使用记录,夏洛克在内政部有个熟人芬里尔先生,他向他们提供了卡的注册日期和主人登录信息。   卡的所有人果然是瑟琳娜·亚克,但是那张卡她似乎很久不用了,最后一次充值记录是在肯辛顿西区洛德兰大道的一个地铁站,时间停留在三个月前。   苏拂将那张卡在手指间翻转,喟然道:“线索断了。”   “怎么可能……苏,好好想想你有漏掉什么东西?”   苏拂实诚的摇头:“我想不起来。”   夏洛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苏,你总是只关注浮于表面的东西,你需要观察,什么时候你才能充分动用起你的脑子——”   “噢那永远不可能,”苏拂利落的打断他的话,“我的脑容量就那么点,你不能以你的标准来衡量我,记住——”   她侧身面朝着夏洛克,沉静道:“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你是天才,我不是。”   夏洛克沉默少倾,才道:“别人可不会觉得我是天才。”   “那他们觉得你是什么?”   “怪胎。”   苏拂想起苏格兰场的多诺万警佐提及他时的怪异神情,不禁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天才总是不被人理解的……”   “哦苏,你在想什么?”夏洛克语气比刚才还嫌弃一万倍,“我为什么要在意普通人的想法,瞧瞧他们多么可怜,金鱼一样的小脑瓜里装着令他们忧愁不已的琐事——”   旁边一个彪形大汉转过头,冷冷的看向他们。   苏拂脱口而出:“你别介意他有精神病,我正要送他去强制医疗,你知道,一般严重的精神病人总会说自己是天才……”   夏洛克:“……”   作者有话要说:  给看文的小姐姐们笔芯。   虽然现在字数还比较少,但是还是希望小姐姐们能追文留言,因为数据对萌新来说很重要啊。   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一般不会变,不可抗力和意外事件评论区通知,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四)   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苏拂拉着他赶紧走开,边走边道:“你以后可千万别乱说话了,你这样是要被人打的你晓得不?”   “普通人——”   苏拂简直无语:“孩子你真是中二的可以,劳资真是信了你的邪!(请脑补四川方言)”   “……你刚说什么?是中文吗,你为什么会懂中文?”   苏拂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道:“你刚才说线索链没断,还有信息?”   夏洛克长腿一迈立即追上她:“你是个英国人,为什么——”   “线索,”苏拂强调,“说给我听。”   “Well,”他停下了脚步,“瑟琳娜·亚克的裙子。”   “裙子怎么了?”   夏洛克道:“她的裙子上沾着廉价的威士忌酒污渍和一块糖果浆汁痕迹,那种糖果浆汁只有孟加拉人才会做,伦敦聚集了孟加拉人的地方只有布里克巷因此——只要去布里克巷的各个小酒吧打听瑟琳娜·亚克,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拂眉角直抽抽:“只有才会孟加拉人做的糖果……你可真是博闻强记的让人害怕。”   “哦——”夏洛克露出厌恶的神色,“喜欢甜食的是麦考夫,我只是辨别了一些糖果的种类而已。”   “是的是的,你可以辨别糖果的种类很厉害,”苏拂若有所思,“其实我也喜欢吃甜食,所以我下一份工作去应聘一个甜点师好了……”   ==   布里克巷。   这里是街头艺术家和潮人们的汇聚地,灰败的墙壁上绘满了色彩浓郁的涂鸦,各种各样的二手摊贩,艺术品展览,印度餐厅等等,纷繁琳琅,热闹非凡。   苏拂虽然在伦敦居住了很多年,但是很少过来这里,她跟着夏洛克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头疼道:“这里这么多酒吧,要是挨着一家一家找会疯掉的!”   夏洛克回过头来:“难道你以为靠我们两个能排查完布里克巷的所有酒吧?”   苏拂:“……不然呢?”   眼见着夏洛克又要露出看傻逼的表情,苏拂辩解:“我不知道布里克巷有这么多酒吧……”   夏洛克的目光深重了些,他的声音清晰低沉:“你不知道布里克巷是伦敦有名的泡吧胜地?”   苏拂耸肩:“我从来没有泡吧的习惯。”   “Well,苏,你的习惯可真是独特,”夏洛克漫不经心道,“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哪个不喜欢热闹的酒吧?”   苏拂反唇相讥:“注意你自己的年龄夏洛克,二十三岁!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哪个天天在凶杀案现场穿梭?”   “注意你的用词苏,男孩子……多么愚蠢而幼稚。”   苏拂:“……”   你年轻你长得帅,你说了算。   “那你要雇人去找酒吧吗?”她问。   “哦……当然,我有自己的渠道,”夏洛克说着双手放进口袋里,两步跨上台阶,对着墙边拿着喷漆涂鸦的小年轻吹了一声口哨,“嘿兄弟,知道科尔最近在什么地方吗?”   小年轻转过身来,是个黑人,鼻梁上穿着三个明晃晃的鼻环,苏拂心想,自己果然跟不上时代了,完全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审美。   黑人小哥随手将喷漆扔在脚下的包里,道:“他今天应该在平安桥一带,你过去看看吧。”   夏洛克朝他挥了挥手,和苏拂一起去了平安桥。   他们去的时候科尔正在和人家打架。   周围围了一圈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还有几个妹子吆喝起哄看热闹,场面一度非常宏大,让苏拂想起当年她念高中时一群中二少年为了所谓的义气而大打出手的场景。   真是时过境迁,令人唏嘘不已。   她本以为夏洛克会上去给科尔帮忙,结果他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和其他人一起观战,直到他们架打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他才上去拉起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科尔:“起来,我有事找你。”说着作势要踢他一脚。   科尔捂着脑袋从地上蹦起来,唉声嚎道:“夏洛克,你刚才明明就在旁边,就不能帮我一下——”   “我能把你送进戒毒所,”夏洛克松开他,拍了拍手道,“帮我打听个人,她可能不会用真名,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人,金发碧眼儿,很漂亮,昨天晚上曾出没于一家提供大麻,有孟加拉糖果的酒吧。”   “有多漂亮?”科尔抹了一把鼻血,笑嘻嘻道,“这是你马子?有她漂亮?”   “这是她的照片。”夏洛克拿出手机在给科尔看,苏拂惊奇道,“你哪里来的?”   科尔起哄似的吹了一声口哨:“嘿夏洛克,你女朋友吃醋了!”   当事人两位不为所动,苏拂执意要他解释哪里来的照片,夏洛克表示自己对苏拂的智商非常绝望。   “在查那张交通的卡的时候,”夏洛克最终解释道,“登记表上会有她的照片,顺手拍的。”   苏拂也对自己的智商非常绝望,她哭丧着脸道:“草,我怎么就一下子没想到呢。”   科尔凑过来看了一眼瑟琳娜的照片,又仔细辨认了半天,忽然道:“这不是亚力克西斯昨天晚上刚泡的妞儿吗?她还给他用手打了一炮呢……”   “亚力克西斯?”夏洛克重复这个名字,“他在哪。”   “你们找他干什么——嗳!夏洛克——”科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洛克抓着衣服领子揪了出去,他挣扎着回头朝苏拂喊,“混血妞儿!你男朋友这么——唔!”   苏拂无奈的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亚力克西斯就是写在瑟琳娜手背上的那个名字,显然夏洛克推理的非常专准确,他是她在酒吧里泡到的帅哥,或者说,一个临时炮/友。   科尔带着他们穿过了大半个布里克巷,等到找到那家名叫“疯狂之夜”的酒吧时,天基本上已经黑了。   酒吧里的夜生活却才刚开始。   亚力克西斯是一个高大的印度裔帅哥,穿着嘻哈的体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一撮染成绿色,满脑袋中二非主流的狂拽酷炫。   夏洛克盯住他不到十秒钟便移开了目光,然后将苏拂拉到自己身前:“你来问。”   苏拂想了想,调整出一脸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道:“嗨朋友,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亚力克西斯似乎昨夜的宿醉还没有醒,他挤了挤浑浊的深色眼睛,哑着嗓子道:“来和我喝一杯,我就——回答你。”   “抱歉,我不喝酒,”苏拂微笑着拒绝,“我可以开始问了吗?”   “不喝酒说什么……小妞儿长得挺正点啊?”说着就要伸手来摸苏拂的脸,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啊——”   苏拂淡定的收回了踩在他脚背上的自己的脚,当然她这一踩的效果可能没有预想的那么大,亚力克西斯尖叫声凄惨主要是因为夏洛克从她背后伸手直接折住了他的手腕。   苏拂微微弯身道:“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基友看《电锯惊魂》给我吐槽说,这群FBI真是傻得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要是夏洛克在这里面估计分分钟破案。   想了想又说:要是有夏洛克这电影就不用拍了,他就不符合一般性常规。   我:……   她也是6的不行, 天天看《电锯》和《致命弯道》还有《汉尼拔》吃饭,可给她能耐的。   ==   小姐姐们么么哒,爱你们。 第二十六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五)   夏洛克松开了他的手腕,亚力克西斯连忙点头。   “我现在要询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知道了吗?”苏拂干脆的问,“昨天晚上有和一个二十五六岁金发女人在一起吗?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即可。”   “是……”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阿……安,安西娅。”   “假名,”苏拂道,“昨天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吗?”   亚力克西斯点头,尔后又摇头:“我经常,经常在这边看见她,但是昨天是她和我第一次说话……”   “关于她还知道什么?如实回答。”   亚力克西斯立即摇头:“不知道了,不知道……”   “哦?”苏拂冷然的笑,“知道窝藏包庇犯罪嫌疑人最高法定刑多少年吗?她犯了罪,已经被缉捕归案,如果你有任何知情不报,我想检察院会非常愿意起诉你的。”   “不可能!她昨天晚上还邀请我——”他叫喊着,又突兀的闭上了嘴。   “邀请你什么?”苏拂凛然道,“说!”   “你们,你们是谁?”亚力克西斯从意图从凳子上站起来,“科尔!你他妈带了什么人来找老子!”   苏拂按住他的肩膀,微笑:“你觉得我们是谁?”   她正想着要不要悄悄变个证件之类的拿出来装逼,夏洛克就好整以暇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在亚力克西斯面前一晃,笑得又假又敷衍:“你觉得呢?”   亚力克西斯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他立即道:“是她,是她邀请我去她家里玩,还说——”   “地址。”   “什么——啊,哦,”他忙不迭的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扒拉出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便签,“东区……肯林特唐德后街,三十,三十三号。”   苏拂眼角一瞥,顺手便将那张便签抽了过来:“反正你以后也用不到了,不如就给我吧。”   说着她和夏洛克一起走出了昏暗的小酒吧。   亚力克西斯一脸懵逼的看向了科尔,科尔却只是向他耸耸肩:“夏洛克一向这样,但是他能帮你摆脱入室盗窃的嫌疑,这就够了,不是吗?”   夜幕降临。   “先去吃饭吧?”苏拂问,“然后再过去东区?”   “回家,”夏洛克拢上风衣领子,“我敢保证苏格兰场那群愚蠢的警探们依旧没有确定瑟琳娜·亚克的地址,我们不用着急。”   “还是过去吧,真相这东西……越早水落石出越好。”   ==   东区。   简单的解决了晚餐,苏拂和夏洛克按照亚力克西斯便签上的地址找到了瑟琳娜·亚克的住处。   相较于繁华富裕的西区,东区就要稍显逊色,瑟琳娜·亚克住在这里当然符合她的经济能力。   那是一栋老旧的公寓,完全符合夏洛克的推测,楼道里的墙壁上满是尘土和花花绿绿的涂鸦,安装的也是老式防盗门,基本上已经被市场淘汰了十年的那种。   他们用钥匙直接打开了三十三号,尽管苏拂多次提醒夏洛克私闯民宅违法。   防盗门老旧,拉开门的时候很大一声刺耳的响,对门的住户打开门缝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然而一进去苏拂就叹了一声:“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夏洛克打开了灯,房子不大,陈设杂乱无章,但是窗帘和家具上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各种用具显然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   “她不住在这里?”   “她当然不住在这里……”夏洛克在里间的厨房和狭窄的起居室转了一圈,“她曾经住在这里,但是显然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苏,我把钥匙给你看了,你竟然没有观察到那把钥匙因为长时间不用而生出了三氧化二铁。”   “神他妈三氧化二铁,”苏拂翻了个大白眼:“我是学啥专业的你不知道?老实告诉你,我脑子里化学生物物理数学细菌全部为负数——不过,她既然很久之前就不在这里住了,为什么还要带着这间屋子的钥匙,而且……为什么要告诉亚力克西斯她住在这里?”   夏洛克站在原地,双手交叠低声道:“她随身携带这间屋子的钥匙,告诉亚力克西斯自己住在这里显然是有搬回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事情致使她忽然要搬回老房子里……有人试图在她身上寻找某样东西,她在躲避这个人,她拿了什么东西——可以随身携带,手包甚至口袋夹层都可以放进去——轻,薄,小巧,也许是一张卡,一张特殊的信笺,或者是一枚戒指……都有可能。”   “可能性很多……”苏拂看了卧室里的情况,“她应该是昨天刚搬回来,发蜡的瓶子口还是湿润的。”   “发蜡——”夏洛克转过身来,眉毛微微下沉,他忽然伸手捞了一把她的头发,苏拂下意识要躲,一偏头却溺在他透彻清晰的目光里,“苏,你从来不用……”   “……我当然不用发蜡,”苏拂皱眉将自己的头发拽回来,“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它,就像我知道那条项链——”   “得了吧,”夏洛克冷淡的打断她的话,“你很少打扮自己,怎么会像瑟琳娜·亚克一样专门去搜寻一款便宜又好用的小众牌子发蜡?别提那条项链,你根本不关注首饰款式上新情况,否则就不会在手机上专门查询——你是从哪里得知那款上个世纪风靡北爱尔兰的发蜡的?”   “你不能因为我不爱化妆就断定我不知道美宝莲兰蔻迪奥和香奈儿!这不是演绎法,是断章取义!”   “演绎法?”夏洛克灰绿的眼睛的危险的眯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给我的推理起名叫做演绎法。”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苏拂暗暗呲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前世看电视时知道的……   “哦,”她面上相当淡定的点头,“是啊,你没说过,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般的必然性推理都可以叫演绎法,我这么说有什么错?”   “Yeah,当然没什么错,”夏洛克淡然的移开了目光,漫不经心道,“我想创立一个个人网站,就叫做演绎法,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错,我支持你啊,”她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现在怎么办,这屋子里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不会自己蹦到你面前,你得去找寻它……”夏洛克说着推门出去,按响了对门邻居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塌鼻子的年轻女人,她警惕的皱眉道:“你找谁?”   “Hmn——我是您对门的邻居,我叫威廉,”夏洛克又开启了影帝模式,他做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我们刚租了亚克小姐的房子,这是我女朋友佐伊——”他说着将居家旅行必备女朋友道具苏拂推到前面来,“她想找您借一把衣服架子,可以吗?”   苏拂内心毫无波动,并且一点也不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苏·夏洛克の居家旅行必备演出道具良品·弗兰克提出疑问: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微笑中透露着些许疲惫.jepg]   ==   昨天的评论区成了恐怖电影评比现场,经过小姐姐们的一致评选,《下水道的美人鱼》成为最不能接受的电影之首,简直实至名归。 第二十七章 谁的尸体曝于街头(六)   可能是因为夏洛克和苏拂看上去年轻又有颜值,所以女人倒没有对他们有多少防备,说了声“稍等”便进去屋子里拿了一把衣服架子出来递给苏拂。   “非常感谢您,”夏洛克欣喜道,“顺便说一句,这里的房子真的非常实惠,亚克小姐真是个好人——”   女人露出鄙夷嫌弃的神情,还有几分厌恶的嫉妒,她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道:“我劝你们一句,少跟亚克来往,租了她的房子算是你们倒霉,租期到了还是赶紧搬走吧。”   夏洛克配合着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平常在他脸上绝对看不到这么夸张又普通人的表情:“您在说什么,我见过亚克小姐,我和佐伊都很喜欢她——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漂亮的女人总是很惹人喜欢,但是她是个Bitch,以前经常带不同的男人来这里,我这么说你懂了吗?还有嗑药的毛病,几个月前她就搬离了后街,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有钱人,搬到西区去了,真是狗屎运……”   夏洛克看了一眼苏拂,神情然又忌惮的道:“的确,我是在西区认识亚克小姐的,当时还奇怪,像她那样好条件的人,之前怎么会住在东区?”   “呵,”女人哂笑,“她以为去了西区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老实告诉你,这是她父母的房子,她就出生在东区。”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亚克小姐马上就要嫁入有钱人家了?她上次给我的联系地址是在比斯顿花园来着……”   “谁知道,”女人翻了个白眼,“她很久没有回来过了,管她呢。”   “那么,再见。”   “再见,记得把我的衣服架还回来。”   女人关上门,夏洛克拉着苏拂回到瑟琳娜·亚克的房子里,苏拂随手将衣架子扔在沙发上:“刚才那个女人的话能信多少?”   “她的智商不足以支撑她在我面前说谎。”   苏拂:“……这么说都是真的了?”   “我们过来的时候因为门的噪声她打开门看过一眼,看见陌生人进了瑟琳娜·亚克的房子并没有什么表示说明她们邻里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她甚至很乐意看亚克的笑话,当然你注意她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知道,她讨厌她,但是又嫉妒她的美貌和钱财,迫不及待在陌生人面前揭亚克的底,可能会夸大事实但是肯定大体都是真的。”   “瑟琳娜·亚克搬去了西区,但是我们要怎么知道她的心住址——”   “哦苏,你的脑子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掉了吗?”夏洛克抬手关了屋子里的灯,“那张交通卡是你的捡到的,现在你问我她的住址?”   “洛德兰大道?”苏拂问,“谁能保证她不是只是偶然经过顺手充了费呢——”   “她会偶然十二次经过那里再顺便充个交通费,”夏洛克慢吞吞的道,“她可真闲。”   苏拂:“……谁他妈会挨着一个一个数她在哪充的交通卡——只有你!所以你又老早就知道她住在洛德兰大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只有你看不出来。”   “好吧,”苏拂无奈的道,“我长得是个假脑子,我承认行了吧?”   夏洛克推着她出门,声音里藏了一丝笑意:“苏,我可以将你的行为理解为对我很羡慕的外在表现吗?”   苏拂:“……”   夏洛克关上门,非常勉为其难的道:“好吧,那我也我承认,你比其他更普通的人要强一点。”   苏拂:“……”   她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比智商谁也比不过你,你是全世界第一聪明,咱们赶紧去肯辛顿吧啊?”   洛德兰大道地铁站附近的公寓有两处,这里的公寓级别明显比要比东区高出几十倍不止,每一个住户物业都会有登记信息以方便管理,所以夏洛克很容易的就黑进物业管理系统里去,找到了瑟琳娜·亚克的住处。   “你不会是想直接翻窗户进去吧?”苏拂皱眉问。   夏洛克对她挤出一个假笑:“如果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的话。”   “我们不是公权力机关,没有搜查权——”   “等到你为了进去瑟琳娜·亚克的房子里看一眼而专门去考一张公务员证,再申请搜查证,然后开着警车大张旗鼓的来这里搜查,”夏洛克语速很快的道,“相信我,这件案子就会成为苏格兰场堆积高阁数年的悬案,到时候说不定你的儿童文学小说里就可以多一笔素材,”他转头看向苏拂,牵动着两颊的肌肉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敷衍笑容,“哇,好完美。”   苏拂:“……谁特么写的是儿童文学?”   夏洛克转身往小区里边走,不耐烦的回道:“你写的推理简直简单到令人发指,难道不是给小朋友看的吗?”   苏拂追上他的脚步,笑嘻嘻的道:“你竟然真的看了我的书?没事没事,我下次就以你做主角,写你办的案子,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说我写的是儿童文学了,除非你愿意贬低你自己——”   夏洛克瞥她一眼:“无聊。”   ……   苏拂最终还是跟着夏洛克一起翻了窗户私闯民宅。   瑟琳娜·亚克的房子就在三楼,顺着水管子很轻易的就爬上去了,而且夜幕遮盖之下谁也不曾在意两个贼兮兮的蜘蛛大侠,尤其是命运女神今天对待他们尤其温柔,因为房子窗户是洞开着的。   “简直不敢相信,我一个品性纯良的公民竟然会和你——”   苏拂的话噎在喉咙里,接下来她以极其镇定的声音道:“夏洛克,雷斯垂德探长真可怜,他今天晚上也睡不了觉了。”   客厅里中央摆着一张长桌,隐约可见其上精心准备的菜肴,中央还有一个蛋糕,然而——长桌左侧,俯卧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身材壮硕,他趴在一滩几乎凝涸的血迹里,身旁散落着因为被翻找而凌乱大开着的钱包,和各种单据卡片。   他死了。   他脑袋侧枕在地板上,后脑勺一个杯口大的血窟窿,可以看见伤痕处红白相间的森森骨质,和他张开如黑洞的嘴,和他惊恐如见恶鬼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雷的小姐姐,表白。   虽然更得少,但是并不妨碍我求一波留言,手动滑稽。   爱你们。 第二十八章 夜色与罪恶   雷斯垂德探长接手这件案子的第四天晚上,依旧没有睡觉。   他眼下的黑眼圈为此又浓重了几分,接到苏拂的报警电话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回家的路上,苏拂非常抱歉而委婉的向他诉说了洛德兰大道的公寓里又发现了一个被害人的事实,探长赶到现场时,火气尤其的大。   夏洛克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几分钟就站在尸体旁边再也没有动过,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到来之后立即做了现场勘查,安德森法医进来时看到夏洛克似乎忍不住似的冷嘲热讽:“但愿你没有因为自以为是而破坏了案发现场——”   “噢安德森,”夏洛克转过头来慢吞吞道,“破坏案发现场的只会是你,因为你从来不能在现场提取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多诺万警佐很厌烦他们俩争吵,走过来大声道:“来先确定死者身份!”   “泰勒·埃尔文,”苏拂道,“前几天那位遇害的夫人的丈夫。”   雷斯垂德探长闻声大步走过来,弯身去仔细观察了死者的面孔,低声道:“是他。”   “他——死了?”多诺万警佐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皱眉道,“他们夫妇究竟惹了什么麻烦,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洛克淡然的站着,深邃的眼睛里明显的透露出鄙夷的情绪,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苏拂只好道:“夏洛克根据瑟琳娜·亚克的裙子上的糖果浆汁推测到她去过布里克巷的酒吧,然后找到了昨天晚上和她一起嗨的伙伴,继而找到了她在东区的住处,然后根据她的老邻居的话语找到了这里。”   完美的省略去了自己和夏洛克带走现场证物的事实。   “这么说——这里是,瑟琳娜·亚克的房子?”   “当然,”夏洛克接上她的话,“她昨天晚上在被谋杀之前还来过这里——   并且这间屋子的任何细节都足以表明居住在这里是一位年轻女性,独居。   但是她有一个情人会经常过来,这间房子很可能就是她的情人送给她的,这位情人还是个有妇之夫——如你们所见,埃尔文先生,真是讽刺非常,他的妻子在到处寻找他,他却在情妇的房子里准备烛光晚餐。”   雷斯垂德探长皱眉:“这是怎么——”   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按照瑟琳娜·亚克的经济状况肯定买不起西区的房子,当然也租不起。她住在这里至少三个月了但是我猜她至少一年前就和泰勒·埃尔文搞在了一起,因为她衣柜里的名牌衣服是从今年春季开始的——当然我上网查过了它们的款式。”   他抬手指向卧室的方向,语速比之前更快了些:“柜子里准备着男士睡衣和拖鞋但是门口的鞋柜里却没有说明这位男士经常过来但是又不想让人知道。   这位男士准备了烛光晚餐显然最近的某天是他们的纪念日,但是蛋糕上却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他同样昭示着他买蛋糕的时候不想让别人知道蛋糕的用途,正常的男女朋友可不会这么偷偷摸摸另外——   苏在埃尔文先生的钱包里找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去往孟买的机票或者一张价值五千英镑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的发票,显然就是瑟琳娜·亚克携带着的那一款,我早说过泰勒·埃尔文出轨他如果不自己出现埃尔文夫人是找不到他的——”   他说着耸了耸肩表示遗憾,苏拂低头闻了闻酒杯里的酒,道:“小拉菲?埃尔文先生可真是有钱,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一家远洋运输公司的部门经理,”雷斯垂德探长回答她,然后转身道,“安德森,检验他的伤口,是否和前几位受害者的伤势相同?”   苏拂隔着一张纸巾捏起死者的衣服口袋里子,道:“凶手也在他身上找过那样东西?”   “显然——”夏洛克拿起旁边已经装进证物袋的埃尔文的手机,在多诺万警佐冒火的目光里将手机开机,“在你们来之前我没有动过——看,现在也隔着袋子……最后一个联系人是亚克,时间在昨天下午六点钟,是他叫她过来这里的,当然是为了这顿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电话打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打不通,因为亚克当时在布里克巷的酒吧里,她可能听不见手机的铃声——”   他又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道:“最后一个电话当然打通了,亚克来不及换衣服因此匆忙的从布里克巷赶到了这里——埃尔文的死亡时间早于亚克,显然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情夫已经被人谋杀了。   而因为谋杀者没有在埃尔文身上找到那样东西所以才会去追杀瑟琳娜·亚克——”   “他找到那个东西了吗?”苏拂问。   夏洛克不置可否:“也许。”   “亚克为什么不报警——”雷斯垂德问,但是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夏洛克看傻逼一样的目光,不自觉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一般人——尤其是女人见到有人死了难道不应该……”   “可怜可怜你的脑子吧雷斯垂德,他肯定在伤心的哭泣,”夏洛克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明明白天才从亚克被杀的现场回来——那条项链!亚克来赴约的时候埃尔文已经被谋杀了,难道死人会送她项链吗?肯定是她自己拿的。   一个女人贪心至此,连谋杀案现场的东西都不放过,你还指望她报警?   而且注意她和埃尔文德的关系,不正当的婚外情,通奸而已——我早就说过她根本不爱埃尔文只是贪恋他的钱,她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埃尔文的关系,埃尔文死了她当然离得远远的,撇的一干二净才好!”   “呃……”雷斯垂德噎了一下。   夏洛克继续翻找埃尔文手机上的记录,苏拂凑过去看了一眼,指着屏幕上一条短信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条短信内容很奇怪,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At my house,guerln】   “他家?他家干什么——后边这个单词什么鬼啊?”   夏洛克放下了手机,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手指似乎无意识的在空气中划动,轻柔的好像拨弦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不断地聚合拆散再重组,他忽然停了下来,雷斯垂德探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可能是Guerin(盖琳),他打错了……”   “哦怎么可能,肯定不是盖琳,是别的什么东西——”   “gruel(稀粥)?”   “停下你乱七八糟的猜想警佐小姐!”   苏拂过去站在了他身边:“总不可能是guerilla(游击队员)——肯定不是。”   “说不定就是一个发错了短信而已,”安德森讽刺的道,“不要总是觉得任何破烂都是案件线索。”   “也许。”夏洛克冲他露出一个假笑,将手机还给了雷斯垂德,双手放入大衣口袋,招呼苏拂道:“苏,走了,这里再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尚有些怔楞的雷斯垂德探长道,“你不妨去去查查阿尔弗雷德·格林和泰勒·埃尔文之间有什么关系,比如暗中交易之类的,一对夫妇和丈夫的情妇被以同一种方法杀死——”他露出嘲讽刻薄的笑容,“但愿另外一个人不是妻子的情夫。”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一波我的专栏呗,我这么萌的作者小姐姐们难道不想收到兜兜里吗。 第二十九章 噩梦   这一整天又是早出晚归,回到贝克街的时候毫无疑问又得到了赫德森太太念叨问候,夏洛克进门就上楼,然后“碰”一声将门关上,苏拂觉得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要换新的门了,或者找个夏洛克不在的时间用修复咒搞一下。   她思忖着往前走,一不留神撞在了夏洛克的背上,撞得她鼻子一阵酸痛不已,夏洛克缓缓转过头来:“你在想什么?”   “闲事,”苏拂道,“你不用操心,你还是想你的案子吧。”   夏洛克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上:“案子,阿尔弗雷德·格林,我需要他的信息——”   “明天去找雷斯垂德探长问问好了,”苏拂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他们的效率足够快的话。”   夏洛克翻了个身面朝里,没有答她的话。   苏拂环视了一眼会客厅的陈设整齐程度勉强达到她的标准,于是自己回了卧室。   夜色无边。   明明奔波了一整天,她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将魔杖塞在了枕头底下,盘腿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对自己默默念了摄魂咒。   过往经年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里飘摇,汹涌的时间浪涛冲蚀着心的堤岸,五光十色的影子都接连成先线条成索带成细密的网,将她网罗而进——   前世,幼年,少年,青年——忽然卡住,像是一截本来很流畅的磁带忽然断裂,或者唱片倏地弹开,原本鲜明缤纷的记忆影片进入了一片没有光明的黑洞,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   什么也想不起。   那黑暗如此沉重,如同一座万仞山岳,或者滔天的巨浪,朝她兜头盖脸压下来——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手指攥着床单粗重的喘气,像一个奔跑多时不得休息的疲倦旅人。   “还是不行……”苏拂呢喃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时猝不及防惊了一下,因为夏洛克直纠纠的站在门口。   “你……找我有事?”苏拂试探着问。   夏洛克道:“你在尖叫。”   苏拂的眉重重的皱了起来:“我记得我没有。”   夏洛克拿出手机:“要听录音吗?”   他说着已经按了播放键,那是一声压抑而歇斯底里的叫喊,只有一声,但是声音凄厉而绝望,就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救。   苏拂:“……你为什么要录我的尖叫声?”   夏洛克收了手机,双手合掌,指尖撑在下颌上:“又是噩梦?”   从苏拂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整个手掌侧边缘,修长的手指,和手背上上次被鳄鱼啃噬之后缝针留下的狰狞痕迹,他的手被蒙昧隐约的灯影剪成略显单薄凌厉的线条,连带着指尖也显出一种冷色调的锐度,几乎透明,像轮廓分明的新古典主义风格雕塑。   她伸手将夏洛克的手拉过来,手掌覆在他伤疤历历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心朝上,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尖摩挲抚抹过他掌心的纹路。   “好像是一只鹰隼……”她慢慢道,“鹰隼代表着什么?好吧原谅我想不起来。”   她的占卜课从来一塌糊涂,只能堪堪达到及格的水平,可能是因为前世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以至于重生后即使她成了巫师,也没有丝毫做神棍的潜质。   夏洛克将手抽回去,目光冷彻的凝视着她:“看手相?”   “我才不会看,骗人的东西……”苏拂摆手,又看向了他手背上的伤疤,觉得有点碍眼,于是道,“我明天给你找个药,多涂几次伤疤就没有了,行吗?”   “我在问你,你刚才又做了噩梦?”   “没有。”苏拂摇头。   “那么——”他忽然上前一步,距离苏拂很近,两个人之间夹着一块薄薄的光影,于是连他的声音都似乎模糊起来,“你经历了什么?”   他没有用“发生”,而用的是“经历”——是一种探究而蛊惑的语气。   他灰色迥澈的瞳孔清晰的倒映出苏拂的面容,她略苍白的脸,长而弧度飞扬的眉,眼睛很大,幽黑深瞳,乌黑狭细眼尾像是晕开的墨,而眉宇轮廓深邃精致,削尖下巴,和棱角立体的唇。   夏洛克探究而审视的询问,她本来就皱的很紧的眉头锁的更深了些。   她似乎很不适应的转开头,动作僵硬而不情愿,她道:“我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意图让自己想起来,但是很难,尝试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成效。”   ==   这天晚上夏洛克和苏拂谁也没有睡觉。   起初的时候只是夏洛克在客厅里翻书,后来苏拂干脆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坐在门口看夏洛克翻书,他要喝咖啡,她偏给牛奶,两个人为此产生了争吵,导致这一天赫德森太太早起了一个半小时。   一夜没睡的两个家伙对付完早饭然后就出门了,苏拂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道:“打赌雷斯垂德探长还没有查出阿尔弗雷德·格林和埃尔文夫妇的关系。”   夏洛克伸手轻易的拿走了那枚硬币:“没有丝毫需要怀疑的地方。”   他打算去泰勒·埃尔文供职的那家远洋运输公司,路途中,夏洛克在手机上查了一番之后道:“哈珀斯里远洋航运,八年前在开曼群岛注册,主营营业地在英国,主要走北欧-地中海-红海航线,公司主要以FOB货为主——FOB是什么意思?”   “Free On Board,一个很常用的海运术语,”苏拂看着窗外道,“装运港船上交货,由买方租赁船只和指定装货港,自付运输保险费用,风险在货物装上船时即转移给买方,但是装船费用由卖方承担。”   夏洛克目光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所有人是一个名叫马克·哈珀的美国人,注册资本大概——”   “停车,”苏拂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司机先生,麻烦靠边停车。”   “嗯?”夏洛克转头去看她,苏拂答他道,“我看见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想去找他聊两句,你得自己过去埃尔文的公司了……”   说着出租车停靠在了路边,苏拂推开车门下去,两步奔走入了一个斜转角的巷子,司机刚要问夏洛克去哪里,这个家伙已经扔下一张钞票朝着苏拂的方向追了过去。   但是当他进入到斜角巷子里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锈渍斑斑的黑色路灯罩子上落了一只羽毛蓬松的麻雀,它懒散的啾鸣两声,天边的浮云如絮,飘然而走。   这是一条死胡同。   前一瞬她进到这里,下一瞬她了无踪迹。   夏洛克扶着巷子口的砖墙,露出沉思而悠远的神色。   半响,他走出巷子,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嗨芬里尔——当然,需要你的帮助,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为什么不留言,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三十章 神秘者   与此同时,几公里之外的一条河边。   这里荒废着一个破旧的工厂,巨大的烟囱耸立在蔚然蓝天的背景上,或许是因为工厂曾经超标排污,那条不过三四米宽的小河河水散发着恶臭,冲刷着岸边几个褪色老化的薯片包装袋。   “小天狼星,我不会抓你去魔法部的。”   苏拂说着垂下了魔杖,顺手插在了风衣里口袋里,对着面前不远处一只姿态警惕的大黑狗无奈的道。   黑狗大而沉黑的眼睛里露出人性化的鄙夷神色,它的前爪刨了刨地上的松土,不为所动。   苏拂在附近设了一打防护咒,道:“现在可以变成人形了吗?”   黑狗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忽然直立而起,下一瞬就变成了一个身形高大却消瘦非常的邋遢男人。   “苏·弗兰克……”他慢慢的叫出她的名字,似乎因为长时间不口吐人言而微微滞涩,声音沙哑,“这么多年不见,你没有一点变化。”   “西里斯·布莱克,”苏拂叹了一声,“看上去阿兹卡班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小天狼星漫不经心的道:“我是罪有应得,不是吗?”   苏拂的眉缓缓皱起来:“我并不相信是你告的密——当年那件事有什么隐情?”   “感谢你的信任,”小天狼星语气讽刺,“但是毫无价值,我依旧是个逃犯。”   “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苏拂道,“但是你在伦敦太危险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到处都是摄魂怪……”   小天狼星似乎体力不支,扶着树干坐在了地上:“我只在伦敦呆很短一阵子,等到开学季过去——”   “你不能!”苏拂粗暴的打断了他,“那孩子现在过得很好,你没必要冒险!”   小天狼星暴躁的道:“那是我的教子!自从他出生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十三年!”   “Well,你不要生气,”苏拂在他对面坐下来,“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的行为很可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尤其是,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是你——小天狼星布莱克,向伏地魔出卖了秘密,害死了他的父母。”   “我……”小天狼星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会注意……话说回来,苏,你为什么搬到了伦敦?”   “之前学校出了点事,有关伏地魔的,邓布利多建议我回学校工作,但是我想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就干脆搬到了伦敦,这里比乡下要方便很多。”   “你依旧住在四棵枫树街?”   苏拂道:“目前没有。”   “那刚才和你一起的是个麻瓜?”   “是个……我很久之前就很佩服的人,或许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聪明的人了。”   “愿你愉快,”小天狼星说着起身,“不要把遇到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包括邓布利多。”   “你应该告诉我们真相,”苏拂也站起来,“这样我才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帮助,”他微微仰起头,黝黑的胡须间嘴唇嚅嗫了几下,又重复道,“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苏,帮我看望哈利。”   他过来松松的拥抱了一下苏拂,然后再次变做黑狗的样子,一瞬间就跑出去不见踪迹。   苏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幻影移形回了贝克街附近。   她上楼进门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吓了一跳:“你不是去埃尔文的公司了吗,回来的这么早?”   夏洛克的目光从她的肩膀和衣服下摆上掠过去,道:“你那位老朋友是个流浪汉么?还是个乞丐?”   苏拂:“……”   不瞒你说,他其实还是个逃犯。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道,“他是个流浪者。”   “所以你宁愿去和一个流浪汉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闲聊也不愿意和我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多浪费时间,苏,你能不能凡事权衡一下价值所在?”   苏拂脱掉了外衣扔在地上,道:“案件于你的意义和对我有本质上的区别,我并不喜欢去探究真相——”   “那你喜欢什么?”他问。   她因为衣服上沾了灰尘而不愿意坐下,站立着的时候遮去窗边一片日光,半边侧脸匿在视觉阴影里。   “你对犯罪很熟悉,”夏洛克道,“你甚至——”   “那又怎样,”苏拂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声音不自觉的抬高,较之平常的温和冷静多了几分厚重的逼迫感,更肃穆而压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在我自愿提及这些事情之前,你所以为的所有真相,都是假象。”   “这么说,”夏洛克站起来,目光和她齐平,“你承认你是一个‘神秘者’?”   “也许。”苏拂转头不去看他。   “可是我对一切‘神秘’都很有兴趣,”夏洛克漫不经心道,“你得小心了。   苏拂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下,用他最常说的话回答了他:“随意。”   下午夏洛克出去了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去,卷卷再一次从霍格沃兹带来了邓布利多的信笺,这一次信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苏拂回信时特意询问了魔法部最近对学校的监视近况,毕竟马上就要开学了,信写好都卷起来了,她又拿了一张羊皮纸,问西弗勒斯要一瓶可以去伤疤的药水。   虽然她自己也可以动手,但是她有手残的debuff在,万一熬出来的不是魔药是毒药,那就没得猴耍了。   卷卷站在书柜顶上时不时的拍两下蓬松的翅膀,苏拂回头对它道:“你先休息一天,后天再去霍格沃兹吧……另外别在房子里乱飞,当心夏洛克拿你做实验!”   卷卷轻柔的鸣叫了几声,飞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晚上夏洛克依旧没有回来。   赫德森太太和去她的老闺蜜家里做客去了,房子里只有苏拂一个人和卷卷一只猫头鹰,于是苏拂很放飞自我的用魔杖戳着擀面杖擀出一锅面条来,并且专门幻影移形回自己在四棵枫树街的公寓里拿辣椒酱来拌面。   晚饭过后她刚想着要不要出去走走,或者去找茉莉聊会天,会客厅那个经年不用的壁炉里忽然窜出了碧绿色的火焰,紧接着,火舌舔舐之间,缓缓显现出邓布利多苍老却精神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咦,昨天有好多小姐姐在评论区给我表白,开心的不行,好爱你们。   另外,给家猫推个文——   《穿成情敌以后》,写的是攻气十足的女王重生成了她的绿茶婊情敌,透过不同的视角看待自己的前世生活,一路打脸虐渣走上人生巅峰迎娶总裁的酸爽故事。   作者ID:【申屠卷卷】   所以你们明白了苏的猫头鹰名字是怎么来的了吗,说实话我本来真的打算叫门捷列夫来着,但是她非要叫卷卷,白眼。   ==   有一次我问她:小姐姐们管夏洛克叫卷卷,那你叫什么,猫头鹰叫什么?   她想了想说:夏洛克叫卷卷,我叫卷猫,猫头鹰叫卷猫头,你看怎么样?   我:……你踏马咋不上天呢。   不过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给她起名叫卷喵的时候,《神夏》在大陆还没有上映23333333 第三十一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您——”苏拂吸了一口气,“来的可真是时候,屋子里正好没人。”   邓布利多缓缓的笑了起来:“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她拉上窗帘,过去坐在了壁炉对面:“您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事吗?”   “噢,是的,当然——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邓布利多道,“就在刚才,我接到一个消息……在女贞路四号,哈利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的姑妈吹涨了,现在玛姬·德思礼女士已经飞的不知所踪,魔法部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已经出动——”   “噗哈哈哈哈哈……教授——请原谅,”苏拂笑的停不下来,“吹涨了姑妈?这孩子怎么这么有创意啊哈哈哈……”   邓布利多也露出点狡黠的笑意,耐心的等她笑完,才继续道:“主要是哈利从他的姨妈家里跑了出去,现在还没有开学,他在麻瓜的世界里也无处可去——”   “您是想让我暂时带着他?”   “不,苏,你只要去女贞路找到他跟着,直到他安全就可以了——我现在不方便离开学校。”   “这没问题,”苏拂从地上爬起来,“我马上就去……那我的信就不用寄了,也没什么大事,学校最近怎么样?”   邓布利多叹了一声,道:“一切保持原样——自从摄魂怪来了之后。”   苏拂嘴唇抿了抿,把看守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派到学校去把守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举动,但是魔法部一意孤行,连邓布利多反对都没什么效用。   “对了,麻烦您让西弗勒斯给我寄一瓶去伤疤的魔药过来,可以吗?”   “一定带到,”邓布利多的长胡子被火苗吹得颤了颤,“你受伤了吗?”   “当然没有,您知道我从来不在乎伤疤什么的,”苏拂笑道,“不然我得耗费多少珍贵魔药呢,不管是西弗勒斯还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肯定都不会愿意帮我——这次是替别人要的。”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笑吟吟的道:“这样很好,我一直在建议你多和人来往,找一份工作也好,和别人合租也好,哪怕是麻瓜,不要总是独来独往,生活就是要和亲近的人共度,才会美妙无比。”   苏拂想了想近一个月来住在贝克街的日子,虽然天天被夏洛克打击智商,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有很意思。   “好的,我尽量,”她披上风衣,回头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邓布利多的脸轮廓缓缓褪去,直到最终火焰熄灭,苏拂拨出魔杖清理掉灰烬,然后幻影移形过去了女贞路。   ==   “弗兰克小姐怎么没跟你一起?”雷斯垂德望了望夏洛克身后,但是并没有看见另外一个身影。   夏洛克没有回答,大步走进了苏格兰场的办公室里,去复印机跟前拿阿尔弗雷德·格林的资料。   “我就说没有人能忍受的了他,”多诺万警佐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弗兰克小姐肯定是看清楚了他,所以才和他分手了——”   夏洛克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几分钟后他将文件夹扔在桌子上,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放进口袋,道:“格林和埃尔文肯定有过合作——他们一个是日化用品公司的法人代表一个是运输公司的经理,查格林的的社交记录和生意交易记录,你会有所发现。另外,你不妨再查查泰勒·埃尔文的收入支出记录——除非他是一个‘麦克道格’,否则他现有的经济能力不会允许他买房子送给情妇。”   他说完直接出门离开了,等到出租车停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时,他抬头,发现二楼的的窗户黑着,开门进去的第一刻也就判定,屋子里没有活着的人类在。   他开门的时候手指顿了一下,微微偏头朝后瞥了一眼,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轻微弧度,他身后人流车流穿梭,似乎平静不已。   夏洛克径直打开门进去。   他中午的时候过去了泰勒·埃尔文的公司,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发现,下午在巴茨医院的实验室里观察一具新送来的尸体胃液变化情况,兰斯博士很愿意他过去,茉莉当然更愿意,她还向他询问了苏的近况。   就茉莉·琥珀的态度来看,她显然对苏的过去完全不知情,令人费解——明明她是整个伦敦唯一可以和苏·弗兰克扯上关系的人。   夏洛克打开客厅里的灯,径直的躺在了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某人并没有回短信,他将手机“咚”一声扔在茶几上,屋子角落里忽然一阵“扑棱棱”扑腾的声音。   夏洛克腾地坐起来,看向不明声音发出的方向——窗台旁边他的乐谱架子上,站着一只姿态倨傲的雪白猫头鹰。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从旁边收拾的无比整洁的柜子里抽出几根试管和一个酒精灯,准备做一个常人不能理解的小实验。   然后架子上的猫头鹰慵懒的叫唤了一声。   夏洛克大声道:“闭嘴——你这只傻鸟。”   猫头鹰不为所动,歪头用尖喙梳理了几下翅羽,又叫了一声。   夏洛克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字道:“阿伏伽德罗,你这个——”   猫头鹰卷卷比他还大声的鸣叫表示抗议。   “门捷列夫——”   猫头鹰卷卷“扑棱棱”的飞过来落在夏洛克的肩膀上,气势汹汹的去啄他的耳朵,他敏捷的偏过头去,伸手意图将这只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鸟打下去,但是卷卷比他还灵活,一下子就又飞到柜子顶头去了,夏洛克指着它道:“我再说一遍,道尔顿——”   卷卷再次俯冲下来,叫声更尖利了几分,并且蹲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叨他的手指,扑腾的翅膀把试管和容量瓶都打翻了。   夏洛克将手背到身后,一边后退一边道:“Well——如果你喜欢那个愚蠢的名字,好吧……卷卷,停止你的一切动作!立刻!”   猫头鹰果然收起了翅膀,声音轻缓的啾啾叫了两声,然后飞回了乐谱架子上,锐亮如曜石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安安静静的盯着夏洛克。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将桌子上的试验器具摆好。   ==   苏拂从女贞路回到贝克街时看到做实验的夏洛克和梳羽毛的卷卷异常和谐的相处在客厅里,她以为自己被施了混淆咒,夏洛克竟然没有拿卷卷去做实验?!   她呆在原地两秒钟,卷卷愉悦的飞过来落在她肩膀上,并亲密的蹭了蹭她的的下巴。   夏洛克取下护目镜,道:“你为什么不回短信?”   “啊?你找我有事——”她说着翻口袋找手机,说实话在魔法界呆久了的后遗症就是乍然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她会不习惯各种便捷的通讯工具,这要是前世多好,手不释机的毛病当年改了几万次也没有成功过。   【请速来苏格兰场——S·H】   短信如是写道。   苏拂笑了一下,打字回复:【我在外边,短时间内赶不回来——S·F】   夏洛克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过来拿起来看了看,道:“你就站在我面前,还要发短信?”   苏拂耸肩,笑道:“是你问我为什么不回短信的呀,我现在回了。”   “无聊。”   苏拂将外衣扔进卧室里,道:“我手机常年调震动,接听全靠缘分,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事最好当面告诉我或者提前通知。”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咕哝道:“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可是问题是,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出现在你身边啊,我又不是你的寄生虫。”   “苏,寄生虫这种低端生物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体里——而且你作为一个灵长类哺乳生物为什么要把自己和这种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做比较?”   苏拂:“……修辞手法你懂不懂?”   夏洛克露出鄙夷的神色,不理睬她。   这个时候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在“2”的位置,凌晨两点整。   “这么晚你还不睡觉?”   不回答。   “好吧,你今天下午在苏格兰场有什么收获?”   夏洛克将实验器具堆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实验成功了没有,他道:“阿尔弗雷德·格林是一家日化用品公司的法人代表,他的货品远销南亚和中东——”   “他们肯定有生意上的联络,”苏拂坐了下来,忽然皱眉道,“你说,泰勒·埃尔文出轨是在一年前?”   “最少是在一年零三个月之前。”夏洛克过来坐在了她旁边,身体前倾着,双手交叉叠在一起。   苏拂:“……这么精准你他妈是怎么算出来的?”   “那张刊登了埃尔文夫人寻人启事的报纸——上面所附的照片是半年前泰勒·埃尔文陪着妻子和六岁的女儿去迪士尼时照的,”他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张彩色报纸,“他显得心不在焉,而且注意他的手指,他并没有戴结婚戒指,领带打结方法很新奇,只有一种人会用这种花哨华丽的样子打结——”   “酒店服务员用来打领结的方法,”苏拂接上他的话,“而埃尔文夫人是个幼师。”   “正确,再看看埃尔文夫人的陈述——”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姐姐都是小仙女,爱你们。   今天更的三章V章的留言随机撒66个小红包,不重复发放。   望天,如果有66条留言的话。   还是希望小姐姐们不要因为入V就抛弃我,毕竟你们都和我表白过,要负责知道吗。 第三十二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夏洛克铺平了报纸,读道:“‘我的丈夫以前不经常出差,因为他去年升职,所以她的工作忙了起来,经常外出,但是每一次他都告诉我他要去的地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失踪好几天没有消息的……’他大概一年前频繁的外出,但是他在公司里干的是文职工作,其实并不需要经常出差,他显然在欺骗他的妻子,另外还有这个……”   苏拂接过他递上来的纸页,是一张□□消费流水账目单,上面有一笔一千英镑的账目被勾出来,时间正好是一年零三个月前,而再之前的账目,都相隔时间跨度很大,金额也很小。   “这是泰勒·埃尔文的□□之一,从平常的消费状况来看他并不经常动用这张卡,但是是什么促使他忽然动用一张几乎不用的卡来消费?当然是不想让他的妻子知道,所以——”   苏拂将报纸和账目单都折起来还给他,嘟囔道:“难怪雷斯垂德探长第一次来找你时你就看了眼报纸就说人家出轨……”   “还有一个疑点,”夏洛克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道,“泰勒·埃尔文虽然是部门经理,但是是文职人员,他的月薪并不足以支撑他购买一套市中心的公寓,或者各种昂贵的奢侈品给他的情人,你看看他之前的消费记录就会知道。”   “那么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苏拂同样问道,   夏洛克随手将那些纸页扔在沙发边:“明天去阿尔弗雷德·格林的办公室,或许会有收获……”   苏拂默默地将那一沓乱七八糟的纸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过了几分钟,他站在窗户边一直下望,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苏拂过去戳了戳他的背:“不睡觉?”   他恍若未觉。   “你看什么呢——”苏拂疑惑,刚要凑过去,夏洛克却忽然一把拉上了窗帘转身对她笑了一下,“睡觉。”   翌日。   阿尔弗雷德·格林的公司——夏洛克凭借着不知道哪里薅来的□□又畅通无阻的进入到了格林的办公室里,格林的秘书一脸懵逼的看着夏洛克在她老板的办公桌上一阵乱翻,每摆出一张收据或者车票就说出一长串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信息。   搞得秘书非常怀疑人生,她不知道到底自己是老板的秘书,还是这个长得又帅又年轻的探长才是老板的秘书……   “明尼阿波利斯——你们的美国客户多吗?”夏洛克将一张机票推到桌子边沿,忽然问道。   “呃……您在问我?”秘书指了指自己,在夏洛克看傻逼的目光里有些莫名心虚的道,“有,有那么几个,但不是很多……”   “东南亚或者中东呢?”他说着将一叠文件夹挪到旁边,蓝绿变换的漂亮眼睛盯着秘书,秘书忽然一梗,半响说不出话来。   “夏洛克——”   “嗯?”他转头,看见苏拂将刚才他挪出去的那叠文件夹全部打开摊在办公桌另一边,手指快速的在里面的文件纸页上划过去,锐利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指尖也迅速的在文件上浏览过去,她翻了一页,抬头道:“这份合同有问题。”   她将文件夹拿过在夏洛克面前,指着其中的某个地方道:“合同的送达时间是在一个月前,所以一个月前就已经生效,标的额很大。   格林的公司是卖方,买方是一个在印度做生意的瑞典人,叫阿布兰德·瓦勒,而承运方——正是埃尔文所在的远洋运输公司。   但是哈珀斯里远洋航运是以FOB货为主的,而这份合同上所约定的是CIF货——就是航运途中的一切费用都由卖方承担,这个术语在实际海运操作中用的其实不多,因为卖方责任过重,双方承担费用不平衡,因此国际上的很多大的航运公司,比如马士基、达飞,都是以FOB货为主。   当然这份合同里不排除格林和买方合意约定更换运输术语,但是这样为什么不找一家CIF货的航运公司,偏要找哈珀斯里呢?”   她说着又将另外几分合同都推到前面来:“而除了这一份,剩下几分最近的合同全都是和一家名叫萨里的内河船运公司合作,很少有海外贸易交往的,而且每一笔的标的额甚至不足和瑞典人签订的五分之一,所以——”   “秘书小姐?”夏洛克接上她的话叫了一声。   秘书骤然被点名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答应:“那个,探长先生,您——”   “拿你们公司上一年度的生产经营总额统计和近期的资产负债表给我看,谢谢。”   资料拿来了,夏洛克粗略的看了一眼,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道:“相差程度大的令人不敢相信。”   苏拂瞟了几眼密密麻麻的数字,又将表格还给秘书,对夏洛克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这位格林先生做了什么勾当了。”   从阿尔弗雷德·格林的公司出来正是中午时分,夏洛克和苏拂在街角一家饭店里吃午饭,饭店老板似乎是夏洛克的熟人,免费送给苏拂一份洋葱浓汤,虽然苏同学对于这个用皮牙子(即洋葱,新疆人的说法)做汤料的神奇想法是拒绝的。   苏拂正在给雷斯垂德探长打电话,她遮住嘴型,声音压得很低。   “……对,格林先生在实施海运合同诈骗,并且我不能确定埃尔文这个承运方到底是不是不知情的善意相对人,诶,没人看得懂合同?难道苏格兰场没有经侦科(经济犯罪侦查科)吗?就算是有些术语看不懂你比较一下标的额也会发现有猫腻好吧?   ——夏洛克?他就坐在我跟前,我们早上去了格林先生的公司,咦你难道不应该感谢他吗?这明明是你们的案子他在帮你们侦破恕我直言——呃……”   她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半响道:“一言不合就挂电话,现在的年轻人性子可真急躁。”   “我们的探长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而已,”夏洛克不无讽刺的道,“毕竟他们没有人能看得懂那份海运合同。”   苏拂可惜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看得懂,”夏洛克忽然道,他将面前的盘子推到一边,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你看得懂那些该死的海运术语,并且轻易的找出了格林签订的合同里的漏洞,但是我记得你是谢菲尔德大学广播新闻学系毕业,和商业贸易没有任何联系。”   “哦,”苏拂抿了一小口柠檬茶,道,“我还记得你是剑桥大学化学系毕业,这和刑事案件侦查有任何的关系吗?”   “还有,”不等夏洛克开口,她继续道,“国际海上货物运输的种类有很多,我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啊……”   夏洛克皱眉:“很多?”   苏拂点头:“比如国际海上货物运输分为提单运输航次租船运输以及班轮运输——国际货物贸易还有国际航空运输和国际铁路运输和国际货物多式联运几种方式,这其中还要涉及货损认定和保险理赔等,海上货物运输保险险别分为——”   “停下!”夏洛克烦躁的打断她的话,“这些东西留在脑子里有什么用处?徒占空间——”   苏拂凉凉的看他一眼,道:“可能就和黄赤交角拉布拉多寒流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吧。”   夏洛克:“……”   苏拂实在不想动那碗洋葱汤,于是就一直把它往边上掀,结果正好有个人经过,汤碗差点打翻在人家身上,苏拂连忙将碗拉了回来,抬头要给那人的道歉,却发现这个急匆匆的家伙已经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服务员过来上菜,似乎出了点什么问题,老板也跟了过来,他们说了很一阵子才作罢。   老板转过来朝夏洛克笑了一下,滑稽的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NO,”夏洛克也笑了一下,“谢谢。”   苏拂问:“待会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吗?”   “嗯。”   ==   雷斯垂德探长申请了搜查令对阿尔弗雷德·格林的办公室进行了搜查,带走了一大堆证据文件,经过专业法律人士对比之后发现,那些签订过的合同里,有好几份都存在不易察觉的漏洞,也就是说,格林实施合同诈骗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那份和瑞典人瓦勒签订的合同尤其剔了出来,对合同里涉及的几方当事人都展开了调查。   晚上,苏拂在扫地的时候听见夏洛克一直在念叨一个名字,他时而盯着电脑屏幕,时而双手合掌,时而在窗户边悄没声的看两眼,看上去非常神经。   苏拂终于忍不住问:“保罗·霍特是谁?值得你如此挂念?”   “娜塔莎号的船长——”他说着将电脑转过来面向苏拂,网页显示船舶动态查询页面。   “这艘隶属于哈珀斯里远洋航运,载重22吨的货船两个月前从伦敦港出发,目的是孟买,显然就是格林和瓦勒签的那批货,想想看苏,这份诈骗合同所涉及到的,阿尔弗雷德·格林、泰勒·埃尔文、他的妻子乃至情妇,全都被人以相同的方法杀死,还剩下运货的船长似乎平安无事——”   他说着忽然站起来:“苏,给雷斯垂德打电话,让他马上找到保罗·霍特!”   “你是说——瓦勒?”苏拂说着忙不迭掏出手机打电话,两声忙音过后她道,“探长!夏洛克说让你赶紧去找保罗·霍特——什么?死……死了?”   她将手机拿开了耳畔,抬头道:“保罗·霍特死了,一个小时前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在一座废弃的体育场后面,下水管道肆意流淌的污水和枯败的枝叶堆积,被稀释的血流沿着浅浅的水渠一直流淌,流淌,直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水渠边上趴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面目朝下,后脑勺上一个骇人的血洞,血痂和黄白的脑髓干涸凝固在一起,恶心又可怖。   “他死了至少三十个小时了。”正在检查尸体的安德森法医抬头道。   “发现的太迟了,要不是那几个贪玩的小孩——Oh!”多诺万警佐忽然惊叫了一声,“我们才赶到现场半个小时!这个怪胎是怎么知道……”   “事实上怪胎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知道保罗·霍特处于危险状态或者已经遭遇不测,如果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可以有哪怕一点点的能力,或者在这件案子刚发生时就来找我,这个可怜的人或许就不会死。”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快速说完一大段话,然后立即弯身去看尸体了,站在她不远处的苏拂撩了一把头发,没精打采的提醒道:“戴个手套,这是一具已经暴露于空气快两天的尸体……”   夏洛克没有说话。   倒是多诺瓦警官仿佛才注意到她似的,惊道:“你——弗兰克,你们没有分手?”   “苏——”   “啊?”苏拂答应了一声,又转头问,“分什么手?”   “凶手依旧在寻找某样东西,和在亚克身上找的是一个,泰勒·埃尔文身上也有被搜查过得痕迹,现在告诉我——”夏洛克转向了雷斯垂德,“埃尔文夫人身上有没有类似情况但愿你还保留着关于那个案发现场的记忆。”   “这里有几张照片,”雷斯垂德从旁边的车里拽出一个文件袋,“你自己看看。”   夏洛克打开文件袋,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铺在车子前盖上,那是拍的很清晰专业的几张现场照片。   背景是一个装饰的很温馨的卧室,米白色调,干净异常的地板上蔓延着一滩狰狞的血迹,埃尔文夫人靠着梳妆台蜷缩着躺下,她的额头和前几个被害人一样凹陷下去一块,血流满了她满脸,但是依旧可以看见她死前最后一刻惊慌而绝望的眼神。   她的手伸出去,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只能徒劳无力的垂在地上,捞了满手的冰凉沉寂空气。   还有几张是其他的信息证据采集,诸如门牌号之类,凶手是个十分谨慎冷静的人,现场几乎没有留下线索。   夏洛克速度极快的将照片一张一张浏览过去,然后再胡乱的塞回去扔给雷斯垂德,开口道:“他是在寻找一个东西,小巧轻薄,便于携带——”   “……会不会是□□?”   “鬼知道。”夏洛克随意应了一句,长腿一抬就跳出了隔离带的范围,“苏——回去睡觉。”   苏拂追上去,等到走出了体育场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睡觉。”   然而事实上他们回去之后夏洛克并没有睡觉。   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或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踱步的时候蹲在乐谱架子上的卷卷锃亮的黑眼睛就跟着他来回转动,他坐下的时候卷卷就偏头梳一梳自己的翅羽,苏拂觉得这个猫头鹰可能爱上了夏洛克。   她端着电脑写很久没有动过的书稿,敲两行字抬头看夏洛克一眼,夏洛克厌烦的道:“停下你敲击键盘的动作,太吵了——”   于是苏拂停下来。   他又道:“停下你脑子里想的东西,那比你击打键盘还要吵!”   苏拂:“……”   说的好像你会摄魂咒一样,劳资真是信了你的邪。   但是她依旧关上了笔记本电脑,蜷起双腿靠在沙发上,放空脑袋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然后她就睡着了。   ……   苏拂是被一阵嘈杂刺耳的小提琴声吵醒的。   小提琴是很优雅动听的乐器,但是架不住拉它的人非要胡搞,夏洛克站在窗户前像拉锯一样胡乱的祸害着小提琴,于是拉出来的声音简直魔音穿耳。   “你干什么呢!”苏拂翻了个白眼,问道。   夏洛克转过身,手一扬,琴弓离了琴弦在空中划出一个悠扬的弧度,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你没有做噩梦。”   苏拂:“……我觉得你这个态度有问题,我为什么要做噩梦?”   “Well,”夏洛克挥着琴弓将乐谱架子上的猫头鹰卷卷戳到一边,露出半真半假的笑容,“说不定你不经意间会说出什么的东西,比如……阿玛兰妲。”   苏拂的眸光沉了沉,深色的眼瞳里却平静的像镜湖,过了一瞬,她状似轻松的道:“阿玛兰妲·玛法尔蒂·弗林斯,她过世很多年了。”   夏洛克眉毛轻扬:“德国人?”   “Yeah,”苏拂点头,“德国人……德国是个很严肃的国家,但是她却像法国人一样浪漫多情。”   后一句几乎呢喃出声,夏洛克换了个话题问:“你忘掉的事情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拂扶着额头,“一时半会很难想起来,好麻烦啊好气……”   “终有一日。”他的的笑容深了些,窗外隐约的灯影变换掠转,从他脸上流淌过去,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飘摇的不真实。   夏洛克再次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只不过这一次的调子悠宛而绵长,如丝如缕,迤逦如轻歌。   半开的窗里渡来清朗的风,涌进溶溶的月光,寂静的街道上伫立着一排不见尽头的孤寂灯火,等待着破晓黎明的降临。   墙上的钟表“铛”一声,厚重漫然的回响在午夜冷涩的空气里。   从苏拂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高瘦的身形,按在琴弦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和半垂着眼眸,眸上沉黑睫毛历历清晰却又浓密的不可数,在脸上遮出一小片弧形的静止阴影来。   “《Memory》?”她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着,挑眉笑道,“你在暗示什么?”   夏洛克收了琴弓,将顽固的蹲回乐谱架子上的猫头鹰卷卷再次戳出去,引得它一阵强烈的抗议。   他回身道:“苏,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塞思乐歌剧院里……”   “对啊,”苏拂点头,“那个时候……剧院里上映的正好是《猫》,所以你刚才拉那首著名的曲子只是因为回忆过去?”   她笑了起来,以玩笑的口吻道:“嘿,夏洛克,这一点也不像你,你OOC了。”   夏洛克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他将小提琴放在一边,沉思道:“伊莎贝拉·碧翠丝被同组的搭档艾妮·劳伦斯按住头部溺死在公共休息室的鱼缸里,她还偷了她的钻石戒指,因为当时剧院封锁没有人能出去,所以劳伦斯将项链藏在了……一瓶眼霜里。”   “哦,这个我知道啊,这还是你推理出来的。”   夏洛克漫不经心的问:“你还记得那瓶眼霜的牌子吗?”   苏拂:“……怎么可能记得?”   “OK,”夏洛克弹了一下手指,“考虑到你那金鱼一样连少年时的经历都能丢弃的记忆能力,我直接告诉你好了——It`s LAMER.”   苏拂一百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夏洛克看了她一眼,露出“果然如此”表情道:“苏,我现在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你清楚上个世纪风靡北爱尔兰的发蜡却不知道当下著名的化妆品品牌,我猜你真的只是听说过美宝莲兰蔻迪奥和香奈儿而已。”   苏拂:“……”   怎么办他说好对完全没有办法反驳,感觉自己再和侦探先生待下去吃枣药丸。   “LAMER海蓝之谜,全球最著名的化妆品品牌之一,”夏洛克微微后仰,难以置信的道,“世事真是无常,难道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清楚这些吗?但是我竟然在向你解释介绍一个化妆品的品牌——”   “哦我知道了!”苏拂忽然敲击了一下手掌,“我知道海蓝之谜,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我的脑子里装的东西也很多的!”   “都是些无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清除出去呢?”夏洛克反驳了一句,继续道,“现在,告诉我,关于我们正在进行的案子,你想到了什么?”   苏拂:“……那你先告诉我化妆品和合同诈骗有什么关联?”   “Oh juses,”夏洛克向后一仰,捂着额头大声感叹,“我果然不应该对你抱有任何的期望。”   他坐直了身体,挥动着手指道:“短信——埃尔文手机里最后一条发给亚克的短信——‘At my house,guerln’——‘guerln’——不是Guerin(盖琳),不是guerl(稀粥), 更不是guerilla(游击队员),而是Guerlain(娇兰)!一个法国化妆品牌子!”   苏拂:“……”   “他肯定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才没有拼对就把短信发了出去,但是亚克根本就没懂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所以短信的内容应该是‘At my house,Guerlain’。   埃尔文的家里用化妆品的只有埃尔文夫人——泰勒·埃尔文为什么要告诉亚克埃尔文夫人的化妆品牌子?想想艾妮·劳伦斯,她干了什么,藏戒指在眼霜里,而泰勒·埃尔文——   夏洛克顿了一下,继续道:“——他也将某样重要的东西藏在一款属于埃尔文夫人的娇兰化妆品的瓶子或者盒子里,它轻巧易于携带,否则那东西不会放进埃尔文妇人的化妆品而她竟然没有发现!”   苏拂恍然大悟:“难怪凶手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原来早就被泰勒·埃尔文藏起来了!”   “真令人感动,”夏洛克干巴巴的道,“你终于明白了。”   苏拂:“………………”   她问:“你什么时候想到那个东西藏在埃尔文夫人的化妆品里——”   “你刚睡着。”   那就是进门还不到十分钟。   苏拂由衷的感叹:“夏洛克,你真是个天才。”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夏洛克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天在案发现场明明有两名女性在但是你和多诺万警佐竟然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一个化妆品牌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不不一点也不难以相信,”苏拂打断了他,诚恳的道,“我们都想了的,但是你看她想起了‘稀粥’而我想到了‘游击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智商是硬伤。”   夏洛克:“……”   可能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毫不羞愧承认自己智商低的,这是个实诚人。   苏拂问:“咦,既然你早就想到了那个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的坐在家里,按照你的一贯风格不是早就应该冲出去了吗?”   夏洛克道:“我在等你醒来。”   苏拂:“……………………”   “但是你睡了一个小时三十二分钟也没有醒,我就只好用小提琴叫醒你。”   感情你把好好的小提琴祸害成那个样子就是为了叫我醒来?!   你他妈咋不上天呢!   苏拂:“……以后如果需要叫我醒来,你直接喊一声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真的,我睡觉很浅的——答应我好吗,放过我和你的小提琴吧。”   夏洛克:“……”   “所以现在我醒了——”   夏洛克从沙发上跳起来:“那还在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苏和夏洛克的初次见面,开篇就提到过,忘了的倒回去看一下。   《Memory》是歌剧《猫》的配曲,《猫》曾经是百老汇历史上演出时间最长的歌剧,斩获七项托尼奖,足见其牛逼之程度,而《Memory》也是相当著名的影视金曲,纯音乐是非常悠宛绵长的曲子(当然歌词也写的很美,不过我没听过),我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反正就是听着能想起月光之夜的那种美妙感觉,感兴趣的小姐姐可以搜来听一下。   谢谢小姐姐们支持,爱你们。 第三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半夜当然不能轻易的打到出租车,两个人徒步走向埃尔文的在兰布里花园的房子,距离贝克街不是非常远,他们走到很快,半个多小时也就走到了。   半夜三点多钟的小区里没有一个人,霓虹和路灯静寂的燃烧着,行道树枝叶婆娑,簌簌作响,压着两个夜行者的脚步声,却更显静谧。   “苏,你的右口袋里装了能保证你安全的工具吗?比如一把枪——你时常把手放进这边的口袋里。”   苏拂心想魔杖确实能保证我的安全,当然也能保证你的安全,我要不是个巫师我敢三更半夜的跟着你往出跑?君不见自从你住在伦敦之后这地方的犯罪率就直线上升,没两把刷子敢跟着夏洛克·福尔摩斯浪,是不是有点天真。   大衣里藏着魔杖有时候依旧容易让人发现,她干脆给自己的口袋施了一个无痕伸展咒,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她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挥舞了两下,道:“你看这玩意儿好使么?”   夏洛克噎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在我看来——毫无用处。”   苏拂将水果刀装回去:“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无胜于有啊,至少能安慰安慰我自己。”   说话间他们已经翻过防护栅栏,躲过监控轻而易举的到了F栋,也就是埃尔文一家居住的那幢楼房。   “这次可不能翻窗户了,九楼。”   夏洛克耸耸肩,掏出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单元门:“有钥匙为什么要翻窗户?”   苏拂:“……雷斯垂德探长可能会生气。”   “管他生不生气。”   他长腿一迈进了电梯,按了九层。   九楼。   因为这里曾经是谋杀案案发现场,因此拉着的警戒隔离带并没有完全清除,夏洛克跨过隔离带,悄无声息的打开了906号的门。   “我们真应该白天过来,”苏拂低声道,“又不能开灯,没法找啊。”   夏洛克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白光照在他脸上像是涂了一层漆,黑暗里只剩下他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和沉绿的眼睛,跟个鬼似的,他开口,一排大白牙尤其明显:“埃尔文夫人并不知道她的化妆品里藏了东西,所以按照一般女士的习惯,化妆品要么在梳妆台上,要么在包里——”   他说着将手电筒的光打在了卧室门口,苏拂走进去,认出这间卧室正是埃尔文夫人被谋杀的那一间,那个孱瘦的红发女人躺倒的墙角,就是苏拂此刻站着的位置。   夏洛克径直奔向了梳妆台,手电筒光一片纱般拂过去,他们很快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因为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并不多,而娇兰牌的也只有一个,是一盒小小的粉底。   夏洛克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那盒粉底打开,里头有两层,盖子上是一面小镜子,中间是用的为数不多的粉底,最底层是一张粉扑。   他弹了弹盖子,然后将小镜子剥了下来,中间的夹层里,果然镶嵌着一张折叠的纸。   将纸抠起来,他拆开看了一眼,苏拂就道:“先走吧,回去慢慢看。”   夏洛克将纸又折起来装进口袋里,和苏拂一起下楼。   然而就在电梯下行到四层时,灯忽然灭了,电梯“咚”一声重重卡在半空中,半响不见有什么反应。   “卧槽不会这个时候电梯坏了吧?”   夏洛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角落里,下一瞬电梯门开了,苏拂甚至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夏洛克就已经一拳挥了出去,“乒乒乓乓”一阵嘈杂乱响,然后苏拂就发现她被挟持了。   玛德智障。   说她自己。   这么轻易就被麻瓜挟持的黑巫师古往今来她可能是第一个。   此刻苏拂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假巫师。   身后那人粗壮的手臂箍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里拿的大概是一把匕首之类的锐器,森冷的尖端不轻不重的点在她下巴上,就力道来看,肯定是个老手。   电梯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夏洛克和刚才打斗的人都已经是收手,各据一方,都神色警惕而忌惮,   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粗壮的黑人男人,鼻子扁平嘴唇宽厚,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而夏洛克手无寸铁,挟持着苏拂的那人呼吸在她耳廓上侧,所以他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而魁梧程度肯定不会低于那个黑人。   “把东西交出来!”黑人挥舞着铁棍恶声恶气的命令,“不然就杀了那个女人!”   苏拂衡量了一下在夏洛克没有察觉到自己使用了魔法的情况下干翻这俩男人的可能性——为负数。   所以可能需要给夏洛克一个遗忘咒。   哦……一点也不想伤害他的脑子来着。   “我没有你们要找的那件东西——”   “是吗,”黑人笑的恶劣,咧嘴露出一排歪歪斜斜的被烟熏的黄兮兮的牙齿,“那你们半夜来这里干什么?我跟了你们一整天,你们在查这件案子,你们明明和英国警察是一伙的!”   他说话的口音有点怪,苏拂听不出来,但是说的似乎是美式。   “我怀疑那东西藏在这里,但是并没有,”夏洛克似乎很无奈的道,“上次我们就搜查了那间屋子,但是没有什么收获,这次也是,我以为会有线索……”   “不要狡辩!”黑人喝了一声。   “夏洛克·福尔摩斯,”挟持着苏拂的人忽然开口,他声音非常低沉,让人想起嗡鸣的机器,“我知道你,你的聪明才智,你的卓绝能力——不要有所隐瞒,否则我的刀一定会穿过你女朋友的喉咙。”   “Well,不管你如何称赞我,”夏洛克撇了撇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再找什么,我会破案没错,但是我并不是无所不能……”   苏拂眼角挑了挑,大概只有骗人的时候夏洛克才会说出这么谦虚的话来……   “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搜——”他说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黑人警惕的目光上下瞟了瞟,挟持着苏拂的那人似乎扬了扬下巴,黑人将铁棍夹在腋下,上前去搜夏洛克的身。   几分钟后。   黑人摇了摇头,对苏拂身后道:“没有。”   “再搜,仔细点!”   黑人点头再次上前,而他的手刚接触到夏洛克的西服口袋,夏洛克就倏地折住了他的手腕,翻折,倒转——“咔吧”一声脆响,黑人痛呼一声。   夏洛克提膝垫在他下腹部,因为受力下意识弯腰,与此同时夏洛克立肘重击他背心,黑人瞬间被击倒在地——   但是下一秒他再次敏捷的翻身而起,和夏洛克缠斗在一起,乒乒哐哐的战况很是激烈。   而被挟持的苏拂感觉到她下巴处的匕首有落下趋势的那一刻就直接抬手抓住了匕首刃,顾不得疼痛蓦然一个反转,她的血和咒语浅色的光弧一齐落在那人身上,她劈腿将那人绊开,顺手抄起自己口袋里的水果刀,用刀柄重重砸在了他脑门上。   当然最后那一下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起作用让那人松开自己的是魔法,但是她又不能用威力太大的魔法,也不能抽魔杖,无声无仗咒的效果比起有杖咒多少要减下去一些,因此魔法所达到的效果也就仅仅只是让他不再挟制自己罢了。   她这才看清楚挟持自己的那人是个络腮胡子,褐黄色的眼睛仿佛老鹰一般犀利,他揉了一下自己刚才水果刀砸痛的脑门,忽然朝着苏拂冲过来,苏拂急忙偏身取躲,却发现他只是虚晃一枪,转身就朝着楼道深处的楼梯口跑了过去。   地上的黑人也挣脱了夏洛克,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跑向了楼梯口。   “追啊——”苏拂喊道。   “完全不用,”夏洛克拍了拍衣服上灰尘,“——你的手?”   “真的不用追吗?这很有可能是凶手啊……”苏拂低头,发现自己右手心里两道长长的血口,只是翻了皮,伤口并不深,她毫不在意道:“没事——”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裹上,道:“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行。”   夏洛克盯着那块洁白的手绢上渗透出来的血迹,目光冷峻,神情莫测。   苏拂若有所觉的抬头,问:“怎么了?”   夏洛克漫不经心道:“你身手不错。”   苏拂挑眉,语气不动声色:“还好。”   电梯停了,他们只能也从楼梯下去。   刚才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因为经常没有人走动,空气干涩而凝滞,尘土飞扬。   “刚才那两个人——”   “凶手。”   苏拂停住脚步:“那为什么不追?”   “你追的上吗?”夏洛克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走,“而且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告诉苏格兰场直接去抓人不就行了。”   “啊?”   “泰晤士河下游以东,米德兰桥,十八世纪建成,他们这几天就藏身在那座桥下的桥洞里。”   苏拂连忙给雷斯垂德探长打了个电话——虽然半夜扰人清梦十分不地道,但是毕竟事关重大,她详细的描述了两个凶手的外形体貌,话刚说完雷斯垂德就挂了电话,苏拂横眉竖目:“他这是挂我电话上瘾了?”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将手机装回去,继续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已经发放,大家查收一波,没有发到的小姐姐不要伤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啦。   我昨天还害怕不会有66条留言,想给大家发红包都发不出去,结果事实证明,你们果然还是爱我的。   讲真,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愿意订阅,愿意留言,愿意陪着我。   倏忽无言,于是就不多说了,反正爱你们。   【V后日更三千,定时中午十二点,除不可抗力和意外事件之外不会断更,另外明天五千,但是要推迟到晚上十一点,因为第二部 分也要完了,咦好快。】 第三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嘿!”苏拂追上去,“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凶手的——是不是因为那个黑人是尼格罗人种,他可能是从印度来的?但是他的口音又不对……”   “苏,不一定他是尼格罗人种就非得来自于印度,他是个美国人,口音来自于美国南部乡村,是个水手——皮肤粗糙,常年被海风吹晒,手掌和小拇指边缘有两道茧子很厚,因为他经常拉缆绳和系锚链,手脚关节肿大,明显有风湿疾病,长期缺乏维生素所以有夜盲和坏血病——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苏拂抗议:“我被人拿刀子抵着脖子,哪来的心思去观察别人!”   夏洛克假笑:“可是我看你一点也不害怕。”   “哦……”苏拂慢吞吞的道,“我装的。”   夏洛克:“……”   “还有呢还有呢?怎么确定他们就一定是凶手?”   “虽然黑人不是印度人但是另外一个肯定是来自于印度,手上戴着□□教的宗教戒指,全身上下没有一件牛皮制品。   并且是个生意人,很注重外表和与人交际,看他的外套就知道,虽然外衣沾了泥水和污渍但是他的衬衫上依旧打着领带,虽然他用的是一个叫卡尔·杰克逊的英国名字,但是我想他的真名应该是阿布兰德·瓦勒,一个在印度做生意的瑞典人,和阿尔弗雷德·格林做生意结果被骗了的可怜虫,他费尽心思远渡重洋来到英国,犯下滔天大案,就是为了报复。”   “啧啧啧,”苏拂摇了摇头,“那份合同的标的额大到令人震惊,而且约定是买方先支付货款,瓦勒被骗的很惨——但是这也不是他杀人的理由啊,这人真是……”   “一个杀人犯需要什么同情?”夏洛克讽刺而尖锐的道,“苏,情感蒙蔽人的双眼,使人丧失理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拂笑道。   “你没有反驳?”夏洛克皱眉,半响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表达我的观点,其他人都会对我避而远之。”   苏拂耸肩:“我是不同意你这种想法,但是我也不会妄图去改变,总有一天——如果你愿意,你会改变自己。”   夏洛克沉默一瞬,语气意味不明:“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苏拂莞尔一笑,却又倏然皱眉:“等等,你说凶手是瓦勒我信,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假名的?我没从他身上看出任何和名字有关的信息啊?”   这个时候他们下到了一层,夏洛克不回答,苏拂兀自嘀咕:“而且那个美国人说他跟踪我们一整天了——”   “事实上要更早些,”夏洛克终于开口道,“我很奇怪——苏,瓦勒他曾在你面前经过,还差点打翻了你的汤,而你竟然没有认出来?你的记性已经到了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苏拂:“……”   原来是那碗从始至终都被嫌弃到死的皮牙子汤。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被人跟踪?”苏拂忽然一顿,幡然大悟,“难怪你这几天一直都在窗户跟前朝外看,我还奇怪你瞅什么——是去格林的公司那次他盯上我们的吗?”   “前一天。”   苏拂仔细回想,去格林公司之前那天她刚好遇到了小天狼星,晚上又去了女贞路,所以那天下午和晚上夏洛克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你调查了跟踪我们的那个人——知道了他的假名?”   “快餐店的老板——杰弗里,是我的老熟人,我十七岁的时候帮他找到了弟弟想杀死他独吞遗产的证据,阻止了那场谋杀,他一直很感谢我,所以瓦勒向他打听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了。”   夜风轻袭,苏拂拢了拢外衣领子,慢慢道:“你带我去杰弗里的快餐店吃饭是故意的,因为你知道瓦勒在跟踪,他迫切的想知道你的进展,而我记得,瓦勒曾和老板有过一阵子的交谈,是你授意的?”   夏洛克也竖起自己的风衣领子,回头道:“他曾经向我们门口的咖啡店老板打听过我——在家里的窗户看见的,他迫切的想知道我的信息,那就‘告诉’他算了……可惜,他还以为自己很高明。”   苏拂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其实要不是你,他确实算高明的凶手了,要知道他的作案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自己的痕迹。”   夏洛克不置可否,似乎想反驳她,但是最终又没有开口,看她缩手缩脚的样子道:“冷的话就走快点——”   苏拂两步跟上去走在他身边:“瓦勒跟踪和打听你是想依靠你找到那样东西……嘿,你还说他自以为是,这个人聪明的很——对了,”她偏头去看夏洛克,“那个美国人没有在你身上搜出来拿东西,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她说着在夏洛克身上瞄来瞄去,似乎想找出他藏匿物件的地方。   夏洛克却微微偏转目光看了看她。   苏拂挑眉,然后恍然的去摸自己的口袋,果然掏出了一小块折叠的纸。   她竖起大拇指:“机智!”   夏洛克唇角似乎弯了弯。   “雷斯垂德探长现在应该已经赶往米德兰桥了——话说回来,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藏身在米德兰桥的?因为他们的鞋底都沾了淤泥?袖子扣上挂着青苔丝儿?还是其他的什么?”   “事实上,”夏洛克慢吞吞道,“我只是找了几个我认识的流浪汉,让他们帮我跟踪瓦勒而已。”   苏拂:“……”   冷漠。   “等我们走回去,探长肯定已经逮捕瓦勒了……”苏拂说着不自觉的将那张折叠成小方块,引得好几人争夺甚至丧命的神秘物件拆开——   借着路灯,待看清楚内容后,她忽然哂笑一声,继而又叹息,却什么话没说。   抬目远眺,凌晨微有寒凉的风掠起她的鬓发,雾气似的散逸在黑夜里,霓虹静寂,这里接近泰晤士河,远望甚至可以看见巍巍然的伦敦桥。   “夏洛克,”苏拂叫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想去那边走走。”   夏洛克颔首,和她背道而行。   风声微凛,苏拂将手放进口袋里,一直走到桥上附近才停下。   夜色沉沉,墨蓝色的天空清透无云,泰晤士河两岸的灯火绵延成光弧长带,再倒映进泰晤士河水里,将漆黑如夜的黑水染成璀璨的金色光幕。   下望可见巨大绵延数千米的伦敦港,夜幕里数不清的码头上堆放着各色集装箱,岸吊塔吊星罗棋布,叉车和跨运车排列停放,大大小小的航船靠岸而泊,黎明之前,这里要比白天安静太多。   苏拂手里依旧攥着那张神秘的纸——   其实只是一张海运提单。   货品的名称,唛头、承运人、托运人、港口、签发日期等信息一应俱全,唯独持有人一栏是空白。   准确的说,这是一份不记名提单。   她嘲讽而清淡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四条人命,费尽心机争夺藏匿,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只是一张废纸。”   “你比我更清楚海上运输的规矩,这件案子的真相仅此而已。”   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人的声音,苏拂蓦然转身,看见夏洛克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后,双手放进风衣口袋里,夜风将他的衣摆吹拂而起,张开像某种巨大的羽翼。   “伪造提单,”苏拂将满是折痕的纸页抖了抖,抿唇道,“这是娜塔莎号的船长保罗·霍特签发的,按照一般的国际海运惯例,承运人通常会签发提示提单——可以背书转让,流通性强,相对安全,是最常用的提单种类。   但是这张……是不记名提单,也就是说,即使不背书也可以转让,提单在谁手里,货物所有权就归于谁。”   她停顿下来,夏洛克扬了扬下巴:“继续。”   苏拂道:“应该是阿尔弗雷德·格林雇佣哈珀斯里远洋航运的娜塔莎号运输那批货物——他们之前可能就认识,所以格林才会选择埃尔文供职的海运公司——而泰勒·埃尔文想私吞货物,于是从中作梗,或者他和船长保罗·霍特勾结,将格林要求的记名提单或者提示提单被改成了不记名提单——   所以即使提单交付到了瓦勒手里,只要再将它偷盗或者抢夺出来,瓦勒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拥有提单的所有权……我记得埃尔文的钱包里确实有一张去孟买的机票,时间刚好在一个月前。   他以为有了提单就可以获得那一船货物的所有权,然后只要卖掉,就是一笔巨额款项。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格林和瓦勒签合同时根本就是在欺诈,他的船上根本没有装多少东西,约定卖方承担最大的CIF术语只是为了麻痹瓦勒从而获得他的一大笔货款……而他即使拿到了提单,到时候提出来的,恐怕也只是一船的劣货或者假货,甚至可能是空箱。   他得到那份提单回到英国之后为了躲风头便没有回家,所以埃尔文夫人才会登寻人启事,而他没有想到瓦勒竟然跟到了英国,于是在自己被杀之前将提单的藏匿地告诉了自己的情妇,却不想瑟琳娜·亚克根本就没有懂他的意思,只是从他的尸体上顺走了项链。   而就埃尔文以前的经济能力,和花销状况来看,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海运诈骗,不然他哪来那么多钱给情人买房子和首饰、化妆品——当然,格林也不是首次犯。”   她再次抿唇:“你说的对,仅此而已。”   不过是两个诈骗犯的恶果,一个拜金女的悲剧。   被骗的可怜人因为仇恨和不忿而成了罪犯,无辜的永远只有被牵连的女人。   夏洛克哂笑一声:“无聊……”   苏拂也笑,问:“你不是回家了吗?”   “去苏格兰场,”夏洛克说着转身,“如果你愿意去见见我们那位凶手先生的话。”   ==   苏格兰场。   不管探长办案子怎么样,抓起人来还是非常有效率的,等到苏拂和夏洛克到苏格兰场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苏拂笑道。   夏洛克不置可否,雷斯垂德探长看上去气色也不是很好,但是他很精神,似乎心情也不错,非常和善的跟苏拂打了声招呼,对夏洛克道:“他非要见你……”   “阿布兰什·瓦勒——”夏洛克抬了抬嘴角,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一下,“带我去见他。”   “嗯……实际上,他并不是阿布兰是·瓦勒——”   夏洛克倏然盯住他,冷静的道:“不可能不是瓦勒。”   “是瓦勒——但是不是阿布兰什·瓦勒,是阿米尔·瓦勒,老瓦勒的儿子……”   苏拂挑眉,忽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阿布兰什·瓦勒因为那份被欺诈的合同,遭遇了什么意外吧?”   雷斯垂德探长摊手,无奈的道:“他还不肯招供。”   审讯室。   隔着玻璃,阿米尔·瓦勒坐在审讯室的中央,他低着头,双手交叠在椅子扶手上,沉默不语。   “你要见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已经过来了。”雷斯垂德清了清嗓子,道。   瓦勒微微抬起头看了前方一眼,他的目光阴郁而乖戾,让人非常不舒服。   “东西在你这里。”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声音透过扩音孔传出来,听上去有些不清晰。   苏拂上前,掏出那张单据抖了抖,道:“在我这里。”   瓦勒的身体前倾,肩膀耸动,嘴唇翕动两下,最终还是坐回了椅子里,没有什么动作。   “你就是为了这张提单?”苏拂漫不经心的问,“可惜它是假的。”   “你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格林是个诈骗犯,”夏洛克道,“那艘船估计是一船假货,就算是泰勒·埃尔文没有将提单盗走,你的父亲依旧不能收取那批货物。”   苏拂原本以为瓦勒会歇斯底里,会怒吼出声,却不想他竟然只是愣了一瞬,继而苦笑半响,不再说话。   夏洛克转身往出走。   “人都是我杀的——那个畜生偷走了我父亲的单子,他为了凑齐那批货款债台高筑,货物丢了还不起债款,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能自杀!”   苏拂将那份提单放在审讯室外的桌子上,示意雷斯垂德探长收取为证物,蓦地露出转瞬即逝的笑容,她道:“这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瓦勒先生,同态复仇是原始社会的习惯,而你生活在一个被规则统治的社会。”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迎面遇到多诺万警佐,她拿着一份材料径直对雷斯垂德走去,边走边道:“那个美国佬已经都说了,是瓦勒雇佣了他,承诺支付五万美金,他杀人所使用的凶器是一把铁锤,连同赃款都藏在东区的一家小旅馆里。”   她说完才转头,对苏拂打了声招呼:“弗兰克,听说凶手是你们找到的?”   苏拂指了指身后:“是夏洛克——咦,人呢?”   与此同时,她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她掏出来一看——   【楼下门口——S·H】   苏拂笑了一下。   清晨的微光中,她琉璃般幽深清透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挑起流丽的弧度,长睫垂落,如振翅欲飞的蝶。   她回复:   【马上——S·F】   (欺诈、贪婪与屠戮—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 分也完了,这个案子其实挺简单的,几乎所有的真相都在这章,推理过程参见前几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留言问我也可以。   PS,我不是学国际经济贸易的,所以案子真的都是编的,如果有专业学国贸的大佬看见了,还请见谅见谅。   明天开第三部 分,我就很开心,因为这部分感情线更多一点,啊哈哈哈虽然我根本就不擅长写感情戏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脑补各种放飞自我的情节,你们肯定和我一样期待。   PPS,给那个我一换了夏洛克的头像就不认识我的情敌小鲸鱼推个文 《[综]高智商与玛丽苏》,【作者:孤岛小鲸鱼】,主神夏同人,日常向,一看名字就知道又苏又甜,网页版可以戳封面直达,还有卷卷的预收文《[直播]位面第一偶像》,救世主失业之后的第二事业高峰——成了一个美食主播!!很6的。 第三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洛蒂娅,离他远点,这个人有问题。”   “可是妈妈,我觉得他只是很孤单……”   “别胡说——你不是要读诗?我帮你找来了诗集册,但是这些单词和句子你都认识吗?”   “也许吧……”   一只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   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   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将要直面的,   与已成为过往的,   较之他埋藏于内心的,   皆为微沫。   ——莱蒙托夫   ==   下午六点。   苏拂换掉了工作服,拿了自己的背包从操作间里出来,在前台要了一袋巧克力泡芙,和售货员小姐姐打过招呼之后,准时下班。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应聘成为了一个甜点师。   虽然手残,但是好在做吃的这种事情她从来不含糊,蛋糕店有点小,她也是非专业,主要是小蛋糕店离贝克街很近,近到她都懒得幻影移形。   赫德森太太终于从闺蜜家回来了,当然她回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无非就是多了个人絮絮叨叨的说话而已。   但是可怕的是,苏拂觉得自己竟然有些习惯她的唠叨,和卷毛侦探在没有案子的时候,每天各种乱七八糟令人难以理解的行径。   截止今天,阿米尔·瓦勒案告终已有五天。   夏洛克再次开启咸鱼模式的第五天,似乎……有所不同?   苏拂上楼时客厅里理所当然的一片狼藉,夏洛克因为整天不出门连睡衣都懒得换,他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翻阅茶几上摊开的无数资料或者是书籍。   “终于有新案子了?”她问。   一直隔了整整一分钟,夏洛克才崩豆子似的蹦出一句“NO”,苏拂将泡芙放在他面前:“吃不吃?”   被他一把挥开,目光盯着文件纸一动不动道:“苏,我不是麦考夫,不要总是期待我吃甜腻的奶油和——”   苏拂拿了一个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赫德森太太,你要来点甜点吗?”   “——不了,我的牙齿受不了!”   “唔——她的牙齿已经有三颗被虫蛀穿,如果再吃甜食世界上最好的牙医也不能拯救她的牙齿了。”   苏拂将袋子提回去放在茶几上唯一一小块空出来的地方上,夏洛克已经将那颗泡芙咽了下去,只是嘴唇上沾了一抹奶油,偏偏他脸上还没什么神情,灰蓝色的眼睛快速的瞟过手底的书页,说是一目一百行也不为过。   “给,”苏拂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夏洛克不明所以的抬头,皱眉,“什么?”   苏拂干脆上前揩掉他嘴唇上的奶油,一低头看见他正在翻阅的东西不禁眉毛挑的很高:“《UCP500》——你看这个干什么?”   说着将她茶几上的书和文件都翻了一遍。   “……《汉堡规则》、《维斯比规则》……《海牙规则》(注1)——你又不做海运,看这么多国际海上货物运输贸易公约有什么用?”   夏洛克头也不抬:“我偏喜欢。”   苏拂将被他的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整理在一起放好,开玩笑道:“亲爱的难道要改行去应聘海牙国际法庭的海事法官吗?但是你的年龄似乎不够——”   夏洛克从她整理整齐的那摞书里又抽出一个文件夹,苏拂凑过去看了一眼,道:“你不如直接看《UCP600》,最新颁布,和《UCP500》相比有所调整——讲真,以你的聪明才智,看完这些你就可以去做海商的案子了,最多两年,你一定会是业内鼎鼎大名的福尔摩斯律师。”   “我更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夏洛克道,声音低沉的几乎听不清,“所以并没有转行的打算……”   苏拂不置可否的叹了一声,过去合上他的文件,道:“你不可能遇到的每一个案件都是海运合同诈骗,所以了解这些完全没有用处。”   夏洛克又将文件翻开,心不在焉道:“如果以后的每一个案件都是海运合同诈骗,我想我会非常无聊,甚至有可能——”   “什么?”   他抬头朝她假笑一下:“炸了白金汉宫。”   苏拂:“……”   “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对了,”她停下打开自己卧室门的动作,“我要搬回四棵枫树街了,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走。”   夏洛克恍若未闻的继续翻阅文件。   苏拂耸了耸肩,回到了自己卧室里。   窗外一只姜黄□□头鹰正在敲打她的窗户。   她将猫头鹰放进来,解下包裹,本来想让人家休息一会再回霍格沃兹,但是卷卷不肯让出它的笼子和食槽,并且十分凶神恶煞的朝外来者示威,状态大概就和夏洛克每次叫错它名字的时候差不多。   苏拂无奈,只得将那只猫头鹰放走了。   包裹是一个小块块,装着她向西弗勒斯要的魔药,一包糖做的羽毛笔和一盒巧克力坩埚。   后两样东西一看就是邓布利多送的。   她笑了笑,将吃的放在一边,拿出装魔药的水晶瓶子掂了掂,回到了客厅里。   夏洛克依旧在研究他的海事国际条约和公约。   “给你的药,”苏拂将瓶子放在他手边,“一天擦一次,伤疤会消失不见。”   夏洛克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翻手底的东西。   苏拂随手翻了翻沙发上的报纸,盯着某处饶有兴致的道:“夏洛克,肯特郡有一个吃人矿洞的新闻,你看了吗?”   “一群无知又无聊的年轻人的恶作剧,哗众取宠罢了——”   “说的也对,”苏拂将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左右顾盼觉得似乎没有自己可以做的事,于是进到卧室里,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进了箱子。   收割者的隐患早已经解除掉,而她虽然很喜欢住在贝克街,但是不论如何总是不方便。   她曾经是个普通人,现在是个脱离普通人社会许多年的巫师。   她的生活习惯早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再想改回来,太难了。   邓布利多建议她多和人相处,不要将自己孤立在群体的边缘,但是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那些或腥风血雨或平淡无波的日子,大都是她一个人握着魔杖孑孑独行,不论是丢失的记忆还是早夭的挚友,都如同东流的水般,不可捉摸,难以找寻。   第二天是周末,苏拂醒来时客厅里空无一人,茶几上的书和资料如昨天般凌乱的摆着,但是那个看书的人却不知踪迹。   “赫德森太太?”她叫了一声,“您知道夏洛克干什么去了吗?”   赫德森太太慢腾腾的上楼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苏,你真的要走吗?你才刚搬来没多长时间,而且你和夏洛克相处的不错……”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苏拂笑道,“那边的房子住习惯了,还是搬回去吧。”   赫德森太太惋惜的摇了摇头。   苏拂本来想和夏洛克道个别,结果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他回来,于是只好提着箱子和猫头鹰笼子下楼,赫德森太太将她送上了出租车,神色有些郁郁的向她挥手道别,苏拂拥抱了她一下,轻声道:“我就在贝克街附近工作,可以经常过来做客——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   “怎么会呢——”   ==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她刚进了单元门外边就开始下雨,看架势似乎雨还不小。   苏拂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先将卷卷放出来,道:“现在你可以随便飞,厨房里有个小窗户白天一直开着,自己想出去就从那走。”   卷卷扇了扇翅膀,落在她书柜旁边的花盆边缘上。   苏拂挥动着魔杖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整理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归类,正准备合上箱子的时候,扣子扯到了某样东西的带子,猝不及防的,掉落出一把老旧的重音口琴。   苏拂愣了一下。   她上次整理的时候似乎没有发现,这东西还一直留在她跟前。   和那枚曾经属于她的母亲,被烧焦的银戒指一样,这把口琴也是一个人的遗物,在许多年前,它的主人名叫苏淮,是苏拂的父亲。   当然是重生后的父亲。   她的一半的东方血统就是来自于他,那个她甚至没有见过几面的中国人。   她烦躁的将口琴扔进了箱子里。   墙上的石英钟表在“滴滴答答”的走,窗外的大雨喧嚣而沉寂,水汽模糊在窗玻璃上,外面的世界仿若虚幻。   苏拂才想起来,今天似乎是九月一号。   霍格沃兹开学的日子。   她换了巫师袍,将那本黑魔王的日记本包起来装进口袋里,往壁炉里点了一个烈火咒,扔一把飞路粉,翠绿色的火焰一下子窜的老高,她走进去,喊:“霍格沃兹。”   然后“刷”的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都是国际海运贸易术语规则和国际公约条约。   有小姐姐说第二部 分案子没看懂,刷一下【 第35章】的评论,里头有我写的【案件概述】,简化了一眼就能看懂的那种,想弄明白的可以去看一下。   【评论ID:其恕】   ==   关于大家在评论区提出的问题回答一下。   1、华生医生会出来吗?   当然会啊,只是现在夏洛克二十三岁,他是在二十七岁遇到的华生医生,所以华生出现应该是在四年后。   2、苏看过《哈利·波特》为什么不知道魂器?   首先请注意我文案下方第三条标注,另外,苏前世并不是哈迷,因此《哈利·波特》对她来说只是一部普通电影而已,她看过,但是因为时间太长早就忘掉了所有的细节,充其量也就是记得主角和大反派的名字和一所魔法学校而已。 第三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夏洛克下午回到贝克街221B,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他一边将衣服上的水珠抖去,一边大声道:“这该死的天气,我本来可以等到下一批新鲜尸体运到的——苏?”   屋内无人,窗外雨声嘈杂梭梭,于是更衬得客厅里静寂非常。   “苏?”   他又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答应。   “今天不是周末吗——”他咕哝着,脱掉大衣扔在沙发扶手上,转身进了盥洗室。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夏洛克做完了他的实验,才想起似乎还有晚饭这档子事,他习惯性的叫:“苏——”   没有人。   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响,一楼的赫德森太太闻声上来,道:“别叫了,苏中午搬走了,她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   夏洛克皱眉:“搬走了?”   “不错,”赫德森太太点头,神色依旧郁郁,“我阻拦她了,但是没有用——哦,她本来想等你回来向你道别,但是你回来的太晚了。”   “真糟糕——”夏洛克问,“那晚饭谁来做?”   赫德森太太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冰箱里还有一些黄油面包和沙拉。”   “给我茶就好。”夏洛克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赌气似得向后一仰倒在了沙发上。   赫德森太太耸肩,关了门下楼时听见他大声抱怨:“糟糕透了——”   紧接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上墙壁的重响,“碰”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回响不绝。   赫德森太太端茶上来的时候看见夏洛克站在卧室门口,门大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整齐简洁的陈设。   “真是个好姑娘,收拾的这么整齐……”赫德森太太将茶盘放下,“哦——夏洛克,瞧瞧你这乱的,苏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但是她搬走了。”夏洛克面无表情回了一句,继续仰面躺在沙发上。   过了一秒钟又翻身而起,面露嫌弃的道:“赫德森太太,为什么是茶,我需要的是咖啡——”   “是你自己要的……”   “给我咖啡。”   赫德森太太推门出去:“自己来,我是你的房东,不是管家。”   门关上,夏洛克坐了几秒钟,忽然站起身来,他在窗户边踱步半响,又掏出手机发短信——   【速回贝克街——S·H】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回复。   他又发:   【我要吃晚饭——S·H】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倏地将一个靠枕朝后扔出去,砸到墙角某个东西“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本来倚在沙发上的夏洛克回头,墙角边的地上,横躺着一把老式红伞,捆的整整齐齐,每一道褶子都显得一丝不苟,十分符合某人的强迫症风格。   他咕哝:“真是糟糕透了……”   与此同时,苏拂看着窗外黑魆魆一片的夜色,耳边尽是雨打入湖的嘈杂落水声,自言自语的道:“这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她转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凤凰福克斯飞过来蹲在她的膝头,将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   细长脚的桌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银器冒出一小股烟雾,墙上的历代校长画像呼吸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拂摸了摸凤凰光滑如缎的鲜红颈羽,低声道:“开学宴会应该快结束了吧?”   福克斯轻柔的叫了一声。   苏拂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自己要站起来,凤凰飞过去落在了黄铜架子上,她拍了拍自己衣摆,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正好逢上开学宴会散会之前。   她走的很快。   因为这座城堡对她来说实在过于熟悉,即使再过上几百年她也依旧熟谙这里的每一条走廊和楼梯。   霍格沃兹就像是童话里梦境开始的地方,一切风雨被隔绝在外,所有的灾难都不曾波及。   象牙塔一般的存在。   走廊里几个画像跟着她一路飞奔过来,有个中世纪的小胡子骑士非常吃惊的对她道:“我记得你——你竟然没有一点变化,还是说,你是我记忆里那个人的女儿?”   苏拂懒得回答他,抄近路转了几圈,最后到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必经之路,她站在一道栏杆边上,等着散会的学生一波一波的走过去,那些年轻的小鬼头们脸上神色各异,明明看上去都累的恨不得就地就躺,但是依旧又说又蹦,   苏拂眼尖的看见三个年轻的格兰芬多,一个红头发高个子男生,一个满脑袋乱蓬蓬褐色卷毛的少女——正在对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少年说着什么。   她说着不知道怎么了就走到了前面,戴眼镜的少年稍微停顿了一下,落在了他们俩后面。   苏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快速折成纸鹤,挥动着魔杖驱使着它飞过去,啄住少年的巫师袍领子,拽着他将他拖到自己的方向。   “喂——谁!”   少年猝不及防的被拉开,话还没说两句,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带到了转角的走廊里,灯光昏暗摇曳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细瘦的年轻女人。   或者说是女巫,她的巫师袍是没有任何装饰的沉沉暗色,漆黑长发披肩,像是凝滞不动的夜色,肤色略有些苍白,长得很漂亮,但是面目轮廓过于深邃凌厉,如果不是她目光里蕴着温和的笑意,肯定会让人觉得十分具有压迫感。   “请问——”   “哈利·波特,”她叫道,声音有些低,“他们说的对,你的眼睛和莉莉一模一样。”   哈利愣了一下:“您是——”   “苏·弗兰克,”她回答,“你可以叫我……呃,阿姨。”   “可是你看上去二十多岁……不,我的意思是,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事实上,我认识你所有的长辈们,包括你的父母和其他人。”   “波特——你不回寝室,在干什么?”走廊外一个声音叫道。   哈利的脸色苦下来:“麦格教授……”   晕黄色的灯光拉上了另一个女巫的身影,她方形的眼镜片上倒映出前方两人的身影,神情很是严肃。   “弗兰克,我记得你是来找校长的。”她严肃的道。   “是的,”苏拂微笑,“我只是偶然遇到了哈利,想和他说几句话,您知道——我还从没见过他。”   “现在已经见过了,”格兰芬多院长声音严厉的道,“波特,现在,回到你的寝室里去。”   哈利偷偷看了苏拂一眼,转身出了走廊。   “弗兰克,如果你想回到学校,就来这里工作,否则……”麦格教授停顿了一下,忽然转变了话题,“你在麻瓜的世界里过得怎么样?”   “还好,”苏拂眯眼盯着她的巫师帽顶端,无奈道,“回学校的事情我会考虑,都这么长时间了,您还是对我不放心?”   麦格教授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似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严厉的道:“只要邓布利多信任你,就没问题。”   “我听见你们提到了我,女士们,”走廊口传来另外一道声音,“有什么愉快的话题聊一聊吗?”   苏拂转过拐角,看见精神烁烁的白胡子校长和一个淡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正朝她们走来。   “莱姆斯,好久不见,”她道,“我早就听说你会来教黑魔法防御术,回到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卢平答道:“很好,感觉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好久不见,苏。”   “看起来学校能使你们想起过去美好的回忆,”邓布利多道,“这真是令人高兴。”   “是啊,学校总是让人很开心……”   麦格教授说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办公室,卢平虽然和苏拂很久不见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剩下邓布利多和她走回了校长办公室。   “你见到了哈利?”   “是啊,”苏拂感叹,“比我想象中的要瘦小,但是和詹姆太像了,不愧是父子。”   邓布利多道:“哈利在他的姨妈家过得并不是很称心,但是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受到血缘纽带魔法的守护。”   “说起来,我刚才竟然忘了看一眼他的伤疤,”苏拂玩笑道,“那可是打败伏地魔的见证。”   “他还是个孩子,”邓布利多说着念了口令打开办公室的门,“你三年级的时候,还在沉迷研究弗立维教授到底为什么那么矮……”   苏拂忍俊不禁:“最后教授大发慈悲告诉我他有精灵血统,那时候可真是——”   “老师们一度以为你应该去拉文克劳而非斯莱特林。”   苏拂耸肩:“那是分院帽的决定,其实我也奇怪,斯莱特林的混血并不多。”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邓布利多挥舞着魔杖将窗户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昨天的留言都少了,小姐姐们留言今天走一波不?   爱你们。 第三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是啊……”苏拂答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那本日记我给您带过来了,我实在找不出那是什么魔法所导致的——当然,如果您愿意将图书馆的某些书借给我的话,说不定我会有所收获。”   邓布利多沉静的道:“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哦,”苏拂耸了耸肩,“我记得的,我会尽量少接触黑魔法——但是那本日记上所使用的肯定是黑魔法,我问过奥利凡德先生,他说没有哪一种魔法器具可以作为承载人思想的容器。”   “这件事推后再说吧。”   “也行,另外稍作提醒,”苏拂皱眉道,“不要让哈利知道小天狼星和他父母的事,我看以他的性格,这样会很危险……”   “我会注意——”   苏拂过去轻轻戳了戳福克斯的尾巴,呢喃道:“哈利·波特,救世主——责任太重了。”   “苏?”邓布利多叫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哈利是个幸运的孩子,毕竟他可是阿瓦达索命咒底下死里逃生。”   “世人所以为的,他是第一个经受阿瓦达索命咒而不死的奇迹,但是其实在更早的时候,还有了另外一个中死咒而大难不死的巫师——”   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的高背椅子上,修长指尖交叠碰在一起,半月形的眼镜后,湛蓝透彻的眼睛里泛着神秘宽广如海洋的笑意,“——就站在我眼前。”   苏拂默了一瞬,道:“对——这是一个秘密,同样也是一个谜题,我在……等待着您解开它。”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的道:“活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苏拂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她从壁炉里出来,了无所趣的倚在沙发上发呆,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然后就发现她收到了很多条短信   都来自于同一人。   想想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夏洛克再没有人会给她发短信了。   她站起身,直接幻影移形到了贝克街。   雨依旧在下,她抬起魔杖用魔力撑开一把透明的伞,再顺手将路灯全都灭了,整条街都魆黑一片,大概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人们都睡得很早,只有221B二楼的灯孤单的亮着。   苏拂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你吃晚饭了吗——”   “你在哪?”   她未说完的话被夏洛克直接打断,苏拂只好截住话头,还没有回答,夏洛克已经继续道:“雨声?风声,你在外面?”   “嗯,”苏拂答应道,“你不是说你没吃饭?现在吃了吗?”   “你为什么突然搬走?”   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   苏拂无奈的道:“我一个人待习惯了。”   “还会回来贝克街吗?”   “不会。”她回答的不假思索,末了却又补充,“不过我会经常过去看你和赫德森太太的。”   “Well,”夏洛克竟然没有反驳,“你还在蛋糕店里工作吗?”   “暂时会留下。”   “OK。”   他说完挂了电话。   所以从始至终苏拂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吃饭。   她哂笑一声,拍了拍落在袍子摆上的水珠,幻影移形离开。   贝克街的灯火重新亮起,被雨幕冲刷成一片昏黄模糊的颜色。   221B的窗帘扯开一条细长的缝隙,窗边的乐谱架子上栖着姿态懒散的猫头鹰,身形瘦长的年轻男人站在旁边,对着窗外骤然亮起的街道,微微垂眸。   他抬头道:“你能找到她,对吗?”   猫头鹰漫然的叫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会他。   ==   “马沃罗·冈特,斯莱特林后裔的最后一支,居住地不详——不过我觉得魔法部应该会有信息记载。”苏拂合上一本厚重的硬皮书籍,对坐在桌子后面的邓布利多皱眉道,“马沃罗是他的中间名,而他自称是斯莱特林的后裔,那冈特肯定是他的亲戚没得跑了。”   她搬回四棵枫树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大部分时候留在霍格沃兹,密室事件引起了邓布利多的注意,那本日记依旧放在他的抽屉里,并且经常被拿出来翻动,但是关于它的谜题,依旧停留在猜想阶段。   邓布利多对于她的话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是魔法部的档案不是那么好查阅的,尤其这涉及到个人隐私保护的问题,”苏拂继续道,语气有点嫌弃,语速也很快,“最主要的是,康奈利·福吉这个家伙一点也不配合,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无能的政府官员。”   “康奈利确实是个非常安于现状的人,”邓布利多道,“查阅档案的事情暂时交给我,我想我会努力说服他。”   “祝您好运——”   “苏,你为什么要搬回原来的房子里去?我记得你说过,非常乐意和福尔摩斯先生相处。”   “咦,您真是无所不知。”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推理,”邓布利多微笑道,“就像福尔摩斯先生经常做的那样——如果你还住在贝克街,肯定会用幻影移形,虽然我在你搬入贝克街时就帮你连入了飞路网,而你因为顾忌着福尔摩斯先生而从未使用过,但是从几天前,你开始用飞路网过来,所以我猜测你应该离开了贝克街。”   “是啊,”苏拂懒淡的回答,“一个人的住着要方便很多,至少可以随心所欲的用魔法,我毕竟是个巫师。”   “但是我还是倾向于你多与其他人相处,我猜你现在来往的就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没有,”苏拂反驳,“我一直有找工作的,我还在蛋糕店做甜点师呢。”   “哦——这真是个令人愉悦的职业。”   “我下次过来的时候给您带我自己烤的奶油面包,希望您不要嫌弃。”   “怎么会——”邓布利多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虽然你的动手能力不怎么样,不过我还是愿意为你做一次尝试。”   苏拂讪讪的道:“您放心,吃了绝对不会中毒身亡,夏洛克已经试过了……”   邓布利多愉快的笑了起来,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福尔摩斯先生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你也和他很合得来。”   苏拂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校长的用意,不动声色的眯眼道:“是这样。”   “苏,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邓布利多微笑着摆摆手,“信任这种情绪确实很难建立……你既然对他很青睐,我倒是希望你们成为好朋友,这对你有好处。”   苏拂淡声道:“我没有不信任谁,不过您说的对——”   她停顿了一瞬,眉头轻微蹙起,语气斟酌:“——我确实很喜欢他。”   邓布利多沉默少倾,继续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啊——奶油面包,不过面包可能先得搁置一段时间,苏,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苏拂打起了精神:“您尽管说。”   邓布利多道:“关于伏地魔的身世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当然还需要去说服康奈利,但是我想我们可以先进行下一步,关于他的青年时期,众所周知——当然也令所有人惊讶,他毕业之后去了博金-博克当了一个店员……”   “您是想让我去找卡拉克塔库斯·博克调查他当年的事?”   “他当年在博金-博克都做了些什么,或者说,接触过什么人——这很重要。”   苏拂沉思道:“这可有点难,毕竟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事情发生过后,总会留下痕迹和线索。”   “我尽量。”   苏拂说着站起身往门口走。   邓布利多问:“苏,你不回家吗?”   “我想去霍格莫德,”苏拂道,“去酒吧里坐坐,我很久没有见到阿不福思了。”   “我也觉得你需要放松,”邓布利多忽然道,“讨论伏地魔的事情让你有些……焦躁。”   苏拂咧了咧嘴,半响才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许吧,毕竟我一点也不想让他回来。”   她说完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城堡走廊和楼道里没有一个学生,阳光透过彩色的压花玻璃穿射进来,颜色斑驳美丽,画像上的人物四处跑着串门,偶尔有一两个乳白色的幽灵从她面前飘过。   苏拂转过走廊,看见一条细细的影子立在墙角,逆光里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被她她身上明晃晃的反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走近了她才发现,原来这人身上挂满了透明的珠子,此刻站在阳光里,简直像是个太阳能光板一样,各种折射。   她开口:“特里劳妮教授,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比尔·特里劳妮仿佛惊了一跳,手里的塔罗牌撒了满地,她打了一个战栗,然后仿佛才察觉似得抬头:“啊——弗兰克,中午好……”   “中午好。”苏拂应了一句,魔杖一挥将地上的塔罗牌都收集起来还给她,特里劳妮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混沌的目光触及最上面的牌面,忽然尖声道:“魔术师——事情的开始就不顺利,将会走入荆棘丛林——”   她念叨着,粗暴的将塔罗牌一把夺了过去,仿佛忽然遇到什么伤心事似的哭了起来。   苏拂:“……”   她无奈的摆摆手,转身离开。   身后特里劳妮依旧在抽泣,边啜泣边哽咽的说着:“女祭司和恶魔——敏锐的洞察力,思考和直觉,欲望和永生,这肯定不对……应该是这张才对,命运之轮——坏的方向!一个黑头发年轻人,不愿意被蒙在鼓里……海王星,对没错——倒吊者!被最亲密的人杀死——无意义牺牲的女人,拿着乐器的小孩……”   苏拂面无表情的捂上了耳朵。   早就说过,她讨厌占卜这玩意儿,毫无用处并且危言耸听。   她快步走下了楼梯,蓦地猝不及防感觉好像有一桶冰水从她的头上浇了下去,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真酸爽……”她几乎无声的说了一句,抬头看见飘在自己上方的淡白色身影,女人的长裙裙摆拂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阵冰冷森凉的触感。   “莱希特小姐,欢迎回到霍格沃兹。”女人声音冷淡的道。   “原来是你……格雷女士。”   格雷女士是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常驻幽灵,苏拂在学生时代经常会去拉文克劳的小图书室里看书,因此对拉文克劳的事物相对熟悉,和格雷女士以前也经常说话。   “我是弗兰克,”苏拂道,“您别叫错了。”   “名字不过是一个人在世间的称号而已,不论如何变化,你依旧是你。”   透过格雷女士,苏拂模糊的看见楼梯上的特里劳妮教授依旧站在原地,洗着那副脏兮兮的塔罗牌,嘴里念念有词。   “你似乎不很喜欢她?”格雷女士问。   苏拂眯眼,回道:“我一向不喜欢占卜和预言……”   “伟大的预言家通常都很避世,”格雷女士道,“这也是至今预言很少流传于世的原因之一。”   “还有另外的原因呢?”   “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有一个收置诸多预言的密室。”   苏拂笑了起来,用夏洛克的语气道:“无聊——”   格雷女士低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不要小觑预言的力量。”   “谨遵教诲。”苏拂说着摆了摆手跳到一截旋转的楼梯上,楼梯转了个方向通向了另一边,特里劳妮教授忽然高呼一声,音调带着点波西米亚人吟唱的神秘,并且说出来的肯定不是英语,苏拂完全没有听懂。   “我觉得她可能喝了假酒——”   而格雷女士却飘过来,用低沉如波涛的声音对她道:“她说——要小心来自地狱的使者。”   “什么?”苏拂按住楼梯扶手,格雷女士却已经轻盈的飘走了,满走廊余下特里劳妮渐行渐远的古怪吟唱声。   “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贝克街的飞路网,邓布利多给连的。   今天更四千……再不准说我短小。   以及,看到了吗,有人给夏洛克表白哦。   那我也给你们表白一下好了,小姐姐们五一假期快乐,抱住亲,爱你们。 第三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无聊——”   在距离霍格沃兹那条苏拂走过的走廊几千英里的伦敦贝克街,有人以相同的语气重复着无数次的抱怨。   他从窗户边走到厨房里,又从厨房里走到茶几前,长腿一伸倚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躺下,躺下又翻身过来,面朝着茶几另一边的小沙发,那里的扶手上,蹲着一只神气活现的猫头鹰。   “拉瓦锡,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大名卷卷的猫头鹰表示自己很绝望,在它和这个人独处的几天里,他至少叫了自己一百个不同的名字,但是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夏洛克扯了扯自己家居服的下摆,烦躁的在屋子里环视一圈——乱的超凡脱俗,这才是大侦探客厅的真实本色。   “毫无动静……平静无比,无聊透顶——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有意思一点呢——”   不管是人还是事物,都无聊平静的好像一潭死水,炸弹扔进去也激不起几圈涟漪。   他想。   有意思的人?   夏洛克缓缓回身,透彻锐利的目光落在卷卷身上,卷卷不甘示弱的拍了拍雪白的翅膀。   他忽然翻身而起冲进了盥洗室。   一个小时后,西装革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出现在四棵枫树街碧昂斯特公寓502号——苏拂的家门口。   他按响了门铃。   隔了一分钟,没有人应答。   他再次摁了一下。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显然那人不在家。   “没有去工作,不在家,电话打不通,查不到任何出行记录——”他自言自语着,对面的门忽然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他眯着浑浊的眼睛:“咦,年轻人,你找苏吗?”   夏洛克颔首。   老人建议道:“我看她已经好几天不在家了,你不妨打打她的电话。”   夏洛克面无表情。   要是电话能打通,他会亲自过来找人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很少有年轻人愿意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了,他们更喜欢摩天大厦——”   “我喜欢。”夏洛克忽然出声道。   老太太纳闷:“你说什么?”   “我说,”夏洛克露出英俊迷人的笑容,“我喜欢住在这样的老房子里,所以您的房子愿意出租吗?”   ==   “我听说你要搬去四棵枫树街?”麦考夫将黑伞倚在门边,看着客厅里忙上忙下收拾东西的夏洛克询问道。   “你都知道了还要再问一遍,”夏洛克将一本书投过去扔进箱子里,抬头道,“虚伪。”   麦考夫又问:“你在这里不是住的挺好的吗?”   夏洛克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苏的邻居把房子让出来的?”   “只是给她的儿子打电话说我愿意出两倍的租金而已——普通人总是过于在意钱财,这些东西能拖着他们进地狱。”   “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到处都是金鱼一样的普通人,”麦考夫道,“你不能改变什么,除非你改变你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改变——”夏洛克不耐烦的道,“连苏都明白的道理,你竟然会这样说?”   沉默一瞬,麦考夫道:“你如此行径,会让我以为你爱上了苏·弗兰克。”   夏洛克嗤笑:“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他说着将箱子沿上的卷卷挥手赶开:“诺贝尔,走开。”   卷卷有气无力的抗议着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柜子上。   “那么,”麦考夫小心翼翼的走进客厅,提防着不要踩到夏洛克扔在地上的东西,“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呢?”   夏洛克直起身,眯眼打量着麦考夫,半响道:“她不是你的手下。”   “当然,”麦考夫微笑着耸肩,“弗兰克小姐不为我所驱使。”   “她是谁?”   “苏·弗兰克——我们都很清楚。”   夏洛克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你不愿意告诉我?”   麦考夫微微直起身面对着他:“没什么好说的。”   夏洛克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一瞬,他灰蓝色眼睛里折射出透彻了然的光:“她的一切身份资料都非常完美,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破绽——”   “你为什么不认为那就是真的呢?”麦考夫优雅的假笑,“她只是苏·弗兰克而已。”   “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是你的想法,”麦考夫道,“如果从利益方面来说,我并不反对你和苏建立起相对亲密的交往关系,毕竟她对你很好,这没有任何坏处。”   “利益……”夏洛克语气嘲讽,“你所谓的‘利益’以什么角度为出发点呢?”   麦考夫用黑伞的头敲了敲地面,微笑:“当然是你,我亲爱的弟弟。”   ==   有一个词语叫做阳光普照,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比如伦敦的翻倒巷。   这里经年阴森昏暗,遍布着青苔的石板路蜿蜒到看不见的深处,墙角聚集着衣衫褴褛目光诡谲而乜斜的巫婆和男巫,喁喁私语着,一只怪叫的乌鸦落在满是污垢的墙上。   打巷子口走来一个人,她裹着长长的斗篷,因为身材纤细而使得斗篷显的空荡荡的宽大,漆黑的长发从兜帽里流泻出来,像是一泊黑色的流水,兜帽沿很长,几乎将她的面容遮盖进去,只露出苍白尖削的下巴,和颜色浅淡的嘴唇。   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袍子的小孩跑过去在墙角,趴在墙边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跳到那人跟前,向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   “莱尔——”   不知是谁惊慌的高声尖叫。   那人我微微低头,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忽然抽了出来,她抬手悬空,“哗啦”一声脆响,纤长的手指间滚落了几枚金加隆在小孩手里,金币在色调暗沉的巷子里,显得璀璨而诱人。   不远处有一小圈人骚动起来。   她绕过小孩继续向前走,被几个笑的狰狞的男人拦住。   “让开。”她声音冷淡的道。   其中一个男人从破烂的袍子里抽出一根黑漆漆的魔杖,咧嘴呲出一口肮脏的黄牙:“要走可以,钱留下!”   “让开。”她重复。   “我说——”   几道暗红的光弧倏忽闪过,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掏出了斗篷里的魔杖,不知道她怎样挥动了魔杖,不知道她念了什么咒语,只是红光过后,拦住她的那几个男人都蜷缩在地上呻吟不已。   她手里拿着刚才那男人抽出来的魔杖。   “这不是你的。”她说道,声音冷肃,没什么音调起伏。   “咔嚓——”   那根魔杖被她折成两段。   “想必它也不愿意为一个窃贼所有。”   她转身径直走进了巷子里,到13B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缓缓走上台阶,推门进去。   身后那些乱七八糟正在窥视的人顿时鸟作兽散。   ……   “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她出声叫道。   “欢迎光临,您——”   她取下了兜帽,博克的声音卡带似的停顿了一瞬,半响才讪笑道:“弗兰克小姐,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我们算是老熟人了,我直话直说,”她道,“我来向你打听一些陈年的事情——关于汤姆·里德尔,他曾在你的店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博克露出谄媚的假笑,不假思索的道:“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或者你已经遗忘了这个名字,那么我换个说法——伏地魔,想起来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博克打了个战栗,浓密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耸动着,嘴唇似乎翕动两下,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她在店面的玻璃柜子前慢慢的走,手指摩挲过那些装着枯萎的人手,血迹斑斑的纸牌,铭文晦涩古老的戒指,以及被诅咒的月长石项链和荧白骨殖的柜台,声音恰如她的脚步般,散漫而沉抑压迫:“你知道我是谁,熟悉我曾经的手段,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博克先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是——您说的对,”博克嗓音沙哑的道,“我知道您是谁——莱希特小姐,但是神秘人已经被打败了,十三年前,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她苍白尖削的指尖抚着自己的魔杖,轻声道,“除了不可饶恕咒,我还会无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黑魔法咒语,你……要试试吗?”   “不——您不能,您——这违反《巫师法》,不是……”   她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哂笑一声:“你觉得魔法部那群饭桶能抓到我的证据?”   博克顿时语塞。   他想起在许多年前,在魔法部地下神秘事务司的第十刑事审判室,那场五十几位威森加摩魔法师全员出席,几乎震动整个魔法界的审判。   而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她有丝毫的罪行。   魔法部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好吧——”博克最终妥协,声音干涩,“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一定要保密……我的生意还想多做几年——”   她微微颔首:“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人问苏搬走了剧情还怎么继续,你们真是太天真了,难道不能再搬一次吗,手动滑稽。   昨天竟然有小姐姐嫌弃我,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们怎么能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不加更,而是真的贼他妈忙,我每天码字都是晚上十一点以后,然后早上六点起来修文,讲真按照今年的计划本来不应该写文的,但是按耐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和申屠卷卷那个狗比的诱惑,还是来晋江投入了码字大军,白眼。   大家喜欢看文我很开心,谢谢你们和我一样喜欢它,虽然不能加更,但是会尽量保证定时日更,初来乍到绝壁不会坑你们,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四十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拂回到四棵枫树街的公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从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得来的情报纷杂繁乱,有些东西他自己都说的非常模糊,显然是出于某种恐惧的情绪,即使伏地魔已经销声匿迹十三年,但是他留给魔法界的阴影,当年无数巫师苟延残喘于他的黑色羽翼之下的阴影——再长的时间也难以消除。   因为蛋糕店是私人经营,管理相对灵活,因此她告诉店长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于是便请到了半个月的长假——只是没有工资拿,而且接下来的日子她可能要忙起来,再去找邓布利多只能晚上过去了。   她长叹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插上吸管,刚递到嘴里喝了一口,门外忽然一阵嘈杂的声响,她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儿瞅了一眼……这一瞅可不得了,门外站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几个一看就是搬家公司的工人正将一箱一箱的东西搬到她对门的房子里。   嘶——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邻居是和蔼可亲的艾利文斯太太,可是她就出门三天不到,就变成福尔摩斯先生了?   神他妈的。   她刚想拉开门问个清楚是怎么回事,牙齿咬着吸管,又停住动作。   哦,她现在不在家啊。   苏拂转身滋滋的喝完酸奶,脱去巫师袍和头蓬一起扔进洗衣机里,换了衣服洗了澡,卧室门一关,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收拾妥当去了蛋糕店,前台的伊莎贝拉小姐姐还关切的询问她身体好点了没有,苏拂觉得今天的天气贼好。   而就在她出门后不久,对门的防盗门忽然打开,夏洛克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径直去敲苏拂家的门。   然而……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夏洛克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走回去,拿着手机看了一眼。   很好,短信依旧没有回。   他站在窗户边向外看——楼下是一条林荫道,仲秋已至,路旁两列如火如荼的枫树已经开始凋零,但是树身都粗壮而树冠蓬勃,足见其生长年份之久。   这栋公寓存在的时间也有些长。   他查过记录,大概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他现在住的房子前前后后换过三任主人,最后一任就是他的房东艾利文斯太太,在这里已经住了十七年。   而他对门那间房子,主人是一个叫温格薇·莱希特的女人,但是关于她的资料寥寥无几,而现在的居住者——苏·弗兰克,是在两年前租赁,并一直居住至今。   同样是在两年前,他从剑桥郡搬到伦敦。   他开始从事侦探工作的时候,谢菲尔德大学广播新闻学系毕业的苏·弗兰克应聘了一家电台的播音主持人。   但是不久之后她又换了一份工作——儿童杂志社的编辑。   之后的半年里她又换过两次工作,都和她的专业相关。   工作换的很频繁,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以为的她该从事的那个职业。   令人费解。   后来她转行到了星辰娱记做娱乐记者,也是同年,夏洛克在塞思乐歌剧院里侦破了一起“女主演被溺杀案”,并第一次见到苏·弗兰克。   之所以会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在一众记者之间她最年轻漂亮,而是因为——   所有记者都远离案发现场——也就是那个陈尸的休息室——赶着去采访剧组的其他演员和剧院经理,只有她悄无声息的绕过隔离带,在休息室无人的时候,掀起盖尸布看了一眼。   一个被溺杀的女人,过了一夜之后才发现,当时还是夏天,尸体脸色惨青,大睁着的眼睛浮肿而突出,翻出血丝遍布的眼白,乌紫的嘴唇半开半合着,露出来的喉咙仿佛一个幽沉黑洞。   着实不怎么好看。   而她站起身的时候只是哂笑一声,环顾室内四周无人注意,然后走出了休息室。   在门口遇到了夏洛克。   她眯着幽邃的眼睛微笑道:“你好啊,侦探先生。”   一个月后,他在去巴茨医院兰斯博士的实验室时再次见到了她,并知道了她的身份,博士的助手茉莉·琥珀的远方表妹,刚毕业,近两年才来到伦敦。   他经常去爱德蒙·兰斯博士的实验室,于是见过她几次,她一直对自己很友善,但是又一直表现的很普通。   一直到她忽然毫无理由的搬到贝克街——又毫无理由的搬走。   林荫道上逐渐开始有遛狗的老人,夏洛克转身走到卧室的阳台上,这里和他的对门的厨房阳台相连,如果翻过窗户,就可以进到她的家里。   他开始思考,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在家,自己翻过去探查一番并且不被她发现的可能性。   ==   “苏,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的欠费了。”   “左边口袋,我手上有奶油,你自己拿——”   “好的,”伊莎贝拉伸手掏了她的手机,打完电话还给她时提醒道,“你有好几条未读短信。”   “啊?”苏拂擦掉了手上的奶油,洗了手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很多短信,并且来自同一人。   她挨着看了一遍,觉得自己迟早得改掉这个不看手机的毛病,一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电话里传来夏洛克低沉悦耳的声音:“你终于想起你还有手机这样一个通讯工具存在了?”   苏拂:“……”   她无奈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经常看手机的——”   “可是我没办法提前通知你我找你有事,我甚至见不到你的人影。”   “有什么事儿?”   “现在没有了。”   苏拂:“……”   她看着落地窗外穿行的人群,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无奈:“你吃早饭了吗?”   夏洛克平淡的道:“没有。”   苏拂思考了一瞬,直接道:“出门,在电路箱里拿我家钥匙,进去冰箱里有吃的。”   她听见夏洛克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他敏锐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拂拍了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笑道:“我昨天在家。”   夏洛克:“……”   “好了,下午回去再说,现在去拿钥匙,吃早饭——不要弄乱我的冰箱,盘子可以放着我回去再洗。”   “Well……”夏洛克似乎觉得索然无味,咕哝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出门按照苏拂说的,打开了电路箱取出一串钥匙,开门,进去。   不用他翻窗户,不用隐瞒——进入到她的房子里,比他想象的更容易。   但是那间屋子出人预料的普通。   不过也就是沙发茶几电视柜,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色植物,卧室和她在贝克街的一样,干净整洁到几乎一尘不染,就好像无人居住的宾馆一样。书房里一整面墙壁都是红木书架,唯独写字桌上的台灯看上去老旧非常。   而盥洗室旁边的另一间小卧室被改成了冲洗暗室,里面拉着几条低垂的吊绳,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一架莱卡机械相机。   夏洛克从冰箱里取了几片面包嚼了,来到书房里。   写字桌上摊开着一截未写完的纸页,是一种现代社会很少有人会使用的厚羊皮纸,笔也很奇怪,竟然是羽毛笔,甚至连墨水都是怪异的紫罗兰色……那页纸似乎是一封未写完的信笺,只写了两三句。   “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日前我按照您的吩咐专程去拜访了卡拉克塔库斯·博克——”   戛然而止于此。   夏洛克皱眉盯着那两句话,他搜寻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教授叫做邓布利多,这真是个怪异的姓氏。   苏·弗兰克也是个怪异而神秘的人。   而此时,怪人弗兰克正和伊莎贝拉凑在一起看电视上的一起新闻报道。   据称伦敦花旗银行的安全系统今天早晨出现了故障,技术人员发现后连忙抢修完毕,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但是金库里被盗走了三百万美金。   伊莎贝拉看后大呼这简直不可能,苏拂心想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做到,只是风险略有点大。   电视屏幕里记者喋喋不休的述说着银行的历史年利润,并且夸大其词的赞赏银行之前的安全工作——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它依旧被攻破,储户的钱依旧被偷了。   嚣张的劫匪甚至在金库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涂鸦,仿佛在对银行的管理者嘲弄炫耀。   苏拂随便看了看就继续忙去了,她对这些谜一样的案子不再感兴趣,但是她想,夏洛克肯定愿意看见发生这样的事情。   傍晚她回去时直接去敲自家对面的门,隔了大概半分钟门才开,并且开门的并不是夏洛克,而是他哥麦考夫。   苏拂惊讶:“下午好——政府最近不是正在经济改革?”   言下之意,你竟然还有时间来这里闲坐?   作者有话要说:  哎……好嫌弃我自己啊,又被卷卷鄙视时速,写的慢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白眼。 第四十一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麦考夫退后一步,优雅的微笑道:“看来你对时政很关心。”   苏拂眨眨眼,举起手中的纸袋:“刚出炉的芝士蛋糕,你应该会喜欢。”   夏洛克从沙发背后探出头来,对麦考夫道:“你的体重已经达到了近两年来的最高程度,莱伯特医生最近罢工了吗?毕竟你的牙齿一点救都没有了。”   麦考夫不理会夏洛克,伸手接过蛋糕袋子,道:“苏,你应聘了蛋糕店的甜点师。”   他用的是肯定陈述的语气。   苏拂笑眯眯道:“是啊——”   麦考夫点头:“这肯定是一份很有意思的工作。”   “只有你才会觉得它有意思,”夏洛克嗤笑一声,“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麦考夫不为所动:“除非你答应我调查那件案子。”   “我很忙。”   “你手头明明没有任何案子——”   “谁告诉你的?”夏洛克敷衍而狡黠的笑了一下,“我明天要去肯特郡的比斯特镇查一件案子,恐怕没有时间管顾你的案子。”   麦考夫皱眉:“但是这事关国家经济运行……”   夏洛克漫不经心的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拂插话道:“抱歉,你说的——是不是早上那件银行盗窃案?”   “看来苏已经清楚了,”麦考夫朝她笑了一下,“显然将这件事报道出去非常不明智,但是又得保证群众的知情权,这真是让人非常难以权衡。”   “留给你自己权衡去吧!”夏洛克道,“苏——我们明天去比斯特镇。”   苏拂:“……你这就替我做决定了?”   夏洛克淡然的道:“我之前有给你发短信。”   “你明知道我不看短信。”   “哦,”夏洛克唇角牵动了一下,“我以为你看了。”   苏拂:“……”   麦考夫撑着黑伞站起来:“不论如何 ,我还是希望你能查一查那件案子。”   夏洛克道:“我不会的。”   麦考夫出门——拿走了那袋芝士蛋糕:“我相信你会的。”   苏拂顺手将歪在一边的靠枕摆好,道:“我的天你是昨天才搬来的吗——这房子乱的好像遭遇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她说着将茶几上的一团皱巴巴的纸扔进废纸篓里。   夏洛克敏捷的侧身躲过废纸的抛物线:“明天去比斯特镇。”   苏拂回头朝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我不去。”   “我帮你买好了车票——”   “我没时间,我要工作!”   “得了吧,”夏洛克接住她扔过去的一本书,尖锐的道:“你早就对甜点师这份工作失去兴趣了,不然你不会连着好几天请假,按照你换工作的频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下一份工作又要应聘什么?海牙国际法庭的书记员吗——”   苏拂:“……”   她翻了个白眼:“当什么书记员,要当就当法官——联合国国际法院的大法官你怕不怕?”   “哦,”夏洛克假笑一声,“你年纪不够。”   苏拂麻利的转移话题:“……比斯特有件什么案子?”   “是我的同学路易斯·科斯特纳,他的妹妹似乎出了点事,想请我过去看看,”夏洛克漫不经心道,“路易斯在比斯特做一些水产品的周转贩卖生意——你知道,那是个海滨小城,风景非常不错。”   “咦,可以的,”苏拂点头,“我喜欢海滨城市,虽然海风经常吹得我的头发群魔乱舞。”   “这么说——”夏洛克将那本书扔在旁边的柜子上,“你答应和我一起去比斯特了?”   “对啊,你刚说的对,我对甜点师失去兴趣了,”苏拂道,“这份工作似乎不适合我。”   “而且——”她踮起脚绕过夏洛克的肩膀将那本书拽过来放在小茶几的台灯旁,转头看向他,耸肩道,“我怎么可能真的拒绝你的邀请?”   她说着去盥洗室拿抹布,夏洛克沉默一瞬,在她身后道:“承认吧——苏,你就是和我一样,对那些案子很感兴趣!”   “并不,”苏拂头也不回的答,她停顿下来,最终轻描淡写的道,“——至少现在不是。”   夏洛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哎呀!”苏拂忽然一拍额头,回身满脸无奈的看着他。   夏洛克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   苏拂再次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忽然想起,我给你哥的蛋糕里好像没放砂糖。”   夏洛克:“……”   ==   苏拂和夏洛克抵达比斯特镇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路易斯·科斯特纳专程开车来接他们,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红头发年轻人,和自己父亲妹妹住在镇上。   虽然他脸上一直带着热切的笑意,也非常健谈,但脸色疲倦苍白,眼睛下也有一圈乌青,显然近来为某件事情所困扰,精神处于极大的干扰状态。   他显然以为夏洛克会一个人过来,因此看到苏拂的时候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露出亲切欢迎的神色,和苏拂愉快的握手示意,只是在回去他家里的路上,开车的他一边和夏洛克交谈,一边忍不住的总是瞥几眼坐在后面的苏拂。   苏拂假装没看见,目光一直顾盼在车窗外。   夏洛克说的说的很对,比斯特虽然只是个小城,但是风光非常怡人,伦敦已经进入了深秋,而这里因为临海,却依旧湿润暖和。   从比斯特街头巷尾远眺就可以看见蔚然的大海,洁白的浪涛从海天相接的地方一波一波涌过来,苍穹之下海鸥翱翔,悠然鸣唱。   而汽车行驶过的街道两旁都是白色的房屋,比起伦敦的高楼大厦,这里的房子大多低矮平缓,连街道都显得拥挤狭窄,玻璃橱窗和黑色的路灯陈旧而忧郁,宁静而悠闲。   车子最后驶入了一条鹅卵石小巷子,红砖墙上垂着紫藤萝,瀑布一般流泻而下,乔治亚风格的门廊上依偎着藤蔓,碧□□滴。   “我们到了,”路易斯将车靠边停下,“你们俩先休息吧,傍晚吃过饭再说别的事。”   “完全不用,”夏洛克从车子里钻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院子,“有什么需要去的地方尽可以直接带我过去。”   路易斯笑了一下,回头对苏拂道:“这个家伙上学得时候就这么精力旺盛,真是令人费解又羡慕。”   苏拂点头微笑,道:“但是我需要先放下我的箱子,科斯特纳先生,你看——”   “叫我路易斯就好——请跟我来,”路易斯带着她进到了房子里,边走边道,“一楼的客房床有点小,肯定不够两个人睡——”   “抱歉——我不是夏洛克的女朋友。”   路易斯惊讶的转身,浅褐色的眼睛里泛着惊讶而又了然的情绪,他朝门口站着的夏洛克看了一眼:“这可真是……我还以为夏洛克终于找到了女朋友——你知道,他的性格有些让人——”   “难以接受,”苏拂接上他的话,“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好吧,”路易斯眨眨眼,“真可惜,夏洛克是个天才,但是总不被其他人理解……”   难怪夏洛克愿意和路易斯保持来往,他几乎没有朋友,就像路易斯说的,别人不能理解他——但是这世界上总有几个愿意去理解他的人。   苏拂第一个想起了华生医生。   还有……她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哂笑一声,每一个试图去了解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都需要强大的内心和精神,还需要超于常人的耐心和宽容,哦……真贼特么不容易。   心疼华生医生一秒钟,心疼她自己两秒钟。   “这样的话,弗兰克小姐,你就先住在阿黛尔的房间里,她暂时不在……”   苏拂收住了思绪,抬头道:“阿黛尔是——”   “我妹妹,”路易斯的神色越发的沉重起来,语气也有些凝滞,“她一个星期之前因为身陷一起谋杀案而被拘押在警察局里,幸好审判日期还没有定,不然我和我的父母会更着急。”   苏拂随口问:“正犯?”   路易斯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哦——对不起,”苏拂也停了下来,“我是说,这是怎么回事?”   “夏洛克没有告诉你吗?”   苏拂偏头道:“我没有问过他。”   “说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路易斯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走廊左边一间卧室的门。   苏拂进去到房间里,她将箱子搁置在了墙边。   屋子整体陈设是米白色调,温馨又整洁,纱质窗帘,左边靠墙的位置放置着一张公主床,紧挨着是椭圆镜子的梳妆台,边上是原木衣柜和一个书橱,一张小桌子,和一个米色的圆沙发。   标准的小女生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小姐姐问苏难道不担心夏洛克进她家会发现什么吗,本来想回复评论但是那条被你们盖成了高楼, 我再回复估计就自动生成话题了,而且回复了有的小姐姐估计也不会看,依旧疑问,所以这里统一回答一下,苏一个人住在麻瓜世界里,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房子里肯定会设有防护咒和障眼法,所以即使夏洛克进来也看不出什么的,除非他会魔法,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就这么简单。   按照我的风格,文里暗线和伏笔比较多,细节也很多,所以你们稍微注意一下,说不定就可以推出来真相哈哈哈,人人都是福尔摩斯,大家么么哒。 第四十二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相框,苏拂过去看了几眼——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中间那张红发小姑娘是阿黛尔,她长得很秀气,脸很小,和身边另一个淡金色头头发的姑娘相比显得尤其娇小,对着镜头笑的腼腆而羞涩。   “那天晚上阿黛尔和卡拉,卡拉·伊里斯——也就是那个被谋杀了的可怜女孩,喏——”路易斯指了指墙壁上的一排相框,“那就是她们去年在海边拍的照片——那天她们去参加一个派对,她们一直很要好,从小时候处出来的感情。   派对是镇上另一个女孩——叫费尔南达·奥茨——举办的,邀请她们去,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查尔斯·克里夫,还有杰瑞·维森特,都是平常和她们玩的来的,聚会结束在晚上九点,阿黛尔和卡拉一起从费尔南达家里步行回来,路上卡拉说她的手机落在了那边,就让阿黛尔先回来,她自己过去拿——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们在路边发现了卡拉的尸体,一刀毙命,留了很多血……”   “阿黛尔绝不可能杀人——”路易斯继续斩钉截铁的道,“她才十九岁,一直都胆子很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何况杀人呢——更何况,杀的还是卡拉?”   苏拂走到写字桌前,低头瞟了一眼,道:“阿黛尔喜欢写东西吗?”   “啊?”路易斯显然有点懵,“不会啊——她喜欢看电影和烹饪,不喜欢写作的……”   “这样。”苏拂转身,看见盥洗室的门虚掩着。   “我可以用一下盥洗室吗?”她礼貌的问。   “当然——”路易斯收回了打量照片的惋惜目光,“请便,我先出去了。”   苏拂点头:“谢谢。”   盥洗室很小,通气窗窗台上摆着一盆长叶吊篮,脏衣服篮里还胡乱的扔着几件待洗的衣服,水管后旁边横七竖八的塞着一双白帆布鞋。   她将鞋子摆好。   站起身走出卧室门,边走边道:“夏洛克,我们先要去哪里?”   正在和夏洛克交谈路易斯转过头来,语气略显惊讶:“弗兰克小姐也要跟着去吗?”   “当然,”夏洛克低头玩弄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咕哝道,“苏可是我的伙伴。”   路易斯更惊讶了。   苏拂也在低头按着手机,忽然抬头:“你刚说什么?”   夏洛克道:“先去警察局见一面阿黛尔。”   “哦好的,当然这没问题——”路易斯去后院里开车,隐约的声音传了过来,“傍晚我父亲会跑船回来,这是他最近第一次出海——也不知道收获怎么样……”   而苏拂正在删除手机上的几条短信。   【阿黛尔正在谈恋爱,而且家里人不知道——S·F】   【看看她的盥洗室——S·H】   路易斯将车子从后院里开出来,夏洛克钻进去,不过这次和苏拂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她的鞋子上沾了很厚的泥土,但是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S·F】   夏洛克拉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无奈而有些嫌弃的看了苏拂一眼。   苏拂掩着嘴唇无声而笑,指了指他的手机。   “哎……”开车的路易斯长声叹气,“阿黛尔是被冤枉的——夏洛克,你知道她,她一向善良胆小,和卡拉还是那么好的朋友,结果……”   “Yeah……”夏洛克心不在焉的随意应了一声,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但是我采了样本,拿来给你看啊——S·F】   他再次抬头,苏拂将一张折叠的面巾纸递给了他。   纸巾里夹着一点泥土屑,夏洛克捻了捻,又低头闻了一下,随即将纸巾团成一团,捏在手里。   他们一路上路过了一个陈旧的教堂和一个疗养院,车子行驶过一家叫“卡尔森”的小医院时,路易斯露出愁苦的表情,道:“卡拉就是在这附近被杀死的——看,就是那个街角,还拉着隔离带……”   苏拂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最后他们停在一座白色的建筑前,路易斯有些沮丧的道:“这就是警察局了,也不知道这群家伙让不让我们见阿黛尔……”   结果当然是肯定的,因为夏洛克拿着雷斯垂德探长的□□,非常轻易的就进到了警察局里,并见到了阿黛尔。   她看上去比照片上更苍白瘦小,红发梳成松垮的马尾,深褐色的眼睛里沉着如履薄冰一般的情绪。   路易斯看见她第一眼就有红眼圈的趋势,苏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黛尔期期艾艾的坐在了栏杆后的椅子上,她朝着自己的哥哥和夏洛克勉强的笑了一下,小声道:“嗨,路易斯,嗨——夏洛克……”   苏拂觉得她似乎有点怕夏洛克。   而夏洛克撑着栏杆前的桌子站着,他翻看完案件卷宗,身体轻微前倾,锐利而沉抑的目光盯着阿黛尔,问的第一个问题是:“郁金香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阿黛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紧接着的慌乱和掩饰藏不住。   “你……说什么郁金香?”她环顾着四周道,“哪里有郁金香?”   夏洛克眼眸垂下来:“卡拉身上留了什么东西?”   “啊——?”阿黛尔不知所以,她懵然的抬头,却正对上夏洛克透彻清晰的目光,她一怔,又连忙低下头去,“我不知道……”   旁边比斯特镇的一个小胡子警探出声提醒道:“探长,不能询问和案件无关的问题!”   “阿黛尔,”夏洛克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如果你不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谁也救不了你。”   “不——我不是,”阿黛尔呢喃般说道,她的声音很细嫩,但是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有些沙哑,她咽了一口唾沫,咬牙道,“卡拉是我——”   “你似乎有些感冒,”夏洛克骤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他转头对小胡子警探道,“我想犯罪嫌疑人需要去看看医生,至少在她上法庭之前我们应该保证她健康无碍。”   “啊对,是的。”小胡子警探连连点头,“您说的有道理——”   他说着招呼身边的人去找医生,夏洛克直起身,对苏拂道:“我们走吧。”   路易斯皱眉:“这就行了?”   夏洛克大步的走出了提审室。   出了警察局的大门,他对路易斯道:“你先回去,我和苏要在镇上随便走走,一会儿就到。”   路易斯明显很懵逼,但是他更了解夏洛克,他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道:“好……总之,阿黛尔的事拜托你了。”   夏洛克扯出一点笑容:“没什么问题。”   他说着率先大步走出去,苏拂留了一下,临走之前宽慰路易斯道:“别太担心,他说没问题就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是的——我该相信他,”路易斯呐呐的点头,“但是毕竟是我的妹妹……当然,夏洛克也是我的好朋友,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帮助过克里斯蒂安摆脱过杀人的嫌疑,他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苏拂微微偏头看了不远处等她的夏洛克一眼,眸光有些深。   路易斯继续絮絮的说着:“……那件案子当时还挺著名,最主要的是,夏洛克那时候才十七岁,克里斯蒂安一家人都非常感谢他——旧事不再提,弗兰克,你赶紧忙吧,谢谢你。”   “不客气。”   ……   “我们往哪里走?”   苏拂的声音因为走得太疾而有些不稳,夏洛克在她的前面,步子迈的很大。   他回答:“找郁金香。”   “对,”苏拂小跑着上去在他身边,“我还没问你,郁金香是怎么回事?”   “你找来的东西——”夏洛克的声音在走路扯出的风声里依旧稳而低沉,“阿黛尔鞋子上的泥土,偏碱性沙土,疏松,有施肥痕迹,比斯特光照充足,气温长期恒定在十五到二十摄氏度,很适合郁金香生长,所以阿黛尔鞋子上的泥土应该去过是某处郁金香花地后带回去的。”   “咦,那双鞋放在盥洗室的墙角的水管后面,阿黛尔显然不想让别人发现,而且鞋帮上的刮痕不少,泥土也很厚,她肯定穿着那双鞋去过很多次花地——可是问题就在于,花地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跑去那么多次?”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已经知道了。”   “啊——”苏拂捋了一把头发,“是的,约会吧——阿黛尔的梳妆台上放着好几瓶的新化妆品,都刚开封不久,不会超过一个月,说明她前不久才开始化妆,抽屉上的锁也是新钉上去的,日记本也是新买的,她最近有个小秘密不想让家里人知晓。   而盥洗室通气窗窗台上那盆吊篮经常被移动——叶子折断了不少,小窗户也被频繁的关开,窗栏的漆皮蹭掉不少,显然有人经常在这里的进出,阿黛尔身材瘦小,能从小窗户里爬出去的肯定只有她自己——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忽然开始注重外表打扮,开始写日记,经常从家里跑出去——那只能是谈恋爱了,但是他谈个恋爱还要偷偷摸摸的,要她家教很严,要么对方不为她的家人所接受,现在看来,似乎应该是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今天迟了,早上时间有点紧没有修完,只好现在发了。   话说我今天早上顾着在评论区回复推迟更新的通知,吃完早饭就拿着手机扬长而去,出门走了一段距离才察觉似乎哪里不对,一反应想自己的包落下了,连忙回去取,同行的小伙伴嘲笑我今早喝了假酒……   更迟了弥补下大家,留言前十的小姐姐发一波红包,爱你们。 第四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肯定是后者——”夏洛克走在小道上往四周张望着,“阿黛尔并没有杀人,按照案件卷宗的记录,阿黛尔是在九点半左右回到家里,但是卡拉·伊里斯的死亡时间最精确的程度应该是在十到十一点之间,而且凶手作案之后将伊里斯的尸体拖曳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要知道卡拉·伊里斯身高六英尺,而阿黛尔身材瘦小的甚至可以从盥洗室通气窗里轻易的进出,按照常理来看,她不可能拖得动伊里斯——最大的漏洞在于,伊里斯死亡的致命伤是一把匕首刺穿了她的肺部,因为支气管破裂和失血过多而死。   他们没有找到凶器,但是按照阿黛尔的手劲,她根本不可能一刀就精准的扎穿伊里斯的身体,甚至还造成了肋骨轻微断裂的现象——所以杀人凶手要么是健壮的个男人,要么是个劲很大的女人,阿黛尔显然都不符合,但是现在看,来杀人犯肯定和她关系密切……”   “噫噫噫,原因呢?”苏拂问,“说来听听。”   夏洛克道:“回想一下我们刚去警察局时阿黛尔的神情——如果她是被冤枉的,迫切的需要救赎,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应该是以求救的姿态,我相信路易斯已经告诉你了,阿黛尔生性有些胆怯害羞,但是她刚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和退缩,说明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明明人不是她杀得——”   “你的意思是——”苏拂的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她在替别人顶罪?”   夏洛克抿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哪个‘幸运的人’能让无辜阿黛尔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   “你问阿黛尔——死者卡拉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苏拂回忆道,“所以应该是凶手在卡拉的身上留了什么线索被阿黛尔看见了——她才决定替那个人顶罪的?”   她说着叹了一声,埋着头往前走,结果夏洛克忽然停了下来,苏拂冷不防的撞在了他背上。   力道惯性过大,一下子就撞出了眼泪,苏拂泪汪汪的揉着自己可怜的鼻子,听见他声音清晰低沉的道:“我想——我们找到那个‘幸运儿’了。”   苏拂下意识的抬头,视界里撞进一片星星点点的绚丽色彩——如此鲜妍而明媚,像是集世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挥洒而就,也像一张缤纷美丽的地毯。   那是一大片郁金香花丛。   看上去似乎是谁家的花园,培育的非常精心,花骨朵饱满硕硕,像一个个色彩浓郁的杯盏。   “这是谁家——”苏拂呢喃了一句,忽然话风一转,“阿黛尔的男朋友?”   “让我们过去看看……”夏洛克说着绕过花园的栅栏到了那户人家的前门,信箱的名牌上写着“维森特”,苏拂猛地反应过来,“杰瑞·维森特?”   “看来是的……”夏洛克抿出一抹侵略性质很浓的笑容,过去敲了敲这家人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褐色的短发,湛蓝眼睛,长得有点帅,因为急着来开门所以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只是神色有些恹恹的不精神。   苏拂觉得这是阿黛尔可能会喜欢的类型,所以——杰瑞·维森特,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这次她先夏洛克一步上前,笑的一脸和谐,对维森特道:“你好先生——我和我的伙伴从伦敦过来这边旅,后面那片郁金香是您家栽种的吗?我们能不能花丛里照几张照片?”   “可以,——当然可以,”维森特点头,“欢迎来到比斯特,跟我来吧。”   “非常感谢,”苏拂眯眼微笑,拉着夏洛克跟了上去。   维森特打开了花园的栅栏门,一挥手道:“请吧,小心点不要踩到花株就行。”   夏洛克面无表情,似乎是想看她能演出什么戏来,结果苏拂相当淡定的打开自己的包,从里头摸出一架相机——德国徕卡M2,她最常用的那个。   夏洛克:“……”   “给——认真点,别拍坏了。”苏拂将相机递给他,自己站到了花丛中央。   夏洛克继续面无表情的拿起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   一旁的维森特笑道:“打扰,你们需要一张合照吗?我想我可以帮忙……”   “当然!”苏拂欣喜道,“非常非常感谢——”   她拽过夏洛克手里的相机递给了维森特,又一把将夏洛克拉过来在她身边,低声道:“笑一下又不会死!”   夏洛克的低头看她一眼,勉强的牵扯出一个敷衍的假笑,苏拂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相机在维森特手上白光一闪,时光定格为永恒。   苏拂拿过了相机,一边调试一边漫不经心道:“先生您这么热心体贴,您的女朋友一定非常喜欢您吧?”   “啊——”维森特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没有女朋友的……”   “是吗?”苏拂似乎非常惊讶,她抬头道,“我还以为像您这样随和的绅士会有一大堆女孩儿追呢。”   夏洛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苏拂装上相机,又忽然在包里翻找了一会,最终沮丧道:“天哪——我想我的钥匙肯定落在警察局了,这该死的盘查,我们怎么就赶不上好时候?”   夏洛克眼珠子动了动,下一秒立即接上她的话,语气有点抱怨:“真糟糕——你也太不小心了,现在我们又要回去一趟,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小胡子的杰克逊警探……”   “盘查?”维森特不明所以,“什么盘查?”   “哦,”苏拂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容,“听说镇上死了一个人,警察局正在寻找凶手,外面来的人都要经过盘查。”   维森特脸色有点难看,目光中的痛苦和纠结一闪而逝:“……不是,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苏拂不着痕迹的挑眉:“是吗?”   “当然——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维森特似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说着锁上了花园的栅栏门,夏洛克拉着苏拂往出走,不知怎么的就被栅栏绊了一下,维森特连忙伸手扶住他,他动作顿了一瞬,然后说了声“谢谢”就扯着苏拂离开了维森特家的房子。   “我还想多问他几句来着——”   “不会有更多的信息了,”夏洛克抖了抖大衣领子,目光瞥了一眼苏拂,道,“凶手不是他,这个家伙不过是个懦弱无能又胆小如鼠的小白脸——”   “咦?”苏拂抿了一下嘴唇,“他是阿黛尔的男朋友吗?”   “当然——阿黛尔的男朋友,”夏洛克嗤笑,“傻姑娘,她以为凶手是那个家伙,因为她在卡拉的尸体上见到维森特的扣子,就以为凶手是他,不计后果的去给他顶罪,结果这个败类竟然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我猜他们肯定没有正式分手。”   “扣子是案卷上确实记载的吗?”   “现场照片——其他任何人工记载的讯息都会有所失真,不可信。”   “哦,”苏拂点头,“维森特的外套上确实少了一颗扣子,但是仅凭一件外套就断定他不是凶手?当然如果他是凶手他肯定会将那件外套扔了——现在看来他要么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扣子留在了案发现场,要么他根本不害怕警探找上自己……呃,后者好像不太可能,毕竟这个人看上去没那么‘勇敢’。”   “他不知道那件外套上的扣子掉在了案发现场,因为他没有去过现场,但是那件外套去过——外套上残留着薰衣草香薰的味道,显然是有人专门洗涤过,香薰味只有外套上有而他的其他衣物上没有,说明不是他自己的洗的——”   “也不是阿黛尔,”苏拂插话道,“她房间里没有任何香薰的痕迹。”   夏洛克继续道:“外套曾经出借过,是个女人,对维森特有好感,她曾经穿着那件外套参与杀死了卡拉,并不小心将一粒扣子留在了现场,之后她将衣服洗涤还给维森特,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少了的那粒纽扣——”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的,聚会的举办邀请者——费尔南达·奥茨?”   “奥茨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按照她的口供,聚会结束后她的妹妹喝醉了,因为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奥茨只好出去给她买醒酒药,但是因为离得最近的那家诊所关门,晚上又没有出租车,她只能步行到镇上去买,等她买了药她回去,伊里斯已经取走了手机。”夏洛克漫不经心的说着,继续往前走。   “啊?”苏拂皱眉,“她说谎吧?”   “也许——”夏洛克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一棵椰子树缝隙里露下来的阳光,语气抱怨,“多无聊而简单的小案子——”   苏拂问:“万一凶手不是奥茨呢?”   夏洛克道:“可不止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什么都不想干,宛如一条咸鱼,请叫我咸鱼其。   我咸鱼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另外昨天的小红包已经发放,辣鸡晋江网页一直在抽,我搞了好长时间才弄好。   难过→_→ 第四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他们路过那家进镇子时苏拂就看见的疗养院,黑色的大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晃哒着两条细细的小短腿。   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淡金色的头发阳光下闪着浅浅的光彩,白的几乎透明的小脸上镶嵌着两颗玻璃珠子般的湛蓝眼睛,她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破旧书册,听见有人朝这边过来的脚步声立即抬起了头,但是看见苏拂和夏洛克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又凝滞下去,显然他们不是她要等的人。   没过几分钟,小女孩就被妈妈抱了回去,她似乎极其不情愿,一直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最终母女俩的身影消失不见。   苏拂树隙间折射成浅淡的彩虹色的阳光,低头轻微的笑了一声。   “小镇上真安静……”她感叹。   “这里的聚居人口只有不到两万,”夏洛克回道,“按照人类——”   “我想起一首或许不合时宜的歌,”苏拂直接打断他的话,两步跨到他前边面朝着他,边后退着走边笑眯眯的张口就来,“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她只唱了几句,夏洛克就露出嫌弃的神色,道:“真难听。”   苏拂愤怒:“你竟然说邓女神的歌难听。”   夏洛克用一种“你傻了吧”的眼神看着她:“只是你唱的很难听。”   苏拂:“……”   她“切”了一声,又退回来和他并排:“那要去找费尔南达·奥茨吗?”   “我为什么要去——”夏洛克慢吞吞的说道,“这是比斯特警察局的事情,我只需要坐在审讯室里等着就可以了。”   “哦,”苏拂无奈的道,“雷斯垂德探长的警/官/证真好用。”   翌日。   他们依旧去了警察局,这次同去的还有路易斯的父亲,他是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应该是长期出海的后遗症。   小胡子的杰克逊探长对于他们的到访并不是很欢迎,因为夏洛克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阿黛尔·科斯特纳无罪。”   杰克逊探长满脸不置信的别扭神色:“探长——我知道您在苏格兰场供职,但是这里是比斯特,您可以查阅卷宗,但是不能凭白无据就断定一起恶性凶杀案的案犯无罪……”   夏洛克讽刺的笑了一声,刚要出声,苏拂忽然道:“科斯特纳小姐的感冒怎么样?”   “什么——啊,很好,没什么问题,”杰克逊摆摆手,“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谢谢您,”她笑道,“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听听这位苏格兰场您的同行的建议,毕竟如果冤枉了好人,传出去对您声名有损。”   杰克逊探长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妥协道:“好吧……”   他说着看向了夏洛克,而对方只是稍微垂下眼皮掠了他一眼,道:“只需要传唤费尔南达·奥茨来做一次正常询问就好。”   一个小时后。   费尔南达·奥茨来了,和阿黛尔的娇小不同,她的身材高挑曼妙,眉宇轮廓之间高加索人种的痕迹非常明显,显然是个混血儿。   警探带她进来,她对着满屋子的人露出善意而有些局促的微笑:“我是费尔南达·奥茨,请问——”   “请坐。”夏洛克指着中央一把椅子道。   “您是——”费尔南达说着转向了杰克逊探长,探长威严的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奥茨小姐,对你的朋友卡拉·伊里斯被谋杀表示哀悼。”夏洛克忽然道。   费尔南达似乎愣了一瞬:“是的——对,伊里斯死的很惨,我非常伤心……”   “是你邀请伊里斯小姐参加聚会的吗?”   “啊,是的,”费尔南达谨慎的开口,“我邀请她参加聚会无可厚非吧——我根本想不到后来会出那样的事……”   “当然——无可厚非,”夏洛克漫不经心的应着,忽然起身,却又不小心撞倒了费尔南达旁边一把椅子,费尔南达低呼一声连忙躲开,但是由于动作不够敏捷,椅子还是砸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疼的“嘶”的抽了一口冷气。   夏洛克伸手将砸在她身上的椅子拿开,平静的道:“抱歉,奥茨小姐。”   “没……没关系。”费尔南达揉着手臂,脸色依旧苍白。   “那么我们可以继续吗?”   “可以……没问题。”   “你还邀请谁参加了聚会?”   “……克里夫,阿黛尔,还有杰瑞,杰瑞·维森特,”费尔南达回忆道,“还有我妹妹伊莎贝尔,这些我都已经交代过了,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伊里斯小姐回去到你家里取走她的口红是几点钟?”   “不——”费尔南达皱眉,“她是忘了手机,不是口红……”   “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杰瑞·维森特的女朋友——”   “杰瑞还没有女朋友!”费尔南达打断了夏洛克的话,并快速的扫了一眼坐在墙边排椅上的路易斯和老科斯特纳。   “Well,”夏洛克抿了抿唇,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你去卡尔森医院给你妹妹买醒酒药——”   “我去的不是卡尔森医院,”费尔南达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是镇中心医院!”   “好了,”夏洛克忽然转身,将苏拂推到前面:“剩下的你来问。”   苏拂一愣,回头给了他一个“为什么”的眼神,夏洛克却只是无声比了比口型,但是苏拂并没有看懂他说了什么。   她只好开口,语气公事公办:“你好,奥茨小姐,我现在针对九月十九日晚,卡拉·伊里斯被杀害一案对你做线索询问,希望你能积极配合,如实回答。”   旁边杰克逊探长的短八字眉抖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苏拂又补充:“当然,我们不会因为你的佐证陈述就定你有罪,一切人——在法庭宣判之前,都是无罪的。”   她的语气有些重,声音也比平常更沉凝冷肃几分。   坐在椅子上的费尔南达下意识缩了缩,却依旧仰起脖子道:“我当然无罪——您是什么意思?如果您非要这样我想我需要我的律师……”   苏拂面无表情。   费尔南达还在嘟囔着自己要找律师,夏洛克看了她一眼,道:“尽管找吧,上法庭确实需要一个辩护律师。”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法庭!”费尔南达质问道,声音有些急促的尖利。   “这是怎么回事?”杰克逊探长夸张的叫了一句,“阿黛尔·科斯特纳难道不是凶手吗!”   “阿黛尔才没有杀人!”路易斯低吼道,“都是你们这些无能的警探冤枉了她……”   杰克逊理直气壮的道:“可是她自己承认了!”   “凶手当然不是科斯特纳小姐,”夏洛克道,“而是另有其人——”   他说着微微垂首,锋锐的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费尔南达,语气却罕见的带了些玩世不恭的揶揄:“奥茨小姐,你不担心你的手机上未删除的短信吗?”   “短信?什么短——你怎么会知道!”   费尔南达焦急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夏洛克哂笑:“杰瑞·维森特通常并不会用薰衣草香薰,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奥茨小姐——不用担心你的手机,它好好的没有任何损害,我也没有侵犯你的隐私——”他说着抛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巧的手机,神色悠然,“不过你既然这么紧张它,想必上面一定有一些……令人很感兴趣的小秘密。”   这个时候苏拂更在意他什么时候从费尔南达身上拿走了手机,因为她完全没有发现?!   “不——这是,个人隐私!”费尔南达紧紧的盯着那只手机,目光像一把钩子似的,似乎能把夏洛克手里的手机钩回来,“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这样!我要找律师!要起诉你们——”   杰克逊探长适时的插话:“这不符合程序——我们不能侵犯奥茨小姐的个人隐私。”   “哦——当然,”夏洛克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我并没有打开奥茨小姐的手机密码锁——在我知道密码是8921的情况下,但是我相信你们会打开它的,因为你们需要证据。”   “您在说什么——”   “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杰克逊探长?”夏洛克的语气已经相当不耐烦,“你眼前这位奥茨小姐才是杀死卡拉·伊里斯的凶手之一,而不是被你们冤枉的阿黛尔·科斯特纳。”   费尔南达·奥茨露出尖刻讽刺的表情:“您这是血口喷人!”   而这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包括杰克逊探长和科斯特纳父子以及另外两个警探都是一脸懵逼,完全“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魂魄出窍状态,苏拂无奈的道:“侦探先生,劳您大驾,解释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这章开始设置防盗,百分之五十的订阅比例,延迟时间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订阅V章节不足一半的话就要等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看到最新章。   可能给大家添麻烦了,鞠躬,请谅解,毕竟作者写文是在劳动付出,被偷走了劳动成果谁都不会高兴,后期可能会随着V章的增多适当降低订阅比例,实在不好意思。   那发十个红包安慰一下大家,今天随机撒,昨天领过的小姐姐吱一声好伐,我们践行社会主义公平价值理念,尽量让大家感受到我对你们的爱,嘻嘻嘻嘻嘻,爱你们。 第四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奥茨小姐一定没有看过死者卡拉·伊里斯的死亡现场记录,否则她就不会将那件洗涤过后还留着香薰味道的外套还给维森特先生——”   费尔南达神色一滞,夏洛克继续道:“伊里斯的死亡现场留了一粒纽扣,扣子来自于杰瑞·维森特的外套,维森特先生曾经在聚会那晚将外套借给你——   伊里斯返回你的家里拿东西是在聚会结束后半个小时之内,这个时间里你应该出去给你的妹妹买醒酒药,所以你并不知道她落在你家的是手机还是口红,除非你当时在家。   你为什么非要强调自己去买药的是中心医院而非卡尔森医院?明明卡尔森医院距离你家更近——因为伊里斯被谋杀的案发现场就在卡尔森医院附近,你得避开那里。   伊里斯死亡时是被人一刀毙命,匕首刺入她的肺腔甚至造成了肋骨碎裂,但是就刚才你连一把倒落的椅子都抬不起来的劲力来看,人肯定不是你杀的,当然更不可能是阿黛尔——你只是个帮凶,另一个人是谁?当然是查尔斯·克里夫——”   夏洛克说着转向了杰克逊探长,露出惯常嘲讽而敷衍的假笑:“你只需要告诉科斯特纳小姐杰瑞·维森特不是凶手,相信她会向你吐露一切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实情。”   “现在,还有什么狡辩的吗?”   费尔南达·奥茨揪着手指,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半响,最终垂头不语。   ==   当天傍晚路易斯就带回来了消息,已经证明阿黛尔无罪,明天办好了手续就能释放,费尔南达·奥茨也已经招供,承认自己是帮凶,杀人者正是查尔斯·克里夫。   只是杰克逊探长带着人去抓捕克里夫的时候发现他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多时,这个家伙是个小混混,也没有什么亲人,狐朋狗友一大堆,但是没有一个人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   连费尔南达也疑惑不解,说自己并不清楚克里夫为什么要杀了卡拉·伊里斯,她以为她惹到了他,而事发之后克里夫只是借了她五百英镑,然后就离开了比斯特。   警察局立即将查尔斯·克里夫列入了通缉范围,并且通知了周围的小镇和城市,以尽快对克里夫实行抓捕。   但是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翌日一大早,路易斯就去警察局将阿黛尔接了回来,她在警察局呆了几天之后显得越发瘦弱,进门时看见夏洛克和苏拂腼腆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匆匆的上楼去了。   “我想我需要和阿黛尔谈谈。”路易斯声音压得很低,眉头也皱着,但是他眼里神色依旧愉悦,看得出阿黛尔被无罪释放他非常高兴。   “因为她男朋友的事?”苏拂问道。   “是的,”路易斯点头,语气激烈,“她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去替那个混账顶罪!这次要不是你和夏洛克,她就要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了!”   路易斯的父亲老罗伯特·科斯特纳长叹了一声,最终却只是盯着楼上嘟哝:“这个倒霉丫头……”   因为苏拂原本住在阿黛尔的房子里,而现在阿黛尔回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搬出来,于是上楼去提箱子,结果敲门之后半天不见开,她以为阿黛尔在睡觉,刚转身要下楼,门却又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阿黛尔探出头来,小声道:“您进来吧。”   “不了——麻烦你把我的箱子提出来就好。”   “咦,您要离开吗?”   “叫我弗兰克就好——原本因为科斯特纳先生只准备了一间客房,所以我暂时住在了你屋子里,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要搬出来。”   阿黛尔悄悄的往楼梯走廊里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才将门开大,声音却更小了:“没事的,其他的房子都很久没有住人,您就和我住吧……我还有一张席梦思折叠床,拉开就够睡了。”   “……谢谢你。”   阿黛尔再次环顾四周,又对苏拂招了招手:“快进来……”   苏拂一个闪身敏捷的从她身侧躲过去,进了卧室才发现阿黛尔似乎在整理东西。   地上杂乱的堆积着纸页和一些衣服,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桌子抽屉大张着,乱的好像没有被苏拂收拾过的夏洛克的客厅。   阿黛尔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一脚将一个雪花球踢开在边上,推过来一把小转椅,道:“请坐。”   苏拂顺手捡起一本倒在地上的书,微笑道:“我是苏·弗兰克,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一起来的,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的教名。”   阿黛尔撩了一把头发,道:“我知道,路易斯告诉我了,你是福尔摩斯先生的伙伴,谢谢你和他把我从警察局里捞出来。”   她说着,拿了一本装帧很精美的日记本,“哗啦啦”翻过去,然后面无表情的撕扯的粉碎。   苏拂:“……”   就在这时,阿黛尔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两秒钟后铃声再次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阿黛尔接起来,一字一字道:“——杰瑞·维森特,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已经完了!”   她说完利落的挂掉了电话,并直接将手机关机,扔在了小沙发上。   苏拂:“……”   阿黛尔盯了她两秒钟,笑的很难看的道:“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简直是一场笑话,我简直傻到活该……”   她说着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稀疏的浅色睫毛上抖落了几抹温热的水汽。   苏拂挑眉,半响摇了摇头,道:“我其实只是想说——”   她抿唇,对阿黛尔干巴巴道:“干的漂亮!”   阿黛尔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扑簌簌潸然而下,她伸手抹去眼泪继续笑,浅褐色的眼珠子蕴在一泊泪水里,却又硬是要挤出笑容。   她捂住了脸颊,而眼泪依旧渗透指缝流淌而下,她勉强而无奈的笑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抽泣,整个人痉挛似得蜷缩在一起,像个滚入沸水锅里,煎熬又可怜的虾。   ==   “阿黛尔邀请我参加她的庆祝Party,你要去吗?”   夏洛克抬眸瞥了苏拂一眼,道:“阿黛尔已经视你为她的人生导师了吗?”   苏拂笑道:“什么鬼,你难道不知道两个住在一起的女人熟悉起来的速度非常惊人吗?”   “我当然不知道,”夏洛克摆摆手,“这些乱七八糟毫无用处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到底去不去啊?就在镇东边那家酒吧——”   夏洛克盯着他的手机,心不在焉的道:“去……”   苏拂惊讶:“真的?”   “骗你有什么意义?”   ……   这是阿黛尔从警察局里回来的第五天。   那天她大哭了一场之后情绪就正常乐观多了,而也是那天晚上苏拂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实情。   费尔南达·奥茨的聚会结束之后本来维森特是要送阿黛尔和卡拉回家的,但是因为费尔南达的妹妹喝醉了,而克里夫也喝的神志不清,于是维森特就留下来给费尔南达帮忙,阿黛尔和卡拉率先离开了。   路上卡拉返回去拿她的手机,阿黛尔独自回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是九点半。   阿黛尔回家之后就给维森特打了电话,她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维森特正和费尔南达出门去送克里夫。   这期间阿黛尔一直和维森特保持着通话。   半路里克里夫清醒了些许,执意要自己回去,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因为阿黛尔说她的电话里满是杂音,什么也听不清楚。   后来维森特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担心他,于是偷偷的翻窗户出去到维森特家里路口等他,这个过程大概需要耗时半个小时,她到达路口时,正好是十一点钟。   也就是说,在这个空档里,费尔南达和克里夫杀死了卡拉,而阿黛尔在从自己家往维森特家的路上。   十一点十五分的时候阿黛尔等到了杰瑞·维森特,他和她在路口说了几句话,维森特送了她一段路,然后自己回去了。   从卡拉·伊里斯的死亡现场到维森特的家里,最少要一个小时,而就在四十五分钟前,维森特还在和阿黛尔通电话——他完全清楚,阿黛尔不可能是卡拉杀死的凶手。   第二天案发。   阿黛尔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已经死去,并且身旁不远处扔着那颗谁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男朋友衣服上的扣子。   而第一个被怀疑的也是她——和被害者卡拉·伊里斯走夜路回家的阿黛尔,她知道维森特在聚会结束后逗留在了费尔南达家里帮忙——其实他将克里夫送到路口就告别了他和费尔南达。阿黛尔也知道卡拉半路返回了费尔南达家,而她第二次见到维森特时,正是卡拉被杀后不久。   她以为杰瑞·维森特是凶手。   于是在自己被拘入警察局时她一直沉默,最终承认自己是作案者。   这期间大概经历了四天。   而清楚她不是凶手的维森特,从始至终,未曾发一言。   苏拂将这件事完整的告诉夏洛克的时候,他扯着唇角笑的比平常更嘲讽,对阿黛尔给出的评价是——“蠢得可怜”。   苏拂沉默半响,最终回答他:“你说的对。”   夏洛克慢吞吞道:“苏,你比我想象的更理智冷漠。”   苏拂一直在思忖他给自己的评价——理智可以,而冷漠……也许。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发红包,潜水党全都冒泡泡了……要是不发红包的时候你们也像昨天这么留言就好了,惆怅。 第四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苏拂同意夏洛克的批判,也欣赏阿黛尔直面自己糟糕的错误的决绝和勇气,她向自己父亲和兄长认了错,并和杰瑞·维森特断绝了一切来往。   那天苏拂去拿箱子的时候,她正在整理扔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那些曾经被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的珍藏。   谁都不是生来就能理性的判断所有对与错,苏拂想,宽容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姑息软弱和错误,谁都有弱点,在他最薄弱的方面,每一个人都能被切割捣碎,如果这也不被容忍,那这个世界未免过于冷漠。{注1}   那场酒吧聚会是阿黛尔的朋友们为了庆祝她摆脱冤罪嫌疑而举办的,而知道实情的只有苏拂和阿黛尔自己,她似乎很愿意以聚会这种狂欢的方式去摆脱这件事所留下的不快,并且热切的邀请苏拂一起。   在苏拂长期以来的印象里,酒吧大概就是霍格莫德那间阿不福思经营的小店,墙上挂着金发的阿丽安娜,提供黄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但是没有她喜欢的蜂蜜酒,三教九流来往不限。   苏拂曾经有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都在那家酒吧里度过,因此对于酒吧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那间又小又暗,肮脏非常的屋子的基础上,她曾经无数次建议阿不福思换掉那个画着滴血猪头的招牌,对酒吧进行整改清扫,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那个老家伙比他哥哥还要固执一万倍。   离开猪头酒吧之后她几乎再没有进过任何酒吧,因此夏洛克提及布里克巷,她这个在伦敦定居了两三年的人完全不知道。   比斯特东边的红樱桃酒吧是镇上的年轻人都喜欢去的地方,按照阿黛尔的说法,这里有镇上最好喝的饮料和酒,有最帅的歌手和漂亮姑娘,这里的气氛一直非常好,来到这里之后,就会忘记很多烦恼。   苏拂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还是跟着她去了。   酒吧里的气氛果然很好——并不是如她所想般,光线昏暗,彩灯乱晃,喧嚣的重金属摇滚和浓郁的酒精脂粉味,相反这里光线明亮,红木吧台和柜子格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亮晶晶的酒瓶和各式酒杯,夸张奔放的巴洛克装修风格,一截深棕色的螺旋楼梯连接着底下的舞池和两米高的小高台,   苏拂去的时候,中央的小舞台上一个年轻人正在拨吉他,边弹边唱,唱的是一首苏拂没有听过的民谣,调子有点怪但是很好听,阿黛尔笑嘻嘻的扯着她到吧台前,熟练的对酒保道:“要两杯‘樱桃’——”   她说着转向苏拂:“苏,你一定要尝尝‘樱桃’酒,是这里最好喝的……”   酒保会意的点头,笑着调了两杯酒,剔透的马天尼杯,杯沿上点缀着鲜红的樱桃果,碰撞着的清脆冰块,和浅棕色的冰凉酒液。   阿黛尔示意她尝尝,苏拂低头抿了一小口,感觉味蕾好像被针扎了一遍般,辛辣而绵长的触感在舌头上徘徊不去,明明最先反应的该是味觉,但是她觉得自己仿佛有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感受。   这是一杯真正的酒。   而她自阿玛兰妲过世后,就再未沾哪怕一滴酒。   ……   阿黛尔很快被她的朋友们拽走,苏拂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握着那杯“樱桃”,眯眼打量着周围的瞳瞳人影,恍惚的感觉到似乎无数光影都在后退,而四面八方涌来沉重的风,逼得她不得不蜷缩在最原始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去接受死亡。   她思忖着,身边忽然站了一个人。   苏拂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头也不抬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洛克拉过旁边另一把椅子坐下,道:“你来酒吧就是为了对着一杯酒发呆?”   “……我只是不习惯而已,我很少来酒吧,也很少喝酒。”   “我记得你上次还邀请我喝你的蜂蜜酒——”   “那个可不算酒,”苏拂很怠慢的笑了一声,“栎木催熟的蜂蜜酒,喝多少都不会醉,虽然叫酒,但是我觉得只是一种饮料。”   夏洛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你的生活习惯可真是好。”   这个时候舞台上的吉他手已经换了一首曲子弹,依旧调子欢快繁复而奔放热情,音轨变换很快,苏拂盯着那个手指拨的几乎生风的吉他手道:“我觉得这个曲子比电子摇滚好听多了。”   “弗朗明戈。”   “什么?”   夏洛克不耐烦的重复:“——弗朗明戈,吉普寨人在流浪的途中所创造出来的音乐形式,他弹得就是。”   “咦,”苏拂歪头,“真好听。”   夏洛克似乎觉得兴味索然,他拒绝了酒保对他需要一杯什么饮料的询问,问苏拂:“你怎么不去和他们跳舞?”   苏拂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道:“我不会。”   停顿了几秒钟,还是道:“自从阿玛兰妲去世后,我再没有参加过任何聚会。”   她的死就像一个分水岭,如果说在这之前苏拂的经历还算浓郁多彩,那么她死之后,一切都如乾坤倒置,血色和孤独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即使多年过后,那种睁眼意识清明时沉郁抑于心头的灰暗和绝望,依旧深刻如殇,永恒不能释怀。   隔了几秒钟,夏洛克忽然干巴巴道:“你该忘了她。”   苏拂怔然一瞬,随即蓦然笑了起来,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牙齿咬着杯子边沿,浅棕色不规则的冰块还在杯子里晃荡,而她略苍白的脸颊,衬的那颗樱桃果越发鲜红如血,或者说,是樱桃对比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要一瓶白兰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金属质感,又仿佛长时间不说话,于是连声音都变得干涩凝滞起来似的。   苏拂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卫衣,戴着兜帽的瘦高年轻人站在自己左后方,和自己保持着大约半米的距离,朝着吧台里的酒保递上去几张钞票。   他侧身,又戴着帽子,于是苏拂只看见他被光影剪的异常凌厉的下颌线和鹰钩鼻尖。   似乎察觉到苏拂的注视,他微微转头掠视了苏拂一眼,看不到他的眼睛,却感觉的到他目光里的冷沉和漠视。   酒保从柜格里拿了一瓶酒给他,接过钱时下意识道:“给多了——”   “不用找了。”   年轻人瓮声瓮气说了一句,转身匆匆的离开了酒吧。   他的身侧擦着苏拂转身时扬起的发尾,苏拂闻到一股甜郁的清香,好像某种刚盛开的花朵。   明明是非常明媚的味道,但是那个人——他如此的阴沉又阴郁,就像是他曾经穿过盛开的花海,但是不曾有过半点笑意,只是衣摆上留下了点转瞬即散馨芳。   她刚想问夏洛克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人,结果一转头发现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四处张望,终于在角落里几个闲侃的年轻人之间找到了他,当中一个亚麻色头发小伙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夏洛克笑的前俯后仰,还大力的去拍人家的肩膀。   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苏拂翻了个白眼,正好阿黛尔过来找她,她便跟过去了。   ==   半个小时后夏洛克从酒吧里走出来,夜幕已然降临。   天际星光微沉,苍穹清朗,上弦月浮于云漪。   他身后酒吧压花玻璃上透出晕黄的灯光,映上去跳舞的人们来回跃动的细长影子,弗朗明戈欢快的乐声隐约起伏,而他前方,延展出去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向着未知宽广的夜色深处。   一个白色的路标牌孤单着伫立着,被夜色勾勒处模糊不清的诡谲身影,乌鸦怪叫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过他的头顶时,一支黑色的羽毛落在了他的脚边的灰茫茫的草丛里。   海风携卷着浪涛声低沉不绝于耳,夏洛克拉上夹克的拉链,正准备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掏出来,上头显示着某人有史以来主动发给他的第一条短信——   【你去哪了——S·F】   【酒吧门口——S·H】   【等我几分钟,马上出来——S·F】   夏洛克装上手机,靠在白色的栅栏边停滞了几秒钟,修长的手指在口袋里一挑——勾出半盒烟和一支打火机,他拿了一根烟点燃搁在了嘴唇上。   他的手指弹了弹,猩红灼热的火星子一闪,湮没在今夜冷寂的空气中。   一袅青烟浮沉之际,栅栏边的蒲公英被风吹散。   那支烟燃烧过半,酒吧的门“哐啷”从里推开,喧嚣的声音一闪即逝,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走出来,那门关上,嘈杂和繁华被关在她身后,而她向着宽广的夜色和孤独,走到他跟前。   吹散了蒲公英的风掠渡至她耳际,微雪般的寒意入骨,她不期然的打了个冷战。   苏拂皱眉问:“你哪里来的烟?”   “刚才别人给的……”夏洛克含混的说了一句,抬起夹着烟的手指吸了一口。   “别抽了,对身体不好,”苏拂打断了他,并朝他伸出手去,“给我。”   夏洛克深沉的眼睛在夜色里泛起某种细碎的金芒,他盯住苏拂几秒钟,目光冷漠而透彻,像是十万光年之外的冷寂星光——   他扯了一下眼角,似乎是无奈,又或者只是厌烦,但是他最终将那根只剩下小半截的烟递在了苏拂手里。   苏拂直接将它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她道:“你刚才不应该那么早出来,我给他们唱了歌。”   夏洛克直言不讳的道:“你唱歌并不好听。”   苏拂面无表情:“可是我就是想再给你唱一遍伤害你的耳朵怎么办。”   夏洛克短促的笑了一声,眸光微转,瞥着她道:“看在你和我是一伙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接受。”   苏拂嫌弃的瞪他:“还一伙……搞得好像我们是去杀人放火似的。”   她说着清了清嗓子,微微昂起下巴,迎着寒凉的夜风——   “Бльшеянедамсясмуткувполон(我不会再做忧愁的俘虏),   неназдоженеменепечаль,(我不会让悲伤把我追赶),   Янезаплачузатобойзнов(我不会再为你哭泣),   Прощавайпрощавай(永别了永别了),   любийлюбий(亲爱的亲爱的),   Двчводнурчкуневвйдешнеблагаймене(我不会再次踏入同一条河不要哀求我)……”   她的声音有些低,音色也不是非常好听那种,只是说话很沉敛温和,很少声疾色厉,于是听得久了,会让人想起远方旷野上清越的风和海面沉缓的细浪。   唱起歌来还要更温柔些,夜里许许的风声轻微而安静,行道树枝叶婆娑簌簌却更安静,远处夜枭模糊的怪叫,都化作嘈嘈杂杂的流水般背景音,见缝插针似的融化入到她的声音里。   苏拂唱了几句就停下来,模糊的风声里夏洛克问:“俄语?”   “乌克兰语。”   夏洛克的眉头皱了一下,半响声调平板的道:“你除了英语汉语和乌克兰语还会些什么语种?”   苏拂怔然一瞬,随即哈哈大笑:“……你也听不懂哈哈哈——我刚才给他们唱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人听懂,我只唱了几句歌词一直在重复因为早就忘掉了——”   夏洛克:“……”   她笑够了,终于拍着夏洛克的肩膀道:“我只是会唱一首乌克兰语歌而已,我懂的语种只有汉语英语和德语,你大可以放心。”   夏洛克肩膀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耸肩,但是最终没什么动作,只是步子迈的更大了些,头也不回道:“我们明天离开比斯特。”   “去哪?”苏拂跟上去,“回伦敦吗?”   “暂时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不算感情线……望天。   这章字数比平常多,因为我觉得这个情节拆开好像不地道……抱着我所剩无几的存稿箱瑟瑟发抖。   那首歌名翻译成汉语叫《河流》,原名打不出来,想听的话搜《LUBOV》也可以搜到。   祝大家都有斩断不完美过去的魄力和勇气,未来就算没有星辰大海,也有灯火微光,莺飞草长,和爱你的人——比如我,咦嘻嘻嘻嘻嘻嘻。   爱你们。 第四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翌日早晨十点钟,苏拂和夏洛克坐在了前往赫贝恩小城的列车上。   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讲道理苏拂并不是很懂,但是按照夏洛克给路易斯的说法——他要去那里拜访一位朋友。   鬼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在一个陌生的小城里。   虽然苏拂觉得这个小城的名字有点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地方。   赫恩贝距离比斯特不是很远,依旧属于肯特郡的行政管辖范围,交通却要更方便,高速公路和铁路都从这里转经,而赫贝恩本身也是一个小港口。   他们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需要经历,苏拂拿着一本阿黛尔塞给她的杂志随意的翻动,旁边的夏洛克装上自己的手机,忽然道:“苏,你昨天那首歌唱的真糟糕,很多发音都错了。”   苏拂懵然:“……你不是听不懂乌克兰语吗?”   夏洛克偏头看她:“但是我懂俄语,乌克兰语和俄语都是从南斯拉夫语发展而来,语法和词根相似度很高,昨天晚上睡觉前我看了两三个小时,就学会了。”   苏拂:“……”   你这样让我很踏马想给你一个阿瓦达你知道吗。   夏洛克继续道:“你是唱给阿黛尔的吗?他复述了两句歌词——‘不要破坏现有的那些我们曾经的爱情的记忆,原谅我,理解我’……”“可是那个愚蠢的姑娘根本听不懂。”   沉默一瞬,苏拂道:“无所谓——她做的比那首歌里好,她确实愚蠢天真,但是相信杰瑞·维森特几乎背叛般的事件过后,她会懂得很多。”   “呵……”夏洛克轻嗤一声,“所谓的背叛导致成长……”   苏拂将那本杂志卷起来扔在一边,半响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讨厌任何形式的背叛。”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赫贝恩小城。   这里比起比斯特要冷些,但是和比斯特一样,依旧聚居的人不多,中午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看起来也稀稀疏疏的。   整个城区也不大,属于直线一个小时就能走到头的那种,夏洛克拉着苏拂找了一家城边缘的小旅馆入住,苏拂问他为什么不住在城区里,这样要方便很多,而夏洛克却说,他需要的不是方便,是安静。   于是这里当然没有什么他的老朋友去拜访,苏拂也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要来这里,一直到晚上她下楼去吃饭——才终于明白。   小旅馆的一楼做成半清酒吧半餐馆的用途,二楼主要是旅店,而它虽然在城边缘,但是来往的客人竟然不少,苏拂在桌子旁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听了满耳朵乱七八糟的信息,于是她大概明白了夏洛克选择这里的原因。   事实上这地方并不安静。   高壮黝黑的水手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举起酒杯调戏长得很普通但是身材却火辣异常的服务员小妹,秃顶的老板笑眯眯的看一眼满堂拥挤的客人,又皱眉低头算账本,时不时的掰着手指头冷哼一声。   脏兮兮的厨房门帘被大力掀开,卷起一阵烤鱼片的香气,伴随着的却是胖厨子中气十足的吆喝,桌旁围坐着各种各样的人,叽里呱啦的兴奋讨论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菜单上几乎都是海鲜,这里毕竟是一个海滨小城,苏拂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种自己喜欢的,于是随便点了个披萨,服务员小妹拿着餐单夹板走了,她低声问夏洛克,语气嘲讽:“你告诉我你是为了安静?”   夏洛克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闻言只是抬头瞥了她一下,没有做任何回答。   苏拂“切”了一声,低头滑动着自己的手机。   耳边时不时浮绕着杂七杂八的闲侃声——   “伦敦的银行被抢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草他妈的那么多钱要是老子的就好了!”   “贝尔加街的沃尔特寡妇又勾搭上一个小白脸,这婊/子真他妈不要脸。”   “啧啧啧,你想上那女人就直说,她也不过就是个娼/妓……”   “林恩还没有回来,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人敢下洞里了,这地方真他妈出鬼了?”   “小瑞恩和他妈妈也是,那孩子才十一岁,他妈妈为了找他肯定遭遇了不幸——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可怜他们家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唉,真是邪了门了,谁知道呢……”   苏拂按着手机的动作忽然一顿,她皱眉,恍然的想起“赫贝恩”这个名字在哪里见过——   报纸上。   早在一个月前,她还没有搬离贝克街的时候,报纸上曾经刊登过一则关于矿洞里闹鬼的奇闻异事,她当时随意瞥过一眼,新闻开端便记载着——   “肯特郡赫贝恩城,日前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城东郊的卡尔洛克斯山上曾经属于默多克兰勘探公司的一个矿井里,传出了怪异的像是人□□呼救的声音……”   她当时还问夏洛克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新闻,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反正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却又拽着她来到了这里。   “矿洞有什么特殊的潜质吸引着你了?”苏拂低声问道。   夏洛克眼皮掀了掀:“你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下一个。”   夏洛克道:“我以为以你的记忆力,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意识到我们来赫贝恩是为了什么。”   苏拂道:“只是一个闹鬼的矿洞——你不是说那只是恶作剧吗?”   夏洛克发出一声鼻音,道:“你以前听说过默多克兰资源能源勘探公司吗?”   苏拂斟酌着道:“听倒是听过,毕竟那么著名,但是它遍布于全国的勘探点那么多,谁会注意到肯特郡这个矿洞——这么说你来赫贝恩真的是为了那个被新闻报道的矿洞?”   “知道本·海登吗?”   苏拂皱眉:“那是谁,我记得默多克兰公司的董事不是姓帕瓦特吗?本·海登是谁……”   “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夏洛克心不在焉道,“这里沉寂了多少年……终于可以出点有意思的事情——我下午要去一趟交通管理局。”   “那我不等你一起吃饭了?”   夏洛克嘴唇抿了一下,道:“……可以。”   这个时候服务员小妹端上来了她的披萨,苏拂将餐巾和刀叉递过去,他伸手时衬衫袖子缩上去,露出手臂上一个小小的深蓝色图案。   “这是什么?”苏拂随口问了一句,余光瞥到似乎是某个字母,“你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夏洛克却只是简短的回答:“画的。”   她叉了一小块披萨放进嘴里慢慢的嚼,总觉得夏洛克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完——不过管他呢,他开心就好。   于是接下里的几天里夏洛克一直都在为他们去矿洞里探查而做准备,而苏拂,她觉得自己只要带好魔杖和夏洛克就够了。   这期间第一天的晚上她去找过一次邓布利多——路过学校围墙的时候强忍住没有把摄魂怪都赶走——这个学期他似乎要相对清闲一些,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里呆着。   她先去猫头鹰棚看了一下卷卷,因为自己要离开伦敦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干脆让卷卷飞来了霍格沃兹,这样邓布利多要给她寄信也方便。   “我没有提前给您打招呼,还以为您会不在——毕竟您的职位和身份那么多。”   邓布利多笑眯眯道:“在那些职位之前,我首先是霍格沃兹的校长——怎么样苏,我可以假设你已经有了头绪吗?”   “哦,当然,”苏拂从斗篷里拿出一个装着银蓝色记忆的水晶瓶,“我去找过博克先生了,他将一些他记得的陈年旧事讲给我听,但是出于对伏地魔的恐惧,依旧有很多信息是缺失的。”   邓布利多将记忆拿在灯下端详,平静的道:“这些的东西将成为我们再次打败伏地魔最有力的工具。”   “您一直在说这件事,”苏拂盯着墙上趾高气昂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道,“深刻了解伏地魔的过去,有助于我们战胜他……可是那个家伙一向谨慎神秘,留下的痕迹也少的可怜。”   “所以苏,”邓布利多将记忆收进柜子里,似乎并不打算立即就看,“我有时候会抽不开身,就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些工作……”   “比如去找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做调查?”苏拂细长的眉缓缓皱了起来,“太慢了,我想——”   “不要太苛刻自己,”邓布利多忽然出声,他很少打断别人说话,“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妄图用魔法强行矫正有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所以,不要太介意。”   苏拂沉默半响,邓布利多缓然的转移了话题:“你最近不在伦敦?”   “我在肯特郡,”苏拂答道,“和夏洛克一起查一件案子——不知道您听说没有,那里的一个小城里的废弃矿洞发生了点奇怪的事儿……”   邓布利多道:“我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我想里面应该不会住着一窝炸尾螺,因为魔法部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没有将奇异事件再归于神奇动物。”   苏拂听出来他是在嘲讽八月份时那次的收割者事件爆发后,魔法部让神奇动物背锅的奇葩举动,不禁笑道:“话说后来那件事怎么样了?我还遇到了一对姓惠斯特的猎人夫妇。”   “魔法部似乎有和吸血鬼元老院接触,具体我也不很清楚。”   苏拂叹了一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魔法部都没动静,那看来矿洞里真的是一群无聊的麻瓜在作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无可恋.jepg 第四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幻影显形的地方距离旅馆很远,而她刚才出来时告诉夏洛克自己吃多了积食要出去转转,现在距离她出门也不过一个小时,她慢慢的走回去,回到旅馆上楼经过夏洛克的房间时——他的门虚掩着,而他似乎在打电话。   本来她已经走过去了,但是怪自己耳朵太尖——她听见夏洛克提到她的名字。   脚步顿了一瞬,她依旧抬手去开自己房间的门——“苏?”   “怎么了?”她转身,眉头一皱,“你又抽烟。”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道:“我找你有事。”   苏拂两步跨到他身边抬起下巴——因为他太高了不得不仰视:“烟和打火机。”   夏洛克轻哼了一声,不理会她。   苏拂扣住他的肩膀,硬是掰着将他转了过来,伸手进他的口袋,掏了烟盒和打火机拿走,然后面无表情的扔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并没有反驳。   “什么事?”   “矿洞——明天早上走,你需要准备些东西。”   “这没问题。”苏拂一边答应这一边心想,我准备什么啊,带好魔杖看好你就行了23333333。   ……   翌日清晨,他们俩吃过早饭之后就出发了,向导是小城一个退休了的邮递员,以前因为工作的缘故,隔三差五的上卡尔洛克斯山去给矿井的工人送信和包裹,因此对于山道等地理环境颇为清楚,请他做向导再合适不过。   如果不是因为夏洛克提供了丰厚的报酬,他不会愿意带着他们上卡尔洛克斯山——因为近来那个骇人听闻的传谣所导致,起初之时大家都还之时将信将疑,但是到后来传的神乎其神,加上也确实有人进去之后再没有出来过,于是便也就坐实了这个传说。   向导是一个有着稀疏褐红色胡子,鼻头发红,眼窝很深的大叔,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冲锋衣和帆布裤子,看上去很有些滑稽,一路走来他向苏拂和夏洛克讲述了自己关于矿洞的了解和某件事情的见解。   “这是铜矿——1972年发现的,之后默多克兰公司便派人来这里开采,许多年轻人都去乐矿上工作,因为待遇不错——当然你现在找不出这些人了,矿井里很容易出事,而且他们都已经老了,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们曾经在矿里工作过……   但是赫贝恩的铜矿没有那些资本家预想的那么丰富,他们开采了十几年,铜矿就被开采完了——我清楚的记得,那半年他们运来了最先进的设备去往地底深处勘探,但是结果令他们失望。   于是默多克兰公司就撤走了,那个被开采完的矿洞也就一直存在着了,成了城里的孩子探险玩游戏的圣地——虽然大人总是不愿意他们去那里。   但是一年前,两个十三岁的年轻人背着父母进去到洞里探险,一直也没有回来,后来他们的父母去找,竟然……”   向导咽了一口唾沫,似乎依旧心有余悸,“——竟然也没有出来!后来又进去了几个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件事越闹越大,警察局就只好派人将矿洞封上。   就在你们来的前几天,因为老婆孩子都消失在了那个洞里,林恩——那个著名的健壮水手,也进去了,当然……这么几天过去,也没有回来。”   “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他以这句话结尾,并形象的打了战栗。   他说着狐疑的看了并排走在后边的夏洛克和苏拂一眼,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年轻人非要下到矿洞里去,明明城里已经传得风言风语,也确实有人进去再没有回来过,所以这俩傻狍子似的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啊?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透露出一种“年纪轻轻看上去挺正常怎么就傻了要去送死呢”的怜悯。   苏拂:“……”   夏洛克当然不以为意,并且苏拂觉得他爬山似乎爬的还得劲。   矿洞在阴坡山麓,他们需要绕过半个山坡,一直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终于抵达了那个诡谲的矿洞口。   这里竖着几条石杆,上面拉着铁丝线网,似乎是想隔离意图进去探查的人们,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效果,像夏洛克这种腿长的,一步就可以跨过去。   向导走到洞口不远处就停下脚步不愿意再上前,并且声调虚浮的强调:“我只答应带你们上山,我,我……我不进去的!”   夏洛克抬腿跨进隔离带里,头也不回道:“没人要你进去,下山去吧。”   向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苏拂也跨进里头,谨慎的目光打量着那个黑漆漆的矿洞口——和洞外明媚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洛克掏出手电筒打开,一抹亮白的光柱融入未知的黑暗里,他皱了一下眼角,似乎在笑,但是又没有笑意,只是看的出……他相当兴奋。   “苏,冒险开始了——”   ……   矿洞其实并不怎么宽敞。   并且都是下坡路,很不好走。   脚下踩着湿滑粘腻的砾石,矿车轨道在手电筒荧弱的白光下闪着黝黑森冷的色泽,石壁突兀凌厉,任何细微的声音在这里被无限放大,沙沙脚步声,衣摆摩擦的簌簌声,远处穹顶上透析的水流滴答滴答落地声,还有走在前面,夏洛克平缓的呼吸声。   他们沿着矿道一直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延展开非常宽阔的区域,手电筒甚至照不到石壁,苏拂向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触摸到坚硬冰冷的壁垒,手电筒照上去时,还能清楚的看见上面所残留下的历历痕迹。   石壁下堆放着几支报废的铁镐,腐烂的蛇皮袋子因为潮湿生出了幽绿的菌类和青苔,还有一些散落的铜屑,昭示着这里曾经是一个铜矿。   “这边。”夏洛克叫了她一声,手电筒的光打过去,照亮三个岔路口。   每一个都幽深不可测,其中一个口上还停着一辆废弃的小矿车,轮子歪斜着,也不知道在这里歪了多少年。   夏洛克将三条岔道挨着探查了一遍,最后指着左边那条道:“走这里。”   苏拂拿着指南针晃了晃,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失灵,于是她右手插入口袋握紧了魔杖。   矿洞里依旧幽寂如死,只有他们的脚步踩在砂石上摩擦出细碎的声响,以至于苏拂觉得,手电筒的光线落在黑暗里时,仿佛都要发出声音似的。   但是传言里那些所谓的鬼叫声,一点都没有听到过。   “这里也没什么啊……”   苏拂念叨了一句,一边走一边将手电筒打在其他的角落里。   “据说这里有七千英尺深。”夏洛克道。   苏拂惊讶:“这么深?那该把山挖了个对穿吧……说实话这样很容易塌方啊。”   他们继续往前走,矿道渐渐宽阔起来,一条道里又岔出去好几条小隧道,有的和主道一样安装着路轨,有的却狭窄非常,只能容一人通过,且蜿蜒如蛇不见尽头,而有的只是浅浅挖了一个坑洞。   “分开找——”   “不行!”   苏拂几乎和夏洛克同时出声。   “为什么?”夏洛克皱眉问。   苏拂板着脸,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经:“这里可能有危险,我害怕,你得保护我。”   夏洛克:“……”   苏拂觉得他可能翻了个白眼,然后异常嘲讽的道:“先走这边,跟在我后面——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苏拂:“……”   她两步跟上去,和夏洛克一起进了那条狭窄逼仄的隧道。   走了一段距离,她忽然觉得这条小道可能是天然形成——倒是没有想到,这条人工掘就的矿洞里竟然连通着自然溶蚀洞穴,他们越往里走越清晰的发觉,水流侵蚀的形状奇诡的壁崖和各式各样的坑洞,自然形成的岩石平台和突兀不平的台阶,让人不得不感叹自然鬼斧神工的神奇。   苏拂摸了摸石壁——干燥坚硬,说明洞穴应该形成很多年,这里或许曾经经历过海水倒灌,或者地下水位变迁,但是不论如何,水潮褪去的时候,便留下了令人惊叹的地下洞穴。   “我说……我们会不会走错地方了?这里根本没有——”   她说着骤然停顿下来。   因为一直伴随在她身边的呼吸声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角落里石子滚动的了一下,但是转瞬又归于平寂,地底森冷凝滞的空气缓缓流动着,仿佛没有什么不能淹没在时间里。   “夏洛克——”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间隔两秒,无人回应。   她抬高了声音:“夏洛克!”   手电筒四处晃动在乌黑漆漆的石壁上留下几抹白色的光影,她立即转身后退:“夏洛克——”   连着喊了数声,声音在空寂的洞里回响缭绕不绝,但是依旧没有哪怕半点声响回应。   明明——他刚才还在自己身后,怎么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第四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苏拂快步奔下了几节高低不一的石阶,往他们来时的狭窄小道口寻找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地面……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   那个人就好像忽然融入到了空气里消失不见,因为周遭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没有察觉……他到底是怎么不见了的。   苏拂在心里埋怨自己实在太大意,万一这矿洞里真的住着着某种连魔法部都未能发现的未知存在,那夏洛克肯定麻烦了。   她往洞口小心翼翼的探查过去,一侧身贴进去,低声叫道:“夏洛克?”   “夏洛克——”   她快步走过过去他们来时的路径,这里本就狭窄非常,低垂的石耸柱突兀凌厉,石壁上也时不时的戳出去一截极其不规则的石头尖,像是某种潜藏于黑暗中的利器。   因为光线不够又走的急,她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惯性太大来不及收住身体,于是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取依靠物,结果那块被她攫住的腐朽石耸骤然断裂,她的脊背狠狠的撞在了旁边的石块尖兀的棱角上。   “刺啦”一声耸利刺耳的声响,大概她后背的衣服被划拉撕扯而开,肩胛骨的部位几乎失去了知觉,但是她顾不得这些,骂了一声“卧槽”,然后费力的站起来继续往出探寻。   可是——   没有人。   走了几步她又遽然皱眉——思绪杂乱里她略有恍惚的想,如果有人或者什么的东西带走了夏洛克,那么他肯定不会从这条逼仄的十分不好走的小道离开,倒是里面的洞穴深处方向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想着她又沿着原路返回。   依旧没有人。   深寂的洞穴里只余下她杂乱急忙的脚步声和寻人的呼喊,她不知道声线穿透过地底经年无人到访的空间会惊扰到什么,也不知道这洞穴深处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想着,她得赶紧找到那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   几个杂沓纷乱的呼吸之间她脑子浪涛似的冲刷过去无数念头——他刚才所站的位置,所说的话,她耳边度过去的细微的声音——所有能抓住的线索,乃至于有哪种魔法可以探查未知的领域,可以找到一个人。   她开始后悔答应他来这个该死的矿洞里探查什么该死的秘密,又嘲讽自己就算经历了再多的危机时刻依旧警惕性太低,简直愚钝不堪。   手电筒的光乱晃着,她视界里迷蒙的黑暗也仿佛在摇曳,摇曳出一片不详的光幕,无数念头电流般从那片光幕里窜过去,各种各样的可怕的猜想烟花般炸在她眼前。   肺腔里冰涩的空气穿渡而过,逐渐生出一种冷硬却又热辣的钝痛来,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心脏不安的异动,清晰的感受到,眼眸里酸涩的冲动。   可能她已经喊了几百声夏洛克的名字,又或者只有几声,又或者是时间出现了颠倒错乱,只是过去了那么几个瞬间,而她仅仅在原地打转。   其实真的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我在这。”   黑暗里忽然响起夏洛克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寂静无人的街头,忽然落下了几声寥寥钢琴音。   苏拂倏地转过头去,因为用力太大,以至于脖颈“咔吧”一声不详的脆响,几欲折断。   这一次她的脚步比刚才更快,并且精准的循着声音找到站在矿道口边的年轻男人。   手电筒微淡的光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毫发无损。   夏洛克听见她痉挛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摁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光线穿过黑暗,落在了苏拂的脸上——头发凌乱,眼眶似乎有些发红,眸光焦灼却冷厉异常。   而她的脸色本来就偏苍白,而此时比平常还要惨白几倍,毫无血色,乃至于黑暗里浮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来,让她看上去像镶嵌在黑暗暮色上的一片单薄女鬼。   这个时候她距离他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听见她的心跳声……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脏跳动,可以如同疾风骤雨惊涛骇浪般,沉重而飞快,快的仿佛要炸出胸膛。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捉迷藏爱好者?”   她声音沙哑的咕哝了一句,声调异常的讽刺,然后捶着喘不上气的胸口靠在了他旁边的石壁上。   于是满矿洞里都只剩下她压抑的喘气声和剧烈的咳嗽。   半响,苏拂直起身:“走,先出去。”   夏洛克没有反驳,挥手示意她先走,她却一晃手电筒,冷声道:“走我前面去!”   他无声的耸肩,径自走在了她前方。   身后手电筒的光线终于稳定了下来,她的呼吸却依旧短促不接。   苏拂走的不快,但是心跳依旧没有缓和下去,跌宕大起大落之间,心脏和大脑都仿佛经历了一次千钧一发的极端考验。   刚才的一瞬间,惶恐害怕的情绪搅成了危险的漩涡,吞噬去理智和思考的能力。   如果这个人真的出了事——如果他莫名的消失在未知的矿洞里……那还真是——   不可想象。   苏拂蓦然哂笑,低声道:“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夏洛克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最终一言不发,继续向前。   好一阵子,他听见身后传来苏拂恶狠狠的声音:“以后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你就自己等死去吧!”   他不置可否。   苏拂冷嗤一声。   她清楚的知道,他意图从她身上挖掘出些有意思的未知神秘事物来——世界于他来说过于简单无聊,谁也不能妨碍他给自己找点乐子。   而她恰好就是那点“乐子”。   可能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剖开一个身世神秘,去向成谜,行事毫无根据的人的一切来得有意思呢。   其实刚才夏洛克只要再等哪怕几分钟,她一定会抽出魔杖。   他会如愿以偿。   ——如此轻而易举。   他可以潜伏于暗处,冷眼看着她被情感的枷锁羁绊,主动刺破隐瞒的屏障,将那些秘密呈展出来供他欣赏,尔后化作无聊的真相,被他冷漠的抛之脑后。   但是——   他偏偏没有……   唉。   苏拂沉郁的叹了一声。   也许。   他能看透这个世界,她却看不透他。   而她唯一在意就是,那一粒重逾千斤的石子落入平静的心湖——可能永远挥之不去。   ==   从矿洞里走出来,强烈的阳光一瞬间刺的人睁不开眼,他们进到矿洞里去其实没多少时间,估计也没有走出去多远,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遭遇什么不测。   完全是一次无用功,苏拂想,估计夏洛克会嫌弃浪费时间。   她脚步略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走不动,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夏洛克就走在她前面,一言不发,而她踩着他的影子,缄默的像这山上的嶙石青树。   回到旅馆正好是中午时分,一楼聚集着几个懒洋洋的剔牙闲聊的水手,夏洛克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径直上楼去了,苏拂活动了一下肩膀,也跟着上去。   房间窗户里切进来一抹轻纱似的日光,迷蒙的落在斑驳木地板上,她伸手拉上窗帘,惊动起无数浮游的灰尘,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她“咝”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走了一路一直在神游天外,差点忘了自己的肩膀撞在了石头上。   苏拂脱下了外衣,果然后背上划开一个大口子,她背过手去摸衬衣,似乎也划的脱了线,于是她将衬衣也脱下来扔在一旁,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新的。   “苏,你背上的是什么?”   她弯腰去捞衬衫动作一顿,直起了身。   背对着门口,动也没动道:“你又不敲门。”   “你的门总是虚掩着。”夏洛克的声音由远到近,他在她身后站定,审视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后背上。   “这是烧伤?”他说着,伸手将她的长发都撩过去,于是她□□的背部,白皙透着淤青红肿的肩头,凌厉突兀的蝴蝶骨,和腰背上一大片黑色的狰狞乌黑的痕迹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皮肤完全坏死了一般,皱皱巴巴,让人想起被火焰焚烧后的乌黑纸屑,又或者皮肤底下埋藏了什么不详的恶诅,以至于如此森森可怖,简直不忍直视。   他冰冷的指尖触碰上去,苏拂打了一个战栗。   她皱眉道:“别动。”   “这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接触到的仿佛不是人的皮肤,而是一块干枯的树皮。   苏拂抖了抖衬衫,手一扬穿上,遮去了狰狞的背,轻描淡写的道:“伤疤而已。”   “没有哪种伤害会留下……这种伤痕——除非是强腐蚀剂,”夏洛克道,“但是那样的话,你不可能还活着。”   “我活的挺好,”她转头冷笑,“一直都很好!”   沉默一瞬,夏洛克道:“你生气了?”   苏拂第一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点不确定。   “没必要。”她从他身边走过去,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夏洛克站在窗户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中午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半响耸耸肩,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名,叫,社会你其哥,感觉这样听起来比较有气场。   还有,要是觉得今天的章节不好看,那一定是我狗比基友的锅,因为我码字她在旁边看《咒怨》声音开的贼大……给劳资配着咒怨的BGM还要吐槽说小林俊介长得像撒贝宁,柑菜是不是姓梅所以叫梅干菜,以及全片颜值最高是伽椰子她娃俊雄,我当时就给她一句妈卖批,白眼。 第五十章 晋江绿色文学城首发   苏拂本来是想去医院,转念一想又觉得麻瓜的医院治疗实在是慢的让人无语,可是普通的伤害又没有必要去魔法医院,她摸了摸后背上那块伤疤……干脆的幻影移形去了圣芒戈。   那家名叫“淘淘有限公司”的废弃百货商店玻璃窗里摆着几个灰扑扑的假人,苏拂上去敲了敲玻璃窗,低声道:“魔咒伤害科。”   假人的玻璃眼珠子机械的眨了眨,然后朝她勾起一根手指。   苏拂穿过玻璃窗消失而去。   她身后的街上车来人往,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毫无来由的消失。   而街角的理发店旋转灯后面,悄无声息的转出来一条黑色人影,他浑身裹在大衣和兜帽里,没有露出一丝皮肤,仿佛害怕看见阳光似得。   隔着一整条街,他看向“淘淘有限公司”的玻璃窗,姿态似乎若有所思。   ……   医院里热闹非凡,简直比外面的街上还要热闹几分,各种得了乱七八糟怪病的病人“咿咿呀呀”的发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声响,简直像个杂货市场。   四楼并不比底下清净多少,苏拂一路走来因为穿着麻瓜的衣服而收到了不少回头率,问讯处排了一条扭曲的队伍,有个头发上长出了树枝的小孩晃动着脑袋意图用头上的树枝戳破走廊顶飘着的装了蜡烛的水晶泡泡,结果被他的母亲勒令停止,小孩一瘪嘴,玩弄手指去了。   好不容易排到了苏拂,问讯处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见过这么正常的病人,不禁有些惊奇:“请问——”   “魔咒留下的伤疤。”她道。   工作人员翻了一阵一个会跳动的文件夹,道:“416号,布罗德治疗师。”   玛丽·布罗德是个和蔼的金发女巫,她身材微胖,使得那件绿色的圣芒戈治疗师袍有些鼓鼓囊囊的。   “下午好,亲爱的,”她打了一声招呼,目光落在苏拂的衬衣上,“有什么问题吗?”   “哦……”苏拂一挥魔杖关上了门,然后脱下衬衣背过身去,低声道,“您看这块还有的救吗?”   布罗德治疗师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这是,这是……”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下一瞬苏拂听见她在念测试咒语,有几道打在自己身上,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隔了几分钟,布罗德治疗师喘了一声气,道:“这是什么时候造成的?”   苏拂含混不清的道:“有段时间了。”   “这是——这可能是——”她说了半天话也没有说完整,苏拂大概知道原因,于是偏头道,“那麻烦您顺带着治一下我的肩膀,撞到石头上了。”   “啊,噢——这很简单,没问题……”她说着挥动魔杖,只有一秒钟,苏拂觉得自己的肩膀就没问题了,主要目的达成,她穿上衬衫,回头笑道,“谢谢您,治疗师。”   布罗德治疗师圆圆的脸上依旧惊魂未定,似乎欲言又止,半响她才反应过来:“不,不客气——你的伤疤,暂时治不了,我只能给你开个魔药方子,你回去试试看……可能不会有多大效果……”   “噢,”苏拂点头,“没事,您尽管开。”   要是有效果我就管你叫爸爸。   她无聊的翻了个白眼,看着布罗德治疗师在低声口述药方,桌子上一支滴着宝蓝色墨水的羽毛笔跳到羊皮纸上,刷刷刷的自己写起来,布罗德治疗师时不时的停下来皱眉思考,羽毛笔就会自己划去刚才写上去的内容。   就这样一直写了半个小时,布罗德治疗师似乎终于满意了自己的药方,羽毛笔跳到墨水瓶里蘸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将那张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药方誊写了一遍。   “去取药吧——但愿对你有所帮助。”布罗德治疗师最后道。   苏拂点头道谢,然后推门而出。   布罗德治疗师有些呆滞的在桌前坐了一会,将那支活蹦乱跳的羽毛笔插进墨水瓶里,目光落在刚才废弃的药单上,兀自呢喃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黑魔法伤害……”   她一愣神,桌子上的铃铛忽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她连忙坐直了身体,朝着门外喊道:“下一位!”   ……   苏拂从布罗德治疗师的问诊室出来,捏着那张药单打量了一番——说实话,大部分不认识。   她的魔药水平不咋地,上学的时候因为要应对考试还会注意一点,保持着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毕业以后因为主攻魔咒,老早就将那些魔药炼制理论和技术还给了老师。   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是知道她这么想估计得气个够呛,他当年还挺看重她来着。   苏拂去药品库拿药,又因为装扮问题而受了一路的注目礼,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又不是没见过麻瓜,用得着这样。   拿药的男巫看见她长长的一页药品单十分惊讶,但还是按照布罗德治疗师的吩咐给她拿了药——有满满一个纸箱子。   苏拂:“……”   她费了些力气才将箱子塞进了自己的小兜里,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不觉得到了五楼。   这里是圣芒戈的长住病房,住在这里的都是受了永久性魔咒伤害的病人,在过往的年份里,苏拂很少过来医院,但是这并不代表,医院里没有她应该关照的人。   “请问您是——”   一个治疗师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了个托盘,一边压着托盘上躁动不安的杯子,一边忙不迭的询问苏拂。   “我来看隆巴顿先生和夫人,希望您能允许。”   “哦——当然,但是你得先去做个登记——”治疗师一巴掌将那个双耳杯拍下去,抬头不好意思道,“您稍等——”   苏拂抬起魔杖在杯子上轻轻点了一下,本来发疯的杯子立即平静了下来。   “谢谢,请跟我来——”   “弗兰克小姐?”   病房里忽然传来一声沙哑难听的问候,苏拂回头,看见门口走来一个可怕的老女巫,她的长袍是鲜艳的紫罗兰色,戴了一顶装饰着秃鹫标本的巫师帽,每走一步那秃鹫的眼珠子就狰狞的转动一下。   她看见苏拂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隆巴顿夫人……您好,”苏拂低声道,“我来看看艾丽斯和弗兰克。”   “非常欢迎,”隆巴顿夫人让开了门口,对端着托盘的治疗师道,“不用登记了,弗兰克小姐是熟悉人。”   苏拂却并没有进去,她只是站在门口,隔着帘子望了一眼里头那对消瘦的夫妇。   “你不经常来,他们可能不认识你了……”隆巴顿夫人瓮声瓮气的道,“但是不管如何,非常感谢你将我的儿子和儿媳妇从食死徒手里救出来——”   苏拂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响,道:“他们是很伟大的人……”   “当然,”隆巴顿夫人自豪的仰起下巴,“我为他们骄傲!”   又闲聊了几句,苏拂离开病房时隆巴顿夫人将她送了出来,转过走廊角落,苏拂请她留步,走了几步,隐约听见隆巴顿夫人惊愕的呢喃:“……这么十几年过去了,她竟然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小姑娘的模样,真是不可思议……”   ==   在这个连魔法都存在的世界里,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有很多。   譬如现在,苏拂走在街上,本来打算找个无人的角落幻影移形回赫贝恩城,但是自打她从医院里出来,就察觉到有人跟踪着自己。   天气有点阴重,不知不觉得就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冰凉的打在裸露的脖颈上,冷意入骨。   倒不是因为那人不够谨慎,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苏拂说不定还发现不了,但是他身上带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他自己并不能控制,只能任由力量四处发散。   苏拂不动声色的去了车站买车票,然后候车,上车,中间经历了大概三个小时,那人从来都距离她不远不近,不声不响。   也不知其用意。   到了赫贝恩已经是黄昏时分,苏拂下车后徒步回旅店,途径一段无人的空地,她顿住脚步,凝声道:“你找我有事——”   她话音未落。   空气似乎震动了一瞬,隐约“簌”的一声轻响,风声微紧,有凌厉而绵软的触感擦过她的耳畔——   那是一道黑影,快的好像天际流光飞电,转瞬就到达了苏拂身边,他一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扯着她踉跄着往前一倒!   “碰!”   木屑弥散。   前方的椰子树树干上骤然炸开一个小孔,轻微尘烟缭绕之际,苏拂勉强站直了身体,而她身后那人倏地奔出去,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苏拂脸上的红外线光点匆忙的撤去,而她身后,留着两道浅浅的脚印坑。 第五十一章 晋江总抽文学城首发   周遭空旷静寂,疑似无人。   方才一番剧烈惊险仿佛梦境。   远处的狙击手也已经撤去,再追估计也追不上了。   不知刚才那位是谁,跟踪她,却又沉默如此,却又愿意出手搭救她的性命。   苏拂蹲下身去查看那道脚印——相对娇小,略窄,防滑底纹,应该是普通的女士户外鞋,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   是个女人?!   苏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刚要站起身,又被沙滩里一点幽芒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枚冰青色的耳钉,珠子形状,猫眼石材质,外镶精致的镂空银花叶边,沾染了雨露,因此显得更沉郁,像是一点晚翠,裹在莹莹霜色之间。   她将耳钉捡起来,擦干装进口袋里,刚慢悠悠的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事情不对。   她是个巫师,就算有人要杀她也不会采用狙击这种普通的方式,而近期和她走的最近的,只能是——   夏洛克!   苏拂一秒钟回到旅馆,一步两个台阶上楼,去推夏洛克房间的门时发现反锁着,毫不犹豫的抽出魔杖念了阿拉霍洞开咒。   门无声而开,苏拂刚想冲进去,却发现夏洛克侧身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这个家伙竟然会白天睡觉?   真是谜一样。   苏拂悄悄的过去看了他一眼,他睡得很熟,半边脸陷进枕头里,卷毛凌乱,眼睛紧闭着的时候,隔绝了他独有的洞悉透彻而略带凌厉的目光,就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他的衬衫袖子卷上去,一只胳膊别扭的拗过去,苏拂本来想给他掰正了,却又害怕将他惊醒,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只是他的小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印子,似乎是曾经画上去什么图案后来被他擦去,苏拂多看了几眼,好像是某个字母。   她拿了毯子抖开给夏洛克盖上,又偏头去看他睡着的侧脸——却越看越觉得,竟然有点可爱?!   哦神他妈的可爱。   她翻了个白眼,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蹑手蹑脚的出去。   靠着墙舒了一口气,苏拂从口袋里摸出又被她遗忘了许久早就没电的手机,回房间插上充电器,开机,然后发现又有很多未接来电和短信。   这次不仅有夏洛克的,还有他哥麦考夫的。   苏拂:“……”   她就是出去几个小时而已,虽然遇上了一个神秘人和一个狙击手。   她将麦考夫的电话拨了回去。   “喂——请问找我有事吗?”   “苏,”电话那头麦考夫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在什么地方?”   苏拂站在了窗户边,定眼看着远处海面上金色的夕阳,回答道:“我在赫贝恩。”   麦考夫似乎有些惊讶:“你没有离开——还是刚回去?”   “刚回来,”苏拂将小袋子里的药箱子挖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下午不在?”   麦考夫不置可否的叹了一声,道:“夏洛克在找你。”   “哦——抱歉,”苏拂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我下午有点事情要处理来着。”   “提一个有点无礼的建议,”麦考夫缓缓道,“苏,你以后出行,最好告诉夏洛克一声,哪怕是找个借口。”   沉默一瞬,苏拂道:“我会注意——另外,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埋伏的狙击手,不会有人意图用这样普通的方法谋杀我,所以一定和夏洛克有关,你要不要调查一下?”   “是的——当然,抱歉苏,连累你遭遇了生命危险——”   “等等,”苏拂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   麦考夫沉默不语。   苏拂皱眉,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质问:“夏洛克到底为什么忽然过来赫贝恩?他之前一直在和你联系——”   她说着,倒映了沉沉暮色的眼眸忽然眯起来,“那件银行被偷盗的案子?”   “我还以为夏洛克已经告诉你了,”麦考夫的声音依旧沉稳优雅,“他几乎对你无话不说。”   “事实上,”苏拂慢吞吞道,“他很怀疑我的身份,并且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已经试探了无数次。”   “但是他不会有所收获,”麦考夫圆滑的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他换了一种不经意的语气,“夏洛克在意你,他不会做的很过分的。”   苏拂嗤笑,又有点喟叹的道:“你可真是了解他……”   麦考夫哂笑:“就这一点来说,我想我当之无愧。”   “就这一点来说,”苏拂道,“我很尊敬你,也很羡慕夏洛克能有你这样的哥哥。”   “我也尊敬你,苏,”麦考夫回敬道,“祝你和夏洛克查案愉快。”   “说起案子……”苏拂斟酌着道,“我这次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麦考夫斟酌了一瞬,道:“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麦克道格’?”   ==   苏拂在搜索引擎框里打下了那个单词——麦克道格。   毫无意外,搜索出一大片根本没有任何相关的词条,还有几个个人网站,以及沉水多年的钓鱼帖子。   只能等夏洛克醒来问他了。   窗外暮色西沉,天际已然晕开如墨暗色,显然黑夜即将来临。   苏拂浏览着刚才搜索出来的内容,还时不时随意的点进去一两条看看,最后点到一个论坛帖子,楼主用的主题就是“麦克道格”,不过好像是一条招募,底下寥寥几条回复,全都是灌水,她随意瞅了两眼就关上了。   网页退出去时脑海里还残留着些方才的印象,走马灯过胶片一般哗啦啦过去,她忽然捕捉到几个字眼。   再次点进去。   还真是一条招募——首页贴着一张LOG图,是一个巨大字母M,蓝色粗体,上头缠绕着精瘦的细狐狸,画得十分形象,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似乎闪着狡黠冰冷的光。   苏拂总觉得这个图案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楼主声明自己是一名“麦克道格”,希望有能力的年轻人能加入他们,一起搞出点大事情。   语气非常之中二,要不是因为麦考夫刚才提醒她注意这个名字,她一定会觉得这是哪个青春期中学生上课因为上课无聊而将头埋在课桌底下的恶作剧。   那么……麦克道格可能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   她摇了摇头,如果这只是一个盗窃集团,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七点钟,苏拂终于察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她推门出去准备下楼随便吃点什么东西,结果刚开门就正面遇上了夏洛克。   她冷淡的点头示意然后继续下楼,夏洛克在她身后问:“你下午去哪了?”   “医院。”   “去医院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衣服都没有换,说明你刚回来,鞋帮上沾了不少泥点子,裤子角上也有,你曾经走过一段下雨的路径……很长一段,但是赫贝恩并没有下雨,附近的城市——”   “伦敦。”苏拂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伦敦下雨了,我去的是伦敦的医院。”   夏洛克:“……”   “我也确实刚回来,并且拜你所赐,路上遇到了一个要杀我的狙击手。”   夏洛克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他通透的目光打量了苏拂半响,才牵扯出一个笑容:“可是你没事。”   苏拂冷嗤:“我要是有事,估计你也离有事不远了——要不要吃饭?”   “要。”他简短的答应了一声,和她一起下楼。   晚饭吃的无比沉默,苏拂一直神思不在线,夏洛克盯着她好长时间她也没有意识到,一直到他出声叫了她的名字:“苏?”   “什么?”她豁然抬头,眼神疑惑。   夏洛克耸耸肩:“你要把盘子切成两半了。”   “哦——我吃饱了。”她扔下刀叉,盘子里的牛排几乎没动。   隔了几秒钟,夏洛克忽然道:“你还在生气?”   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道:“为什么——因为早上那件事?”   “我没有生气,”苏拂叹了一声,“就算生气也不会对你发脾气……”   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无奈的呢喃:“……谁叫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好吧,我——”   “没什么——”苏拂几乎和他同时出声,她坐直了身体,“麦考夫刚才告诉我一件事,麦克道格,这是什么东西?”   夏洛克抿了抿唇,将自己的盘子推到桌子中央,以便于他讲述手肘撑在边缘上,他道:“我本来想过些时候再告诉你的——你说过,你对这些不再感兴趣。”   “那我现在必须得自相矛盾一下了,”苏拂轻描淡写道,幽邃深眸藏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或者说,我对关于你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当然,包括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人说没看懂?是没看懂医院的那部分?啊我还以为看这篇文的小姐姐都看过HP呢,那解释一下,圣芒戈是英国魔法界唯一一家医院,英国魔法界巫师战争时期曾经分为两派,分别是以伏地魔为首的极端恐怖组织食死徒,与邓布利多为首的正义我党带领广大劳动人民武装割据组织凤凰社,苏在医院看望的那对夫妇,曾经是傲罗(魔法界的警察),也都是凤凰社成员,被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用钻心咒折磨疯了。   以后写到HP的背景我都解释一下好了,爱你们。   辣鸡晋江,吞我营养液!昨天吞的就没还回来,今天又吞,劳资好不容易破一千它就给我吞回解放前,嗨呀好气。 第五十二章 晋XD江文学城首发   “麦克道格是一个组织,一群所谓的天才聚集在一起,他们自视甚高,游手好闲,意图于引起整个社会的注意,大部分时候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一旦行动的时候,就通过暗号聚集在一起,然后——”   苏拂听出了夏洛克语气里浓郁的讽刺,想必是所谓的天才也不过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在福尔摩斯兄弟面前,谁敢自称天才。   她接上夏洛克的话,声调荒诞:“你别告诉我——麦克道格真的是个盗窃团伙。”   “如果这是你的猜想,”夏洛克揶揄的笑了一声,“那么恭喜你,猜对了。”   苏拂:“……”   她唾弃的道:“真没意思。”   “啊——当然,确实有点令人失望,”夏洛克道,“但是当下只有这件案子还算是有点意思,如果就这样回到伦敦,我一定会——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闲的长草。”   “说起案子,”苏拂端起柠檬茶喝了一口,笑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件奇葩案子,犯罪嫌疑人在网上发发布信息集资诈骗,最后发现出资最多的是他爸,最后判决上缴非法所得,并返还受害人财产,他爸当着法庭骂说,小兔崽子把你自己娶媳妇的钱自己败光啦。”   夏洛克懒洋洋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大概是懒得做评价。   苏拂继续道:“有的犯罪嫌疑人这是傻得令人无奈,当然了,大部分让人憎恶。”   “你见过很多犯罪人?”   苏拂站起身来:“你得把案子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帮上什么忙。”   “你一直看向外面。”夏洛克也站起身,目光循着她的望出去,“外面有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你,”苏拂回头,声音放低,“我今天之所以从那个狙击手的枪下逃生,是因为有个神秘人出手救了我……”   ==   麦考夫挂了苏拂的电话时候秘书正好拿了文件进来,他接过来随意瞟了两眼,在秘书要出去的时候忽然问道:“银行的防火墙修复完毕了吗?”   秘书答:“似乎还没有,先生——要我去帮您问问吗?”   麦考夫摆摆手:“不用了。”   这个时候正值他的改革计划进行初期,三百万固然不是多大的数字,但是依旧会对他造成一些影响……最主要的是,事实上在三个月前,银行的安保系统就已经被攻陷过一次,只是失窃的钱不多,事后启动了紧急预备计划,造成的损失倒不是很大,消息也封锁的严密,一直没有被纰漏出去。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如果这批钱追不回来,银行的信誉就会大大下降,储户的情绪也很难安慰,这些琐事简直令人厌烦。   他在桌前静坐了一会儿,又喊了秘书进来。   “去查查今天下午肯特郡赫贝恩城出入境记录,有没有什么——你所能注意到的人,都挑拣出来。”   秘书应声工作去了,麦考夫再次将刚才的文件夹抽出来。   他猜测银行被盗只是一个小插曲,问题在于,那群愚蠢的麦克道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那个黑客,他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攻破了银行的防火墙好安保系统,甚至在工作人员还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制造出五分钟的监控空白来,明明已经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却依旧中了招,真是……不知道银行那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文件夹被翻开,但是里面的文件纸页上,信息却几乎空白,只有姓名那一栏上写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丹尼尔·艾斯克斯。   ==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组织?”苏拂疑惑的问,“他们既然能攻破银行的安保系统,并在二十分钟内带走三百万英镑,还是挺厉害的。”   “攻破安保系统只是因为他们请了一个厉害的黑客,”夏洛克漫不经心道,“而其余的工作,只要计划精密行事谨慎,任何一个有点犯罪经验的盗窃团伙都可以做到。”   “黑客……”苏拂喟叹,“在信息网络时代,黑客似乎无所不往。”   “这是科技发展的必然结果——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吗?”   苏拂撇撇嘴,心想我生活在魔法世界——也就是你一直意图探寻的那个世界。   当天晚上,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赫贝恩出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端。   贝尔加街起了一场无名之火,烧毁了好几家的房子,人员伤亡也很严重,最惨的当属一家姓沃尔特的,整个屋子被烧的就剩下轮廓骨架,而里面住着的人,当然也早已被烧成了焦炭。   于是一整天的时间里,旅馆一楼的小酒吧都在讨论这件事,各种唾沫星子飞溅的热议此起彼伏,苏拂也从中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深受火灾荼害的那家只住着一个漂亮寡妇,是三年前和她丈夫一起搬来的,但是刚搬来没有多久丈夫就患了肺结核死了,剩下妻子一个人开个小便利店糊口。   便利店的生意不好,寡妇又是个爱慕虚荣的泼辣性子,经常因为买化妆品和首饰而不能了却生计,于是她开始做一些出卖肉体的生意。   于是全赫贝恩的女人都十足憎恶这个姓沃尔特的寡妇,一边嫉妒着她的美貌,一边用剔骨刀般刻薄谨慎的目光盯紧了自家的躁动不安的男人——毕竟城东有着一个夜夜笙歌人尽可夫的漂亮女人。   由此沃尔特便利店的生意越来越差,家庭主妇们甚至情愿多跑两条街,也不愿意去她的店里买东西,说起她的时候都是一副不愿意多言的嫌弃样子,除了那些上门嫖/娼的男人,谁也不喜欢和她打交道,以至于她的房子在贝尔加街,乃至在整个赫贝恩,都仿佛被隔绝的孤岛。   她也似乎不太喜欢出门,于是谁都知道贝尔加街住着一个光明正大卖/□□,她的房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传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久而久之大家越发心照不宣,却越发对她闭口不谈。   甚至有人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沃尔特寡妇很漂亮,并且给钱就□□。   那场大火将沃尔特家的房子完全烧毁,屋子里仅有居住的人当然也葬身火海,消防队赶到的时候火势早就已经控制不住,等到火扑灭了在做清理,卧室床上的女人已经被焚烧成了一截黑黢黢脱去人形的碳化合物。   警察局象征性的去调查了火灾的起因,据说是因为电路老化走火,但是该烧的都被烧的干干净净,谁知道呢。   警探们尝试着联系了寡妇露娜·沃尔特的家属好通知他们过来处理后事,她登记在案的亲属似乎只有一个住在伦敦的姐姐——叫做伊丽莎白·佩特洛的,他们废了些力气才联系上她,聪明的警探在电话里刻意强调沃尔特的亲属可以就火灾造成的意外灾害向保险公司索赔,利益驱使之下,伊丽莎白·佩特洛才终于同意过来替自己多年不联系的妹妹料理后事。   因为闹鬼的矿洞和火灾的缘故,这几天赫贝恩乱哄哄的,家长都不太让自己的孩子出门,倒是教堂里的的神父和修女最近都很忙,因为平常大家都是周日才去祷告,现在城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期盼着上帝可以保佑他们。   “苏……你看看他们,惶恐的好像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不过是一场人为的纵火而已,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旅馆靠近小城边沿,在去往教堂的必经之路上,因此夏洛克站在窗户边下望就可以看见前往祷告的络绎不绝的人们。   “你还不让人家找点心灵寄托……信仰宗教是一件很虔诚的事情,”苏拂随意的说着,将一封信揉成一团装进口袋里,“你在看什么?”   她凑过去看他摊在桌子上的一些纸页,页面上是几个细密的表格,第一栏记载着时间,第二栏记载着的,似乎是某种设备的型号。   “苏,收拾一下,我们晚上要出去。”   苏拂抬头:“做什么?”   “你不是对案子感兴趣了吗?”夏洛克对她笑了一下,“接下来就是满足你的好奇心的好机会。”   他笑的有些恶劣,苏拂忽然就有不太好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下午的时候夏洛克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在一楼和秃顶老板以及胖厨子聊了半天,而且似乎说的和开心的样子。   当天半夜一点钟,她正在屋子里因为无聊而翻阅着一本魔咒书籍,夏洛克忽然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对她一招手,然后过去打开了她的窗户。   苏拂放下手里的书本,道:“放着大门不走为什么要走窗户?”   “因为今天晚上我们必须‘留在’房间里。”   他说着拉上窗帘,将衣架拿过来撑起一件衣服,模糊的影子映上去,灯影摇曳之间,就好像有个人站在窗边。   “走。”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什么时间总是不够用,协调来协调去最终依旧只能每天修仙。   我要是能有申屠卷卷那个狗比三千八的时速就好了……羡慕死了,哼。 第五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苏拂只好跟着他从窗户里爬出去,再沿着水管一路而下,落到地面上时候她心想——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练就一手爬窗户牛逼功夫,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没带钥匙了。   夜半时分的滨海小城街道上当然了无人迹,路灯昏暗,远方码头上有轻微的锁链碰撞脆响,低沉汹涌的波涛海浪连绵不绝,灯塔一闪之间,仿佛西天沉入海洋的星辰。   夏洛克带着她去往的地方,是城中心的医院。   苏拂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   赫贝恩城本来就不大,一年也来不了几起刑事案件,因此警察局并没有设陈尸间,昨夜那场大火过后,被烧死的人的尸体都暂时放置在了医院的停尸间里,等待着亲属前来认领,或者几天之后被投入火葬炉。   “你白天说这是人为纵火?”苏拂低声说着,利落的和夏洛克一起翻墙进了医院,沿着墙根一路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夏洛克一边辨认着黑暗中的建筑物一边道:“嗯……鉴于你之前对案子不感兴趣,所以错过了很多东西,现在跟不上我的思路也很正常。”   苏拂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前后心口不一。   “你下午出去,是来医院?”   不过几分钟他们俩就无障碍的到了停尸间的门口,显然他之前探查过这里。   停尸间里没有什么珍贵东西,门锁也简单的很,夏洛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铁丝,一分钟就打开了锁,然后闪身进去。   屋子不大,空旷且魆黑,靠墙两边两排板床,其中三张上盖着起伏的白布,深夜风来,破旧裂痕的玻璃窗扇嗡嗡的响,一点疏落暗淡星光透窗而入,照亮白布掀起的一角,一截血肉焦黑的脚趾赫然入目。   味道也不怎么好闻——是一种类似于肉烤焦了之后又腐坏,生出点不友好的细菌的味道。   苏拂扣住门框,道:“我在外面给你望风行不行……”   夏洛克泛着冰冷光泽的眼瞳乜了她一眼,道:“不行。”   苏拂:“……”   她只好跟着进去了,刚想屏息,就看见夏洛克将三张板床上的尸体各掀开看了一眼,忽然掏出一副塑胶手套戴上,揪起尸体上的白布打结,一抬手又扯了另外一张盖尸布,将中间那具尸体裹了起来。   苏拂惊恐的道:“你你你你来看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打包??”   “来帮忙。”   苏拂:“……真的要带走吗?”   夏洛克已经将两张白布交叠系起来成一个简单的袋子,而那具被烧的惨不忍睹的尸体被他塞在里面,他抬头,缓缓露出一个“你明白”的表情,状似无奈道:“亲爱的,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好吧。”   苏拂上前,伸手要帮他打结,他却看了看微光里伸过来的白皙手指,将盖尸布往旁边一扯,道:“不用了。”   最后他将布四角拧在一起打结,因为尸体体液早已蒸发,又焚烧的变了形不完整,他轻而易举的提起来,并抖了抖——“袋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苏拂觉得那具本来就被烧的酥脆的尸骨肯定被他抖散了。   夏洛克提着一袋尸体毫无心理压力的出门,苏拂拉过门锁上,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手指抹过锁芯,低声道:“Reparo(恢复如初)。”   “苏?”他轻轻叫了一声。   “来了。”   ==   走了一段路苏拂才发现,他们正在沿着原路返回旅馆。   “你不会——是想把尸体带回房间里去吧?!”   夏洛克理所当然的道:“不然呢?”   苏拂:“……”   “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哦,”他无所谓道,“我提早搞到了氢氟酸,我们只需要一个低密度聚乙烯塑料桶然后就可以将这些东西——”   他又提起那袋尸体抖了抖:“完完全全的腐蚀融化然后倒进下水道里。”   苏拂:“……”   凌晨三点,他们回到旅馆的房间里——苏拂先从窗户里爬进去,然后用一截绳子将那袋可怜的尸体吊上去,夏洛克再上来。   房间里的灯依旧大亮着,他几乎迫不及待拆开打结成袋子白布铺开在地面上——果然那些本就残破的尸骨经过他的一番运作更是零落不堪,胳膊腿乱七八糟的散着,头发和头皮纠结在一起皱皱巴巴的头颅歪在一边,坏死的眼珠子摇摇欲坠,简直不忍直视。   苏拂皱了皱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她转过头去不想看,慢腾腾的将门反锁好,又将窗户开大了散味,过了一阵子等她再转头的时候,夏洛克已经迅速的将残肢断臂摆成原本的样子。   头颅上面目五官已然纠结模糊,上身遭受高温焚烧之后一只胳膊压进了身侧,另外一只只剩下一截乌漆墨黑的骨殖,倒是身体躯干部分相对完整些,似乎是因为什么东西隔绝了火焰,背部甚至还有一片完好的皮肤。   而腿部就不那么幸运了,大致情况和胳膊差不多,夏洛克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出门,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苏拂认出来,那是胖厨子之前拿来剔猪肉的刮骨刀。   夏洛克很快将那颗烧焦的头颅割了下来,他手里的刀子从骇人的头颅表面平平的切过去,擦出一种令人极度牙酸的“呲呲”声响,苏拂后退一步,靠在了窗户边缘。   一个半个小时后。   那副本来就不成形尸体被他各种以不可想象的手法“解剖”了一遍,比如那颗头颅的头盖骨被打开,从里面倒出点不可描述的东西来,比如本来相对完整的身体躯干被他肢解成几大块,甚至剔除出了完整的肋骨……   而忙活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他抬头的第一句话是:“这绝对不是露娜·沃尔特。”   苏拂:“……”   “我现在都不明白,你到底带尸体回来干什么——难道不能在医院的停尸间里解剖吗?不会有人知道那是你干的——我保证。”   “那样的话,”夏洛克敲了敲头盖骨的一边,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小东西来,“你就会错过一场好戏……看。”   苏拂上前两步,低头。   他满是脏污的手掌里,搁着一枚沾了血迹脑浆的——子弹。   “她不是被烧死的。”苏拂有些惊愕的道。   “当然不是——”夏洛克轻哼一声,“那场大火只是障眼法,这根本就不是沃尔特……”   他弯腰捞起一块像是胯骨的骨头给苏拂看:“髋骨,骶骨还有尾骨组成人的骨盆,其间由关节和韧带连接,左右两块髋骨耻骨上方和下方分别有韧带,称作耻骨联合,女子分娩时因为胎儿娩出,耻骨联合会撑开分离,韧带会被拉伤或者嵌入骨质后会留下很深的瘢痕,而髋骨耳状面下方,深而宽,边缘不规则,底部凹凸不平的沟槽一般称分娩钩,因此——”   他扔下那块人骨,拍了拍手道:“这具尸体生前曾分娩过,不止一次,近期的一次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沃尔特近一年来在干什么你是知道的,而且就这具尸体的骨骼情况来看身高不会超过五英尺,但是我问过旅店老板和别人,他清楚的说明,沃尔特的身高应该是在到五英尺到六英尺之间。”   “所以——她只是诈死?”苏拂皱眉道,“她一个寡妇,诈死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骗取保险金?还有,如果这具尸体不是沃尔特,那会是谁——”   这个问题夏洛克并没有回答她,而只是退掉了满是血污的手套扔在地上,语气神秘莫测:“还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呢……”   苏拂仔细想了想他之前都有过的特殊举动,意图猜测出点端倪来,但是最终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你为什么站那么远?”夏洛克忽然出声,“你对这具尸体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和轻微的恐惧,明明你之前并不害怕看见尸体。”   沉缓的风从天际而来,浅色窗帘拂动,月光婆娑,影影绰绰。   苏拂吸了吸鼻子,道:“你不是一直让我跟着你的思路去推测案情,这次我们换过来,我来提供线索,你来推理——我为什么会讨厌烧焦的尸体?”   夏洛克的眉毛跃动了一下,剔透的蓝绿色眼睛轻微的眯起来:“你加了定语——‘烧焦的’。”   “对——很好,”苏拂点头,“烧焦的东西,你在我这里见过什么东西曾经经受过焚烧?”   “你背部的伤疤——”   “不,那不是烧伤,再往前追溯。”   夏洛克扯了消毒湿巾去擦自己的手,一边回忆,苏拂觉得自己仿佛在他的透彻逼人的眼瞳里看见一片记忆信息的海洋,翻滚卷掠起思维的波浪,如此令人惊叹……并沉迷。   半分钟,他将那张湿纸巾扔进垃圾桶,抬头道:“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查的资料,案子都是编的,为了故事性和戏剧性肯定会有夸张成分,专业的大佬请一笑而过,谢谢大家。   来一波留言啊,不然我总觉得像没人看,看着章节点击好像我写的是个假小说…… 第五十四章 本章节来自晋→_→江位面   苏拂露出一点怅惘而喜悦的笑容:“对。”   “你的戒指——被置于箱子角落,说明你并不想时刻看见它,但是却又没有扔掉,因为它还蕴含着不能丢弃的意义,”夏洛克语速不自觉的变快,声音和在窗外模糊的浪涛风声里,悦耳的像某种低沉的歌谣,“——银材质,样式简单,属于你的长辈,很可能是祖母或者外祖母的订婚戒指……”   “母亲,”苏拂打断了他,沉默一瞬,道,“是我母亲的结婚戒指。”   “Well,母亲——”他继续推理,“遗物,经过焚烧并且已经变形——她死于一场大火?”   原本坐在窗户边的苏拂忽然站起身来,她缓缓的偏头向着窗外,帘帷晃动的影子流水般经纬不甚分明的横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声气平静的道:“在我四岁那年,她被烧死——如果不是她撑着倒塌的梁柱将我扔出来,我就会和地上这摊尸骨一般无二。”   “但是,”夏洛克罕见的迟疑了一瞬,“你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感念的神情,说明你和你的母亲并不亲近。”   “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苏拂转身,神色依旧平静,“我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些往事,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Hum——”他轻哼了一声,“我很期待。”   苏拂点头:“我和你一样。”   沉默少倾,夏洛克弯腰去收拾地上的尸骨,苏拂出声道:“放着我来吧。”   他抬头,眸光意味不明。   苏拂不以为意,继续道:“但是我今晚要睡在你的房间里,并且——明天之后,我们必须换家旅馆住。”   夏洛克盯了她一秒钟,冷嗤一声后转身出门,“吱呀”的关门声伴随着他冷淡的咕哝:“麻烦又该死的洁癖强迫症……”   苏拂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狰狞的鬼脸,过去将门关上。   再看着地上那堆惨不忍睹的尸体良久,她沉郁的叹了一声,指尖抬起,缭绕起一点猩红的火焰,高温将空气焚烧的似乎虚幻,也将她的面目表情模糊而去,幻假幻真。   ==   “你是不打算睡觉了吗?”   苏拂处理掉自己房间里地上的尸骨渣滓之后换了衣服来到夏洛克的房间,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接近于天亮,而他正在仔细的洗过自己的手,似乎并没有任何入睡的意思。   “天已经亮了。”他随意的说了一句,窗外晓天星辰渐沉渐落,有微微的欣然曙色跃开天际。   苏拂坐在了他旁边,拿了一本八卦杂志胡乱的翻着,道:“那我也不睡了,正好等着看看你说的好戏……”   时间悄然而走。   天色大亮的时候远方海面上升起一点粲然的金光,漫越千里直奔到她的窗前,苏拂打开窗户,清晨舒朗的风涌进来,吹得她的头发一阵乱飞。   夏洛克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沙发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指轻点在耳侧,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前方虚空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拂从楼下端了早餐上来,他也只是眼珠子动了动。   草草吃过早饭,她觉得自己困,于是道:“我要睡觉了,有事叫我。”   说着她脱了外套和鞋子,平平的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至脖颈处,闭眼。   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缓慢而绵长,已然睡着了。   夏洛克坐了一会儿,起身推门悄然而出。   他先是去了苏拂的房间,这屋子昨晚被苏拂锁了起来,他轻而易举撬开锁进去,发现这里和他们刚入住时没有任何两样。   昨晚上那堆摊在地上的尸体不知所踪,甚至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   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处理掉一具尸体之后,不留下分毫的痕迹。   但是隔壁那个女人做到了。   既然连尸体都已经不复存在,那么这里肯定不会再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不愿意住在这间曾经解剖过尸体的屋子里,却又将屋子收拾的几乎纤尘不染,夏洛克带着轻微的嘲讽笑了一声,又似乎有些无奈,尔后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果然响起了某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案子进展的怎么样?”   “你要是不放心,尽可以自己来查。”   “我离不开办公室——你知道的,”麦考夫忧重的叹了一声,“我的改革遇到了一些障碍,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分心思去照看别的事情,所以你得敦促着自己,抓紧时间。”   夏洛克毫不顾忌他得提醒,道:“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我先得问问你,昨天和今天还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夏洛克厌烦的说了一句,“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注意你的语气——”麦考夫道,“是你所猜想到的那群人,他们已经开始‘关注’你了,苏这次被伏击是受了你的连累。”   “这可不是受了我的连累,”夏洛克嗤然道,“这分明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那件该死的银行案子,我现在和苏肯定安全的待在伦敦。”   “但是你去了赫贝恩,”麦考夫的语气多了几分胜券在握和好整以暇,“你想知道苏·弗兰克的身份,作为交换,到赫贝恩帮我调查这件案子。”   夏洛克并没有反驳。   “说起来,我没有听到苏的声音,她又不在你身边吗?”   “她在睡觉——”夏洛克惯例的嘲讽,“她又不是你,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控制欲和体重同样重的令人堪忧。”   这次麦考夫并没有立即反驳他,而是停顿了瞬息,才道:“我想在这个问题上,控制欲强烈的明显不是她,而是你——夏洛克。”   ==   “前面的名字就叫苏,中间名叫维洛妮卡——这是我母亲的名字……她真的可以用我的姓氏吗?我是说,孩子一般都是随父亲姓……”   “她要在英国长大,用我的姓氏肯定会不方便,不如这样,我再给我们的女儿起一个中国名字,她就有一个妈妈取得名字,一个爸爸取得名字了。”   这是她重生恢复意识之后,听到的第一段人类对话。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对夫妇,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她早就不记得男人的模样,却至今忘不了他说话时温柔的语气,和雨花叠浪般的缓润声音。   可惜……那样的美好的记忆于她来说,寥寥无几。   过往的日子里,她清醒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要多很多,做过的梦也少的可怜,即使有,也都是后来——暗淡无光,血色淋漓,她梦到过阿玛兰妲的死亡,尽管她并不记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梦到过葬于她手底的冤魂和伏地魔森冷的怪笑,也梦到无边无际无意识的黑暗……   而如同这一次,梦里出现幼儿时,在四颗枫树街,她的母亲抱着她等待父亲的归来,前所未有。   她梦到春天,细细的,年轻的枫树摇曳着新抽出来的枝芽,梦到和风细雨里低飞的鸟儿。   梦到青色的雨幕中,仿佛被蒙了一层陈旧色彩的伦敦,绅士撑起黑色的伞,淑女掩着宽大的帽檐遮去半张脸,却露出明艳的红唇,是雨中唯一的色彩,就像马车轧轧而过,铃声悠远而绵延,成了模糊雨天里唯一清晰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伦敦,好像并不如何繁华,忧郁而神秘的旧城市,连带着她早早亡去的父亲,永远也等不到父亲的母亲,怯懦幼小的朋友,那时懵懂的自己,都淹没在了时代的洪流中。   永不复回。   ……   她醒来的时候是黄昏。   窗外暮色沉沉,海面上氤氲开大片不见边际的彤红霓霞光影,染透了海鸥狭长的羽翼。   “你要是再不醒来,就错过那场好戏了。”   苏拂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回忆了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道:“不是让你叫醒我——”   她说着翻身下床,两步并做一步跨到站在窗口的夏洛克身边,循着他的目光下望——   安静的街上走过一队稀稀拉拉的送葬队伍。   自西向东,显然是刚从教堂里出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的女人,她戴了一顶装饰着羽毛的黑宽檐帽,几乎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也戴了黑色的蕾丝手套,胸前捧着一张黑白相框。   而她身后,四个男人佝偻着腰抬着一口棺材,他们走的很慢,落下的脚步无声,经过一些人家时,站在窗户边窥视的人会“哐”的闭上窗户扇,一只受惊的飞蛾嗡鸣着,落在甫亮起的,陈旧的路灯罩子上。   “这算什么好戏?”苏拂嘟囔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夏洛克关上窗户,唇角抿起,抿出点不很友好的笑意:“这是露娜·沃尔特的葬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你们说我骗留言,我脑海里就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你其哥穿着一件教授同款的斗篷,戴着个宽兜帽,手里拿着青红相间的苹果,笑的狰狞且悚然的对你们说,小姐姐,要苹果吗?用留言来换。哈哈哈哈哈简直有毒。   另外看到有人说觉得进度慢,其实相比第一部 分和第二部分的话,我确实有刻意放慢节奏,因为掺杂进去更多除过案件之外其他的线索,不过就整体来看,节奏其实没有慢,因为剧情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了啊。还有感情线……你们真的没看出进展吗……明明进展很大啊,对吧。 第五十五章 晋晋晋江文学城首发   苏拂差点一口水喷出去,她抬头惊愕道:“谁的葬礼?”   “住在贝加尔街的寡妇,”夏洛克重复,这次说的很慢,且语气揶揄,“前天刚被一场大火烧死,她的姐姐来给她敛尸料理她的后事,并为她举办了一场小小的葬礼。”   “可是——可是死的明明就不是沃尔特,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那尸体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夏洛克朝她耸耸肩,做出一脸兴味的神色,“才说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好戏。”   苏拂仰头灌下杯子里剩下的水,半响道:“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夏洛克抓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人扔过去,道:“你应该疑惑他们干了什么,而不是想干什么——”   苏拂伸手接住自己外套,道:“但是我现在更疑惑的是,你想干什么?”   “按照你今天凌晨的提议,我已经将房间退掉了,我们换家旅馆住。”   他说着推门下楼:“带上你的箱子,苏。”   于是他们果真换了一家旅馆——距离原来那家不远,但是要靠近城中心些。   从老板那里拿了钥匙牌,苏拂刚放下箱子,夏洛克就将房间门反锁,然后指了指洞开的窗户:“我们走吧。”   苏拂:“……”   天黑后半个小时。   他们追上那队沉默而诡异的丧葬队伍。   赫贝恩的公墓是在北边,而沃尔特的姐姐一行人出了城区之后一开始确实是在向着北边走,夜晚的郊区静寂无人,到了公墓之后他们径直的穿过了墓地,留了几个人在墓地里挖坟竖碑,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落棺,他们抬着棺材就地折返,向着相悖的方向,一路无声而去。   山间墓地阒寂,铁锹切着泥土发出点不详的声音,夏洛克和苏拂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灌木草丛里,黑色长衣的女人和一口棺材从他们面前悄无声息的飘过去。   苏拂皱眉,以询问的目光探向夏洛克,他在她手心里写——西边。   明明是送葬,棺材里装着的却肯定不是尸体,也不在墓地里停留,却要向着山脉盘桓的西边行径,这个方向有什么——苏拂豁然一凛,随即在夏洛克手上写,卡尔洛克斯山?   黑暗里他的唇角似乎弯了弯,只是不很清晰,引路的女人和抬着棺材的男人走出去一段距离,他们便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夜里的山路更不好走,然而前面那群人却仿佛很熟悉,借着夜色的掩护走的非常轻松,他们抬着一口棺材,一路绕到了阴坡的山麓,正是夏洛克和苏拂前几天刚来过的地方——所谓的闹鬼矿洞。   所以——棺材里装了什么?   矿洞里又有什么?   一阵风紧凑的刮过来,周遭的黑魆魆不见轮廓的树木一阵婆娑响动,今夜天气不佳,无星无月,苍穹如盖低垂,浓云迤逦,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冷寂的空气里夹杂着喁喁人声。   “不是说最近风声紧吗……”   “风声紧就不做了?”   第二声是个女音,轻而凉薄,模糊在风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拂写:要跟着进去?   夏洛克点了点头。   苏拂觉得这个时候她只能用一句妈卖批形容自己的内心世界。   那几个抬着棺材的人在矿洞门口探查了一番,见没有什么痕迹之后就进去了,黑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也跟着进去。   夏洛克从灌木丛里跳出来:“走!”   矿洞依旧如上次他们来过般阴森阒寂,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前面走了几个抬着一口沉重棺材的人。   应急灯在石壁上晃动出迷乱的影子,那几个人走的很快,明显已经熟门清路,   他们沿着主矿道一路行径,到了中间的岔道,走的是和苏拂夏洛克上次走过的方向完全相左——显然上次他们走错了。   一段距离之后,其中一个人道:“怎么没人?”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风声紧,恐怕都撤进里面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忽然停下脚步,问:“我们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吧——还是六天?”   正好是苏拂和夏洛克来赫贝恩的前一天。   矿洞里昏暗无光,隧道又逼仄狭长,即使打着手电筒也只能照亮周遭五步的距离,苏拂和夏洛克跟在后面,虽然保持着距离,但是脚步声在太过于静寂的矿洞里依旧十分明显,然而前面的人依旧没有发现他们……因为苏拂用了静音咒。   抬棺材的几个人从墙角里推过来一辆破旧的矿车将棺材架上去推着走,陈年不曾使用过的轨道和矿车轮子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将近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处门洞样的洞口前——其间转过几次弯,苏拂不禁感叹,默多克兰勘探公司果然厉害,六千英尺的矿洞,简直就好像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世界般。   那门洞明显是人工开出来的,一股花花绿绿的粗壮电线沿着石壁上走过去,连接到门洞顶上的电箱里,而电箱底部,排布着一摆红色开关。   像是某种秘密基地的入口。   轨道断在这里,那几个男人将棺材抬下来落在地上,砸出好大一声沉重的闷响,苏拂挑眉,不知道棺材里装了什么东西,要四个人才能抬的动……   “怎么连灯都不开——”   一人咕哝着,绕过棺材走到洞口,踮起脚尖就要去按电箱上其中一个开关——   侧身贴在轨道口的夏洛克一把拽住苏拂准备后退,她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随即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上重重敲了一下,一股冰冷的,仿佛冰水混合液从天灵盖流淌下去,一直凉到了心底。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寒凉又轻灵——他凛凛然打了个冷战。   一盏昏暗的灯骤然亮起。   灯光渗透黑暗,照亮千万年不曾见过阳光的浮游尘埃,抬棺材的几个男人靠着石壁稍作休息,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引路的女人厉声呵斥了他们,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内容——夏洛克完全没有听见。   因为这个时候,他更关注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了。   就在那盏灯亮起的前一秒,他的脑子里呈现出至少二十种方法用来逃避前方那群人的追逐,或者用于他和苏隐藏,不论哪种办法,他都有信心带着苏安全的离开——至少他们探查到了矿洞里确实有猫腻。   但是此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仿佛透明,呈现出和他身后的石壁一般无二的颜色,他缓缓抬手,手臂随着周围的光影和石壁的突兀状况而变换,他觉得自己成了一条变色龙,或者整个人都融化嵌入到了石壁里头去。   他当然没有被发现。   夏洛克的眉头皱起来——比过往任何一次都皱的厉害。   他回头去看苏拂,她和自己一样,整个人都成了透明的变色龙,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因为微弱光线而蒙昧明灭如灯盏的眼瞳底泛起笑意,她朝着他笑了一下,狡黠而又有些无奈。   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她在他手心里写:不跟进去看看吗。   夏洛克豁然抬头,似乎才意识到,洞口那几个抬着棺材的人已经不见了。   苏拂拉着他走向洞口,他看见她的身体就像流水影幕一般,走到哪里就完全变成周围景象事物的颜色,如果不是她拉着自己,他根本不会发现她在什么地方。   最完美的伪装——简直令人惊叹,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她,却并不如同他所想的——眼前的人和他自己并不虚幻,他们依旧真实的,客观的存在着,只是……发生了点超越自然的神奇变化——   而已。   他被苏拂拉着进入到门洞里,里面似乎传出些愤怒争吵的人声,忽远忽近似乎不甚清晰,他的注意力仍然没有转移过去——每走一步,明明还是个实体存在的人类,但是却好像一道并不真实的影子一般。   争吵声由远到近,这条人工修筑的甬道并不是很长,坚固而平直,两壁通着电灯,如果不是刚才他们从矿洞里进来,完全不会想象到,废弃的矿洞深处竟然会有这么隐秘的所在。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女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重物砸地的杂沓乱响,乒乒乓乓络绎不绝,苏拂拽了一下夏洛克的袖口,他立即回神,异常锐利的目光转过苏拂的脸颊,落在明亮的地底矿洞里。   这里的景象显然没有他自己忽然亲身经历了隐身术来的让人惊叹。   一看就是后来人工开凿的,就石壁痕迹和一些用具的新旧程度来看,这里存在的时间在五年到八年之间,石洞很大,大到完全可以作为一间生产厂房,而事实上,这里也就是一处隐藏于地底,不为人知的生产车间。   长方形,靠墙陈列着一排印刷机,几乎挡住了整个石壁,边上的搅拌池里还残留着某种接近于干涸的化学试剂,摊开的玻璃面板上贴着几张揭不起来的残破纸页,而角落里,堆积着的除了拆卸的鼓风机之外,还有成捆叠摞的废纸样物件。   苏拂的神情明显比夏洛克要惊讶很多,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张桌子上零落的雕版,低声呢喃了句什么,声音极轻,就像是枝头倦鸟掉落了毫羽。   而夏洛克盯着她的嘴唇,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她刚才说——第一百七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申屠卷卷商量剧情的时候不知道说起了什么,就开始瞎瘠薄立flag,她说,玻璃茬子一起走,谁先发糖谁是狗,我说,玻璃茬子一起走,谁先发糖谁是狗。   哈哈哈为了读者狗就狗,下一章是什么剧情你们肯定知道了,这要是能玻璃茬子起来我该跟卷卷姓申屠了。   不过你们也别太激动……因为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夏洛克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苏也没有刻意去隐瞒,所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过几句话的事。   以及,我和卷卷今天估计都是汪(笑哭·jpg) 第五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死婊/子!你敢骗我们——他们人去了哪里?”   忽然一声阴狠的暴喝,一个恶狠狠面目凶残的男人揪着女人的衣领将她甩到一边。   “我——咳咳咳咳,我怎么知道!”女人费力的掰着他的手指,意图从他手里摆脱出来的,但是成效甚微,她憋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兜帽因为挣扎而掉了下来,苏拂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侧脸——年纪应该不轻了,但是依旧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他们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所以才自己跑了——现在这摊烂摊子扔给我们,”另一个黄头发的稍微年轻点的人懊恼而愤懑的道,“现在可好,我们说不定已经被盯上了!”   满脸横肉的男人放开了手里的女人——她由此一阵剧烈的咳嗽——男人踹了她一脚,骂道:“丧门星的寡妇,只会取悦男人的妓/女,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爽,你的相好全都抛弃你了,那些该死的小白脸——他奶奶的老子的工钱都还没有支付!”   “担心什么工钱……”另一个人道,“既然他们都跑了——那……”   在场几个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墙边那口棺材上。   包括夏洛克和苏拂。   难怪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原来这里的人早就撤出去了。   歪在一边的女人依旧轻微的咳嗽着,几个男人立即动手掀了棺材盖,露出里面牛皮纸包裹着捆起来块状物。   整整齐齐的垒了整个棺材,怪不得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灯光微暗映照之下,他们眼中皆见欣喜贪婪,黄头发迫不及待的抓出一个纸包三两下撕开外皮的包装纸,但是转瞬,他脸上狂喜的神色就如同换幕般隐去——因为里面包着的,只是一摞整整齐齐裁剪得当的废纸。   “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是我从伦敦一路看着运过来的……怎么可能!钱呢!”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立即动手将剩下的纸包全都打开——无一例外,都是废纸。   苏拂轻微的叹了一声。   夏洛克忽然戳了一下她的胳膊,苏拂回过头去,看见那个女人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的从地上爬起来,缓慢的后退至到了印刷机旁边的角落里,不知道想干什么。   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夏洛克就拽着她朝那个女人的方向大步跨过去,苏拂猝不及防被他拉的差点摔倒,脚步踉跄的跌过去时——眼角余光瞥见那女人正费力拉下一道重闸。   几个男人依旧在怨天怨地的咒骂为什么棺材里的钱都变成了废纸,而角落里的女人已经将那道闸拉了下来——   “刺啦”一声绵长的重响。   印刷机后隐藏着的一道卷闸暗门应声而开,女人立即松手——因为她的力气不够,那道门只被开启了一半,她哧溜一下敏捷的矮身钻了过去。   失去了拉力的重闸缓缓落下,那道门也在沉重而缓慢的下落,夏洛克立即将苏拂推过去——几个男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怪叫着朝这边跑过来——苏拂会意的弯身从卷闸门口里钻过去,钻过去的瞬间她挥手——放着雕版的那张桌子忽然倒塌挡住了几个男人的脚步——与此同时,夏洛克弯身擦着她直起的身侧钻了过来。   出了那道暗门是一条昏暗的甬道。   “追那个女人。”   他简短的说了一句,立即朝着甬道深处跑了过去。   那几个男人正在叫嚷着,正在拉开重闸门。   然而甬道出口处岔开三条分道,全都狭窄矮小,黑暗里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身后隐有人声,他往三个洞口走了一圈,似乎在辨认什么,尔后遽然朝着苏拂一挥手,就闪身进去到其中一个分道里。   “嗳!”   苏拂轻喊了一声,只好也跟着跑了进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地底通道里喑寂无声里蓦然的起了些许流动的气流,许许的风声从苏拂耳侧流淌过去,大概几分钟后,他们就看见了一点疏落的光。   夏洛克大步的往那点光点走去,苏拂跟在他后头忽然喊了一声:“站那别动。”   他尚未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顶被她用什么东西重重的敲了一下,一股热流顺着他的后背流淌下去——他转头,借着那点微暗的光,看见她透明的身体逐渐转化为实质,最终在石壁上投下暗淡的影子。   他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实质化。   夏洛克的看着她,朦胧晦暗里视线也透彻锐利,像是一道解析的X光。   苏拂毫不在意的斜眼看他,问:“不出去吗?”   ……   地底通道的出口隐藏在一堆茂密杂乱的藤蔓底下,如果不是他们从里面出来,估计谁也不会特意的注意到这里覆盖着一个秘密的洞口。   藤蔓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显然刚开始逃出来的那个女人和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   天依旧没亮。   月成下弦,苍穹清朗,天幕上的镶嵌的启明星尤其明亮耀眼,云漪微起,深夜几道蛩虫响鸣,远处流水潺潺,却衬的夜色越发静谧阒然。   “这是什么地方啊……”   苏拂说着往前走了一段,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道矮山岗,突兀出去的山岩下一条浅浅的小溪流淌而过,狭窄的山涧之间藤蔓和灌木有的已经泛起点枯萎的微黄,昭示着秋期已至。   她远眺竟然看见了城市的轮廓——起伏的屋脊和街道的经纬纵横,散落其中的明灭灯火仿佛暗色盘子上的点点明珠。   “伊拉。”   “嗯?”   “这里是伊拉镇,”夏洛克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站在山岩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赫贝恩的邻城,隔着卡尔洛克斯山一个小山头,直线距离大概五千米。”   “也就是说,我们刚才穿越了卡尔洛克斯山一个山头?”   “可以这么说,”夏洛克从山岩上跳下去,“但是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短一点,毕竟我们历时不到两个小时——你不下来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天亮之前赶到伊拉镇上去。”   “刚才那个女人,其实就是露娜·沃尔特吧?”   “显而易见。”   苏拂叹了一声:“她费那么大力气,非得让自己死——”   夏洛克一步迈过那条浅浅的小溪,道:“销毁罪证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而且如果不是那场葬礼,她手上的东西要怎么运到矿洞里?”   “她竟然是个货币走私贩——”苏拂瞪了瞪眼睛,“而且……把伪造变造货币的作坊设置废弃矿洞里,真是脑洞够大。”   夏洛克只是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站在山岗上下望的时候,伊拉镇看上去似乎遥不可及,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苏拂所想的那样,它反而离得很近。   他们用了大概一个小时走到了小镇边缘,天色依旧蒙蒙然。   这一路上两个人陷入了一种默契的缄默,偶尔说话,也只是苏拂就刚才的案情提出疑问,夏洛克简短的作答,之后就一前一后走在夜里静寂无人的小道上,直到抵达有人烟处。   镇上飘落的残余灯火静寂默然的亮着,街道上了无人迹,缺月渐满,又被浮动的云翳遮没而去。   晦暗如纱的光影如羽帐般拥抱了整个小镇,远处的教堂街道,阁楼和商店轮廓都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只有他们走过的街道上,陈旧路灯投下模糊零落的影子,再被路边橱窗玻璃反射的光线切割的粉碎。   一只夜鸦落在黑色的路灯顶端,瞪眼望着这两个陌生的夜行者。   “凌晨四点十七分,”苏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无奈的道:“等天亮。”   半响。   夏洛克忽然道:“给我烟。”   苏拂下意识反驳:“不行——”   夏洛克露出黠然的微笑:“你果然没有扔,拿出来。”   苏拂皱眉:“我扔了!”   “你没有,”他假笑,“我注意过你房间里的废品篮,里面并没有出现过烟盒和打火机。”   “我扔在外面了!”   “那么你刚才就不会反驳我的要求,而应该直接回答你没有。”   苏拂露出不郁的神色,夏洛克走到她跟前,伸手,声音低沉:“苏,给我?”   “唉……”她特别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一盒盒子被压扁的烟和一支打火机。   他接过去,靠着路灯拿了一支烟叼在嘴唇间点燃,然后堂而皇之的将烟盒和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深夜微冷的空气中升起轻薄缭绕的游烟,转瞬即散。   那抹青烟里他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冷玉一般几近透明,幽暗昏黄的路灯光影将他瘦长的身形剪得仿佛单薄又冷硬的版画,雕刻在夜幕的背景之上,浮沉的烟气沾染了凌晨湿重的冷露,将那幅画原本凌厉的轮廓洇染的模糊而温和起来。   苏拂吸了吸鼻子,蓦地侧身靠近他,手指在他衣服边上一划,再退后时,她的手里已经拿了一支烟。   她将香烟朝夏洛克晃了晃:“最后一支。”   然后夏洛克掏出空烟盒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香烟在她略苍白的手指间转了两转,最终被她搁在了嘴唇上。   “低头。”她咬着烟卷,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夏洛克缓慢低头,她往前一步,微微踮脚去借火,额头抵着他的,温热呼吸之间灼红的火星子在漆黑夜幕上蔓延——她后退时细小的火花跳跃着分为更小的两半,一抹浮沉的烟在他们之间消散。   “你长得太高了……”苏拂嘟囔了一句。   夏洛克却回答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以为,你良好的生活习惯不会允许你抽烟。”   苏拂蹲在了一个广告牌下,漫不经心的道:“以前工作压力大找不到纾解方法,有时候会抽烟。”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个限定词:“很少。”   沉默过后,他忽然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拂挑眉:“你说的是不抽烟,还是——”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一点特殊的小能力而已。”她顿了一瞬,见他不语,倏忽抬头,皱眉道,“你不会想着把我扭送到国家秘密研究院之类的地方做活体实验研究吧?”   “Hum——这样的话,”夏洛克语气比她刚才还漫不经心,“我和你算是同谋者——专业用语怎么说来着?”   苏拂纠正他:“共犯。”   “好的共犯,”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烟灰屑和和火星子一起无声的落下,“我们是共犯,国家秘密研究院之类的地方可能要把我和你一起带走——但愿他们不会对一个高功能反社会的大脑构造感兴趣。”   “嘿!”苏拂站起身,“我觉得他们会感兴趣的!”   “真的?”   夏洛克偏头,冷静幽沉的眸光正对上她的,两个人对视一秒。   继而同时大笑出声。   路灯顶上的夜鸦被静夜里突兀的笑声惊动,怪叫着展翅飞起离开。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苏拂揉着脸颊,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你说的,不会把我送去绑在十字架上烧死……”   夏洛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是异教徒?”   “反正就是——哎呀,”她眨眨眼,顿了一瞬,忽然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夏洛克将燃完的烟扔进垃圾桶,语气揶揄:“你可以猜测一下。”   苏拂无奈的摇头:“我猜自从我搬到贝克街那一刻起你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怀疑吧?”   夏洛克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拂耸肩,“想瞒过你,除非动用点特殊手段。”   “就像刚才那样?”   “差不多吧……”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麦考夫派来监视我的特工,”夏洛克缓缓道,“思维敏捷身手不凡——但是很快我发现你并不受他辖制,他甚至……对你有些防备。”   “他只是没有深入了解我的底细,你哥哥一向谨慎,恐怕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多少信任——你继续。”   夏洛克靠在了路灯杆子上,道:“我试图去查你的身份信息,但是所有得到的东西都非常正常,完美到没有丝毫破绽,包括你的入学记录,工作记录,人际交往等等,我甚至动用了在内政部的人脉,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苏拂眯眼笑了一下,他要是能查到就怪了,人工信息的伪造确实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问题在于,她用的是魔法——专门找了魔法部麻瓜联络处的熟人和她一起做的。   “更令人费解的是,你的社会关系网络明明很完整,但是你的朋友亲人——都对你知之甚少,比如茉莉·琥珀,还有你曾经的工作单位的同事们……导致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不擅长人际交往,但是通过和你相处我清楚你并不是,要么——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苏拂笑了一声,沉默不语。   半响,夏洛克转移了话题:“那件孤儿院谋杀案是你编的?”   苏拂揶揄道:“是啊,儿童文学差点骗过你。”   “只是差点,”夏洛克强调,“疑点太多——迈克尔·史密斯家的玻璃窗,地上没有鳄鱼爬过的痕迹,小区的监控等等,我只是——”   他停顿下来,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措辞。   “你只是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苏拂淡然的补充上他的话,“要知道,高明的障眼法就是——半真半假,真假不分。”   她继续道:“所以迈克尔·史密斯确实是个被收养的孤儿,而安德烈亚孤儿院的前任院长确实叫安妮·格罗斯,只不过她现在移居美国明尼苏达州,而非住在伦敦而已。”   “那些信息痕迹,是麦考夫做的?”   苏拂点头。   “哦——”夏洛克一拳捶在路灯杆子上,剥落的漆皮扑簌簌的往下掉,“要不是我妈会的担心,我真想揍的他半月不能下病床。”   苏拂难得好心的道:“他也是为了你好……”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他给你多少报酬让你替他说好话?”   “才没有……”   须臾,夏洛克缓缓问:“所以那件案子——”   “当然,”苏拂再次耸肩,“不是人类所为之。”   “是什么?”   苏拂抿唇,思忖着要怎么给收割者下个定义,但是思考半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一种很恶心的怪物。”   夏洛克眉头动了一下,还是问道:“以人类为食?”   苏拂默然点头。   “它想吃掉一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人?”   “嗯——嗯?”她豁然抬眸。   夏洛克盯着他,目光沉沉,语气却依旧若无其事:“所以你接近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为了趁机抓捕那只怪物,还是——为了保护他?”   沉默一瞬,苏拂回答:“……兼而有之。”   “Well,”夏洛克冷然的笑,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嘲讽和悻然,“所以你是一个……特殊能力者?麦考夫知道你是谁,而我却——”   “夏洛克。”苏拂叫了他一声,恍惚觉得手指间灼痛,连忙低头——那只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火苗蔓延到了她的手指上,她立即将所剩无几的烟头扔掉,低声道,“你相信我吗?”   她说着抬头去看他,而他深邃的沉绿色眼睛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冷静透彻,他道:“当然——当然相信。”   “你为什么要刻意的重复一遍?”苏拂的眉轻而缓慢的挑动了一下,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因为你不确定——你看,你刚才都还在试探我,你经常和刑事犯罪打交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共犯的概念?   从一开始你对苏·弗兰克带入的第一情绪就只有怀疑,一直到现在也从未减退。   你太睿智卓绝敏感,所以习惯性的要看透一切,你觉得我身上秘密太多,就下意识要去揭穿——不要反驳,你特意搬到我的隔壁难道不是为了探究我的秘密吗?”   苏拂微笑着停滞下声音,夏洛克嘴唇轻微的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真的反驳她。   “我有一位很尊敬的教授经常会和我谈论及信任,他认为信任是一种情绪,是思想和感觉以及行为的综合,你明明可以感受到我的善意——”她站在夏洛克的对面,微微倾身向前,两只手同时伸过去拉起他的手,反手握住,看着他的眼睛道,“所以——相信我。”   缄默半响,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掌抽了回去。   “……你的教授,是姓邓布利多吗?”   苏拂讶然微笑:“你竟然知道?”   夏洛克抬了抬肩膀,道:“我无意中看到过你的信。”   “哦,我经常和他通信,”苏拂道,“他一直以为我所有的交往人群中还保持着联系的就剩他一个,所以他非常赞同我和你一起去查案子。”   “你并没有患过抑郁症。”   “没有,”苏拂轻微的叹了一声,“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避世而居,大概……十年左右。”   夏洛克干巴巴道:“那一定很无聊。”   苏拂转头看了看他,道:“是啊,没有你当然无聊。”   夏洛克非常浅的笑了一瞬,半抱怨似的道:“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那些案子,只有我会喜欢。”   “是的,”苏拂忍着笑道,“我大概和你一样。”   “你又推翻了你之前说的话。”   苏拂摆摆手:“这是例外,我通常都是一锤定音的。”   “——你宣读判决书的时候吗?”   苏拂面上的笑容凝滞,半响却只是眯了眯眼,道:“这怎么能比?”   “这么说——”夏洛克拢了拢衣服领子,微微倾身朝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确定的答案,“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刑事法官?”   “哎……”她长声而叹,咕哝道:“你可真是厉害……”   “可是依旧不对,”他微有疑惑的道,“按照你的年纪,你不可能在中国法院——”   “你怎么知道是中国——或者说,”苏拂饶有兴致的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是个法官?”   “熟谙犯罪论——你第一次在迈克尔·史密斯的死亡现场就曾纠正过多诺万警佐的口误,说话习惯里会不经意的带着法律词汇,能轻而易举的找出阿尔弗雷德·格林的合同里漏洞,说明你眼光独到,但是这些专业领域并非一般人都会涉及,那就是你曾经从事过和法律有关的职业。   你比一般人冷静理智,处事不会带感情色彩,从未偏颇,逻辑思辨能力强,对刑事案件很敏感——我一度以为你干过律师,但是你正义感强烈,要知道有时候律师并不需要过于刚正。”   他轻轻的偏转眼珠子瞥向苏拂,继续道,“你尤其注重程序公正,这从你多次制止我翻越窗户进陌生人家的私宅可以看出来,场面掌控力也很强,因为你曾经掌控着一个法庭的审判进度——另外我看过你的书,书写用词习惯很严谨,也是专业用语居多,里面涉及的一些文书片段格式十分标准……”   苏拂笑道:“所以从我刚搬到贝克街你就一直在试探我来着。”   “只有几次而已。”夏洛克漫不经心的反驳她。   “比如专门让我去询问费尔南达·奥茨,以观察我的是否熟悉审讯程序?或者是故意把共犯说错看我会不会纠正?”   “亚力克西斯,还有——”   “好了好了,”苏拂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朝他挥了挥,“不用给我列举了我不想再回忆一遍这一点也不好玩——”   “还有呢?中国——只是因为我会说汉语吗?”   “当然不止……”夏洛克道,“你和我提及过关于物权的说法,我查了一些资料,你的理论很像是德国物权法,德国是大陆法系,而你当下所在的是英国——理应更熟悉英美法系,但是你没有自然法的概念,甚至不知道著名的‘海登诉默多克兰案’判例,所以我猜测你所处的应该是一个制定法国家。”   “再加上我会说汉语?所以就是中国——”   夏洛克唇角动了动,扯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但是在矿洞里你看见那个地下作坊说了——‘第一百七十三’。”   苏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   他将手机的搜索页面举到苏拂眼前:“《中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三条,变造货币罪。”   苏拂:“……”   厉害了我的哥,她不过下意识随口一说,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夏洛克竟然听清楚了。   她由衷感叹:“厉害厉害 ,佩服佩服。”   夏洛克微有笑意的道:“其实有一件非常明显的线索一直都摆在我眼前——”   “什么?”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下几个字母:“S—u—e,你的名字。”   苏拂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完全是巧合,我母亲并不是因为预见了我要当法官才给我取名叫‘审判’,说起来……苏其实是我的姓氏,我应该叫苏拂。”   “苏——什么?”   她抬头望天,星河耿耿霜气弥漫,她的声音低的几乎不闻:“……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你念的是——中国诗歌?”   “唐诗,”苏拂皱了皱鼻子,“无关紧要……”   “然而,”夏洛克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里蕴含了些不确定,“这些线索只能证明你曾经是个中国法官,却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在中国工作过——据我所知,中国的公/务/员只有本国公民通过了考试之后才可以担任,你是个英国人,而且——”   他说着忽然停顿下来,皱眉看向苏拂,神情称得上不可描述:“你清楚半个世纪之前的发蜡牌子,四颗枫树街的公寓修筑于四十年前,你用的台灯和相机都非常旧,这样的话……”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你到底——”   苏拂低头看着自己纤细洁白,皮肤细腻的年轻手指,仿佛能穿过手指间的光影空隙,看见多年以前的她醒来的那个冬日早晨,霍格莫德轻盈如絮的漫天飞雪,和壁炉里哔剥燃烧的温暖火光。   半响,她缓声道:“苏·弗兰克,二十二岁,没错的。”   夏洛克侧身看向她,声音低沉和缓:“那另外的人呢?比如——温格薇·莱希特。”   苏拂定睛看着他,神情意味不明,嘴唇紧抿着,长久不语。   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静寂。   夏洛克拿起来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挂断。   然而没过两秒钟,那铃声再次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苏拂猜测:“你哥?”   夏洛克接起了电话,毫不留情的道:“我假设你有重要的了不得的事情,需要凌晨五点钟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麦考夫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轻微的转动眼珠子往苏拂这边瞥了一下,道:“你可以卫星定位……我和苏会等在原地,稍后见。”   “你哥来了伊拉镇?”苏拂刚问完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啧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他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我过去帮忙处理。”   苏拂挑眉:“伦敦?”   夏洛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听见了空中隐约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其实……”苏拂捋了一把自己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完全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带你过去伦敦的——呃,就是可能过程不怎么愉快。”   夜色里一架直升机在远处的空地上降落,气流将周遭的树苗和青草刮得东倒西歪。   夏洛克抖了抖风衣领子,低头垂眸看着她,微微倾斜的角度,切的他的目光尤其锋锐逼人:“你并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欠着你一个讲故事的机会,”苏拂道,“如果你愿意去了解的话。”   “你会有多少秘密?”   “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来,伸手接住这发八千字的更新,并心疼你其哥三秒钟。   今天不卡,反正没存稿了,要完就完,白眼jpg。   顶锅盖麻溜遁走。 第五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伦敦的清晨,市民们一如既往的出行,工作,街上人流如织,车行如梭,平静的仿佛过往的千万个日子。   然而就像海洋,表面的风平浪静并不能掩饰海底的暗潮汹涌。   “你们还在播报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   这个时候苏拂站在麦考夫的办公室里,盯着一份自己偶然看见的文件,顺口询问了一句。   “据贵政府办事员的通知,”麦考夫声调平缓的道,“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杀人犯,曾经炸死十三个无辜的人。”   苏拂皱了皱眉,试图解释点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然而再怎么小心,估计也防不住一个优秀的阿尼玛格斯。   “你们在说什么?”夏洛克从门外进来,问道。   “一个通缉犯的一点琐事……”麦考夫颔首,“怎么样?”   “我看和上次攻破银行安保系统的是一个人,同一种手法——干净利落,沉默狠辣……”夏洛克顿了一下,道,“你最好祈祷你的手底下的人还有点脑子,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补上防火墙漏洞,否则——你只好亲自上阵了。”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麦考夫打来电话,政府的档案存储数据库防火墙被攻破,现在整个信息网络系统依旧处于瘫痪状态,最糟糕的是,一份绝密的文件失窃。   麦考夫皱眉道:“那份文件必须找回来!”   “唔,”夏洛克点点头,“找吧。”   麦考夫扯了扯唇角:“我是说,你来找。”   “政府丢了机密文件,和我有什么关系?”夏洛克回头看着他,目光冷漠,“我已经帮你查清楚了银行丢失的三百万英镑的去处——显然那群麦克道格不止是小打小闹的盗窃,你应该好好查查海关,那些走私的伪造币和变造币最终去处,这可能会对你的经济秩序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可是你并没有找到那笔钱的真正下落,半个小时前军方来报,卡尔洛克斯山的矿洞里之只剩下一个空作坊,人都已经逃空了。”   “当然,他们最少六天前就已经放弃了那里,”夏洛克道,“他们察觉了你在调查,否则苏就不会遭到狙击手的伏击。”   听见自己的名字苏拂抬头看了两兄弟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因为他们谈论的内容她半懂不懂,还不如不听。   “但是你至少知道是谁再和你作对,麦克道格连绊脚石都算不上,你真正需要小心的,难道不是H·G?”   麦考夫拄着黑伞的手遽然一顿,半响却只是转了转伞边缘,平淡的道:“都不足为惧。”   ==   “你等等,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这个案子的原委……”   夏洛克停下脚步,略嫌弃的看她一眼,道:“你明明参与了全过程,却一无所知——”   苏拂丝毫不惭愧的道:“可是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它的背景,比如麦克道格,还有你之前说的——H·G,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大概早晨九点钟,伦敦的街头阳光正好,照着两个行步匆匆,神色微有些疲倦的年轻人。   “你可以试着推理看看。”   夏洛克说着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四颗枫树街65号。”   苏拂默然上车,手指点了点鬓角,终于舍得动用自己的脑子。   最早的时候——也就是银行失窃那天,新闻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报道,而那个时候,她在蛋糕店里和伊莎贝拉玩笑一般论及此事,然后下午回去,就见到了来找夏洛克调查的麦考夫。   车子快速的行驶过街道,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四棵枫树街,苏拂想都没想就掏钥匙开了自家的门然后顺手把夏洛克掀了进去。   “先吃个饭——不对啊,你不是没答应你哥查银行的案子——比斯特除了路易斯的邀请,还有什么?还是说,去比斯特其实只是顺便,你真正的目的地从一开始就是赫贝恩?”   “当然……”夏洛克坐在了沙发上,将她原本放在扶手上的书拿起来翻了几页,道,“如果只是为一个傻姑娘开罪,不是太无聊了吗?”   苏拂挑眉走进了厨房:“所以阿黛尔那件案子,其实——等等,查尔斯·克里夫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卡拉·伊里斯?”   “查尔斯·克里夫在比斯特的房子是租的,他在那里没什么亲人——应该是后来移居到那里的?”   夏洛克转了转脖子,道:“他三个月前搬到比斯特,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到比斯特之后干过一段时间的轮船运输工作,但是之后因为旷工过多而被辞退,就一直闲在家里,经常去酒吧歌厅浪荡,却从来不缺钱。”   苏拂瞪眼:“你什么时候调查了这些?”   夏洛克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道:“在你看阿黛尔跳舞的时候。”   苏拂:“……”   她打开冰箱,思忖着夏洛克之前的话,道:“他既然不工作,却又不缺钱,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个富家子弟,要么——他暗地里从事着某种赚钱的职业,或者他携带了充足的钱款……听着像个逃犯?和银行的案子有关吗——”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一声恶龙咆哮般的巨响打断,那声音仿佛从混沌洪荒而来,穿越了千万年的悠久岁月,刺破尘埃封印盘桓腾起,怨怒而凶狠,要一口吞下世间的光明——如果这声音里没有夹杂夏洛克的咒骂声的话可能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这是什么东西!”他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立即将手中厚重的书本推了出去。   苏拂一巴掌将书拍的合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恶龙的吼叫声戛然而止,她揉着自己差点被吼聋了的耳朵,另一只手压在扑腾不断的书本上,抬头道:“六百三十四页,记准了千万不要涉足,那里讲述了如何剥取一张完整的龙皮……”   夏洛克:“……”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那本依旧挣扎着的书问:“它到底是什么?”   苏拂搬着书本在窗台上狠狠砸了两下,它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翻开到扉页,指着泛黄的羊皮纸上仿佛染了血一般的凌厉哥特字体,道:“《十三世纪黑魔法揭秘》,很可能全英国只有这一本。”   夏洛克:“……”   她将书合起来塞进柜子里,“啪”一声关上柜门,转头微笑,蛊惑似的道:“这不是你一直想弄明白的吗?”   不等夏洛克回答,她就继续道:“查尔斯·克里夫和银行失窃案有关?”   隔了约有半分钟,她身后才传来夏洛克的声音:“三个月前,银行就失窃过一次。”   苏拂端着一盆土豆顿住:“所以……克里夫是三个月前逃到比斯特的?”   她放下土豆盆,恍然道:“难怪麦考夫当时说你一定会去调查这件案子,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夏洛克露出嫌弃的神色:“他的手下用了三个月才勉强确定一个人逃跑的方向,连具体位置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个政府到底是怎么运行起来的。”   苏拂想了想,觉得最后这句话同样可以送给魔法部部长。   “所以你去比斯特——准确的说是去肯特郡就是为了找克里夫?这应该是个假名,但是这么巧合?路易斯要你去比斯特帮忙,克里夫就刚好在比斯特?”   夏洛克沉思着摇了摇头:“他去比斯特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   “哦,”苏拂重新端起她的盆搁在案板上,“银行两次失窃是同一批人所为?”   “显然——”   “麦克道格?”苏拂接上他的话,抬头问,“克里夫也是?”   夏洛克过来倚靠在厨房的的门框上,低声道:“是——他的狐朋狗友们曾经在他手臂上看到过麦克道格的标志,并且据他们所说,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赫贝恩。”   “所以你才会从比斯特改道赫贝恩,”苏拂沉思,“而正好那里出了矿洞事件——等等,麦克道格的标志?”   她蹙眉,拿出手机按了半响,倏而抬头:“我就说这个‘M’我在哪里看见过,银行失窃案的报道上,还有——”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终于道:“——你的胳膊上!”   夏洛克撇嘴:“你竟然记住了,真不容易。”   “我记性不好没办法,”苏拂笑嘻嘻道,“你这方法不错,在自己的胳膊上画了麦克道格的标志去套人家的话,可以可以。”   她说着将盆放在龙头底下去接水准备洗土豆,手都伸到水里了,忽然转头看了夏洛克一眼,然后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第五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她说着将盆放在龙头底下去接水准备洗土豆,手都伸到水里了,忽然转头看了夏洛克一眼,然后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她戳了一下盆里边缘,土豆们忽然蹦蹦跳跳的蹦了起来,一个一个整齐的站在水槽边缘,排队从水龙头底下跳过去。   夏洛克的眼角扯了扯:“它们——??”   苏拂敲了敲案板,土豆们跳过去,她再一挥魔杖,一把削皮刀擦着夏洛克的头发飞过去——他忙不迭的低头去躲,刀子飞过来三两下削掉了土豆皮,苏拂将盆掀过去接住脱皮的土豆,乒乒乓乓一阵先动里她微笑道:“就这样。”   她打开冰箱又拿了生菜扔过去,挥动着魔杖让它自己剥成一瓣一瓣:“就像你所看到的——”   夏洛克指着她的魔杖问:“这根棍子是什么?”   “魔杖。”苏拂道。   他倏而沉默不语,半响出声:“……你真的是异教徒?”   苏拂:“……”   她放下手里的碗,回头问:“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巫师吗?”   夏洛克皱眉:“就是拿着水晶球和塔罗牌神神道道骗人的疯子?”   苏拂:“……”   她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疯子吗?”   “我更像。”他咕哝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厨房。   ==   “卡尔洛克斯山阳坡山麓搜出两个非常隐秘的洞口,一个在伊拉镇三公里外,另一个在赫贝恩火车站附近……”苏拂一边念着夏洛克手机上麦考夫发来的短信,一边挥舞着魔杖将盘子指挥进水池里洗了,“如果只发现了两个出口,那第一个应该就是我们出来的那个洞口,第二个是露娜·沃尔特逃走的那一条,剩下那条通道可能是个死胡同——麦考夫说警方已经对沃尔特和克里夫发布了通缉令……”   “不会有什么用的——”夏洛克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之前他们只是追踪克里夫的位置都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瓦特,不要动我的报纸!”   “明明是卷卷!”   “啾啾啾啾啾!”   人和猫头鹰同时发出了抗拒,夏洛克将他的报纸拿到一边,理也不理道:“苏,这只鸟的爪子上有一个信封。”   “那是我的信,你把它取下来就可以。”   卷卷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先将尊贵的将绑了信封的那只爪子伸过去,示意夏洛克解下来。   “用猫头鹰送信,你可真是想的出来,”夏洛克嘟囔道,“而且为什么要采用写信这么古老的通讯方式,打电话不行吗……”   “因为学校周围的的魔法磁场太强,手机拿进去根本没有信号。”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回复我短信的原因?”   “其实我早就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了……”   苏拂从厨房里出来,将他的手机抛过去:“你哥还说,让你继续调查那笔钱的去向,他愿意向你提供一些关于麦克道格的情报。”   夏洛克轻蔑的笑了一声,接住他的手机随手扔在一旁,将苏拂的信封递过来。   卷卷扑腾着翅膀落在了旁边的吊兰架子上,尖喙蹭了蹭吊兰的碧叶,铁丝架子晃了两晃。   “是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把你照顾的太好了吗?”苏拂过去戳了戳它的肚皮上的羽毛——卷卷立即尖叫着抗议躲开,“我觉得你好像胖了不少……”   “这只傻鸟自我上次见到至少胖了三磅——霍格沃兹是什么地方,家养小精灵又是什么物种?”   “胖了这么多……那好吧,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吃晚饭了,一直到瘦回去为止。”   卷卷绝望的哀嚎了一声,然后钻进了盥洗室,显然是出去自己伤心去了。   苏拂继续道:“霍格沃兹是我的母校——全英国唯一的魔法学院,是全世界最好的巫师学校,邓布利多教授是校长。”   “只有一所学校?”夏洛克似乎有些诧异,“没有丝毫的竞争力非常不利于教育事业的发展,很可能导致教育腐败和教学水准退化——”   苏拂:“……”   “既然你毕业于一个所谓的——魔法学院,那么你在谢菲尔德大学的学位是假的?”   苏拂:“……”   你就会拆我的台!   劳资再怎么说也是名校本科毕业——虽然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好歹也不是文盲啊!   她强行岔开话题:“家养小精灵就像它的名字,是精灵,古代巫师战争精灵战败之后就巫师所奴役的种族,世代干着仆人的工作……压迫和不平等在任何一个时代和世界都是存在的。”   “可惜你的正义感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任何用处。”   苏拂道:“我有尝试着改变过……”   夏洛克问:“结果?”   从他的语气里就能听得出他对苏拂所谓的尝试并不抱很大期望。   “半途而废,”果然苏拂如是回答,“因为后来我所走的道路和我的职业规划发生了很大的偏差——我们五年级会有一次和教授的面谈,通常叫做就业咨询,我记得当时我给邓布利多教授的回答是我想成为穿制服的威森加摩魔法师——威森加摩是魔法界的最高法庭,而威森加摩的成员就相当于魔法界的法官……”   她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长叹一声道:“邓布利多教授当时还开玩笑说,希望在他能见证历史上最年轻的威森加摩魔法师的成长历程……”   夏洛克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可是后来,”苏拂继续说道,笑的有无奈而凉薄,“我最近一次接触威森加摩,是接受审判。”   夏洛克并没有问她犯了什么罪,淡然道:“审判者被审判的局面……”   他的话没有说完,苏拂道:“我不是什么审判者,你知道中国大陆的法院结构设置吗?基层一一中级一一高级一一最高院,我只是个区基层法院的小法官,判过的案子大部分都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虽然最后调到了中院,但是——”   但是不到一年,她就死于意外事故。   到底是不是意外事故至今成谜,当时她正在办的确实是一件非常棘手的案子,被告人背后势力不小,检察官起诉他顶了很大的压力,而她是合议庭的一员。   一审终结判处无期徒刑之后被告不服判决上诉,她没有见到上诉的结果,因为就在一审判决下达第三天,她出车祸死了。   那时候她二十七岁不到。   再醒来她已经是个英国人,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岁月,再也看不到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轨迹。   这不是什么好回忆。   包括刚才和夏洛克提及的,关于那场惊险至极的审判。   “Well,”夏洛克大概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道,“我们换个话题,你可以继续说你的职业规划。”   “我的职业规划也不是什么好话题,”苏拂耸肩道,“不过我可以找些有意思的事情……”   她说着朝夏洛克挥手示意他过去书房。   这里夏洛克上次来过,他曾经在那张老旧的台灯下无意中瞥到苏拂的信从而的得知了邓布利多这个名字。   苏拂用魔杖敲了敲抽屉,它自动弹出来,里头整齐的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盒子。   她拿了一个紫色的扔给夏洛克,笑道:“你可以拆开看看。”   夏洛克将手里精致的硬纸盒子转了转,然后在苏拂诡异期待的目光中拆开了盒子……一个黑乎乎的小玩意儿一下子就蹦跶了起来,灵活的从夏洛克手臂上爬过去,苏拂眯眼笑,等着小青蛙自己跑走,结果夏洛克手腕一转,修长的手指绕过去,精准的捏住了巧克力蛙的一条小细腿——它在他手里荡来荡去。   “巧克力做的青蛙?还会动?”夏洛克将那只多动症的巧克力蛙甩了几下,它就有气无力的吊着了。   “是啊,”苏拂伸手指戳了戳那只半死不活的巧克力蛙,道,“是被施了魔法的巧克力,非常微弱的一点,现在估计已经耗尽了——啊,你可以吃掉它。”   “我不是麦考夫。”他咕哝了一句,将巧克力蛙塞到了苏拂手里。   苏拂拿起他拆开的那个盒子,从里头抠出一张卡片,笑道:“你和我运气一样差,又是邓布利多,我怀疑他自己都有一百张自己的卡片了……”   夏洛克偏过头来去看卡片上微笑着的白胡子教授,他时不时的抬手扶一下自己的眼镜,或者捋一捋一大把胡子。   “这个装有液晶显示板——好吧,又是魔法,”他将卡片接过去,反过来仔细看了看,似乎在确认后边到底有没有装上一张电子芯片,“不见了?”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卡片上的,”苏拂解释道,“整个英国魔法界有无数张邓布利多的画像呢——我给你找几本书看看?” 第五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禁止盗版   话音未落,客厅里不知道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苏拂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接电话,响的果然是夏洛克的,她把手机拿进去给他,自己回想着霍格沃兹一年级的学生都需要些什么教材——是的,就算夏洛克是个天才,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也是个萌新,那就得从零开始。   “苏,我们得出去一趟。”他说着已经转身去拿外套。   苏拂随手关上抽屉:“怎么了?”   “有案子……”   ==   那件案子如果放在平常可能不会有人注意,但是麦考夫特意打电话给夏洛克要他过去看看——那是一件入室盗窃案,盗贼半夜闯入一位富商的豪宅,撬开保险柜盗走了大量的珠宝,并杀害了主人。   听起来十分简单,但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女佣和保安遇面闲谈的五分钟,以及保安在门廊上换班交接的五分钟之内。   “这种手法,”苏拂回头望了一眼出租车窗外日益萧瑟的秋季街景,道,“似乎是麦克道格。”   “如果不是他们——麦考夫不会这么急着打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被害人的家里。   这里已经拉起了隔离带,门口的小路上停着辆警车,显然夏洛克和苏拂再次遇到了熟人。   “这次可不是什么大案子,也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你过来做什么?”   多诺万警佐的语气不是非常友好,而夏洛克并不在意这些,雷斯垂德探长低声呵斥了警佐一句什么,对夏洛克道:“我已经接到通知了,你进去吧。”   富商姓莫里森,做的是珠宝生意,家里也有不少藏品,显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盗贼盯上,莫里森的别墅有三层,第一层是大会客厅和偏厅,走廊里有三间卧室,都住着女佣。   二楼是餐厅和小会客厅,书房和卧室,平常莫里森先生和他的家人起居都在这里,而三楼则是藏品室健身房。   地下室里装着一个家庭影院,剩下的位置做了车库。   案发的第一现场是在二楼莫里森先生二楼的卧室里,因为最近莫里森太太应闺蜜的邀请去度假,而两个孩子——老大叫做马克,已经成年,是个股票经纪人,小女儿叫薇薇安,还在读中学,案发当晚两个孩子都不在家,马克和父亲关系不怎和睦,最近又因为交易所工作忙碌,时常要加班到半夜,于是就干脆睡在了办公室。   而薇薇安则是因为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留宿在同学家里。   于是莫里森宅遭遇盗窃,莫里森先生被杀死的当晚,只有两个保安在外门廊上巡逻和一个值夜的女佣在别墅里活动,按照他们的说法,警报系统丝毫未动,他们甚至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直到今天早上女佣叫他起床时屋子里毫无动静,起初她也没有在意,因为莫里森先生通常周末不会早起。   但是一直到了十点钟也依旧不见他起来,女佣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赶紧叫来了保安撞开门,才发现莫里森已经被杀死在了房房间里,而卧室的保险柜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他们这才惊觉昨夜竟然有人闯入行凶,连忙报警。   案发现场并没有被破坏,莫里森先生的尸体依旧横陈在卧室的的中央,他是个身材相当精壮的中年人,还穿着睡衣,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精准无误的没入心脏,泪泪流淌的鲜血已经呈现出凝固的趋势。   夏洛克侧身闪过门口的安德森法医,将卧室来回打量了一遍,偶尔将抽屉拉出来看一眼,这间卧室装修的很是奢华,但是陈设却要简朴很多,最珍贵的摆设大概就是床头柜上那件老旧的银器,于是整个屋子显得很不协调。   多诺万警佐耸肩道:“已经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窗户和门锁都完好无缺,室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一切都看上去无比正常,连掀起的被单褶皱都自然的没有丝毫作假的痕迹,唯独一张巨大结婚照下的保险柜敞开着。   “那个女佣呢?”   雷斯垂德探长挥手叫人找来了一个身材微矮胖,长相却很甜美的女佣,她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女佣制服,褐红色的头发盘起来成一个小髻,脸上毫无血色,估计是被主人家突如其来的惨祸吓得。   “安娜·摩尔?”   “……是,是的。”   夏洛克站在窗户边往下看了半响,楼下是一片打理的很精致的小花园,月季和菊花盛开葳蕤,赏心悦目。   他微微偏头去看她:“你昨最后一次见到莫里森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女佣安娜缩了缩,低声道:“晚上七点钟。”   “莫里森先生通常晚上什么时候入睡?”   “说不准……有时候很迟,有时候要早一些。”   夏洛克忽然问:“你的雇主吸食毒品有多长时间了?”   女佣安娜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先生,他有吸毒吗——”   “夏洛克,卧室里并没有搜查出海/洛因或者冰/毒,”雷斯垂德探长皱眉道,“而且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注射痕迹……”   “并不是所有的瘾君子都会选择你说的那两种毒品,”他说着拉开抽屉轻巧的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摆在床头柜上,一个年轻的警探拿起来看了看,随意道:“只是一瓶普通的维生素而已……”   苏拂找多诺万警佐要了手套,拿过瓶子拧开,半响道:“不,这里面装的是安眠酮。”   夏洛克语速飞快的接上她的话:“死者有服用禁用药品的习惯,药瓶在抽屉里的摆放的位置靠里,抽屉上的把手比另一边要光亮许多,因为他经常拉开抽屉去拿药瓶,显然时间已经不短了,最少也有半年时间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治疗失眠——厚遮光窗帘,耳塞,眼罩,以及床头的新鲜百合花和所使用的薰衣草精油都说明这间屋子的主人曾经饱受失眠困扰,而安眠酮,也就是甲苯喹唑酮,有很好的催眠作用,但是服用过多就会上瘾,并且导致精神症状,这种药目前在世界各国都被列为禁药——那么莫里森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禁用药品?”   他说着转身看向女佣,冷然道:“你照顾他的的起居,不可能不知道他长期服用药物——”   “先生是在长期吃药,他身体不好很长时间了,抽屉里都是他的药,但是,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品——”长相甜美的女佣快哭出来了,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去安慰她。   这个时候夏洛克和苏拂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敞开的保险柜上方的相框上。   夏洛克两步跨过去,在一众警探诧异的目光中将那张巨大的相框拿了下来,果然,相框背后雪白的墙壁上,涂鸦上去一个红色的字母——“M”。   苏拂皱眉道:“不是他们?怎么标志不一样……”   麦克道格的标志是深蓝色的字母,右边一笔上缠绕着一只细瘦的狐狸,苏拂见到的,不论是网上的招募帖子,还是银行被盗窃时墙上的涂鸦,或者是夏洛克手臂上那个伪造的图案,都画得十分精致,至少不会少了那只象征性极其强烈的狐狸,但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字母,明显是有人随意而嚣张的画上去,至于用的材料,似乎是……   “口红?”   苏拂疑惑:“难道是个女人?”   “不,”夏洛克蹲下身去翻找废纸篮,“我想他只是随手在盥洗室里拿的,属于莫里森太太的一支——”   他说着起身,将一支用罄的口红拿到女佣安娜面前:“这是莫里森太太的吗?”   女佣被他惊的小退两步,辨认了半响才怯懦的道:“是的……”   “他们这是换风格了么……”苏拂呢喃了一句,蹲下身去查看死者的尸体。   “这是——和上个月那起银行盗窃案是同一批人?”雷斯垂德探长看着鲜红的涂鸦问道,“又是这个‘M’——报警系统肯定是被那个黑客入侵了!”   “不是同一批人,”夏洛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弯身去问苏拂,“苏?”   “把他带回去化验一下血液吧,”苏拂拽着他的胳膊站起身来,“没有丝毫打斗痕迹,外面的人也没有听见声音,这刀子又插得这么准,不排除受害人当时没有清醒的意识——”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一阵喧哗,雷斯垂德探长探出头去询问情况,原来是死者的家属闻讯赶了回来,最先过来的是马克·莫里森,他继承了莫里森先生的身材,非常高大魁梧,长相也很周正,因为加班的缘故,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惫。 第六十章 1234   现在已经是秋季,外面的气温显然不高,但是他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样子很是不得体,似乎是着急之间赶过来的。   “劳驾,我爸爸他——”他脸色格外苍白,嘴唇颤抖着,说话气息不稳,并且语无伦次,“我……这是怎么回事?抱歉我来的迟了,我在睡觉没有接到你们之前的电话,加班太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娜呢……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动静吗……”   他在警探的陪同下上楼去看了案发现场,半响里间倏然传来一声悲怆的呼号,过了很久哭声才低下去。   苏拂和夏洛克从楼上下来,名叫安娜的女佣踟蹰的站在楼梯口,时不时的朝楼上张望两眼,看见他们俩下来,立即移开了目光,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苏拂低声开玩笑道:“我们看起来很像哥斯拉吗?”   夏洛克眉毛动了动,忽然低头在苏拂耳畔说了句什么,苏拂讶然道:“真的?”   “照我说的做,”夏洛克拉着她到了大会客厅的走廊口,“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苏拂抿着嘴唇对他笑了笑,闪身向走廊深处走去,两步过后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渐渐消失而去。。   这个时候马克·莫里森在雷斯垂德探长的陪同下下了楼,他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哭过的痕迹,鼻翼翕动着,依旧有些抽泣。   “但愿你们还没有将这个噩耗告诉薇薇安,”马克·莫里森沙哑着嗓子道,“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她才十四岁……”   多诺万警佐解释道:“放心,我们只是通知了成年家属。”   “那就好……”   马克·莫里森疲倦的坐在了沙发上,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才意识到似的叫道:“安娜,你真是越来越不称职了,竟然忘记了给警探先生和小姐们倒茶?”   女佣闻声赶来,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茶杯,雷斯垂德出声制止了她,女佣不知所措,求助性的看向了马克·莫里森,他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请不要见怪,她在家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了,虽然笨手笨脚的,但是我父亲更习惯她的照顾……”他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我那可怜的父亲啊——”   夏洛克冷沉地盯着他,忽然伸出手道:“夏洛克·福尔摩斯,令尊生前的生意伙伴,莫里森先生骤然离世真是十分令人伤心,毕竟他的事业正如日中天——”   “咦——你在说什么?”马克·莫里森一脸懵逼,“我爸爸因为身体缘故已经退休了,现在家里的公司都是雇人打理……”   “是的,当然,但是你的父亲是个非常令人尊敬的企业家,去年还在谢菲尔德大学做演讲——”   “不不不你一定是记错了,我父亲从来没有在什么大学里做过演讲,他去年一整年都待在疗养院里,由我妈妈照顾着……”   “Well,”夏洛克颔首,“我听说小莫里森先生是个——股票经纪人?”   “是的,”马克虽然觉得前后话题简直莫名其妙,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回答,“在唐德宁股票交易所。”   “这真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您一定长期稳赚不赔,您代理的那支股票叫什么来着?林肯公司吗?我还经常关注呢——”   马克·莫里森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胡乱的挥了挥手道:“一看您就不太懂行,股票交易一向风险极高,怎么可能长期稳赚不赔,就拿我代理的诺拉莱尔公司来说,最近的势头就不怎么好。”   雷斯垂德探长连忙插话:“小莫里森先生,关于被偷盗的物品,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吗?”   马克·莫里森回过头来,眼底泛起点嘲讽讥诮的光,他慢吞吞道:“恐怕不行,我父亲的珍藏品,家里没有一个人见过,所以我并不知道保险柜里放着什么,当然也不知道,丢了什么——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去向我母亲查证。”   “这样——那么等到莫里森夫人回来的时候,麻烦通知她过来苏格兰场一趟,”雷斯垂德道,“另外,你的父亲长期服用药物这件事,你们家人知道吗?”   “什么?”马克·莫里森明显吃惊,几乎脱口而出道,“不可能,我父亲没有毒瘾,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夏洛克蓦地哂笑一声,这个时候苏拂从门外进来,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他身边:“我可以坐下吗?”   多诺万警佐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当然——请坐。”   苏拂依言坐下,笑道:“就刚才啊,莫里森先生的房子很漂亮,我到后面的花园里去走了走——”   她说着看向了马克·莫里森:“您不介意吧?”   “啊……当然,”马克·莫里森坐直了身体,勉强的笑道:“谢谢您的夸奖,我妈妈要是在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她一向很重视后院的园子——安娜,今天有给木槿花和九重葛浇水吗?”   女佣忙不迭的应了一声,立即从卫生间里拿了洒水壶出门去了,夏洛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对雷斯垂德探长道:“莫里森先生的尸体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麻烦待会送到巴茨医院去。”   马克·莫里森闻言抗议道:“还要检验什么?你们不能把我父亲的尸体解剖——”   夏洛克完全不理睬他,拢了拢大衣领子径自走了出去。   苏拂随口丢下一句“放心吧不会的”,也跟了出去。   ==   夏洛克步子迈的很大,苏拂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他只好停下来等,苏拂道:“我们要去巴茨医院吗吗?”   “嗯……你的头发开了。”   “哦,”苏拂抬手将头发重新绑起来,“话说回来,刚才那个案子,是不是已经算破了?”   “拙劣的伎俩——”夏洛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挥手叫了辆出租车,往巴茨医院而去。   ……   车子停在距离医院不远处的街口,苏拂下车之后没走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一群等交通灯的人从她身旁穿行而过,几秒之后交通灯变化,那群人早已过到了马路对面,而她才若有所觉得遽然转头,意图从人流里找出某个身影。   夏洛克伸手一把将她拽过去……一辆红色的轿车从她刚才站着的地方碾压而过,鸣笛声回响不绝。   “我可不想晚上回去的在报纸上看见你在医院门口被车撞死的报道。”   苏拂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而是皱眉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其实是感应到那个人身上的奇异的能量波动,但是一时间她又解释不清楚,只能用“看”这个词一言以蔽之。   “不论你看见什么人,”夏洛克裹挟着她穿过马路,“都不值得你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回忆追随他。”   他的语气依旧嘲讽,苏拂往四面八方张望了半响,在确定那人不见了踪迹之后,才颇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是上次我告诉你,”她道,“在我回赫贝恩的路上跟踪我,又救了我的女人。”   “你不是说,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吗?”   苏拂抿了抿嘴唇,道:“我能……感觉到她,她不是个普通人。”   “你上次专程过来伦敦只是为了去医院——”夏洛克说着忽然停住,一直到苏拂抬头疑惑的看他,他才继续道,语气慢吞吞的,“你的肩膀怎么样?”   苏拂的注意力还在刚才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神秘女人身上,于是就随意的答应道,“早好了——医院里的治疗师又不是摆着好看的。”   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夏洛克注视着她意味不明的目光和不很自在的神情。   “尸体肯定还没有送到,我们来的太早了……”她咕哝着,抬步走进医院,熟门熟路的去了兰斯博士的实验室,走到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夏洛克在她身后问:“怎么了?”   “我好久没有见到茉莉了……”她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眼角余光又去瞥夏洛克,眼珠子缓缓偏移至眼角边又迅速的收了来,像滚动在镜面上灵活的玻璃珠子。   “至少两个月。”   他说着敲了敲门,苏拂在他身后悄咪咪的探头看了一眼,结果开门的并不是茉莉,而是兰斯博士本人。   “咦,博士中午好,茉莉呢?”   兰斯博士微笑道:“她去美国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刚走没多长时间。”   苏拂又看了夏洛克一眼,顿时觉得自己仿佛长舒了一口气。   “苏格兰场会有一具新尸体送过来,”夏洛克道,“我想借用您的实验室化验一下死者血液里的药物浓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过生日,然而尝试加更未果,因为是在是太他妈忙了忙成鬼了,日更三千要我老命,所以发一波红包吧,20个随机,祝我生日快乐,祝你们和我一样,年年十八。 第六十一章 3920   “夏洛克,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兰斯博士笑着摇了摇头,湛蓝如湖的眼睛紧实验室倒映成一小片弧面的光景,“尽管用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当一阵子的助手,茉莉不在,我就不麻烦别人了。”   “没问题。”   夏洛克跟着兰斯博士进了无菌实验室,苏拂坐在一台高倍显微镜前东张西望,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她这个纯粹的文科生又对一屋子的化学仪器没有分毫兴趣,干脆从椅子上跳下来,出门去走廊上转转。   实验室这边似乎是属于研究部门,很少有人过来,她在楼道里瞎晃荡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去看墙上的研究人员介绍。   第一个就是爱德蒙·兰斯博士,他是个生物化学博士,虽然成就斐然,但是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当真是年轻有为,苏拂第一次来这里找茉莉的时候还以为他和茉莉一样都是实验助手,差点闹了个笑话。   她将兰斯博士的丰富的生平简介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那张似乎是几年前的照片上,那个时候的博士相比于现在要年轻青稚一些,深邃立体的眉宇间藏着锋锐傲气,湛蓝美丽的眼瞳里满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现在的博士要温和许多了,苏拂心想,之前茉莉经常告诉她,自己试验步骤出了差错,兰斯博士也只是温声告诉她怎样纠正,从来不发脾气。   简直比她在大学里脾气古怪的导师好了一万倍。   她走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实验室里,这个时候夏洛克和兰斯博士已经从无菌间里出来了,夏洛克正在脱去手上的塑胶手套,一边和博士讨论着什么,反正都是化学名词,苏拂一个也听不懂。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难得她竟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忙不迭的伸手去掏,结果自己口袋里东西太多,碍于在外面又不好用飞来咒,于是只好费老大的劲儿去找,好不容易找出来了,充电插口上不知道卡了什么小东西,她随手拿下来扔在桌子上,赶紧接了电话。   电话是伊莎贝拉打来的。   要不是她打电话,苏拂已经忘了自己还曾经在蛋糕店里打过工这档子事儿,闲聊了几句她抱歉的告诉伊莎贝拉自己已经辞职了,伊莎贝拉颇有些遗憾,说自己非常喜欢和苏拂一起工作来着。   苏拂挂了电话,低头去拿刚才被自己扔在桌子上的小玩意,才发现原来是那粒冰青色的耳钉——被那个救过她的神秘女人不慎遗留在赫贝恩的郊外空地上。   她缓缓皱眉,自己分明刚才——遇到她了。   她捻起耳钉看了半响,拿了张餐巾纸准备包起来,端着离子管转身的兰斯博士忽然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他很高,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苏拂听见他轻声问道:“苏,这是你的吗?”   苏拂将耳钉包起来装回口袋里,道:“不是——是捡来的。”   “苏,他们送尸体来了,”夏洛克插了一句话,然后将刚脱去的手套再次戴上,“开工。”   兰斯博士点了点头,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端着离子管去了隔壁清洗。   雷斯垂德探长亲自送尸体过来,就是面上的神色不是很理想。   “我敢保证,马克·莫里森绝对比全世界最不通情达理的老头子还要顽固一万倍,”他低声抱怨道,“我向他解释了无数遍,他就是不同意把莱特·莫里森的尸体运过来!”   “但是你做到了,”夏洛克挺直的从他身边走过去,又回头,眸光下俯,道,“格尔森,好样的。”   “是的——当然,”雷斯垂德探长粗重的喘了一口气,“他实在太不配合,我不得不告诉他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以妨害公务逮捕他,他才松口——等等,格尔森是谁?”   这个时候夏洛克已经进去了里间。   雷斯垂德皱着眉回头去看苏拂,苏拂耸耸肩,委婉的道:“探长,您要知道他就是这样,从来叫不对别人的名字——”   “但是他能准确的记得你的名字!”   “哦,”苏拂沉吟道,“那可能是因为我的名字只要一个音节,比较好记。”   雷斯垂德:“……”   实验室里间。   尸体送过来的时候经过了处理,胸口的匕首也已经拔去,夏洛克将尸体的伤口位置的血渍取了一点样本下来,一番化验之后他看着结果摇头道:“除了□□的成分之外还有一种致幻剂,服用时间同样不短了,摄入方式目前不明。”   苏拂道:“所以凶手是在被害人服用了□□或者致幻剂精神出现恍惚乃至晕厥的状态下闯入了卧室里,将被害人杀死,然后偷盗走保险柜里的财物的?”   “你不必还用凶手这个代词,”夏洛克将试管放置在旁边的架子上,回头道,“马克·莫里森的名字并不难记。”   他说着看向了雷斯垂德,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疑惑目光中道:“尸体可以还给那位孝顺的儿子了,”他扯出一抹惯常的嘲讽笑容,“但愿他在进监狱之前还有机会看着自己的父亲下葬。”   雷斯垂德张望着他的动作,问道:“就这样——还有,马克·莫里森是凶手?”   语气颇有些恼怒,不过更多的成分确实不解和好奇。   “当然就这样,”夏洛克坐在了刚才苏拂坐过的那张高倍显微镜前的椅子上,略微歪头道,“一个在生意场上失意的儿子意图得到父亲的帮助但是被吝啬的父亲无情拒绝,于是干脆伙同家中女佣害死了父亲盗走保险柜里的财物,伪造出盗贼入室盗窃的假象——如此简单。”   雷斯垂德:“……”   感觉又被鄙视了。   “好吧,”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解释吧,你的推理过程。”   “首先是莱特·莫里森卧室的陈设,豪华的装修风格却摆设简单,写字桌中央的抽屉里放置着一个账本,详细的记载着近年来的收入和支出,边缘破损说明经常翻动,以及马克·莫里森的话——他的父亲有多少珍藏品家里没人知道,这一切都说明莱特·莫里森是个十分吝啬的人。   女佣安娜·摩尔,她在莫里森家工作的年代不短,并不是因为莱特·莫里斯习惯了她的照顾,而是因为她和马克·莫里森有私情……从一开始她就在说谎,盥洗室里脏衣服篮里扔着一件旧运动衫,就大小型号来看应该是莱特·莫里森的,另外墙角的拉力器和小哑铃都说明他有运动的习惯,运动衫还没有被拿走清洗,所以他换下来不久,他在晚间被人杀害,那么他运动的时间最可能应该是晚饭后到睡觉前。   这个时候他应该要么在三楼的健身房里,要么在楼下的花园里,但是女佣是如何回答我的问题的——她说自己昨天最后一次见到莱特·莫里森是在傍晚七点钟。   昨天当班的是她,她怎么会在主人还在房子里的活动的时候就说没有见到主人呢——要么她在说谎要么她当时不在房子里,但是昨天她当班,所以她不可能不在房子里,而她之所以要说谎,也不过就是为了避开莱特·莫里森提前服用药品的时间,以显示自己不知情不在场。”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说就是她帮了马克·莫里森——为什么他要杀死自己的父亲?生意场上失意?”   “马克·莫里森是个股票经纪人,”夏洛克强调,“我查了他最近代理的那支股票,跌得很厉害,他应该赔了不少钱,不然也不会连着这么长时间加班,他急需要用钱,所以就想向自己的父亲求助……但是莱特·莫里森是个吝啬鬼,而且他们的关系一向不睦,所以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长期因为失眠而服用□□,于是利用女佣——因为她熟悉他的所有药的服用时间和剂量——在莱特·莫里斯的药里加了其他的东西,莱特服用之后精神上意志薄弱,当然就很容易被杀死了。   这里他显然是想利用一点——即使后来查出来死者服用了精神药剂,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有服用药物的习惯,没多少说服力,可是他依旧担心被查出来。   最后,保安之所以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不是因为报警系统坏了,也不是因为有黑客入侵,而是被女佣提前关掉了,方便马克·莫里森盗取了保险箱里的财物之后从后院逃走。”   “马克·莫里森一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的父亲,而是找女佣,而女佣也一直躲在楼梯口偷窥……”   “就这样?”   “当然不止——”夏洛克露出促狭的笑容,“这只能引起我的怀疑,所以我让苏去女佣的屋子里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的生日快乐,红包已经发啦。   顺便说一句晋江的网页真抽,卡死了,我点了好几遍才出来那个送红包的页面→_→ 第六十二章 9302   “还顺便去花园里看了一眼,”苏拂接上他的话,“果然后院护栏上的监控被提早关掉了,另外其实被盗走的东西还没有带出去,就埋在花园里那几株九重葛下面——马克·莫里森自己说的,他可真是傻,这个季节木槿花早就开败了,还让女佣去浇水……”   她摇了摇头,又自己嘀咕:“这人肯定是脑子瓦特了,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到提前筹谋给他的父亲下致幻剂的——”   雷斯垂德探长连忙掏出手机给苏格兰场打了电话通知警探过去抓人,打完了又反应过来,瞪眼道:“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给你搞来的尸体,你就化验个血样?”   “为了确定死者确实服用了过量的甲苯喹唑酮,”夏洛克漫不经心道,“以及测试马克·莫里森的反应,他会紧张尸体,肯定害怕我们化验出什么证据来。”   苏拂开玩笑道:“他表现的那么紧张,一定是个初犯——明明他似乎计划的还算完备?”   “不,这可不是他的计划……”夏洛克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外衣,高声道,“博士,我们先走了。”   三个人一起从巴茨医院里出来的时候,雷斯垂德探长依旧在纠结刚才的案子和他费心费力弄来结果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尸体,抱怨夏洛克为什么不老早打电话告诉案件的原委。   苏拂笑道:“其实在还没有走出莫里森宅大门的时候,那件案子就已经破了。”   雷斯垂德:“……”   夏洛克嗤笑:“完全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格尔森,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用一用自己的脑子呢?”   雷斯垂德:“……”   苏拂拍了拍探长的肩膀以示安慰,跑到马路边拦出租车去了,雷斯垂德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夏洛克,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是最终又没有说出口,只是耸了耸肩,哼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和你一样了?夏洛克——你们俩现在看上去可真是般配。”   夏洛克端正的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成分似的,连目光都不曾偏移半分,语气非常不可置疑天经地义,他道:   “当然。”   ==   “既然凶手是马克·莫里森,那那个字母标志是怎么回事?”   “等逮捕了他,探长会替我们问清楚。”   苏拂拉开打开家门,从外面浪回来的卷卷扑腾着翅膀就朝她飞了过来,它眨了眨眼睛,又用脑袋蹭了蹭苏拂的手背,夏洛克抬手将它戳到一边,卷卷委屈的叫了一声看向苏拂,苏拂面无表情的道:“胖子是没有前途的,除非你瘦回去变成一只小可爱。”   卷卷:“……”   好尼玛绝望。   “你要不要通知你哥哥一声?”苏拂问,“毕竟他对这件案子很关心。”   “他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夏洛克道,“不用在意他。”   “天快黑了吧……”苏拂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又要吃晚饭。”   她说着去了厨房,卷卷无精打采的站在吊篮架子上,听见吃晚饭几个字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觉得自己的猫头鹰生无望,并适时的考虑要不是抛弃主人投奔霍格沃兹。   厨房里的苏拂忽然探出头来,问道:“夏洛克,兰斯博士在去巴茨医院之前在哪里工作?”   “他从来没有提及过,”夏洛克在屋子里的走来走去,回答的漫不经心,“不过我猜测,他之前应该从事过某种长期研究性质的工作——”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密封环境下。”   苏拂停下手里的动作,沉思道:“他今天对那枚耳钉的态度有些怪,要么是他的女性亲人曾经拥有过类似的首饰,要么是……他应该认识那枚耳钉的主人。”   “你不是说过,耳钉的主人是个——”夏洛克顿了一下,眉头轻微的皱起,像是还不习惯这种说法,“——不是普通人吗?”   “对啊,”苏拂撑着下巴思忖道,“所以才觉得奇怪……话说回来,你和兰斯博士是怎么认识的?”   “他在剑桥大学做过一段时间的客座教授。”   “难怪你和他那么熟……”,她将意大利面扔进锅里煮着,自己站在厨房门口方便和夏洛克说话,“我很久没有见到茉莉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而夏洛克冷然道:“茉莉·琥珀并不是你表姐。”   “对啊,”苏拂叹了一声,“我没有亲人还活在世上。”   “Well,”夏洛克似乎耸了耸肩,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厨房里,“你的水开了。”   苏拂回头瞟了一眼,道:“在煮东西当然要沸腾着——不过话说回来,幸亏茉莉今天不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说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说你,她喜欢你……”   “哦,”夏洛克答应的毫不在意,但是他沉绿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眼底泛起点促狭笑意,“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苏拂刚要揭开锅盖,闻言立即扔下勺子两步跨到他面前,眯着眼睛道:“我就不信你真的看不出来。”   夏洛克垂眸,透彻的眼睛里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然后他撇着嘴摇了摇头。   苏拂:“……”   她上前一步,虎着脸问:“真的看不出来?”   夏洛克耸了耸肩。   苏拂掰着他的肩膀一阵大力摇晃:“你就装吧——”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咦,”苏拂松开他的肩膀,拿过他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接通,递过去眨眨眼道,“接电话。”   夏洛克看也没看直接直接挂断扔在一边,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拂望天花板:“我说完了。”   她说着对他呲牙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进了厨房里,不一会里头传来她哈哈哈的笑声。   夏洛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麦考夫的未接来电,利落的删除然后将手机扔了回去,转身道:“苏——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前后矛盾,不合逻辑。”   苏拂提着锅铲笑嘻嘻的探出头来:“你那么聪明,自己体会啊。”   ==   翌日。   对马克·莫里森的审讯结束,雷斯垂德探长因为夏洛克的提前招呼专门询问了关于那个“M”字母标志的细节,结果其他的犯罪事实马克·莫里森都如实供述,唯独这一点,他缄口不言。   问不出来也没办法,只好先暂时搁置着,而这天之后又过去几天,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案件再次发生,一样的入室盗窃,没有丝毫的痕迹,珍贵的物品不翼而飞,窗帘背后的墙壁上,有一个用油性马克笔随意涂抹上去的“M”。   这次的案子发生在一对合住姐妹的公寓里,她们的祖母过世之前将自己的珍藏的两件首饰作为遗产赠与给了两姐妹,姐姐继承了一件红宝石项链,妹妹继承了一件祖母绿胸针,两件首饰价值基本相当,两姐妹都对自己继承的遗产非常满意。   而这一天姐姐参加完公司的酒会回来将项链放回首饰盒子里,上锁之后准备明天早上送去宝石店保养,结果第二天清晨起来,项链就不见了踪迹。   首饰匣子的锁并没有任何毁损的痕迹,钥匙也完好无损的放在她身上,姐姐觉得是妹妹从她这里拿了钥匙并偷走了项链,因为家里的门窗都锁的好好的,屋子里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显然拥有房门钥匙,并且熟谙项链放置位置的妹妹比起闯入者更有作案的可能性。   但是问题在于,妹妹当天晚上并不在家。   于是项链的去向就成了迷。   而更让人费解的是,墙上的那个随意而嚣张的“M”。   连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因为前一天晚上停电,而她白天因为参加酒会也相当疲累,于是早早就上床休息,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墙上出现了字母标志,她的项链不知所踪。   雷斯垂德探长因为这个字母标志非常苦恼,但是又毫无头绪,于是再次求助于夏洛克。   那对姐妹居住的公寓的结构大概是,三间卧室,两间面对面,另外一间在玄关走廊边,玄关正对着厨房,厨房出来时盥洗室,一目了然,相当简单,如果有人闯进来,几乎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   房子是继承于她们早亡的父母,而也正是因为父母的缘故两姐妹一直没有卖了房子,她们都尚年轻,搬出去住又是一大笔支出,而且姐妹相依为命多年,感情不错,于是就一直住在一起。   夏洛克和苏拂中午时分过去到了那对姐妹的公寓里。   这次的案发现场简直诡异,因为看上去没有任何痕迹,前来勘查的警探大都一脸郁闷加懵逼,完全不能懂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第六十三章   这次的案发现场简直诡异,因为看上去没有任何痕迹,前来勘查的警探大都一脸郁闷加懵逼,完全不能懂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对姐妹姓帕里尔,姐姐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外形条件十分优秀,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公关,妹妹是个幼师,在离家很近的私立幼儿园工作。   她并没有回来,不过墙上有两姐妹的合照,似乎是几年前照的,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妹妹和姐姐的差距,她个头矮小身材消瘦,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雀斑,站在姐姐跟前好像一个丑小鸭。   帕里尔姐姐抱着手臂神色骄矜的站在墙边,看着警探们进进出出的勘查,他们停留的最多的地方是卧室里窗帘背后的那面墙壁跟前,其他的地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虽然很不能相信,但一定是莉莉安干的,”她耸了耸肩道,“只有她有家里的钥匙。”   雷斯垂德探长将墙壁上的“M”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皱眉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下定论。”   夏洛克站在屋子中央看了一圈就不动了,倒是苏拂来回走了几遍,问道:“帕里尔小姐,可以去厨房看看吗?”   “随意。”   苏拂进到厨房似乎很随意的看了一圈,然后打开了冰箱。   帕里尔姐姐略有些刻薄的道,“难道凶手还能把线索留在冰箱里吗?”   冰箱里当然没什么线索,底层肉类和蔬菜摆的很整齐,而顶层摆着些零食,彩色冰淇淋球,饮料水果之类。   “有什么结果?”雷斯垂德探长将手套脱去,低声问夏洛克道。   苏拂也靠了过来,夏洛克却道:“苏,你有电话。”   “咦——”她有些疑惑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竟然真的有电话进来,不过放的是震动,她没有听见。   显示的是个位置归属地的陌生号码,她说了声“抱歉”然后去墙边接电话。   “喂——苏·弗兰克,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邓布利多轻和带着笑意的声音:“苏?”   苏拂:“……”   她“豁”的将手机从耳边拿在眼睛盯住屏幕半秒,又重新搁在了耳畔,语气有些不可置信:“校长??”   “是我,”邓布利多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听上去愉悦而有些狡黠,“觉得很意外吗?”   “是……挺……意……外。”   苏拂故意拖长了声音,她想象着年迈的霍格沃茨校长穿着他惯常的银色点缀着星月的巫师袍,戴着尖顶的巫师帽,半月形的镜片后湛蓝的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然后一只手执着他威力强大的魔杖,另一只手……拿着个手机在打电话——   这画风怎么想怎么有毒。   她说出“校长”两个字眼的时候,低头和雷斯垂德说着什么的夏洛克忽然抬头朝她这边望了一眼。   但是转瞬又重新低下头去。   “您没在学校?”苏拂低声忍着笑道,“而且您从哪里买的手机啊?”   “我只是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而已,”邓布利多道,“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麻烦就是麻瓜的钱币换算起来有点麻烦,而且电话机不能投纸币。”   “当然了——您得用硬币才可以。”苏拂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吐槽,魔法界的货币换算规则才麻烦好吧,也不知道当初发明金佳隆银西可的那位大神是怎么想的,搞个整数不行吗?   她追问:“不过您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呃,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急事,倒不如守护神通知来的方便。”   “是有点事情——苏,你现在有时间吗?”   苏拂会意:“您在什么地方?”   “在魔法部外那条街——让我看看街口名字……”   “不用了,我知道地方,马上过去找您。”   “好的。”   苏拂挂了电话后才想起那天卷卷从霍格沃兹回来,信件是夏洛克拆的,他递给她的时候她就顺手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就忘在了脑后。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不靠谱,夏洛克时常抱怨打电话找不到她的人影,现在又整的校长不得不采取麻瓜的方式和她联系……但是她依旧忍不住想笑。   “夏洛克,我得先走,”苏拂道,“校长找我有事——”   “嗯。”他答应了一声,顿了一瞬又漫不经心道,“手机。”   苏拂笑了笑:“一定开机。”   她说完转身下楼,走过无人的巷道,幻影移形去了魔法部所在的那条街。   ==   苏拂显形借用了魔法部工作人员上班的那个公共厕所——也不知道是谁的恶趣味,竟然把上班的门路搞得这么奇葩。   她出来时,看见邓布利多真的站在街口的公用电话亭前,瘦高的一杆立在那里,白胡子和白头发迎风飘扬,回头率十分的高,幸好他的麻瓜打扮十分正常,显然是个懂行的。   苏拂上前走到他身边,问:“您是过来魔法部有事吗?”   “为了我们上次商议需要查询的那件事情,”邓布利多台阶上跨下来,看着马路上穿行的车流道,“但是康奈利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松口——身为魔法部部长,他对当年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因此……”   “因此您并没有什么收获,”苏拂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轻易的就这么离开。”   “当然是因为有了替代的途径,”邓布利多道,“这件事很重要,我多劝劝康奈利,他说不定会答应呢。”   苏拂直截了当的问:“什么途径?”   “我遇到了一个档案记录室的熟人,他向我指了一条路子,并冒险为我查了一些陈旧的档案——那个时代的魔法部工作人员依旧有存活于世的,我想我们可以去拜访其中有确定地址的一位伊维尔先生。”   “这样啊,”苏拂和他一起往人少的地方走,嘟囔道,“我还以为您有什么急事呢……”   到了一截颓圮的矮墙背后,邓布利多抽出自己的魔杖,向苏拂报了一个地名,才缓缓道:“主要是因为,这位伊维尔先生的妻子是个德国人,并且,姓弗林斯。”   苏拂的眉头顿时深深的皱了一下。   ==   伊维尔这个姓氏在魔法界不算出名,但是也不算不出名,如果是纯血统巫师家族,可能会和伊维尔有所交集,因为伊维尔家族是个绵延悠久的纯血统家族。   “现如今伊维尔家族人丁凋零,这一代的学生中似乎没有姓伊维尔的。”   苏拂心事重重,仿佛没有听到邓布利多的话似的,他说完了,她才堪堪抬起头,懵然道:“您说什么?”   “我在向你介绍伊维尔家族的情况——纯血统。”   “当然,我猜到了,”苏拂点头,“否则怎么可能和弗林斯联姻?”   邓布利多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声,道:“苏,弗林斯小姐是被伏地魔杀死的,和你无关。”   苏拂嘴唇紧抿,默不言语。   “这么多年你一直为此内疚不已,但是事实在于,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当时在场,你也不能阻止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拂缓缓抬头望天,“整个弗林斯家族都被他屠戮殆尽,更何况阿玛兰妲。”   “他杀过的人很多。”邓布利多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率先上前走进了玫瑰园之间的小路,向着一栋米白色的房子走去。   篱墙上一只姜黄的猫头鹰扑腾着飞起来,落在了苏拂身边的树枝上。   苏拂忽然道:“正是因为他杀了很多人,所以才要打败他——”   “或者杀死他。”   “叮铃——叮铃。”   邓布利多拉响了门口的铃铛。   ……   伊维尔先生年纪比起邓布利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拄着拐杖走的颤颤巍巍,但是至少他看上去还算精神,也没有老糊涂到不认识人。   “邓布利多——”他张了张嘴,发出含混的声音,“真是稀客,现如今有谁还知道我这个老家伙活在世上,你的门路可真是多的令人吃惊。”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尖刻,邓布利多却丝毫不在意的笑笑,道:“伊维尔先生,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恐怕已经过去半个世纪那么久了。”   “是啊,”伊维尔满是褶皱的脸上扭出不像笑容的笑容,“当时你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现在就要和我一样了——”他说着微微调转了眼珠的方向,浑浊的目光在触及苏拂面容的那一刻明显的停顿,继而他伸出手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嘴唇嚅嗫了半响,僵硬的回头问邓布利多,“这个姑娘是刚毕业的学生吗?”   苏拂短暂的笑了一下,向他伸出手,道:“苏·弗兰克。”   伊维尔敷衍的也伸出手和她交握一秒,盯着她的脸颊半响,心不在焉的道:“弗兰克小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和多年前……那个人长得很像,不,几乎一模一样,简直……”   “谁?”   他张了张嘴,低声道:“一个——”   “伊维尔先生,”邓布利多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今天专程拜访,是想找您问一些过去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伊维尔仿佛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截住话头,胡桃一般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我听过你,苏·弗兰克,你不做傲罗真是可惜了,你打败过那么多的食死徒,我只是惊讶你竟然这么年轻……”   他说着移开了目光看向邓布利多,咂咂嘴道::“问吧,但愿我还能记得……”   “我想知道,您对冈特这个姓氏,有没有印象?”   伊维尔皱着脸思虑半响,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叹了一声,继续道:“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魔法部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工作,一定接触过不少案子……那么其中有没有和伏地——”   “别说那个名字!”伊维尔忽然高亢的尖叫了一声,颤抖着手指抓住拐杖,头颅摆动着向四周张望,“阿尔曼——你去了哪里,来客人了你看不见吗?”   从角落里应声走出来一个家养小精灵,他穿着洗的看不出颜色,似乎是床单改造的褂子,瘦小的身形摇摇晃晃看上去比伊维尔先生还要苍老几分。   它动作极其缓慢的对着邓布利多和苏拂行了一个礼,声音沙哑的好像多年未启用的破风箱:“尊敬的主人的客人们,您们喜欢茶还是咖啡,或者是朗姆酒?”   “不用,”苏拂道,“麻烦你了。”   家养小精灵非常惊恐的抬头看了苏拂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伊维尔咂了咂嘴,偏过头去看向窗外:“邓布利多,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这些大人物关心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至于你问的事情,时间太久了,就算是我听说过,估计也忘记了。”   他顿了一下,语气生硬的道:“抱歉。”   邓布利多摆了摆手,表情没什么变化的道:“不必,年纪大了总是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我也经常这样。”   伊维尔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不着痕迹的瞥向旁边的家养小精灵,大概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邓布利多却继续道:“其实今天拜访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他换了个方向朝着苏拂,“苏有二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我们得知您的妻子……”   “据说我的外祖母叫格洛丽亚,”苏拂忽然从轻声道,“不知道伊维尔先生知不知道这个名字,格洛丽亚·弗林斯?”   伊维尔怔楞了半响,才道:“弗林斯夫人……我还以为这个家族因为神秘人的迫害已经完全陨落,却不想竟然还有遗孤?”   “我只是养女,”苏拂淡然道,“我的母亲海蒂经常向我提及家族当年的荣光,但是她不得不远渡他乡以避难,毕生都不曾回归故土。”   “海蒂是弗林斯夫人的小女儿……我的妻子,拉薇娅是夫人的侄女,夫人的大女儿当年出色到令所有人嫉妒——”   “是的,”苏拂动了动嘴角,却最终没有挤出笑意来,“阿玛兰妲小姐,非常出色,令人敬佩。”   伊维尔很惊讶她能叫出这个名字,不再怀疑有他,脸上显现出悲悯至极的神色,缓缓道:“真是不幸……要不是拉薇娅早早的嫁到了英国,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神秘人的罪责罄竹难书,但是屠杀弗林斯家族这一笔却很少被人知晓——”   “总会有人知道的,除非他没有做过。”   “是的——”伊维尔浑浊的目光不经意的瞥向苏拂,絮絮叨叨的道,“说起来,一定是我老眼昏花,竟然会觉得你和那个人长得像,很多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但是幸好她早就死了,还是神秘人亲自动的手……”   苏拂呵然笑了一声,冷峻而讽刺:“您知道的可真不少。”   “毕竟一把老骨头了……”伊维尔呢喃了一句,“拉薇娅因为弗林斯家族的事情郁郁寡欢了半生,老早的就走了,留下我在这里荒唐度日——既然你是海蒂的养女,那么有样东西,她一定希望你能佩戴——阿尔曼?”   “是的,主人——书房第三排向左数第六个格子,珍藏在红木盒子里。”   伊维尔缓慢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家养小精灵捧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漂亮盒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伊维尔接过来,苍老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而过,转手交在了苏拂手上。   盒子里深紫色天鹅绒内衬上躺着一枚精致的胸针。   曜石雕刻成栩栩如生的苍鹰,尖喙衔一支白色的风信子,而利爪里抓着的,是一把古老的法杖。   “它曾经属于拉薇娅,她以拥有它为荣——”   苏拂的目光凝滞一般悬停在空中,她低声道:“苍鹰象征每一位弗林斯的高傲,锐利,敏捷,风信子代表自由,法杖则是——力量。”   “是的,完全正确,”伊维尔有些亢奋的道,“现在它属于你了。”   ……   邓布利多和苏拂告别了伊维尔先生,走过长长的门廊和玄关时,身后忽然再次响起他的声音:“邓布利多,你想知道的事情或许有一个人记得,他叫鲍勃·奥格登,现在也有一大把年纪了,很多年前他住在萨里郡的利兹曼村庄里。”   “多谢。”邓布利多高声说了一句,和苏拂走出了枯败的玫瑰园。   夜色降临的时候,西方的星辰闪烁,就像童话里所言,逝去的人,会变成晓星,在天际永远注视着人间。   ==   “找鲍勃·奥格登,您去还是我去?”   “我先打听打听奥格登先生,”邓布利多平静的道,“你的交际范围没有我广。”   “哦,”苏拂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句,隔了几分钟忽然道,“我想去一趟德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月才刚去过。”   “是——可是我依旧想再过去一次。”   “苏,”邓布利多蓦地停下了脚步,道:“不要被过去束缚住,莱希特已经死去,该遗忘的也都被人们遗忘,你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人,不需要过多的追思以往。”   “嗯,”苏拂散漫的点头,“我只是想过去看看阿玛兰妲和海蒂的坟墓——”   “你自己掂量就好。”   苏拂偏头不去看他通透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转移话题道:“我给您的关于博克的记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点,不过现在还不能定论。”   “那——”   “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邓布利多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闲时间?”   “什么时候都可以……”苏拂刚答应了一句,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到夏洛克发来的短信:   【案子破了,帕里尔在监守自盗。——S·H】   “咦……”   早上的时候还完全没什么头绪,晚上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她“啧啧”的叹着摇了摇头,回复了一句“厉害了”过去。   一秒钟夏洛克就回复:   【你能猜到多少案情——S·H】   【你错过了一件还算有意思的案子——S·H】   苏拂撇着嘴轻轻笑了一声。   邓布利多问:“怎么,有其他的事?”   “没有,”苏拂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既然有事我就先跟您回学校吧,正好我需要几本书。”   “你不是要去德国?”   苏拂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不去了。”   ==   夜晚的霍格莫德万籁俱寂,深蓝色天幕低垂,一弯银月如盘,悬在黑压压的树林子梢头。   几朵从幽窄窗户之间飘落的灯火闪烁而过,转瞬湮灭在苍茫的夜色中。   “笃笃笃。”   寂静的夜里忽然起了几声沉抑的敲门声,猪头酒吧的老板骂骂咧咧的从木头楼梯上下来开门,他提着一盏脏兮兮的玻璃罩子灯,另一只手拿着魔杖,开门时魔杖的尖怔怔的抵在来人的胸口。   敲门的人浑身上下都裹着黑重的斗篷,看不清一点面容,只是身形瘦削纤细,仿佛能融入到夜色中去。   “苏·莱希特!”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咬牙切齿的狠狠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改掉半夜不睡觉到处乱晃这个惹人厌烦的习惯?”   苏拂毫不客气的将他豁到一边,边往里面走边取下斗篷的兜帽:“这才几点,睡什么觉?”   “睡了几十年不缺觉的人是你不是我!”阿不福思重重的将玻璃灯放在桌子上,发出“哐啷”一声响,“我已经打烊了!”   “有本事你别放我进来啊?”苏拂懒洋洋的应了一句,“还有,别叫我莱希特,听着别扭。”   阿不福思反唇相讥:“不叫这么名字你就不是莱希特了——你刚从阿不思那里过来?”   “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苏拂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宵禁还没撤?”   “在他们抓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之前,”阿不福思在壁炉里重新点上火,“恐怕是不会将那些鬼东西撤走的。”   “真麻烦……”苏拂咕哝了一句。   阿不福思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黄油面包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就上楼去了,走到一半忽然又探下头来,冷冷道:“那间屋子至少十年没有住过人了,你自己收拾吧。”   苏拂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我可不指望你帮我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女主Sue同志,她不是什么大佬,也没有吊炸天的身世背景,她只是个经历过于丰富忐忑的平常人而已。   关于章节名,出自很久之前卷卷的一句名言,“你诅咒我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我诅咒你买方便面只有调料包!”我就记下了。 第六十五章   她啃完面包便将壁炉里的火灭掉,两步上楼,顺着昏暗逼仄的走廊一直走到最里,在一扇积满了尘灰的小窗户边,有一间不易被人的察觉的屋子。   此时房门紧锁着,墙壁上暗淡的烛火照出黄木门上的一个小铜牌,上面写着——“杂物间禁入”。   苏拂抽出魔杖敲了敲门把手,只见缠绕在把手上铜渍斑斑的机械藤蔓自己散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屋子里的壁炉“刷”的腾起明亮的火焰。   苏拂豁然转身,看见阿不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翻着白眼叹了一声,道:“我现在是个活人,你进来时能不能打声招呼?”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被子隔壁的柜子里有。”   苏拂没好气道:“我知道了!”   阿不福思湛蓝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灰色的胡子动了动,道:“明明前十年你在戈德里克山谷住的好好的,是什么让你跑到了繁华的城市里去?”   苏拂挥动着魔杖将这间十几年没有人住的屋子清扫了一遍,半响才抬头看着屋顶上一张陈旧的蜘蛛网,道:“当然是伏地魔,阿不思没有告诉你——他还活着吗?”   阿不福思抖了抖魔杖,一阵劲风过后屋顶上的灰尘和蜘蛛网都消失殆尽,他脸上缓缓露出十分乖张的神色,语气暴躁的道:“神秘人活着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会追杀你——你应该躲起来,而不是被阿不思忽悠着去调查什么打败神秘人的方法!”   苏拂将床上的防尘布揭去,头也不回平静的道:“我做不到。”   阿不福思冷嗤一声,粗暴的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道:“难道你还想再被神秘人杀死一次吗?”   苏拂这才缓缓转身,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瞬:“那说不定我可以再在这张床上不省人事的躺上几十年,再次醒来的时候,伏地魔可能已经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当然,你也可能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你以为每一次都像上次那么幸运?”阿不福思喘了一口气,骂道,“阿不思能救你回来也是侥幸,不要把侥幸当做是必然!”   苏拂不置可否的挑眉:“是么?”   阿不福思瞪了她一眼,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呼呼的起身出门离开了。   苏拂慢慢的从隔壁的房间里取了一床干净被子,躺在床上老半天也没有睡着。   可能真的是之前睡得太长了,以至于她醒来之后很少睡眠,几十年如一日的过去,真的好像只是过去了一天般。   她看着年轻的人变老,看着这一年的春天逝去隆冬将至,时间真的太快了,也太久了。   她翻了个身,想起刚才在校长办公室时邓布利多说过的话,校长就算再老,也一如既往的透彻睿智,他大概早就察觉了小天狼星越狱另有隐情,只是一直缄口不言而已。   可是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呢……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凛冽的风,扯着树枝子一阵婆娑的叫唤,她翻身坐起来,壁炉里的火焰已经在逐渐熄灭,屋子里变得干燥阴冷,她无聊的拿着手机把夏洛克发给她的短信全部看了一边,虽然并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了一会忍不住又发出去一条:   【帕里尔姐姐为什么要监守自盗啊?——S·F】   时至半夜,她想着夏洛克的大概不会看到,结果每隔几分钟他回复:【她前几天刚给项链买了一大笔保险,并且现在的宝石市场上,祖母绿处于升值状态。——S·H】   苏拂瞬间明白了原委。   买了大额保险所以想造成项链失窃的假象去骗取保险金,而如果诬陷自己的妹妹盗窃了项链的罪名成功,法院就会判处妹妹做出侵权赔偿,而妹妹本身也很贫穷,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财产就只有那枚胸针,胸针是祖母绿材质,祖母绿现在又处在升值的情况下——此一举不仅可以得到巨额的保险赔偿金,还可以拿到妹妹的祖母绿胸针,加在一起就是一大笔财产,果然利益很容易冲昏了人的头脑,连构陷相依为命的妹妹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没什么救了。   【你当时看出了多少?——S·H】   苏拂回想起早上看到的现场的景象,回复道:【我只知道伊芙·帕里尔在说谎——S·F】   她确实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按照姐姐的说法,她当天晚上回来之后洗漱好就睡了,因为白天工作很累,而晚上家里又停电,她老早就躺在了床上。   然而事实是,那天晚上房子里根本就没有停电。   冰箱里的冰淇淋球完整无缺,如果昨晚停电冰淇淋肯定会融化,而这些冰淇淋只能是昨天晚上之前买的,因为她一大早就报了警,苏格兰场的警探没隔多长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她没有任何理由特意提及家中停电,如果说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刻意的撇开责任。   【我也不能看出,这案子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不就是一个和瑟琳娜·亚克一样掉进钱眼里的女人吗?——S·F】   苏拂重新将壁炉里的火点燃,窗外风声依旧凛冽,将陈旧的窗户吹得一阵嗡鸣,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从窗户边飘过去,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连壁炉里刚燃起的火焰都颓靡了下去。   苏拂的手指僵了僵,无边绝望的负面情绪从心底里潮水般涌现出来,她的血液开始冰冷,浑身开始打颤,她哆嗦着嘴唇去念咒语,魔杖的尖端冒出银蓝色的雾气,却总也不能成形。   她模糊的听见哔哔剥剥燃烧的大火,脸颊触到冰冷的地面和炙热的空气,听见远方有人悲戚的呼救尖叫,听见谁在绝望的求饶……她看见白色的城堡和碧蓝的镜湖染了鲜红的血,看到一片枯败的旷野,灰白废墟上生出飘摇的杂草,伏地魔在她身后,冷酷的笑着,向她劈下一道碧绿的光——   咒语念了很多遍,然而那只白狼始终没有出现,银蓝色的雾气在她周身缭绕一瞬之后就开始消散,窗户上已经结了冰霜,甚至可以模糊的看见一张黑洞般的嘴,和破烂的黑色斗篷下腐烂结痂的手指。   她慢慢蜷缩成一团,一只手里还捏着手机,越攥越紧,越攥越紧,仿佛要将那只小巧的手机捏碎……而终于某一刻,手机里忽然传出来夏洛克低沉清晰的声音:“——苏?”   苏拂恍惚的怔了怔。   “你有事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魔杖大声喊道:“Patronus(呼神护卫)!”   银蓝的光瞬间喷涌而出,凝聚成一个大型动物的形状,在屋子里的奔跑了几圈之后一下子穿过了窗户奔出去,那个高大的斗篷身影被撞得一个趔趄飘飞出去。冰冷的情绪和繁杂的幻觉再潮水般退走,壁炉里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你——摄魂怪!”屋子门“哐”的被撞开,阿不福思执着魔杖冲进来,魔杖尖端的蓝光正在汇聚成一只山羊。   “我还好。”苏拂皱了皱鼻子,答应道。   “苏?”手机那边夏洛克又叫了一声。   阿不福思挥了挥魔杖,山羊逐渐散开,他见并没有发生什么,这才骂骂咧咧的咕哝着“他妈的饭桶魔法部尽会给人添麻烦”之类的话,走出了房间。   苏拂将手机拿起来搭在了耳朵上:“没什么事,我不小心按错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拂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摄魂怪这种东西,他们能带走的不止是温度,还有所有正面的情绪,他们生存在腐败和绝望之中,以人心中的热情为食……大概是因为她今天接触过太多悲恸而绝望的过去,因此才会轻易的被摄魂怪趁虚而入。   打败神魂怪需要美好的记忆和高兴的事情作为辅助来念出守护神咒,但是有时候,苏拂想,一个人的声音——只需要他一句话,足以弥补一切不美好的过去。   她咳嗽了两声,情绪平静的回答道:“窗外有一只摄魂怪。”   ==   时间回溯至阿不福思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苏拂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在距离霍格莫德几千英里的伦敦,麦考夫·福尔摩斯正在试图说服自己固执的弟弟。   “难道你忘了你答应我调查这件案子的初衷吗?”他如是道,“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随意拨弄着小提琴弦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抬头朝他假笑了一下,道:“我为什么不去直接问她呢?她从来不会拒绝我什么。”   麦考夫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却依旧是那副平缓的腔调:“在这件事情上,我想苏可能会拒绝你——”   “哦,”夏洛克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你真不了解她,我已经知道了。”   麦考夫:“……”   他握着黑伞的手指转了两圈,却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半响他缓然的笑了:“你应该庆幸苏对你毫无缘由的好感和善意,如果她想隐瞒,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任何东西。”   夏洛克蓦然换了个姿势坐着,修长的手指一弹,琴弦发出“铮”一声嗡鸣,在深夜寂静的空气里回响不绝。   “让我们来换个话题,”麦考夫道,“继续说那个神秘的黑客。”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姐妹的案子太简单了,再把推理过程事无巨细的写出来有水字数的嫌疑,反正你们已经都知道了,所以干脆略过。 第六十六章 8291   夏洛克接上他的话:“那个‘M’的标志,不再代表麦克道格,而是特指某个人——”   “是的夏洛克,有个人在暗处看着我们——或者说,是看着你呢。”   麦考夫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道:“他可能和你一样觉得有些无聊……”   “他很聪明么?”夏洛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我并不这么觉得,比如加入麦克道格,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或许他只是想随便找点乐子呢?”   “因此他帮着麦克道格几次盗窃银行,又脱离了那个组织,做下几起入室盗窃案来引起我的注意?”   “他不是在给你指路么。”   这个时候夏洛克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瞬,他扔下小提琴去拿手机,一边语气讽刺的道:“他对我可真是青睐——”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短信进来,联系人是个并没有备注的号码。   夏洛克点开看了一眼,回复过去那句关于帕里尔姐姐为什么监守自盗的答案。   麦考夫道:“他是否对你亲眼有加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不属于任何一方。”   “属于……”夏洛克嗤笑一声,嘲讽的道,“也许他希望能加入你。”   “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夏洛克,”麦考夫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如果他有什么更深的用意……”   “怎么,”夏洛克看着手机,见半响没有回复于是又发出去一条,头也不抬道,“你的手下调查不到东西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轻而易举的呈现出来,觉得丢人?”   “并不是面子的问题……”麦考夫道:“伊芙·帕里尔坦白那个人提供给她帮助的报酬十分简单,只是在墙上写上字母标志就好——那个标志是专门给你看的,他知道你在调查这件事,所以给你出了个小小的谜题,或许是想借此考验你……”   “谜题?”夏洛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语速明显增快,显示出些许的不耐烦,“选择莫里森一家的别墅只是想说明他们所用的报警系统出自那个神秘的黑客,而伊芙·帕里尔(姐姐)更是一个愚蠢的选择,她的公司曾经想招募这个黑客,还是莉莉安·帕里尔(妹妹)是为数不多的见过黑客的人之一?”   这个时候苏拂回复他:【我只知道伊芙·帕里尔在说谎——S·F】   夏洛克刚想问“从哪里可以看出她在说谎”,麦考夫忽然打断他:“夏洛克,你能不能认真点和我说话?”   “抱歉,”夏洛克的语气毫无抱歉之意,“一切线索都指向黑客,他是想帮助我破案吗?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得意的呈现给别人……他倒是——”   最后几个字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咕哝,因为他手里的手机明显又震动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收到来自于苏拂的疑惑:【我也不能看出,这案子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不就是一个和瑟琳娜·亚克一样掉进钱眼里的女人吗?——S·F】   夏洛克短促的笑了一声,她肯定还不知道盗窃案背后的那个人一直在“帮助”他们,这难道不算有意思吗?   “如果丹尼尔·艾斯克斯曾经迫于生计卖过警报程序,并且被一些人知晓甚至相聘用他,或者是一个幼师曾经见过他的真实面目,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循着这些线索轻易的找到他的行踪……”   “你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艾斯克斯的生平了吗?”   夏洛克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亮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   麦考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有些诧异的道:“这么晚了——是谁打电话?”他瞥了一眼夏洛克的手机屏幕,“——苏还没有睡觉?”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接起,而电话那头并没有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传出来谁的说话询问声,而是呼呼凛冽的风声,窗扇“哐啷哐啷”晃动的声音,以及一个女人听不清的呢喃——她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但是声音微弱,气息不稳,仿佛受了伤一般。   “苏?”他叫了一声。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禁止了一瞬。   他又问了一句,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尔后他就听见一句带着些歇斯底里的呼喊——依旧是刚才那句话,在然后就是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插了进来,他说了一个他从来听过的词语——   “Patronus(呼神护卫)!”   ==   “窗外有一只摄魂怪。”   “摄魂怪?”夏洛克重复了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语,尽管他对显现自己的无知的问题有些抗拒,但还是用了疑问语气。   然而苏拂不等他问出口便道:“是阿兹卡班监狱的看守,生存在世界上最肮脏腐败的地方,当他接近一个人时,那个人所有愉快的记忆和高兴的情绪都会被他带走,逐渐的变得绝望冷漠,而摄魂怪最厉害的武器叫做‘摄魂怪之吻’,他会把人的灵魂吸走,然后人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没有感情和精神意识的傀儡。”   夏洛克半响没有说话,苏拂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种生物确实存在于世,并且有很多,并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好了,我们换个话题,比如刚才的案子,到底有意思在什么地方?”   夏洛克起身站在了窗户边,深夜里冷风色瑟瑟,卷掠着枯黄的树叶子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来回流窜,路灯打下一圈一圈杂乱的光弧,再被风声扯碎。   他只说了一句话:“‘M’是一个另外的人。”   苏拂沉吟一瞬,忽然道:“夏洛克,我总觉得……有个人在故意和你角逐,如果‘M’指的不是麦克道格而是一个特定的人的话……”   那这个人出现的可真是出人意料。   神夏作为她还记得的唯一的剧情,这个时候她理所当然能想到的只有原剧里时常在蹦跶,总是很无聊的反派金·莫里亚蒂同志,不过他这个时候出场是不是略早了点……啊可能是实在寂寞难耐,忍不住要出来搞点事情。   “Hum——或许,”夏洛克道,“那几起入室盗窃案都和麦克道格的黑客有关……”   “他专门作案然后给你留线索?”她的语气十分惊讶。   夏洛克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她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电话里传来一阵敲门声,她郑重其事的道:“总之,你得小心这个人——M,如果能抓到他的话,就赶紧把这个家伙投进监狱,免得他以后瞎胡闹为祸人间。”   大概是她用词过于夸张,夏洛克笑了笑,道:“当然。”   她询问着敲门的人是否有事,一边道:“那就先这样,晚安。”   ==   “又怎么了?”   苏拂打开了房门,无奈的问对阿不福思道。   “有人找你,但是刚才因为摄魂怪,守护神被耽误了几分钟。”   他说着侧身让开,一只银蓝色的牝鹿从黑暗深处走来,散发出美丽的淡光。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道:“速来霍格沃兹,卢平的办公室。”   说完之后那只牝鹿开始逐渐消散,苏拂猛然跳起,捞了长袍往自己身上一套就在阿不福思诧异的目光里“蹬蹬蹬”下楼,还没有出门就幻影移形了。   ==   夏洛克挂了电话,麦考夫用黑伞的顶端敲了敲地面,指着茶几上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道:“这里装着当下整理出来所有关于丹尼尔·艾斯克斯的资料,或许你会用的到。”   “找到黑客的下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用处,你不可能短时间把整个麦克道格一网打尽。”   “至少要对公众有个交代,”麦考夫缓缓道,“不是吗?”   夏洛克置若未闻的倾身拿了茶几上的文件袋,里面薄薄的几页纸被他快速的翻过去,一会儿他抬头道:“这些生平资料都确定吗?自闭症孤儿什么的——”   “大体确定,”麦考夫道,“丹尼尔·艾斯克斯是个天才,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只上过中学就凭借着旁听大学课程最终成为了一个出色的黑客,并且几乎无人望其项背,但是他也是个悲剧——   从这份资料上你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生平几乎囊括了一切令人悲悯的因素——酒鬼父亲,死于爆炸事故的母亲,他的母亲为救他而死,这件事就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之后他的神智和记忆都出现了问题,以至于上学时期因为孤僻曾经遭受过严重的校园暴力,唯一的抚养人外祖母被病魔多年折磨没有钱医治等等,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犯罪的理由——”   麦考夫顿了一下,道:“他成年之后大部分时间独来独往,行踪不定,因此很难调查,但是那个叫M的人给你留了突破口,不管是艾斯克斯卖出去的那个安全警报程序还是那个见过他的幼师,都可以为找到他的行踪提供很大帮助。”   夏洛克将文件纸塞回袋子里,道:“这么着急找丹尼尔·艾斯克斯,你们的某个数据库或者安全系统又出什么问题了吗——让我猜猜,是上次那份机密文件?”   麦考夫沉默不语。   夏洛克将文件袋扔还给他:“那份文件的内容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早前和卷卷讲剧情的时候她说原剧人物都应该出来遛一遛,所以莫里亚蒂要提前出来打个酱油。   总是看见你们说我更得少……更三千好像确实少了点,但是再多我真的忙不过来,白天没时间,写三千都要熬夜困成狗,体谅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5246398   苏拂幻影显形至霍格沃兹的门口,只是这个时候无人接应,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伫立在大门的顶端,看见苏拂过来缓缓的叫了两声,大门应声而开,她几步奔进去,赶紧往城堡三楼而去。   今天是月圆之夜。   她边走边抬起了魔杖,走到卢平的办公室门口时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应该是谁提早设置了静音咒,她直接打开门进去,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所想象的,狼人失控之类——卢平确实变形了,但是他因为提早服用了狼/□□剂而温驯的卧在墙角,倒是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都在。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有些过于天真,就算是狼人真的失去控制,学校里还有邓布利多在,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让她从霍格莫德赶过来。   “有其他的事?”   “有一个问题,”西弗勒斯忽然道,“也许只有你知道答案。”   桌子上几张破破烂烂的报纸被窗缝里溢进来的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苏拂的目光落在其中尤其脏污残破一张上,那报纸肯定不是最新的了,缺了角版面上是一张照片,金字塔前站着一堆人,男人女人孩子都有,小孩子还抱着只小巧的宠物,似乎是一家。   她道:“怎么了?”   “你必须如实回答——”   “不要这么强硬西弗勒斯,苏并没有犯什么错误。”邓布利多打断他的话,转向了苏拂,温和的道,“确实有件事需要向你求证,关于小天狼星布莱克。”   苏拂不易察觉的皱眉:“小天狼星怎么了?”   “不——苏,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那个愚蠢鲁莽的格兰芬多,”西弗勒斯语气讽刺的说道,他看了一眼墙角的狼人,“真是令人费解——”   “西弗勒斯!”苏拂的声调微微太高了些,语气却依旧平静,“不要带有偏见的看任何人。”   西弗勒斯冷嗤一声,转头不再言语。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她回头对邓布利多道,“我之前确实见过小天狼星,但是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消息,前后见面不到十分钟,他就自己离开了。”   “不不不——苏,不止这个,”邓布利多道,“主要是另外一件事,我很疑惑詹姆他们几个朋友当年夜游时总是能精准的躲过教授们和管理员的排查的原因,并且只要是月圆之夜翌日,他们几个必然会逃课,所以——”   苏拂的眼角跟着邓布利多未说完的话跳了跳,半响她干巴巴道:“您的记性可真是好的令人震惊,快赶上奥利凡德先生了……”   “这么说你也有所怀疑?”   “她不是有所怀疑,”西弗勒斯嘲讽的道,“她根本就是知情者!”   “好吧,”苏拂耸了耸肩,也跟着看了一眼墙角的狼人,妥协道,“确实,他们都是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   西弗勒斯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道:“校长,你不能在找出其他的理由了。”   苏拂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弗勒斯在学校附近发现了一只打大型动物活动的痕迹,”邓布利多道,“能够躲过摄魂怪的追捕,另外它企图于进到学校里来。”   苏拂怔了怔,道:“学校……学校里有什么?”   “学校里有哈利·波特!”西弗勒斯大声道,“除了大难不死的男孩还能有什么——”   “他是不是食死徒你很清楚,”苏拂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说过,你的偏见太重了,西弗勒斯。”   “他为什么非要进到学校里?”苏拂看向了邓布利多,对方却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道,“我想我们得从当年的事情查起。”   他说着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幸好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意识不清,白天去魔法部的时候顺便找熟人调了这份卷宗——”   “什么?”   “当年小天狼星布莱克所制造的那场事故中,死去的人的名单。”   苏拂凑过去瞥了一眼,惊道:“这么多?不是说十三个吗?”   邓布利多罕见的眼底泛起一点讽刺的神色,道:“魔法部害怕造成恐慌,隐瞒了部分事实真相,其实那场事故中受害的不止是巫师,还有七个麻瓜。”   他将羊皮纸递到苏拂手里,苏拂将那些陌生的人名字挨着看过去,目光凝滞在最后一个叫做“莫妮塔·艾斯克斯”的麻瓜名字上。   她盯着这个名字半响,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就见到过,然而印象里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什么准确的记忆。   “需要调查这些人吗?”她问道。   邓布利多点头道:“我想,你可以先从麻瓜入手,这其中不乏有被清除了记忆的目击者,尚活在世上。”   苏拂快速的将那卷羊皮纸誊写了一份,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翌日。   她去学校图书馆抄书单,在很靠里的书架前遇到了一个棕色头发的格兰芬多小姑娘,她手里抱着一大摞厚厚的大部头书,还正在试图于取下另外一本,眼看着小细胳膊就要不堪重负,苏拂笑了笑,伸手将她想要的那本书取下来,又挥动着魔杖将她臂弯里抱着的书都漂浮起来,失去了重负的姑娘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她朝苏拂友善的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可爱的大门牙:“谢谢您——请问您是,怎么称呼?”   苏拂的手指点了点额头,半响笑道:“我是苏·弗兰克,你可以叫我苏——赫敏?你是不是叫赫敏?我有些记不清了……”   赫敏明显惊讶,褐色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您认识我?”   苏拂上次来学校看哈利的时候 在背地里看见过她,但是她的名字却是属于上辈子的遗留记忆,不过也就仅限于此,比如她不记得小姑娘的姓氏,也不记得另外一个男生的名字。   “从其他教授那里听来的,”   赫敏将那些羽毛似得悬浮在空中的书本拿下来放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抬头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您是新来的教授吗?”   “不是——不过我差一点来学校教书,”苏拂眨眨眼,“如果不是差的那一点,你们见到的就不是卢平教授,而是我了。”   据邓布利多所说,莱姆斯讲课很有意思,学生都非常喜欢他,如果换了苏拂,可能就没有这种效果了,因为按照她前世遗留下来的职业病,只要一上台,就会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噢——”赫敏轻轻叹了一声,“您看起来还很年轻,就要做教授了。”   “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苏拂说着帮她把书本整理在一起,不禁道,“你才三年级,怎么学这么多课程……古代魔文和算术占卜,三年级不学这些吧?”   “啊,是的,”赫敏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多选了几门——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是三年级的?”   “《拨开迷雾看未来》,特里劳妮教授的课本,三年级才开的占卜课程,”苏拂指了指被她压在最底下的一本书道,“不过……你似乎不喜欢占卜课?”   其他的书都有翻阅过的痕迹,页脚做标签注的也很多,只有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还是崭新的,书脊上蹭了点脏东西也没有擦拭去,显示出主人对它的不在意。   赫敏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苏拂笑道:“这有什么?我也不喜欢占卜,上学的时候就这门差点不及格。”   “真的吗?”   “真的,”苏拂答应了一句,“不打扰你了,我先去抄书单,回见。”   她说着朝小姑娘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高大的书架之间。   半个小时之后她往回走,发现赫敏依旧在原地,她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书本摊开了满桌子,一会儿查查这个,一会儿翻翻那个,看上去相当着急。   苏拂将羊皮纸卷起来装进口袋里,往后退了几步到她身后,赫敏真忙她的作业,冷不丁的有人在她背后道:“这个单词应该翻译成‘留下’而不是‘后来’,老版的《古代魔文注解》有错误,我特地向这本书的作者莱斯先生求证过。”   “啊?”赫敏连忙回头,见站在她身后的依旧是刚才那个年轻女人,又转回去看自己的翻译,发现果然换掉这个词的意思整篇都顺畅多了,忙不迭说了声“谢谢”。   苏拂都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她才忽然出声道:“弗兰克小姐,我——我能向您请教一些魔咒上的问题吗?”   苏拂转身,挑眉笑道:“这你可找对人了。”   她在赫敏的对面坐下,接过她那本厚厚的《魔咒学》书,随意瞟了一眼,道:“禁听咒最关键的点在于第三个手腕动作而不是咒语,这个魔咒咒语倒是其次,魔杖是作为引导魔力的工具,手腕动作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输出你的魔力,不妨试试将第四个转动改成向左挥动,咒语的威力会加大一点。”   “可是这样——会不规范……”   “规范只是一种引导,如果你能做的更好,为什么还要按照规范来?”   赫敏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拿出魔杖悄悄的试了一下,效果果然比她之前练习的时候好了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三部 分最后一个情节……啊,什么时候才能全文完结。   下篇写什么,来说说你们都喜欢看什么,不限于同人,也不限于现代,都说说我参考参考,我专栏里那两篇预收也在参考范围之列,来尽情的说吧,说不定你喜欢的类型我也喜欢,我一个激动就写了呢,对吧。 第六十八章 93209   “变出活物?”苏拂惊讶道,“这不是五年级才学的……”   她抬头看了看赫敏,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学霸。”   赫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道:“我还没有成功过,最多只能让水杯动几下……”   苏拂魔杖点了点她的羽毛笔,那支笔忽然开始生长出藤蔓花苞,转瞬开出一朵鲜艳的花朵,花朵又瞬间凋败,凋败之后飞起几只小小的鸟儿,绕着她的手指飞个不停。   “图书馆不准使用魔法!”书架后忽然传来了平斯夫人阴沉沉的声音,苏拂立即魔杖一转,什么花朵鸟儿全都消失殆尽,只留下一支蘸着墨水的羽毛笔躺在桌子上。   她低声说了些关于变形术的小窍门给赫敏,正说着,本来还有些嗡嗡作响的图书馆忽然蜜汁安静,毫不夸张的说只剩下呼吸声。   苏拂若有所感的回头,果然看见西弗勒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她笑着摇了摇头,嘀咕道:“简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如果你喜欢交这些小鬼头学习魔法,”西弗勒斯依旧还是那副冷淡的腔调,“就不要拒绝邓布利多的聘用。”   “这二者之间没什么必然关联——有事吗?”   “出去再说。”   苏拂只好起身对赫敏告别,想了想又俯低身体,在她耳边低声道:“时间转换器有时候并不能让你获得更多的时间,反而会将将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提点我的看法——延长时间并非好事。”   她说着跟着西弗勒斯走出了图书馆。   苏拂走后赫敏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想起和哈利罗恩约定的去找海格,连忙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回寝室,她刚走出去两步,又觉得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图书馆的书架中间,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疑惑的摸了摸脑袋,再次转身离开。   ==   “怎么回事?”   “部长来了。”   苏拂皱眉:“他来干什么?”   “海格的饲养的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了一名学生,很不巧那名学生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按照他的脾性,可不会就此罢休,部长就是过来处理这件事的。”   “虽然小孩子被抓伤了不是小事,但是我依旧觉得卢修斯·马尔福过于小题大做,他自己过来也就算了,还专门请了康奈利·福吉?叫他来施加压力吗?”   西弗勒斯哂笑一声:“至少对你而言,完全没什么压力。”   他们边说边走向校长办公室,今天是星期日,闲逛的学生络绎不绝,他们只好绕到没人的走廊里。   “福吉可巴不得不要见你,”他继续道,“但是显然,他不会如愿。”   苏拂懒洋洋道:“我估计卢修斯·马尔福也不太愿意见我,按照他的消息灵通程度,他一定知道我回来了,但是这两年他也一直没什么动静。”   “毕竟这不是黑魔王的时代了。”   “他的伙伴们可大多都进了阿兹卡班,”苏拂侧身跳到一截忽然旋转的楼梯上,“说起来如果不是伏地魔那道索命咒,我现在可能也在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连小天狼星布莱克都关不住,”西弗勒斯嗤笑道,“还想关住你?”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苏拂笑道,“我想小天狼星之所以没有受到摄魂怪的影响还保留着神智,乃至能成功越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是个阿尼玛格斯,摄魂怪对于动物的感触要比人类低的多。”   “呵,”西弗勒斯冷笑一声,“格兰芬多的胆子和他们的智力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拂皱眉:“你怎么总是对格兰芬多成见这么大?”   “难道我所言有误?”他的声音有些冷沉,“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夜晚和狼人出去夜游……都是在拿其他学生的安全在冒险,如果狼人失控,你觉得三个刚学会阿尼玛格斯的学生能控制?”   “当年的事情肯定有蹊跷,”苏拂神色也变得冷峭起来,“我知道莉莉过世你很难过,但是小天狼星背叛的可能性小道几乎没有——”   “你了解他?”西弗勒斯恶声打断了她的话,讥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爆炸事故现场的目击者有多少,你非要相信一个最有可能是罪犯的人……苏,你总是在轻易的相信别人,你忘了你曾经最相信的那个人干了什么?他杀了——”   “够了,”苏拂也打断了他的话,冷然道,“你非要让我生气吗?”   西弗勒斯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别处,好一会儿才道:“总之小天狼星布莱克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现在也并不能确定他的意图,想想看,一个不为人知的阿尼玛格斯,还是个危险的逃犯,最近一直在学校附近徘徊但是没有人能抓住他的踪迹,如果进到了学校里来,后果——”   他话音未定,走廊转角里就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邓布利多!你可没告诉我那个逃犯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   是康奈利·福吉的声音。   苏拂深吸了一口气,并开始思考给魔法部部长一个遗忘咒的可能性。   西弗勒斯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不很好看,说归说,骂归骂,但是如果这个秘密被官方知晓,后果显然就变得不可捉摸。   福吉还在质问,语气和平常的唯诺大相径庭,倒是有些咄咄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围捕小天狼星布莱克已经很长时间了,你们发现了他的踪迹竟然不上报!这是包庇——”   “校长和斯内普教授没有义务为魔法部办事。”苏拂大步走到了转角的走廊里,冷凝的目光扫过了康奈利·福吉以及拄着蛇杖端正优雅站在旁边的卢修斯·马尔福。   而他慢吞吞的出声:“弗兰克小姐,很久不见,幸会。”   “这可不是什么幸会,”苏拂微微垂眸看向了福吉,却回答着他的问题,“我是专程过来找你和部长的。”   “哼!你们隐瞒了重要事实——布莱克是个未登记的阿尼玛格斯,甚至他最近就在学校附近徘徊……”福吉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羽毛笔,在半截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迅速的塞进了口袋里,“我要通知傲罗办公室和摄魂怪对霍格沃兹加强戒备,邓布利多,这次你可没有反驳的理由!”   说完他就气呼呼的自己走了,走过苏拂的时候停滞了一瞬,想说什么又似乎说不出口,最终还是道:“弗兰克小姐,我劝你不要掺和这件事,这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他矮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阳光斑驳的走廊里。   卢修斯·马尔福抬起了蛇杖,矜持的道:“邓布利多,我暂时告辞了——去找部长还有点事,德拉科那件事的处理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他说着要离开,苏拂侧身挡住他得去路,微微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一直都是个明哲保身的的人,刚才部长说的事,你最好不要干涉什么……另外不要忘记,纳西莎姓布莱克。”   “小天狼星布莱克与我无关。”他淡然的应了一句,绕开了苏拂走向走廊深处。   “现在——”   “最好先找到小天狼星,”邓布利多的语气依旧十分和缓平静,“在傲罗和摄魂怪之前。”   “我先去霍格莫德附近看看,”苏拂道,“西弗勒斯和我一起。”   “我马上通知莱姆斯。”   “好。”   苏拂说着就把西弗勒斯扯走了。   “我可没有义务去找一个逃犯……尤其是在你找到他之后并不打算把他交给摄魂怪的情况下!”西弗勒斯阴沉沉的道。   “先找到他再说,”苏拂大步的走出了学校,边走边道,“你是从哪里发现有动物活动的痕迹的?”   西弗勒斯尽管十分不情愿,却还是道:“在禁林边上,一开始以为是禁林里的动物,但是我问过海格,他说最近禁林的动物没有出来活动过的,还有城堡后面的一些地方。”   “既然你都发现了那他肯定不会再回去,他在学校附近活动的话藏身地除了禁林就是霍格莫德,先过去霍格莫德吧。”   他们走过海格的小屋时他正忙前忙后,手里抓着一截缰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看见苏拂过来匆匆的打了声招呼,刚想说句什么,目光触及西弗勒斯又连忙收住了,只是讪讪的笑了一下道:“我刚做了岩皮饼,你要不要来尝尝?”   苏拂立即拒绝之并拉着西弗勒斯离开了。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日光稀淡,苍穹清冷的没什么颜色,北风呼啸,凛冽欲雪,明明不过下午四点多钟,却仿佛黄昏向晚光景。   “是不是快立冬了?”苏拂嘀咕了一句,引来西弗勒斯皱眉的回答,“是快到冬天了,但是是不是到了你所谓的中国节气,我想全英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英国的华人还是不少的……”   他们说着已经走在了霍格莫德的乡村小道上。   西弗勒斯忽然问道:“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布莱克他们的秘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有人说刀剑,来给我们白白同学推一波文,   《[综]式神与刀撩主日常》   作者【白兰氏鸡精】   喜欢刀剑的小姐姐可以去看看。 第六十九章 930903   苏拂回忆了一番,才道:“你们毕业第二年,有一次食死徒袭击一个中立魔法部官员的家里,我赶去救援的时候小天狼星也在,那家的主人设了显形魔咒,我就知道了——按照小天狼星和詹姆的关系,詹姆肯定也知道这件事,甚至也和他做了同样的事情,现在看来,这是肯定的了。”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詹姆·波特、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有莱姆斯卢平和小矮星彼得……”   苏拂摇着头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糟糕的天气霍格莫德的几乎没有人,门店也都已经挂上了厚厚的门帘,光秃秃的树枝子在寒风里簌簌的抖动不已,昭示着冬日将至。   他们俩一直在霍格莫德周围搜寻了三个多小时,依旧一无所获。   天已经黑透了。   呼啸的寒风将赤露在外的皮肤刮得通红,苏拂和西弗勒斯从尖叫棚屋旁边过来,已经被冻得手指都没知觉了,苏拂朝远处望了望道:“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布莱克既然能从阿兹卡班逃出来这么长长时间不被抓住,你又何必着急这一时?”   苏拂看了他一眼,道:“但是那是在魔法部不知道他是个阿尼玛格斯的情况下。”   西弗勒斯冷冷的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苏拂掏出手机看时间,结果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依旧夏洛克发来的——   【丹尼尔·艾斯克斯在比斯特——S·H】   “谁啊……”苏拂看了一眼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二十分钟之前,那时候她就走在霍格莫德的路上,没理由听不见手机来信提示啊,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叫艾斯克斯的人是谁。   她刚想问夏洛克是不是发错短信了,西弗勒斯就指着旁边的三把扫帚酒吧叫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要!”她立即答应了一声,然后随手将手机塞进了口袋。   酒吧里今天没有客人,连桌椅都摆的整整齐齐仿佛一整天都没有被动过,老板娘罗斯默塔女士正无精打采的站在柜台后面擦着高脚杯,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立即抬起头,借着有些暗淡的烛光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禁惊讶道:“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有斯内普教授,可是稀客……”   苏拂两步跨到壁炉前边搓手边道:“我昨天来的——真是好久不见,是因为宵禁的缘故吗?生意看上去不是很好……”   “可不是吗!”罗斯默塔女士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抱怨道,“都是摄魂怪,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苏,老规矩吗?斯内普教授呢?”   苏拂胡乱的点了点头,西弗勒斯有些冷淡的道:“苏打水就好。”   罗斯默塔女士挥着魔杖倒了一杯蜂蜜酒和一杯苏打水放在了吧台上,苏拂过去坐在距离吧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道:“摄魂怪在周围徘徊,人们确实没有心情再出来喝一杯了,而且天气又这么差……”   他们在酒吧里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准备离开时,苏拂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她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手机看,西弗勒斯就忽然站起身来,两步踱到门口,皱着眉头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苏拂陡然变色,立即抽出了魔杖。   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忽远忽近模糊不清,但是苏拂和西弗勒斯都非常清楚——   那是……狼啸声!   两个人同时夺门而出。   他们奔走在霍格莫德漆黑的小路上,西弗勒斯边跑边骂道:“我本来想着回去就给他送药过去——该死的狼人!”   “我的妈我竟然忘了今天也是月圆之夜——Lumos(荧光闪烁)!”   魔杖微淡的光线并不能照亮多大的范围,他们俩只能听见狼人在嘶吼咆哮却并不能迅速的判定他到底在什么位置,只能循着声音一路跑过去,然而狼啸声渐渐微弱了下去,他们俩越发不能确定狼人的位置,周围黑魆如遮幕,风声呼呼的扯过去,将那些幻真幻假的声音扯得淋漓破碎,不可捉摸,直到完全静寂下去。   “怎么回事?”   苏拂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魔杖的光线将西弗勒斯的脸映的尤其苍白,他道:“先回学校去。”   说着转身就要往学校的方向走——   “咚!”   有什么东西忽然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西弗勒斯吃痛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苏拂一句话未问完,西弗勒斯又被砸了一下,还伴随着什么小东西砸地的“噗通”声。   “Apareciym (急急现形)——谁在那里!”   咒语的光弧打在干枯的灌木上,木屑胡乱飞溅,然而黑暗深处并无人迹。   苏拂俯低身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几颗青色毛茸茸的果实。   “奇奇果?”西弗勒斯揉着脑袋惊讶道。   “这东西不是只有湖边才长——咦,这里还有。”她借着魔杖的微光照亮枯枝败叶堆积的地面,几颗鸡蛋大小的青果实散落在不远处。   再往前走竟然还有,一直延续到某个未知的方向。   “是湖边的方向,”苏拂起身收了魔杖,“走,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还是禁林的另一边,距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踩着没过膝盖的灌木一路朝着湖边奔去,结果很不幸的半路上遇到了聚集的摄魂怪。   它们仿佛得到了什么号召一般,全都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未凋败的木叶上逐渐结了一层白霜,夜晚的风声也开始禁止,冷涩的空气里只剩下一点仿佛什么动物被遏住喉咙所发出的“嗬嗬”声。   而苏拂刚抬起魔杖,远处漆黑的禁林里就忽然升起一道银蓝色的光华,那道光芒流星一般转瞬奔过正在结冰的湖面,停在了湖对岸,在黑夜的背景上好像一颗耀眼星辰。   “那是……谁的守护神?”   由于离得实在太远,苏拂和西弗勒斯并没有看清守护神的形状,当然也就无从辨认它的主人,那个神秘的守护神在对面的湖岸上闪烁了几下便消逝而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苏拂和西弗勒斯对视一眼,立即朝着对面的方向跑了过去。   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等到两个人赶到时,两个傲罗正将满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架走,半巨人海格大声的叫嚷着将三个穿着格兰芬多院服的学生抱起来——他们似乎也失去了意识。   卢修斯·马尔福站在不远处看着被傲罗拖走的小天狼星,神色冷淡而有些讥诮,苏拂走过来的时,他灰蓝的眼瞳微微偏移了一瞬,但是立即又转了过去。   邓布利多微微皱着眉头提醒海格动作轻点,而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搓着手指得意的道:“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哦海格,邓布利多说得对,你得动作轻点,这三个孩子刚被这个罪犯虐待过!”   “这——”   苏拂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邓布利多就打断了她的话:“苏,你先跟我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哈利和他的朋友们都受伤了。”   “是的是的,”福吉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快去看看孩子们吧弗兰克小姐,这里没你什么事的——邓布利多,先借给我们一间屋子,麦克尼尔——摄魂怪有点暴躁,对等它们安静下来,就立刻给布莱克一个‘摄魂怪之吻’……”   苏拂还要说什么,邓布利多伸手将她拉走了,走之前又转头对西弗勒斯道:“西弗勒斯,我和苏要去照看孩子们,部长和几位傲罗就麻烦你招待一下了。”   西弗勒斯满脸阴沉而困惑的神色,福吉拉着他喜滋滋道:“这下好了,布莱克终于抓到了……”   ==   “这是——怎么回事?”苏拂一边大步的跟上海格的步伐,一边低声问邓布利多道。   “小天狼星闯进了格兰芬多塔楼,这三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追了出去,莱姆斯也跟出来了,但是——”   “但是恰逢月圆之夜,他又没有喝药剂——这运气简直好的可以去买彩票了!”   邓布利多的胡子飘扬在夜风里,他道:“我刚过去莱姆斯的办公室发现他不在那里,但是桌子上有一张地图,是个魔法制品,上面显示霍格沃兹所有的路径和人的位置,那些代表人的标点还可以随着人的移动而变动……”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校医院门口,苏拂听得一头雾水,皱眉道:“真是个好创意,但是那有什么用——等等!”   她忽然截住话头,猛地抬头盯住邓布利多:“您在那张图上看到了谁?”   “是的,苏,很高兴你这么快跟上了我的思路,”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敲了敲校医院的大门,“波比——这么晚不得不打扰,但是有三个孩子受伤了!”   门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声,邓布利多转身低头,目光越过半月形镜片的上方,停滞了一瞬,轻声道:“小矮星彼得。”   苏拂惊呼出声:“什么?”   校医院的门打开,庞弗雷夫人快步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海格怀里的病人,大声道:“又是他——阿不思,这个孩子总是在受伤,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学校的安全措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宝宝节快乐,上次端午我都忙忘了,来发一波红包吧,好久不看小说我也不知道我剩多少晋江币,发着看吧,随机洒。   今天依旧没有夏洛克,但是我找到一个以前写的小剧场,时间坐标大概在花生和玛丽结婚之后搬出贝克街,然后某天他回去看夏洛克,忽然发现凭空出现了一只苏同学的时候,另外说明一下,这篇文不涉及神夏4的剧情,所以没有欧若思,玛丽也不会死,再另外就是时间线已经乱的我自己都算不清了,你们也不要试图去算,毕竟综世界。   ==   华生:“她?一个女人——不我的意思是,这位女士,她是谁?”   夏洛克:“显而易见,女朋友,全世界最麻烦的人,比麦考夫还要麻烦一万倍。”   华生惊愕:“天哪……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女朋友?!”   夏洛克:“一直都有,她只是善于不被别人发现。”   华生:“不不不我是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夏洛克:“三年前?五年前?八年前……——谁知道呢。”   华生震惊:“八年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八年前你二十五岁……”   夏洛克回忆:“哦,那就应该是十年前,二十三岁。”   华生:“……”   ==   再另外……小鲸鱼的文完结了,一言不合就完结,真是猝不及防,我也想完结。   你们快去看《高智商和玛丽苏》作者【孤岛小鲸鱼】,据她自己所说,甜到齁,选择相信她吧。 第七十章 →_→←_←   说着她魔杖在空中划了两下,病房里的灯顿时通明起来。   “将他们放在这边来,可怜的孩子……”   邓布利多缓然的对她说了声“抱歉”,庞弗雷夫人不耐烦的道:“现在你们都出去!海格,弗兰克,校长也不能留——”   被暴躁的医生赶出来的三人组排排站在了楼道里,头顶盯着天花板的海格还在忍不住往里张望,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腰背,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孩子们会没事的。”   苏拂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两圈,倏地拳头敲击了一下墙壁,低声呢喃道:“竟然是他,死而复生?不,他根本就没死——对,他们四个关系一向好得很,所以彼得也可能是个阿尼玛格斯,可是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是小天狼星……”   她声音略有些高的对邓布利多道:“他们临时换了保密人?!”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竟然投靠了伏地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不是吗……”海格重重擤了一把鼻涕——发出小号般的声音,他抽着鼻子道,“我也不敢相信,詹姆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一向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他竟然出卖了他们,投靠了神秘人……”   “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转角里传来福吉令人厌烦的声音,他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一起走了过来,福吉的脸上依旧带着欣慰又得意的笑容,西弗勒斯神色阴沉的能下雨。   没过一会儿,卢修斯·马尔福也过来了这里,他不经意的看着苏拂,眼底似笑非笑。   “不过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处决了他,我有预感,明天的预言家日报肯定会——”   “部长,”那个叫麦克尼尔的傲罗小跑着过来,小胡子抖了抖,低声道:“摄魂——怪——不配合,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东西——吓到它们了……”   他的手背似乎被什么动物抓破了,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挠一下手背,因此听着十分别扭。   福吉的眉头皱了皱,厚嘴唇一张一合道:“那——去霍格莫德,那里也有几个摄魂怪,现在就去找,尽快处理掉这个困扰我们这么长时间的逃犯!”   麦克尼尔答应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卢修斯·马尔福忽然道:“摄魂怪不配合,不如麻烦弗兰克小姐也去一趟吧,毕竟她法术高深,在场除了邓布利多无人能及——”   “对——这样可以更快一点,”福吉咂咂嘴道,“弗兰克小姐曾经为驱逐食死徒做出过卓越的贡献,这一次肯定也不会推辞,对吗?”   苏拂冷淡的笑了一声,缓步走到卢修斯·马尔福面前,他不易察觉的向后退了退。   她声音极轻的道:“你故意把我支开,想干什么?”   马尔福没有回答。   苏拂转身对福吉道:“我不是傲罗,没有义务为你工作。”   “苏,这不妨事,”邓布利多劝慰道,“我们恰好需要一点间隔。”   苏拂缓缓挑眉,然后颔首对麦克尼尔道:“那么……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医院。   十几分钟后哈利和赫敏转醒,两个人迫不及待的你一言我一语向邓布利多说明小天狼星是无罪的,而那只曾经属于罗恩的宠物老鼠,其实是小矮星彼得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他才是当年的凶手。   “好了好了,孩子们,我已经知道了——小天狼星进去到了格兰芬多塔楼,意图带走那只老鼠,韦斯莱先生追了上去,然后在地道口遇到了刚从海格那里回来的你们——”   “打人柳底下有一条密道一直通到尖叫棚屋——”   “这件事我知道……卢平教授看到了地图所以也去找你们了,是这样吗?”   哈利胡乱点头,沮丧道:“可惜让斑斑——彼得逃脱了,卢平教授也不在……我刚才听见了,他们已经去找摄魂怪了,小天狼星他——”   “不要太悲观,”邓布利多微笑道,“我们或许可以救小天狼星,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   他话音未落,墙角的窗户忽然“咔哒”一声开了,然后有人动作利落的从外面翻了进来。   邓布利多惊讶道:“苏?”   苏拂一边走过来一边抚平了自己的袍子摆,道:“不用担心,去找摄魂怪的傲罗暂时忘记了他的使命,正在霍格莫德一棵树上睡觉呢,我们快想想办法怎么救小天狼星——您刚才说什么?时间?”   “当然,”邓布利多看向了赫敏,“时间——格兰杰小姐肯定能明白,刚才斯内普教授告诉我,小天狼星布莱克就被关十三楼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里……”   他说着又转向了苏拂:“既然你在,那么还得麻烦你一趟——”   赫敏顿时恍然大悟,从自己衣服领子里拽出一根细细的金链子套在了哈利脖子上,又道:“弗兰克小姐,快过来!”   ……   金色的小沙漏在她手心里转了四下。   一切的景象都化作了时空中的乱流,形形□□花花绿绿,极其具有冲突感的撞入视界里,仿佛能迸射出一簇一簇的流星火焰来。   到了某一时刻忽然停顿下来,三个人重重的落地,哈利刚扶正自己的眼镜,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人拽着衣服领子拖到了角落里,耳边传来赫敏小声的惊呼。   但是下一秒仿佛被噎住了似的就没声了,他僵硬的转头,看见两边高大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古老的书籍,他们躲在□□区的一个转角,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过来,而走廊尽头,斯内普教授和姓弗兰克的年轻女人的背影正在淡化,另一边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赫敏收拾了满桌子的课本和文具,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若有所觉得回头看了一眼。   苏拂解开了他们俩的噤声咒,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回到了图书馆,幸亏自己眼疾手快,不然要是被别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转换器可以让你回到过去的时间里,但是前提是,你必须遵守规则,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是不能让过去的自己看见未来的自己,否则将酿成时间惨祸。   苏拂拉着他们俩躲躲闪闪快步走出了图书馆,抄了条没人的道儿一路奔到禁林边缘,掩藏在了厚重的灌木丛里。   哈利依旧懵然着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赫敏长舒了一口气,将时间转换器的原理解释给他听。   “我们现在是在四个小时之前,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刚从海格的小屋里出来,要回寝室去……”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城堡下方的小路,三个格兰芬多少年少女正在边走边说着什么。   “梅林的胡子啊……”哈利惊叹了一句,“我看见我自己回寝室去了!”   苏拂随手在他们周围设了几道防护咒,转身道:“小心点,禁林里时常有危险动物跑到边缘来。”   她听见哈利小声问赫敏道:“她是谁——我之前还在城堡里见过她来着。”   赫敏犹豫了一下,道:“应该是和教授们一样的人吧……”   她说着清了清嗓子,道:“弗兰克小姐,我们要怎样救小天狼星——”   苏拂沉吟道:“只要把他从那个关押房间里带出来,让他远远的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可是学校周围设了禁制,根本不能使用幻影移形之类的魔法……”   “或许——”哈利忽然看着不远处的海格的小屋道,“不能使用魔法,我们可以借助一样工具,比如……一头会飞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赫敏显然被他的想法吓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在场唯一的大人苏拂同志。   但是这个家伙显然也是个不靠谱的,她十分的赞同的点头道:“好想法,就这么办。”   赫敏:“……”   哈利和赫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鹰头马身有翼兽牵到了禁林里,为了堤防别人发现,他们往禁林深处撤了一段距离。   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苏拂缓缓的朝巴克比克鞠了个躬,等到它低下头之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尖嘴。   赫敏将自己的袍子翻过来,一堆青色的果实“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哈利惊奇道:“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从海格的窗台上顺手拿来的。”   哈利摇了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想吃这个……”   赫敏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这叫做奇奇果,成熟后会散发出一种只有动物才能闻到的味道,它们闻到这个味道会变得温顺——”   她说着掰开一个奇奇果放在了巴克比克跟前,巴克比克低头将果子拨弄了两下,果然安静的趴在了地上。   哈利惊奇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赫敏又掰开几个扔过去,漫不经心道:“斯普劳特教授在草药课上提到过三次,”她豁然转头看向哈利,恨铁不成钢的道:“但是你竟然一次都没记住!”   苏拂将果子往一起拢了拢,道:“奇奇果是镇定剂和记忆药水的主要魔药材料,这些都要等到你们上五年级的时候才学习配置,而且不止动物闻到这个味道会变得温驯,如果将它放进玻璃罩子里一个晚上,收集它的气味之后可以用来给人提神醒脑,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喜大普奔的噩耗……我这周榜单两万五→_→   这就意味着,日更三千必然完不成,为了不被我们洛总关小黑屋,我这周势必要加更→_→   忙成鬼的你其哥日更三千要老命,再加更……笑着活下去。   今天必须来一波留言安慰我!!!!   还有,不要纠结昨天那个小剧场了,随手写的而已,和正文剧情没多大关联,你们看看就好,爱你们。 第七十一章 7777777   哈利和赫敏同时追问:“就是什么?”   苏拂哈哈笑道:“就是闻过之后的感觉不怎么美好,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把芥末和生姜混合起来倒进鼻子里那种情况……”   哈利和赫敏:“……”   苏拂又解释:“不过那是没有经过处理,如果处理方法得当的话,奇奇果的气味对于提高记忆力有很好的效果——”   ……   夜幕很快降临。   打人柳底下的那道暗门开开,小天狼星和卢平用魔杖指着彼得走出来,身后跟着哈利赫敏,还有断了腿的罗恩,某一时刻,天幕上的霾云忽然散开,露出硕大明亮的圆月。   然后卢平开始变形。   禁林里的哈利犹豫着道:“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出去抓住彼得——”   “不行!”赫敏立即打断了他,“我们必须的遵守时间的规则。”   远处忽然一声悠长的狼啸。   厮打声和着凛冽的风声一起迤逦在静寂的空气中,巨大的黑狗追着狼人跑远了,过了一阵子狼啸声又逐渐低了下去,而更远处似乎有谁的说话——   “怎么回事?”   “……先回学校去。”   苏拂啧啧的摇头叹道:“回什么学校,回去才是药丸!”   她抖了抖自己的魔战,回头叮嘱哈利和赫敏:“待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将地上的奇奇果都兜起来,边跑边往湖边的方向扔过去——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她才看见举着魔杖的自己和西弗勒斯,两个人正匆忙的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赶去。   苏拂用魔杖漂浮一个奇奇果投掷出去——砸中西弗勒斯的后脑勺。   前面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似乎并没有折返的意思。   苏拂又投掷出去一个——再次砸中西弗勒斯。   这个时候她发现了地上散落的果子,连忙拉着西弗勒斯往湖边的方向而去。   她回去禁林路上走到一半时,摄魂怪开始聚集,又走了几步,一道银蓝色的光弧从禁林深处冉冉升起,跨越过了漆黑的湖泊,瞬间抵达的对岸。   这次离得近,她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只高大优雅的牧鹿。   ……   二十分钟后她走回去时赫敏还在责怪哈利,说这样会被人看见之类的,苏拂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哈利的守护神。   哈利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竟然召唤出了守护神救了自己的奇妙喜悦之中。   苏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陶醉了,穿越时空救人小分队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赫敏紧张的盯着时间转换器道:“我们只有十五分钟……”   苏拂将她扶到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背上,自己也爬了上去,一扯缰绳道:“足够了!”   巴克比克张开宽大的翅膀扇动起两股猛烈的旋风,它逐渐升起到几百英尺的高空时,在黑夜的背景上好像一片巨大的阴影。   不过几分钟,西塔楼耸立的顶端便已然在望,第十三个窗户就是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哈利帮助苏拂扯着缰绳拉着巴克比克朝那边的方向飞过去,稳稳的落在了塔楼边的屋顶上。   窗户里亮着通明的灯火,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Alohomora(阿拉霍洞开)!”   赫敏对着窗户念了开锁咒,哈利立即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低声叫道:“小天狼星——”   无人应答。   他又叫了一声——   窗户洞开,屋子里确实灯火辉煌,但是空无一人。   苏拂猛然反应过来,小天狼星被带走之后他们谁也没有亲眼看着他被关在这里,邓布利多之所以会知道,是西弗勒斯告诉他的,但是这并不能排除,西弗勒斯离开之后,福吉将小天狼星换个地方关押——   不,不会是福吉,他可想不了这么长远,那么就只能是一个人……卢修斯·马尔福!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哈利和赫敏都僵了僵,赫敏的魔杖甚至都还悬在空中,她张了张嘴唇,道:“人呢……”   哈利气愤的道:“他们并没有把小天狼星关在这里——斯内普在说谎!”   “不会,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苏拂匆忙的应答了一句,猛地回想起当时卢修斯马尔福过来校医院时候的方向,以及,那个去找摄魂怪的傲罗麦克尼尔,他的手背上——有被猫抓过的痕迹!   “西边的楼梯通向的只能是地下室,而地下室只要一间可关押犯人的屋子……再加上猫,那只猫一定是洛丽丝夫人所以——小天狼星肯定被关在费尔奇的办公室里!”   哈利下意识问:“真……真的?”   赫敏又看了一眼时间,呻吟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只剩下十分钟了……”   “抄近路走,赶紧!”苏拂直接将他们俩塞进了弗立维教授办公室的窗户里,自己也钻了进去,然后打开门,一路从十三楼飞奔到地下室——用去五分钟。   地下室昏暗的走廊两边燃着火把,三个人迅速又谨慎的摸到费尔奇的办公室,发现门上果然紧紧的锁着,赫敏尝试了阿拉霍洞开咒然而并不能打开——   “退后。”苏拂低声道。   哈利和赫敏连忙后退一步,与此同时苏拂抬起魔杖,一声炸响过后那道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门“碰”一声弹开,坐在窗户边椅子上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倏地转过头来,消瘦凹陷的脸颊上满是惊讶的神色。   与此同时,走廊里响起了费尔奇令人讨厌的声音和一声绵软迤逦的猫叫。   赫敏的脸色煞白,左右张望着似乎是想找躲藏的地方——小天狼星低吼道:“苏,快带他们走——”   苏拂低声咒骂了一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魔杖轨迹十分复杂的抖动了几下,那东西——其实是一卷羊皮纸,逐渐散发出幽淡的蓝光,小天狼星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拂就再次一挥魔杖,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抓在了羊皮纸上,然后转瞬消失不见了踪迹。   赫敏和哈利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而这个时候,费尔奇的声音越来越近,苏拂甚至能听见他说话的内容,一如既往的语气兴奋而恶毒,似乎要抓住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拂随手从口袋里再次一掏,也不管掏出了什么玩意儿,魔杖几个动作便将那东西再次制作成一个门钥匙。   “手放上去!”   赫敏和哈利还没有看清楚她抛过来的是什么,便不自觉的伸出手去,一片幽蓝的光笼罩住他们,然后他们也凭空消失而去。   离开的最后一个瞬间,苏拂的目光瞥出去——费尔奇推门而入,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兴奋得意的神色顿时僵在了脸上。   “人呢——”   费尔奇的怒吼声犹未彻底在耳边散去,苏拂和哈利赫敏就东倒西歪的落在了校医院的病房里,邓布利多刚好起身,而原本病床上应该躺着哈利和赫敏的位置,空无一人。   外面传进来些嘈杂的骚动。   “赶紧去床上躺着!”苏拂将两个孩子推过去,她说着看向了邓布利多,他轻微的皱眉,道:“怎么,事情不顺利?”   “他们换了小天狼星的关押地方——但是应该成功了,他逃出去了。”苏拂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转身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门外传来福吉怒不可遏的大吼,“怎么会逃走?明明设置了很多道禁锢咒语!”   病房的门“碰”的被撞开,福吉走进来时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三个孩子,才连忙压低了声音:“邓布利多,我要搜查学校!”   “你没有这样的权力。”邓布利多淡然的答道。   “这简直——”福吉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布莱克前一秒还好好被关在地下室里,转眼之间人就没了?”   病床上的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都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这次是你们在看守,和学校无关。”   “学校附近设有魔法禁锢,他肯定逃不了多远!”福吉义愤填膺道,“只要你准许我搜查整个学校,就一定能再次抓住他!”   “我不能答应你,康奈利,学校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你们如此行径会吓到他们——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匆忙的从外面走进来,神色冷硬如冰。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悠缓的声音:“部长,麦克尼尔找到了,他被人施了昏迷咒放置在距离霍格莫德不远处的树上,当然,弗兰克小姐不见了。”   西弗勒斯本来就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锐利的目光看向了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却似乎无暇顾及他,转身走向门口,而福吉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弗兰克——一定是她放走了布莱克,这就说的通了……只有她能办得到。”   他拦住邓布利多的去路,咄咄逼人的道:“苏·弗兰克在哪?”   “苏按照你的要求,去霍格莫德找摄魂怪了,”邓布利多道,“再没有找到她之前,谁也不能让她背莫须有的罪名。”   “这次可不是冤枉她,”门口的卢修斯·马尔福微笑道,“傲罗们在禁林附近发现了她的踪迹,感谢霍格沃兹的魔法禁锢,否则没有人能找到她……”   西弗勒斯立即脚步生风的出去了。   邓布利多异常冷静的看了马尔福一眼,也走出了校医院。   只有福吉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装睡的哈利和赫敏,嘴唇嚅嗫了两下,最后被赶到病房里的庞弗雷夫人赶了出去。   ==   苏拂知道他们将小天狼星换了个地方关着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要坏事,所以在往霍格莫德路上,遇到四个傲罗举着魔杖围攻她时,她一点也没有惊讶。   她顺遂的垂下魔杖,笑着问其中也一个红头发女傲罗:“找到麦克尼尔了?”   女傲罗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藏的也太高了——”   苏拂耸耸肩,无所谓道:“没办法,漂浮咒用的太好了。”   其他人:“……”   邓布利多一行人赶到是在十分钟后。   苏拂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卢修斯·马尔福,眼睛危险的眯起来,藏在袖子间的手指动了动。   福吉高声叫道:“苏·弗兰克,你放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   苏拂懒洋洋的笑了一声,答应道:“部长,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任——”   “那么弗兰克小姐,你要怎么解释,”马尔福忽然开口道,“被施了昏迷咒放在树上,并且被夺走了魔杖的傲罗,和本来应该去霍格莫德带摄魂怪的你,却出现在了霍格沃兹呢?”   苏拂开始信口胡诌:“我们遇到了别人袭击,我想回去搬救兵来着。”   在场的人的都眼角抽了抽,你说谎也走点心好吗。   “把她带走!”   “住手!”   邓布利多打断了福吉的话,冷声道:“部长,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弗兰克有罪!”   卢修斯·马尔福低声笑了一下,道:“可是弗兰克小姐怎么解释她的行为?麦克尼尔先生还处于昏迷之中呢,而且他的魔杖也不见了。”   苏拂无辜的道:“我说了,我们遭到袭击了,我打不过,想回去找人救他——至于他的魔杖,我怎么会知道?”   这她还真是不知道,她只是给了那位傲罗先生一个可以做美梦但是很难解开的咒语……黑魔法而已。   “不要说胡话了,袭击你们的人在哪呢!”   苏拂耸肩:“我怎么知道?”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想谁也不能就此动手——”   “邓布利多,你最好别多管闲事,”马尔福提醒道,“弗兰克小姐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   “在霍格沃兹毕业的每一个年轻人都是我的学生——包括你,卢修斯。”邓布利多平静的道,“而且我早就对苏·弗兰克发出了聘任书,聘请她作为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只是因为她个人原因将上任时间延后了而已,作为她的校长,我当然有责任替她洗清不存在的罪责。”   “不存在的罪责——最好不要太早下定论,”马尔福针锋相对的道,他看向福吉,“当然,没有证据证明弗兰克小姐有罪,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无罪,所以现在最好先等着麦克尼尔先生醒来,但是弗兰克小姐需要被看守起来,毕竟现在的情况……”   他哂笑一声:“——对弗兰克小姐可不是很有利。”   西弗勒斯忽然道:“她没有犯罪!”   “就先这么办吧,”福吉看着对峙的邓布利多和马尔福颇有些头疼的道,“我们需要调查一下,以证明布莱克到底是不是她放走的……”   苏拂露出点揶揄玩味的笑,任由傲罗将她的魔杖拿走,然后被带离。   马尔福和福吉都跟了过去,走到远处了还能听见马尔福建议道:“这次就让傲罗们当面看着她吧,免得又出什么差错……”   邓布利多的眉头皱了皱,刚要转身时,西弗勒斯忽然阴沉的声音道:“波特,格兰杰——你们俩半夜从学校里跑出来,是又想让格兰芬多被扣分了吗!”   路边的灌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哈利和赫敏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焦急,哈利时不时的往刚才苏拂被带走的方向看一眼,丝毫不顾忌西弗勒斯刀子一般的眼神。   赫敏急切的小跑过来,将一个方块状的东西举到邓布利多面前,紧张的道:“这个,弗兰克小姐——教授的手机,刚才有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先生打电话说,他能找到证明小天狼星无罪的证据!”   ==   时间倒回至邓布利多追着西弗勒斯走出病房门,而福吉被庞弗雷夫人被赶出去的那一刻——   当然卢修斯·马尔福也被毫不客气的请了出去,庞弗雷夫人非常暴躁的一锤子敲碎了一块岩石似的巧克力,拿了一块掰开两半很不温柔的分别塞进了哈利和赫敏嘴里,念叨着“这些人一点也不拿病房当病房竟然大声喧哗”之类的话,又拉上窗帘,确认再没有人打扰她的病人之后才满意的关门出去。   于是黑暗里只剩下哈利和赫敏费力咀嚼巧克力的细碎声音。   “Lumos (荧光闪烁)!”   哈利悄悄的念了句咒语,将最后一点巧克力咽下去,对赫敏道:“他们要去抓弗兰克,她会被他们带走——”   “天哪——”赫敏捂着胸口的打了个小声的嗝,“他们简直……总是在冤枉好人!”   “我们跟过去看看吧?”哈利建议道,“如果他们真的要逮捕弗兰克,我们可以给她作证,就说,就说她是回来看我们的,之前一直在病房里……”   他说着,本来就很低微的声音更低了些,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可信。   而赫敏忽然坐起身,黑暗里被荧光闪烁咒映照的蓝莹莹的脸上露出凛然果决的神色:“独眼巫师怪后面那条密道可以通到霍格莫德对吗?”   哈利点了点头。   赫敏翻身下床,悄没声的打开窗户,回头道:“走不走?”   哈利高兴地笑了一下,立即下床跟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大义凛然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密道的尽头是在蜜蜂公爵糖果店的仓库里,他们没有带隐形衣,但是幸好现在是晚上,又有赫敏熟练的禁听咒,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从店里摸出来,到了霍格莫德村子的小路上。   深夜静寂,天边圆月渐缺,再被浮云遮没,哈利和赫敏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剩下他们俩的心跳和细碎的脚步声。   他们循着远处忽有忽无的声音走了一段距离,赫敏忽然道:“哈利,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嗡嗡嗡嗡嗡……很低,你仔细听——”   哈利微微靠近她,半响皱眉道:“好像……是在你的口袋里——”   赫敏惊了一下,连忙在去掏自己的口袋,然后摸出来一只正在震动的手机。   “手机?”哈利惊讶道,“你哪里来的?”   显然在魔法世界呆习惯了的他骤然见到麻瓜的电子产品有点不能接受。   “是弗兰克小姐的,”赫敏恍然大悟,“她刚才用她的手机做了送我们回病房的门钥匙……”   “什么是门钥匙——”   “有电话,接不接……”   手机震动停滞了两秒之后再次不屈不挠的响起,赫敏瞥见亮着的屏幕上来电显示一个叫夏洛克的人,最终咬了咬牙接了起来。   “喂——”她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静默一瞬,然后传来一道低沉悦耳如钢琴连奏般的男人声音:“苏·弗兰克的手机为什么在你这里?”   赫敏立即道:“我认识弗兰克——我是赫敏·格兰杰,她的……呃,学生——”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赫敏愣了一秒钟,继而冷静的道:“请问您和弗兰克小姐——”   “我知道她是个巫师,”他的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一字一字道,“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拿着苏的手机?”   “我——弗兰克小姐被傲罗带走了,”赫敏深吸了一口气,“他们说她放走了小天狼星,我们现在正要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模糊了些,他似乎将手机拿离了耳边,隐约传来他异常冷沉的声音:“……她被带走了,你……”   一阵“乒乒乓乓”不知道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谁的低声咒骂,接着是一段语速极快听的不太清楚的对话,赫敏紧紧的攥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挂了这通电话,就在她犹豫的空档里,电话那头的男人忽然又道:“如果证明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苏也可以被无罪释放。”   疑问的句式,用的却是冷定沉着的叙述语气,赫敏被他的冷静所感染,一直起伏不定的心绪也逐渐沉稳下来,她斟酌着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是——”   “那么请你告诉邓布利多,”他再次打断了赫敏的话,却依旧声调淡然沉稳,“我能找到证明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的证据。”   赫敏惊疑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在旁边听电话,和她一样表情的哈利。   她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我并不知道您——”   “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简短的介绍了一句,在赫敏恍惚着要挂电话的前一秒,听筒里再次传来他低声清晰的声音,“立即去找你们的校长,小女巫。”   电话挂断之后,哈利和赫敏脸上的惊异表情持续了整整两秒钟,然后两个人倒豆子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对话。   “要按照他的要求去找邓布利多吗——”哈利问。   “当然!”赫敏把苏拂的手机小心翼翼的塞进长袍口袋里,“但凡有一点希望能救弗兰克小姐和小天狼星,我们都应该去尝试……赶紧走,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咒语的光线。”   两个人急匆匆的沿着小路跑出去,哈利边跑边气喘吁吁的继续道:“——可是……刚才打电话的那,那个人,他是谁?”   赫敏用手指梳了一把自己因为奔跑而乱蓬蓬的头发,露出思考的神情:“他知道弗兰克是巫师——”   她理所当然且斩钉截铁的道:“一定是她的男朋友!”   哈利气息不稳的问:“他是个巫师吗……他说可以证明小天狼星无罪——”   “哦不哈利,”赫敏呻吟了一声,“你什么时候遇到事情能认真的思考一下——这位先生肯定不是巫师,不然他为什么不用巫师的联络方法非要打电话?”   “可是他知道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赫敏不耐烦的道,“我的父母都是麻瓜,他们也知道,如果他——福尔摩斯先生是和弗兰克小姐很亲密的人,她告诉他魔法界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哈利点头:“说的也对……”   赫敏刚要答应一句,他忽然伸手将赫敏拽到了灌木丛里,不远处两三个穿着制服的巫师走过去,没过多久他们听见了弗兰克的声音,紧接着是福吉和邓布利多,还有德拉科的父亲。   他们三言两语就带走了苏·弗兰克,藏在灌木后的哈利握了握拳头,赫敏焦急的拿着那个手机看了好几次,终于原地只剩下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教授,在斯内普扣分的威胁说完之前,赫敏就拉着哈利奔了出去。   “这个,弗兰克小姐——教授的手机,刚才有个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先生打电话说,他能找到证明小天狼星无罪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君向你问好。   为了码字我昨天吃晚饭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自从高三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吃饭这么快过了,震惊到了我自己。   心疼自己我想看电影都没时间TAT,所以你们留言吗。 第七十二章 83923   小天狼星布莱克被那苏拂临时制成的门钥匙风驰电掣的带着穿越了不知道多少距离,最终到了繁华的城市,落在了伦敦某处老旧公寓的阳台上。   他落地时站立不稳,差点从栏杆上栽出去,碰倒了旁边的花盆,发出好大一声响动。   小天狼星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皱眉看向屋子里——室内黑暗,显然无人。   然而就在那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里,忽然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   “如果你妄图在这间屋子里偷盗些什么财物,那么我想你恐怕会失望。”   屋子里的灯火骤然亮堂起来。   小天狼星瞬间打量清楚了卧室里的陈设——他很久之前曾经来过这里,尽管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十几年来这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四颗枫树街,属于苏·弗兰克的一间公寓。   他定了定神,看见灯影瞳瞳里走出个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他以一种极度嫌弃的语气说道:“一个流浪汉?”   “苏的朋友?”小天狼星沉声道,他在几个月前偶遇苏拂的时候见过这个人,那个时候苏是怎么说他的来着?   夏洛克的脚步顿住,转瞬了然道:“——巫师?”   “麻瓜——你知道?”小天狼星惊讶的问了一句,四顾屋子周围,呢喃道,“苏的房子里竟然没有设禁止幻影显形——”他回头,却站在原地没动,“我是西里斯·布莱克,是——”   “一个逃犯。”夏洛克锐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淡然的移开。   “你是怎么——”   “麻瓜?”   小天狼星神色惊愕,他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在见自己第一面就一言断定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状态。   “苏告诉你的?”   夏洛克审视的笑了一声,几乎没有什么笑意:“用不着她说,你的衣着,身体状况以及眼神都告诉我你此时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你叫什么?西里斯·布莱克……七月份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杀人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巫师?”   小天狼星的眼神沉了沉,声音嘶哑的道:“我今晚本来可以证明自己无罪——”   “但是你失败了。”夏洛克的笑容变得讽刺,“如果你成功的脱罪,就不会无缘无故忽然的出现在这里——”   “是的……”小天狼星苦笑摇头,“苏说得对,你的头脑确实令人敬佩。”   “感谢夸奖,”夏洛克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客厅走去,“苏救了你,并将你带到了这里——那么你就是她的客人,看起来你似乎和她很熟……否则我真想把你赶出去。”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但是小天狼星依旧听见了,他无所谓的跟在夏洛克身后走进客厅,讶异道:“竟然真的一点也没变——”   夏洛克回头,皱眉,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你之前来过?”   “十几年前……”   “十几年?”   小天狼星回忆道:“大概十四五年之前,刚毕业没多久,那时候神秘人的势力还很大,苏的房子曾经作为凤凰社的一处据点,经常有凤凰社成员来往。”   大概“神秘人”、“凤凰社”之类的词语在夏洛克听来都闻所未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瞬间就判断出这是相对立斗争的两个敌对派系,而苏拂属于“凤凰社”一方。   但是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些事物之上,他故意问道:“十四五年前,苏不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吗?”   “我第一次见到她……应该是在四年级,那时候她就和现在一个样,”小天狼星有些疑惑道,“去阿兹卡班前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十三年前,哈利刚刚出生不久——也和现在一个样……”   “也就是说,”夏洛克沉思道,“她不会变老?”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小天狼星耸肩,“她就那样凭空出现似得——苏是个很厉害的巫师,她的魔法……估计真的只有邓布利多才能及的上,也只有邓布利多才知道她到底是谁。”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某人竟然神秘到连巫师都不知道她的过往来历,真是令人费解。   “我劝你最好不要弄脏她的地毯,你既然认识她很久了,就应该知道她的洁癖有多严重——”   小天狼星愣神一瞬,随即脸上显现出某种姑且称之为“忌惮”的神情,大概是回忆起了曾经被强迫症支配的恐惧,赶紧给自己走过的地方施了一打清洁咒,半响无奈摊手道:“我的魔杖被折断了,无杖咒的效果不会很理想……”   夏洛克却丝毫不在意他所说的话,而是盯着他手掌里一卷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羊皮纸道:“她的字迹。”   小天狼星应声低头:“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苏大概随手拿了一卷废纸做了门钥匙……”   夏洛克将那卷羊皮纸接过去展开:“……是一份名单——艾丽娅·德内库拉尔、达西·辛德拉、小矮星彼得——”   “彼得?”听见这个名字小天狼星高声叫道,打断了他的话。   “小矮星彼得怎么了?”   小天狼星一把将那份名单夺过去,暴戾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半响,又耸下肩去,丧气的道:“这应该是十三年前被彼得杀死的巫师和麻瓜们……你看,就是这样,我信错了人,他诬陷了我,我为此进了监狱——”   夏洛克又将羊皮纸拽回来,冷漠的道:“愚蠢。”   小天狼星“噌”的站起身,目光陡然生怒,似乎要迸射出凌厉的火花来,但是触及夏洛克嘲讽的笑容,他最终泄气一般又坐了回去,半响才道:“……你说的对。”   夏洛克嗤笑一声:“苏在什么情况下救了你,但是自己必须留在原地?”   提及此,小天狼星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他皱眉道:“我被关在地下室里,他们似乎在赶时间,来的很匆忙,关键是——我离开的时候似乎听见了费尔奇的声音!”   “所以她很可能面临险境?”夏洛克反问了一句,立即抓过手机去打苏拂的电话。   理所当然的无法接通。   “苏在霍格沃兹,那玩意儿会被魔法磁场干扰,没用的——”小天狼星急切又漫无目的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盯着壁炉念叨道,“飞路粉?不行……这个时候邓布利多肯定不在办公室,其他的教授都信不过——”   夏洛克又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毫无反应。   “只能等着她回信了……”   “——她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夏洛克绿沉沉的眼睛盯着窗外阒寂浓郁的黑夜,语气漫不经心,“不然我管你什么巫师魔法,总要付出点代价来……”   “苏不会有事的,”小天狼星忽然道,“她很厉害——你大概不知道,所有的食死徒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传说神秘人亲自追杀过她,但是她从来都安然无恙——”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胡乱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个无法接通的电话,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羊皮纸,一眼扫到底,目光定格在角落里最后一个名字上。   “玛塔莉亚·艾斯克斯?”   “怎么了?”   夏洛克皱眉:“丹尼尔·艾斯克斯的母亲。”   小天狼星一脸懵逼:“谁他妈?”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里忽然传来一声电话等待接听的忙音——   他立即将手机拿起来,但是屏幕上一直显示等待接听,几十秒过后自动挂断,他又重拨了一遍过去。   这次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不过是个陌生的小女生声音,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听得不甚清楚。   “苏·弗兰克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夏洛克问道。   那个小姑娘还算机敏,立即将具体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夏洛克目光冷厉的盯着小天狼星,一字一字道:“——很不幸,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她被魔法部带走了!”   “什么?!”小天狼星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结果不慎一头撞到了吊篮架子上,“乒乒乓乓”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夏洛克一把将他拽起来:“我们得救她!”   “怎么救!”小天狼星气急败坏道,“我是个逃犯你是个麻瓜,我们要怎么对抗魔法部——”   “丹尼尔·艾斯克斯。”   “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夏洛克将他掼回凳子上,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不耐烦道:“现在我问你答,你必须回答所有你知道的情况——”   小天狼星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语速飞快的道:“按照你的说法,那个诬陷你的杀人犯——小矮星彼得,他杀死了这张纸上的所有人?”   “……是,十三个巫师,七个麻瓜。”   “他用了什么方法杀死这些人,或者说,当时的场面是怎样的?”   “——一种威力很强的黑魔法,所有人都被炸飞,尸体残缺不全……”   “爆炸,很好,”夏洛克径自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当时现场有目击者——也就是看见巫师使用魔法的普通人,你们的政府会怎样处理?”   “消除记忆——”小天狼星道,“魔法部专门有一个内设机构做这些……”   “用魔法消除他们的记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夏洛克微微前倾身朝着他,“被消除的记忆,还有可能恢复吗?”   “这——”小天狼星顿时噎住,他皱眉思考道,“应该不可以——但是魔法高深的巫师应该可以做到,比如邓布利多……”   “好,”夏洛克将手机重新搁在了耳边,道,“如果证明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苏也可以被无罪释放。”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没时间了抽空再修,如果有错别字或者语句逻辑不通的地方评论区留言提醒我就好。 第七十三章 禁止盗版   “哪里可以找到你说的证据,福尔摩斯先生?”邓布利多问道。   “普通人的证词,你们会采纳吗?”   “恐怕有点困难。”   “我能找到十三年前小矮星彼得杀人现场的目击证人,但是他是个普通人,并且被你们消除了记忆——”   “记忆……”   ==   “我要去进去看看弗兰克教授,你们不能拦我,现在她是无罪的!”赫敏站在一间空教室的门口理直气壮的道,她的面前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傲罗,她倨傲的仰起下巴,目光瞪视着两个傲罗,丝毫不显势弱。   但是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却紧攥在一起,手指缝里已经握出了汗。   其中一个傲罗恶声恶气道:“不行!”   “要我去找部长吗?”赫敏乜斜着他道,“连部长都没有断言弗兰克教授有罪,你们真的不应该拦着我——”   另一个傲罗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是个小姑娘而已,难道她还能放走里面的人?而且苏·弗兰克的魔杖已经被没收了,我们顶着她,她做不了什么的。”   赫敏立即道:“对啊,我只是个三年级的学生,我真的只是进去看看她,魔杖我可以放在门口不带进去……”   “只能十分钟,而且门必须开着,我们得看见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没问题。”   苏拂趴在中央的一张桌子上,一些细小的纸屑在她手指周围悬浮绕来绕去,一看就是无聊的。   “弗兰克——我可以叫您教授吗?邓布利多教授说他早就给您下了聘任书。”赫敏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她跟前.   “随便叫,”苏拂答应道,“不过我来霍格沃兹任教的可能性很小——”   赫敏吸了吸鼻子道:“哦——这真是令人伤心,您不要太担心,邓布利多已经找了福尔摩斯先生,他一定可以证明您无罪……”   “嗯?”苏拂倏地坐直了身体,赫敏继续道:“天哪这太令人难过了,为什么无辜的人总是要承担毫不相干的罪责——”   她说着竟然真的仿佛伤心欲绝似得哽咽起来,并且越说越伤心,到最后成了抽泣,再到最后就成了嚎啕大哭。   苏拂:“……”   赫敏抹着眼泪扑到她身上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在空教室里回荡不休,门口盯梢的两个傲罗终于不耐烦的转过头去,赫敏立即取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将一条细细的链子戴在了苏拂脖子上,手落下去时在她侧身的口袋那里停顿了一瞬,苏拂觉得有个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口袋里。   “邓布利多教授说,他本来还想请您教黑魔法防御术,”赫敏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向门口的傲罗,因为哭泣而声音略有些沙哑,“他说您最擅长的,这些年一直在尝试的那个咒语在关键时刻肯定能派上用场,当然就是时间得稍微长一点,因为那个咒语不是那么简单,还有,我么一定会找到证人证明您是无辜的,就像十三年前那张爆炸案一样,肯定有目击证人存在——”   “好了,时间到了!”   赫敏松开了苏拂的脖子,眨眨眼道:“祝您成功。”   说着慢慢后退到门口,轻悄的将门掩上。   傲罗道:“不准关门!”   赫敏侧身站在了门口挡住他们的视线,忽然指着楼道转角道:“那里是谁——好像是部长和马尔福先生!”   教室里的苏拂立即拽出挂在脖子上的小沙漏,搁在手心里转了五下。   ==   一个小时前,霍格莫德。   邓布利多挂掉了夏洛克的电话,转身一边大步的往学校的方向走,一边招呼两个孩子以及西弗勒斯道:“快回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哈利小跑着到他的身边,小声的急切的问道:“教授,弗兰克——教授,可以救她吗——”   “当然。”邓布利多微笑道,长胡子在夜风里四散拂动,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动物尾巴。   “怎么救!不要总是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的法子!”西弗勒斯怒气冲冲道,“要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她怎么会被关押——现在你们竟然异想天开到去相信一个麻瓜!”   哈利和赫敏立即低下了头去。   “这不会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邓布利多安慰他道,“苏会没事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想办法拖住康奈利,还有马尔福先生,以及——”   他低头看向了赫敏,温和道:“格兰杰小姐,把东西给弗兰克教授这个工作可能得你来完成,毕竟那是属于你的。”   赫敏愣了一下,但是转瞬明白过来他的是什么,连忙点头道:“我没问题的——”   “另外还有这个,”邓布利多将苏拂的手机放在了赫敏手里,“还给她,应该会用得到——另外要告诉苏,她这些年一直在尝试的那个咒语在关键的时候会派的上用场,这正是她最擅长的,需用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让她做好准备。”   ……   同样一个小时前,伦敦。   夏洛克按下了关闭键之后立即从茶几底下抓住一封牛皮纸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纸倒出来再次迅速的浏览了一遍,小天狼星在旁边眼花缭乱的盯着他动作,皱眉问:“你要怎么——”   夏洛克将那一摞文件纸堆到他面前:“很简单,只需要找到这个人就好。”   “他是——”   “丹尼尔·艾斯克斯,当年那场爆炸的目击者之一,当时他还是个孩子,他的母亲玛塔莉亚·艾斯克斯为了救他因为死于那场爆炸,这件事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精神和记忆都出现了问题——而事实是,你们的政府为了掩盖真相消除了他的记忆!”夏洛克说着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可是,”小天狼星喘着气跟上他的脚步,“——就算是找到了证人,魔法部也不会相信,因为他是个麻瓜!而且他的记忆已经被消除了!”   “西里斯·布莱克!”夏洛克微微顿住脚步,目光轻蔑而嘲讽的看着他,“同为巫师,为什么你比苏迟钝了一万倍,你甚至还不如刚才那个姓格兰杰的小女生——”   小天狼星暴跳如雷:“你为什么不能解释的清楚一点!!”   “哦天哪……”夏洛克拢着大衣领子开门,不耐烦道,“你们的校长告诉我,有一种魔法可以调取人的记忆——”   “摄神取念?”小天狼星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时隔这么多年,这需要非常高超的魔法技艺,除了邓布利多谁能——”   他的声音猛然顿住,半响盯着夏洛克道:“是的——除了邓布利多,只有苏能做到这一点……”   ……   深夜的老街区尤其静寂的可怕,呜咽的寒风卷着干涩的枯叶簌簌游走,月影婆娑映照得树木枝丫好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夏洛克站在街口给麦考夫打电话:“我需要见莉莉安·帕里尔——伊芙·帕里尔的公司我已经查过了,艾斯克斯和他们的都是网上交易,所使用的是一家公共电子阅览室的IP——对,就是现在!”   麦考夫愠怒道:“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莉莉安·帕里尔!”   “这是你的事情,”夏洛克轻描淡写道,“你们不是着急着找艾斯克斯吗?凑巧我这次也很着急——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我就能找到他的下落,你最好——抓住这次机会。”   于是十五分钟之后他们见到了满脸惶恐懵然的莉莉安·帕里尔。   黑眼圈浓重的麦考夫朝夏洛克低吼道:“你最好不要让我白白的凌晨三点从床上爬起来,就为了看你胡闹——”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了边上的小天狼星:“——夏洛克!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流浪汉为伍……哦天,”麦考夫深吸了一口气,“西里斯·布莱克!那个——”   “逃犯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夏洛克低声打断他的话,两步过去坐在了莉莉安·帕里尔的对面,微微前倾着身体,极具压迫感的道:“帕里尔小姐,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福尔摩斯先生,我——”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姐姐又,又怎么了吗——”   夏洛克直接无视的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在一家叫做‘小红帽’的幼稚园里工作,在这期间,有没有遇到过一个看上去很阴沉神秘的男人,他叫做丹尼尔·艾斯克斯,你可能只是和他打过一个照面,好好想想,这件事很重要。”   “不是我姐姐吗……”莉莉安来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思考着他刚才的话,下意识道,“我遇到……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   “仔细想想!”   “我……”   夏洛克忽然问:“你们的幼稚园还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是,是的,可是——”   “这个人是个孤儿,他去幼稚园很可能时去看看那些无家可归的和他一样经历的孩子,或者你们有没有接到过匿名者的捐赠——”夏洛克难得耐心的将各种可能性分析给她听,“或者——”   莉莉安苦思冥想,半响忽然抬头道:“洛蒂娅?”   “谁?”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悖论】这部分剧情给你们配一首BGM,叫《Lulu And Shaco`s Quirky Enourter》,想听的搜出来听一下,个人感觉代入感还不错,都写了这么多了才想起来告诉你们,果然越忙越乱,记性都不好了。 第七十四章 jinjiangwenxuewangshoufa   莉莉安苦思冥想,半响忽然抬头道:“洛蒂娅?”   “谁?”   “我曾经带的班上一个小女孩,”莉莉安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她有个叫做丹尼尔的朋友,有好几次我看见她和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坐在滑滑梯的台阶上说话——因为这件事她还被园长批评了,因为那是个陌生人,后来她的父母也知道了,还责怪幼稚园治安不好,洛蒂娅为此很不高兴来着……”   “你怎么知道他叫丹尼尔?”   “因为,因为洛蒂娅是我班上的孩子,”莉莉安纠结着自己的手指道,“园长批评她之后她闹了很长时间,我只好去和她谈谈——她还算信任我,就告诉我说,她的朋友丹尼尔不是坏人之类的……但是自那之后,丹尼尔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夏洛克追问,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洛蒂娅住在哪里?”   “她——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幼稚园了,”莉莉安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她生病了,老早就被接回去住院,似乎是很严重的病……”   “她的全名?”   “洛蒂娅·伊里斯……”   夏洛克皱眉:“她和卡拉·伊里斯是什么关系?”   莉莉安满面疑惑,显然并不认识卡拉·伊里斯。   “好了,帕里尔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莉莉安走了之后夏洛克“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要对麦考夫说什么,他已经摆摆手道:“我知道,已经通知秘书去查这个叫洛蒂娅·伊里斯的小女孩儿了——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忽然半夜发疯非要找到丹尼尔·艾斯克斯,明明我们昨天才刚说起过他,你对他的下落并不感兴趣——还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麦考夫手指一转指向小天狼星。   夏洛克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径自道:“昨天你给我看过的那份丹尼尔·艾斯克斯的资料上有一条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信息——他曾经用假名三次购买过去肯特郡的车票,但是伊里斯这个姓氏并不罕见,所有很有可能只是巧合重复——”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夏洛克倏然顿住,而小天狼星烦躁的问他:“到底查到没有?”   麦考夫扶了扶额头,语气里夹杂了些不可思议道:“这和苏有什么牵连?”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这个时候秘书推门走了进来,递上来一份文件夹:“先生,伊里斯小姐的资料查到了。”   麦考夫惊讶道:“这么快?”   “因为她患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她的父母一直在带着她求医,因此伦敦各大医院里都有她的备案。”   夏洛克将文件夹翻开几乎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忽然哂笑道:“果然——卡拉·伊里斯是洛蒂娅·伊里斯的表姐……让我猜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是去肯特郡的车票……”   他拿起洛蒂娅·伊里斯的照片——那照片应该是小女孩健康时照的,金发碧眼,皮肤细腻,看上去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夏洛克拿着那张照片忽然皱了皱眉。   随即他一拍额头,将文件夹扔给麦考夫,一边掏出手机发短信一边语速飞快的道:“比斯特中央街上有一家疗养院,洛蒂娅·伊里斯就在那里修养,丹尼尔·艾斯克斯因为洛蒂娅的缘故而去了比斯特……他一定在那里呆的时间很长,否则麦克道格不会派人去那里守着他,查尔斯·克里夫三个月前到比斯特并不是因为要逃避银行失窃案,而是因为去找丹尼尔·艾斯克斯,显然他说服了他再次为麦克道格工作,因此银行再次失窃,至于克里夫为什么要杀死卡拉·伊里斯——肯定是因为聚会那天晚上她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但是在这之前明明银行盗窃已经成功了,而他们的伪造货币作坊设在赫贝恩,他却依旧留在比斯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丹尼尔·艾斯克斯再次回到了比斯特!”   “OK,很完美,但是有一个疑问,”麦考夫声调平缓的道,“你从何得知,洛蒂娅·伊里斯在比斯特的疗养院修养?”   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洛克的眉头皱的越深了些,他露出一点恼怒的神色,道:“我见过她。”   麦考夫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听清楚:“什么?”   夏洛克咬牙切齿道:“我去比斯特查案子的第一天就在疗养院门口看见过她!天知道艾斯克斯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女孩专门去比斯特!”   这个时候距离他发出去那条告知苏拂丹尼尔·艾斯克斯在比斯特的短信,刚过去两分钟。   而这个时候,赫敏刚好走进关着苏拂的空教室里。   ==   时光的河流里流淌过形形色色人间景象,就像是快速滚动的胶片一般,所有悲欢离合枯哀喜乐杂成一帧帧定格的画面存放在人的脑海中,到最后一直模糊,泛黄,消逝。   苏拂举起魔杖,将一抹银蓝色的气体收在了玻璃瓶子里。   她掏出手机看了倒计时,五个小时已经剩下最后的四十分钟。   ……   时间转换器将她再次带到了五个小时之前,不过这次她停在了霍格莫德往学校的路上,一切依旧如是发生。   这个时候她颇有些苦恼,因为她没有魔杖,并且对赫敏带给她的邓布利多的话一知半解——   她一直在尝试着的咒语,不就是……为了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而从未曾停止过的尝试,摄神取念咒。   可是摄神取念咒能有什么用?   能找寻到什么证据——   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一条来自于夏洛克的短信。   但是这条短信她之前就收到过了,他再次告诉她,丹尼尔·艾斯克斯在比斯特。   没过一会就又收到一条,他提起了疗养院门口的小女孩,和另外几个看上去毫无所谓的地址。   苏拂觉得有些奇怪,邓布利多告诉她要用摄神取念咒,夏洛克又告诉她一个丝毫相关的人在他们曾经去过的小镇上,所以到底……她的思绪卡带般停滞了一瞬——   赫敏还说……邓布利多找了夏洛克,所以他们应该是商量了什么,但是——摄神取念?十三年前那场爆炸?小矮星彼得?目击者?死于爆炸事故的玛塔莉亚·艾斯克斯……和在比斯特的丹尼尔艾斯克斯?   她倏地以拳击掌,如果这个叫丹尼尔·艾斯克斯的人是当时的目击者并且存活了下来,那么他的记忆一定会被魔法部消除,所以才需要摄神取念咒去收取,麻瓜的证词在巫师看来可信度很低,但是记忆是客观的,它不会说谎。   而夏洛克的短信应该是五个小时之后发过来的,但是因为他发短信的时候她在霍格沃兹里,受到魔法磁场的干扰短信接收不到,等她从霍格沃兹出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五个小时之前,所以她看见了两次第一条短信。   那么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比斯特找到丹尼尔·艾斯克斯,并收集到他埋藏多年的记忆。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是从被关押的状态回到五个小时之前的……她没有魔杖。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尝试着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幻影移形——根本不现实,而且就算是她幻影移形成功了,没有魔杖她要怎么对艾斯克斯摄神取念?   又过了一阵子,远处狼啸声渐起又息,守护神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又归于寂灭,没过多久,苏拂看见自己和那个叫麦克尼尔的傲罗走了过来。   她忽然想起之前卢修斯·马尔福的说过的话,她当时只是给麦克尼尔施了昏迷咒语而已,但是他说,麦克尼尔的魔杖也不见了……苏拂蓦然哂笑一声,现在看来,麦克尼尔的魔杖还真是她拿走的。   她躲在树林子里等到自己给麦克尼尔施了咒语离开之后,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魔杖从树上搞下来,这个时候她觉得,漂浮咒用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尤其简单,她幻影移形去了比斯特,按照夏洛克给的那几个地址一一排查过去,最后在真的在疗养院找到了那个他描述中的年轻人。   然后,拿走了他的记忆。   当然,并非无偿。   摄神取念被她在自己身上尝试使用了无数次,她就像天生的摄念者一样熟练的去探寻一个普通人脑海最深处埋藏的秘密,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再剔除出来,带走它。   ……   她幻影移形回到霍格莫德,通过密道进入到学校,借着夜色爬窗户回到那间之前关押她的空教室里,无声的脚步落地时,她听见赫敏的声音说道:“那里是谁——好像是部长和马尔福先生!”   傲罗顺着她所指向的方向仔细看了几眼,大声道:“你在欺骗我们——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赫敏侧身往门口靠了靠,似乎不经意的用肩膀撞开了教室门,余光瞥到苏拂完好无损坐在桌子上,暗自舒了一口气,长声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苏拂起身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往走廊里忘了一眼,道:“部长来了?”   傲罗很客气的请她回到屋子里去,而她侧身起来时擦着赫敏的身体,将装着记忆的玻璃瓶子和一张写着“四颗枫树街”字样的纸条扔进了她的口袋里。   赫敏眨眨眼说了声再见,立即转身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起床失败,闹铃响了直接关了继续睡再醒来一看mmp六点四十了→_→所以今天照旧没来得及修,错别字和bug你们评论区留言,我容后就改。 第七十五章 Jin Bang Ti Ming   而一个小时之后,空教室迎来了一批人——有依旧争论着的邓布利多和福吉,满脸阴沉沉的西弗勒斯,一进门就盯着苏拂,目光仿佛一条毒蛇般,冰冷而阴森,还有跟在最后面,低着头但是掩不住雀跃的哈利和赫敏。   窗外已然泛起曙色天光,地平线上一点跳跃的金色在蒙昧灰白的黎明背景上渐升渐起,漫过白霜遍布的林梢,和依旧沾染着冰冷夜色的城堡,湖面上泛起了粼粼微光,初冬凛冽的风自长空刮过去,再带走秋季剩下的最后一抹勃然生机。   “这个夜晚真是漫长——”邓布利多高声道,他的语气颇为轻快,听得出很是愉悦,他转过头来,朝苏拂眨眨眼,“苏,你觉得呢?”   苏拂算了算自己前后来回硬是把十二个小时的夜晚折腾出了近两倍,于是由衷道:“不能更赞同了。”   福吉神色有些恹恹,他似乎心不在焉道:“弗兰克,抱歉——邓布利多提供了证明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的证据,我们也找到了布莱克,之前那是个误会,他根本就没有逃走——费尔奇真是老眼昏花的厉害——而你,也将被就此释放。”   苏拂生了个懒腰,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微笑道:“谢谢部长。”   “但是在仅仅凭借那份记忆并不能完全让小天狼星布莱克无罪,我们还要展开各种调查——真不敢相信,彼得竟然欺骗了我们十三年——弗兰克,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配合调查,”福吉无精打采的说着,又对邓布利多道,“邓布利多,你还需要提供证据来源的合法性证明,我先给傲罗办公室发一份通知……”   苏拂默默地转过身去,果然任何事情只要一到官方手里,就会变得无比繁缛复杂,令人厌烦。   她刚想和西弗勒斯吐槽两句,卢修斯·马尔福忽然走近她:“弗兰克小姐,你可真是幸运——恭喜你再一次逃脱。”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刻意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点冷气,听在耳朵里像是塞进去什么冰凉的东西。   “但是你依旧留下了端倪——那个傲罗中的是‘七芒星之梦’吧,这么古老的黑魔法当世能用几个巫师如此熟练应用?我曾经在那个人手里见过这个咒语……原来传言也有真实的时候,你说呢,莱希特小姐?”   苏拂缓慢的挑眉,幽邃的眼瞳定定的看向他,哂笑道:“马尔福,你在害怕什么?”   她接着漫不经心道:“就算我是莱希特又能怎么样?揭穿我?威森加摩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妄想。”   卢修斯·马尔福的面颊很不自然的抽了抽,半响道:“你就不怕……黑魔王?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死去。”   “先不说他现在在什么鬼地方苟延残喘,”苏拂眯起眼睛,黎明晦暗的天光缓缓映照她的眼底,氤氲模糊出一片意味不明却让人心悸的暗金色危险光芒来,“就算是他真的回来了,那又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马尔福刻意的重复了这句话,带了些嘲讽的意味笑道,“不得不说一句,真不愧是莱希特小姐么?”   “你这么刻意的试探我,不过也就是为了确定我是谁,以及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加入了凤凰社——”苏拂转身欲离开,最后一刻回头道,“伏地魔必须死,懂了吗?”   她大步的走出了空教室,这一刻漫越的曦光黎明抵达城堡的窗柩,绚烂金色如同薄纱一般切进来,将这个过往无人的教室切割成不规则的光形空间块,笼罩着里头神色各异的人们。   “孩子们,你们难道不应该回去休息吗?”邓布利多微笑道,“幸好今天是个星期天。”   哈利和赫敏说了声“再见”就立即出去了,过了转角,他们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在等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的苏拂。   她本来面朝着窗户站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   “谢谢你们,”她伸手揉了揉他们两个的脑袋,“尤其是赫敏,你是我见过的这个年纪最聪明的女巫。”   赫敏朝她做了个鬼脸,哈利激动的小声道:“谢谢你救了小天狼星——”   “这没什么可谢的,”苏拂坐在了窗台上,“我也希望他是无罪的——对了,刚才福吉说误会什么的,你们又搞了什么?”   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悄悄笑道:“是卢平教授按照的你写的地址将小天狼星带了回来,然后又回到了地下室里,费尔奇自从那次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小天狼星非说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费尔奇看错了而已……”   苏拂心想这可以和她自己那个去霍格莫德找摄魂怪结果遇到了袭击的谎话并列魔法界本年度最不走心两大胡言乱语了。   “可惜他们知道了卢平教室是狼人——”赫敏垂头丧气的道,“他就不能再教我们了……”   “不用遗憾,孩子们,”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三个人同时回头,看见西弗勒斯和他正朝着他们走过来,他朝着苏拂眨眨眼,道,“我们有和卢平教授一样合适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人选——”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抬头声音有些大的问:“是弗兰克吗?”   赫敏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苏拂无奈笑道:“教授,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需要为小天狼星的脱罪寻找更多有效的证据,还要配合魔法部的调查,以及为审判准备各种材料,”邓布利多道,“你留在学校更方便一些。”   “啊……”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对,那就这样吧——但是我要到圣诞节之后的新学期才能过来工作,我还要回家一趟,还要去完成我拿走艾斯克斯先生记忆作为交换的条件……”   “这不妨事,”邓布利多温和的微笑,“你先忙你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和我去一趟校医院,毕竟麦克尼尔先生还躺在床上,我们不能让他一直就这样躺在学校里,波比会不高兴的。”   苏拂哈哈笑了起来:“没毛病没毛病,这就去——走吧,西弗勒斯?”   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西弗勒斯走过来到她身边,邓布利多打发了两个孩子赶紧回去休息,跟上他们的脚步之后才道:“苏,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小天狼星?”   “好啊,”苏拂答应,“部长和马尔福都走了吗?”   “当然——”   “卢修斯到底想干什么?”西弗勒斯忽然道。   苏拂道:“无非就是想试探我的立场,他这个人倒是会审时度势的很,食死徒恐里头现在怕就数他过的最好了——哦,”她顿住声音,看着西弗勒斯道,“你不算,我也——”   “他也在害怕伏地魔的归来,”走在后面的邓布利多插话道,“伏地魔的信徒并不是每一个都对他忠心不二。”   苏拂和西弗勒斯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半响,她才出声:“小天狼星还要被关押吗?”   “不用了,”邓布利多平静的道,“我说服了康奈利,让他留在学校,由我监视和担保,一直到审判结束,他最终被无罪释放。”   “这感情好,哈利一定很高兴。”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   邓布利多道:“是的,这个好消息我还没有告诉他——另外苏,我们需要感谢福尔摩斯先生,但是考虑到他可能不是非常愿意见我,所以只能由你代劳。”   苏拂心想这可说不准,按照夏洛克那谁也猜不透的想法,万一他就是想见见当下魔法界最伟大的霍格沃兹校长呢,她笑盈盈道:“好的。”   ==   小天狼星和麦克尼尔一样都躺在医院里,长期的逃亡生涯让他的身体瘦弱不堪,再加上昨天晚上和狼人追逐还差点被摄魂怪带走,还被苏拂那临时的门钥匙祸害,现在他基本已经是个废布莱克了。   但是好在他精神很好,大概是因为不用再回阿兹卡班,心情缘故使然。   苏拂趁着庞弗雷夫人不注意,几个动作就解开了麦克尼尔的“七芒星之梦”,然后顺手将他的魔杖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随意谈论了几句,小天狼星和西弗勒斯差点吵起来,最后邓布利多找了个理由把西弗勒斯支走了,病房里才总算平和安静了下来。   “彼得最终还是跑了……”   “抓彼得是傲罗们的工作,”邓布利多道,“你不用过于操心。”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看向苏拂道:“我走的时候太着急了,你回去替我给夏洛克说一声谢谢。”   “咦你们俩就这么熟了?”苏拂惊讶道,“你没有打他?”   小天狼星:“……我为什么要打他?”   “难道他没有三句话必有一句嘲笑你的智商之类的?不会吧——他什么时候这么与人为善了?”   小天狼星:“……”   苏拂语重心长的道:“他这个人就这样,你不要——”   “事实上,”小天狼星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大部分时候谈论的话题都和你相关,看的出来,他很关注你。”   “噢……”苏拂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旁边,“这样——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管章节题目,等这两天过了我就改了,毕竟都是被虐过来的,表达一下美好祝愿。   高考的金榜题名,期末考的逢考必过,不考试的……就送你一个小心心吧。   错别字和bug评论区留言就好,因为我时间不够只粗略的看了一遍。 第七十六章 chan gong zhe gui   “噢……”苏拂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旁边,“这样——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放心。”   他们又说了两句,卢平推门进来,苏拂和邓布利多起身离开,这个时候正好天亮。   空气干燥冰冷,院子里的地上都落了一层白霜,苏拂搓了搓手感叹道:“这一晚上可真折腾……”   “但是好歹有所成效,”邓布利多道,“不是吗?”   “是啊,”苏拂用手拢着眉毛看向曦光迤逦的远山和天际,“我要回去了,夏洛克肯定有一大堆问题等着我给他解释呢。”   “你之前说的对,”邓布利多也眺向远方,目光悠长而平静,“福尔摩斯先生确实是个聪明得十分令人敬佩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认识认识他。”   苏拂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道:“信我教授,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非常期待,不过——”邓布利多声音含笑道,“你恐怕还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之前忘了告诉你,部长请你和弗立维教授一起帮忙驱逐霍格沃兹和霍格莫德摄魂怪——”   苏拂立即反驳:“这关我什么事!”   邓布利多提醒道:“你现在是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有义务为学校服务。”   苏拂:“……”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   “要我说,魔法部就不应该让那些不人不鬼的摄魂怪来看守阿兹卡班,现在搞得每次把他们从阿兹卡班带出来就很难弄回去——”弗立维教授坐在三把扫帚酒吧里,端着一杯白兰地酒对苏拂吐槽道。   “我也这么觉得,”苏拂趴在吧台上,倦怠的目光随着罗斯默塔女士的动作而缓慢的移动,“我一点也不喜欢它们,如果能把他们都消灭了就好了……”   最后一句话惊的弗立维教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也别异想天开的去尝试——”他压低了声音,但是声调非常尖利的道。   苏拂:“……我就说说而已。”   “这样最好!”他喘着气灌了一口酒,“摄魂怪并不属于人世间,躲着它们还来不及呢……”   “不属于人世?”苏拂惊讶道,“难道还有冥界——”   这话说出来她先唾弃了自己一把,这个世界这么混乱,就算是有阎王爷的存在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弗立维教授咂咂嘴道:“魂灵生存的地方,他们称之为尸魂界……”   “还真有啊……”苏拂感叹,“那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是人死去之后才会到达的地方,你一个活人有什么好评价的?”   苏拂胡乱的点了点头,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转而出门接电话去了。   打电话的是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阿黛尔?”苏拂惊讶道。   “是啊——苏,夏洛克都来了比斯特,你怎么没来?”   苏拂悠悠然的笑了,原来他去了比斯特。   于是她对阿黛尔道:“我在路上,马上就能到。”   “啊,”阿黛尔惊喜的叫了一声,“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爸爸杀一条新鲜的海鱼!”   苏拂提醒她:“先不要告诉夏洛克我也去了比斯特。”   “好嘛好嘛,”阿黛尔笑嘻嘻道,“我知道,惊喜嘛——”   她说着挂了电话,苏拂立即将摄魂怪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和弗立维教授说了声再见,她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蜂蜜酒,立即幻影移形去了比斯特。   ==   海滨小镇比霍格莫德要暖和太多,她换了巫师袍之后也就不在意有没有穿外套,也不着急着去找阿黛尔,就随意的在街上逛了一阵子,然后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红樱桃酒吧。   这里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台上唱弗朗明戈的帅哥换成了一个正在拉手风琴的长发妹子,悠扬明快的乐声在空中迤逦,连擦着酒杯的酒保都不自觉得点头去打节拍。   她坐在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位置上,对酒保道:“我要一杯‘樱桃’——不,两杯。”   苏拂撑着下巴头也不回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事实上,”夏洛克拉过旁边的高脚椅坐在了她旁边,慢吞吞道,“从你走过中央街开始,我就跟着你了。”   苏拂立即转头道:“那你怎么不喊我?”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酒保端出来的浅红色剔透酒液上,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让阿黛尔告诉我你来比斯特?”   苏拂“啧”了一声:“阿黛尔这个小叛徒!”   “哦,”他转头朝她假笑了一瞬,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苏拂:“……”   “西里斯·布莱克无罪的证据明明前天就拿到了,你为什么今天才过来?”   苏拂抱着脑袋长叹一声:“我被抓去做苦力了——”   “嗯?”   她放低了声音,免得人家以为她是个精神病:“把学校和霍格莫德的摄魂怪赶回阿兹卡班去,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夏洛克曾经从她口中得知摄魂怪的定义,也想起那次打电话时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因此只是沉默了一瞬,就转移话题道:“西里斯怎么样了?”   苏拂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问小天狼星的境况,只是没话找个话而已,她立即十分配合的回答道:“问题不大了,就是官方对那份记忆的证明效力还存疑,邓布利多正在试图找到更多有利的证据,他给小天狼星提供了担保,让他留在了学校。”   “彼得最终也没有抓到?”   苏拂点头,叹道:“这是最坑爹的地方,这几天就正好是月圆夜……”   “过于冲动和鲁莽导致事实结果和预想结果偏差太大——”   “格兰芬多的特质。”苏拂道。   夏洛克将面前的酒杯推开一段距离,问:“那斯莱特林呢?”   “小天狼星告诉你的?”   “显然。”   “我们的通说是……”苏拂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斯莱特林都是一群过于精明谨慎的家伙,他们追求权力和力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里有阴谋家,野心家,怪人,血统论者等等……古往今来,许多著名的黑巫师都是出自斯莱特林。”   “可是,”夏洛克看向她,“我并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上述特质。”   她笑了起来:“时间太长了……人都是会变的。”   “我看见你刚才去了礼品店?”   “对啊,有件事需要告诉你,”苏拂道,“我答应邓布利多下学期去教书,所以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了。”   夏洛克的眉毛深深的皱了一下,他道:“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教师这个职业感兴趣了——”   “因为接下来要准备小天狼星的庭审材料,还要配合政府调查,我留在学校会比较方便,而且莱姆斯肯定干不成了——你知道原因,邓布利多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各种无关紧要的理由——不如留在家里。”夏洛克拉长了声音,“你走了谁来帮我查案?而且你们学校没有手机信号!”   这个时候忙活完了的酒保小哥转过头来,朝夏洛克小声道:“哥们,你说的对,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同意女朋友去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山区做志愿者。”   苏拂刚抿了一口酒差点喷出去。   神他妈的志愿者,你咋不说山区支教呢。   “我已经答应校长了,”她道,“而且你完全不用在意——”   她倾身附在夏洛克耳边低低道:“不忙的时候我可以用飞路粉,随时回去——”   话没说完,因为她俯身角度太过一个不慎从椅子上跌了出去,夏洛克连忙伸手接住她,苏拂顺势搂住他的脖子道:“我可能圣诞节也回不来了,所以把圣诞礼物提前给你——”   他低头看着她问:“这就是你刚才去礼品店的理由?”   “咦你都看见了?”苏拂坐直了身体,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他,眨眨眼道,“新年快乐?”   酒保小哥的嘴角都抽了抽,你这提前的也太早了吧?   夏洛克接过去在手里转了转,不置可否的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她接着道:“说起来,你来比斯特是为了丹尼尔·艾斯克斯?”   “麦考夫也来了,”夏洛克道,“是他要找艾斯克斯,不是我。”   苏拂偏头去看他,他惯例的将原委都解释了一遍,包括那个叫M的人提供的线索,小天狼星手里拿着的作为门钥匙的羊皮纸名单,莉莉安·伊里斯提供的线索,和疗养院里得了怪病的小女孩。   “其实我们不仅见过洛蒂娅,”苏拂摇着头遗憾道,“我还见过艾斯克斯,就在这间酒吧里,这个位置。”   夏洛克略一思索,道:“阿黛尔的聚会?”   “对——”苏拂眯眼看着窗外的白色栅栏回忆道,“但是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我只是觉得艾斯克斯是个怪人,但是那天——”   她停下来叹了一声,道:“我们到那边去说。”   她拉着夏洛克坐在了窗户边的一张小桌子上,透过窗缝可以看见酒吧外的小路边停了一辆自行车,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孩偷偷摸摸的跑过来,费了好大力气爬上自行车准备骑走,结果刚歪歪扭扭的骑出去不到两米,就被赶来的母亲骂骂咧咧的揪着耳朵提了下来。   待那对斗智斗勇的母子走远了,苏拂才笑道:“小孩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但是……”   夏洛克毫不客气道:“但是你即将面对一群小鬼头,并需要耐心的向他们教授知识。” 第七十七章 985211   夏洛克毫不客气道:“但是你即将面对一群小鬼头,并需要耐心的向他们教授知识。”   “我是想说,”苏拂语气无奈的接上自己刚才的话,“但是对丹尼尔而言,七岁的洛蒂娅比一个成年人更懂得他的内心……我那天挖掘他的记忆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首先我不得不感叹,这个家伙真是个天才,要知道他只是读过中学而已。”   “最后一句话麦考夫也曾说过。”   苏拂挑了挑眉,继续道:“他是个孤儿——你知道,父亲因为贩毒伤人被判了重型,应该是死在监狱里了,母亲为了救他而死去,连唯一的监护人祖母也在他十岁那年因为疾病离世,他只能寄居在孤儿院里——上学也只能上环境最差的学校,也经常在遭受校园暴力,这大概就是他孤僻避世性格的主要缘由,以至于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莫名觉得他是个怪人。   他大概了两年前认识了洛蒂娅——在她还没有生病前所就读的那家幼稚园的后门,因为一只受伤的鸽子,后来他经常去找她说话,一直到小女孩被确诊患了怪病离开了幼稚园,找到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洛蒂娅在比斯特疗养,于是他就来了比斯特……那天我在酒吧里遇到他,只是因为洛蒂娅告诉他,想尝尝白兰地酒,就像我小时候——”   讲故事般的叙述被她强行停下来,刻意的换回案子的话题去:“最开始阿黛尔那件案子的受害者,卡拉·伊里斯是洛蒂娅的表姐,所以洛蒂娅的父母才会选择带洛蒂娅来这里休养——”   “这我知道。”夏洛克盯着一只从海面上穿行过来的白鸥,目光沉浮不定,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你肯定也知道查尔斯·克里夫来比斯特是为了找艾斯克斯,而因为卡拉·伊里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他的短信,他威胁伊里斯未果,就伙同费尔南达·奥茨将她杀了,这件事惹怒了艾斯克斯,他们大吵了一架,克里夫不敢惹艾斯克斯,没有办法只能连夜去往赫贝恩找人调和……”   说到这里苏拂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交叠抵住下巴——这是夏洛克经常做的动作,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圈小彩灯道:“他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就停在了这里,让我猜猜结果——克里夫去到赫贝恩之后正好赶上你查这件案子,所以他们连夜转移了矿洞里的东西,为了做的逼真,他们甚至没有告诉作为接转人的露娜·沃尔特,所以我们才会跟着沃尔特一行人找到矿洞,是这样吗?”   “令人欣慰,”夏洛克道,“你们巫师中间还有一个长脑子的。”   苏拂:“……”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自带嘲讽功能的风格,苏拂直接无视之,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不禁惊讶道:“麦考夫亲自来逮捕艾斯克斯?”   “他认为,他需要和艾斯克斯先生谈谈。”   至于谈的是什么夏洛克倒是没有明说,苏拂大抵猜得到,可能会和政府的某些机密有关联。   他忽然道:“我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条件去交换艾斯克斯的记忆?”   苏拂舒展开自己交叠的手指,丝毫不意外却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交换而不是直接夺取?”   夏洛克继续问道:“和洛蒂娅有关?”   “是的——”苏拂只得放弃了自己的问题去回答他的,“我告诉他会尽量帮洛蒂娅维持生命。”   答案如此,他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所以接下来我还要再多一项工作,”苏拂摊手道,“去找个合适的治疗师帮洛蒂娅看看病,或者尝试着用一些魔药什么的,但愿会有点功效。”   “其实西里斯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一个斯莱特林,他只是向我解释了霍格沃兹四个学院的由来。”   苏拂怔楞,一时之间竟然没跟上他的思绪,半响才道:“……那——”   “虽然根据性格分学院实在是荒诞——”他说这句话时似乎有些烦躁,但是转瞬就又恢复了冷静,没什么所谓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巫师本来就……好吧,”他换掉了本来想说的那个词语,“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相比较于勇敢却容易冲动的格兰芬多,平凡没什么作为的赫奇帕奇和追求智慧却有些刻板的拉文克劳,理智而谨慎,野心勃勃的斯莱特林明显会更适合,你们的分院帽还算有点眼光。”   苏拂“嗤”的笑出了声:“老家伙可不会乐意听见你这么说。”   “至于它分的准不准……”她低着头撩了一把碎头发,“其实还是差不多的,我上学的时候确实追求过一些——特别的东西,并且为此痴迷,也确实在后来取得了颇为不菲的成就,不然我肯定去政府工作了。   现在简直就是个咸鱼——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追求和抱负,得过且过,无聊透顶,以至于校长怀疑我是否患了社交障碍症,想方设法将我从避世的戈德里克山谷赶到了繁华的伦敦,他一直想让我忘了过去那些事,但是我和他的想法正好相悖——”   “我曾试图劝说你忘了阿玛兰妲,”夏洛克道,“依我看,铭记着一个死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很难做到,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非要和你讲艾斯克斯的故事吗,”她移转开了目光不去看夏洛克,“因为他和我的经历太相像——早死的父亲,他的母亲,我的母亲……都是为了就我们而亡,不过他有祖母,而我只能去孤儿院。”   夏洛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继而手指抹了抹额头,道:“我从未听你提及过,你的父亲。”   “他是个普通人,我的巫师血统继承自母亲,所以是个混血——至于我的父亲,他在我两岁那年出海去做生意,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说的如此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不相干的故事,“我成年之后试图去寻找他,甚至专门去从事过一段时间的海运保险工作,就是为了打听他的消息——对,和你想的一样,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对海商很熟,否则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么还能清楚的记得海运贸易术语?但是结果……可想而知,我甚至没有找到任何和他名字相关的哪怕分毫信息,他大概早就葬身海底了。”   至于海运术语……那可是上辈子学的东西。   这句话她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而我的母亲,你是从四颗枫树街的老房子登记簿上找到她的名字的吗——”   “温格薇·莱希特?”   苏拂点了点头,提起她的母亲时,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但是夏洛克瞬间就抓住了问题所在:“——她是个巫师,却死于一场火灾?”   “她不是,”苏拂无奈叹道,“她是个哑炮——就是出生在巫师家庭,却没有魔法能力的人,这要遭到所有人的嫌恶——就像温格薇,她为了逃离魔法和家族的重压而从德国私自来到了英国,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她大概觉得这样就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的女儿是个巫师。”   她长叹了一声,“所以你看,本来丈夫下落不明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而从我三四岁开始显现魔法天赋开始,她整个人就变得阴沉乖戾,时常像个疯子一样朝我大喊大叫砸东西,我们过不下去了只能卖掉四颗枫树街的房子,准备搬到乡下——但是就在搬家前一天晚上,起了一场大火,她为了救我……葬身在了火海里。”   夏洛克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皱眉道:“……抱歉。”   “没事,她连尸骨渣滓都没有留下,生前对我也不好,”苏拂很刻意的朝他挤了挤眼睛,“我可没什么好愧疚的。”   但是夏洛克看见她的攥着酒杯的手指边缘微微泛白,明显是用力过度的缘故。   他费了些力气才将酒杯从她手里抽走,推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小高台上拉手风琴的妹子换了一首更低沉和缓的曲子,用手风琴这种节奏感极强烈的乐器奏出来竟然也不显违和。   苏拂盯着手风琴上跃动的手指看了许久,仿佛那洁白穿过灯光的手指成了跃动呼啸的火焰,一直到视线都模糊成迷雾将要失去光明,一直到夏洛克略带嫌弃的声音穿过她的耳朵——   “你提前的圣诞礼物没有半点实际用处,并且也不符合一件礼物的标准……”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笑道:“谁让你这个时候拆的?”   他将包装纸揉成一团扔开,修长的手指间执着一把……老旧的重音口琴。   “它已经完全坏了。”   “又不是让你吹奏的,”苏拂看着旧口琴深绿色的音孔格子道,“我答应告诉你一个故事——如果说刚才我所说的话只是故事背景的话,那么这故事的正式伊始,就是你手里这把口琴了。”   “你大可不必将这么……意义珍贵的东西当做礼物送出去。”   苏拂学着他的语气道:“你大可不必装作不嫌弃这‘意义珍贵’的东西,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啦。”   他蓦地笑了起来,将口琴装进盒子,再将盒子塞回口袋。问她道:“你对乐器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苏拂耸肩,“一个都不会来着。”   “哦,”他不知所谓的答应了一声,倏然站起身来,两步跳到小台子上,微微倾身向前——一个非常绅士风度的动作,他对抱着手风琴的妹子低声道,“小姐,能将你的手风琴借给我使用一下吗?”   妹子咯咯笑了一下就将琴递给了他,然后从台子上下来倚在了吧台边。   夏洛克坐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上,只是将椅子转了个方向,他朝台下不远处的苏拂眨眨眼,然后修长的手指落在了手风琴的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他的手指跳跃成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间杂在午后透过压花玻璃折射进来的暗金色的光线里,那是一首曲调悠扬而欢快的乐曲,能让苏拂想起她梦里的伦敦——老街区,火红的枫树,温格薇那台旧的总发出“滋滋”卡带声的录音机,墙上嵌黑白照片的相框……或者是街道上飞扬的裙裾和宽大帽檐掩盖下的红唇,电车清脆的打铃声,和街口压着风拂过的黑色风衣。   她向后仰着身体闲适的靠在椅子背上,眼底盛着午后氤氲如酒的日光,也倒映出夏洛克弹琴的身影。   他弹完的时候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都开始鼓掌,苏拂拍的尤其响,等到夏洛克从台子上下来,她就笑眯眯的问:“你还会弹手风琴?”   想了想又道:“这没什么大不了,你什么都会。”   夏洛克唇角翘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她若有所思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把口琴作为圣诞礼物,那我们换一个好了……”   她瞥着眼睛用余光去看他,明明绷不住想笑,却非要装作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把我送给你做女朋友,怎么样?”   夏洛克也微微偏转了眼珠子去看向她,也忍着笑意道:“好吧,勉强可以接受——”   “你要是去掉‘勉强’这个词,”苏拂打断他的话,“我才会接受你的回答。”   “那就——去掉好了。”   这个时候阿黛尔刚好推门而入,她大声抱怨着要吃饭了夏洛克和苏拂的手机都打不通搞得她不得不专门跑一趟过来,转眼看见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神情又变得笑嘻嘻的道:“早说你们在一起了吧……”   (舟向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们,求一波作收可好,就是收藏一下我的专栏,这样我以后写了新文什么的你们就可以老早看见了。   最近这个评论有点迷啊,十条起步最高二十,是都高考去了吗……还是都进入期末考试周了忙着预习呢?   昨天还是前天看见有人说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打劫我的存稿箱?你想多了存稿箱里也没什么的,在下早就没存稿了,天天修仙码字并且连修文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也不知道还能日更多久,写一天是一天吧,真的贼费劲了,不过我是不愿意断更的,所以……这是一个不可预知的事件→_→ 第七十八章 逢考必过   十二月二十五日   今天是圣诞节。   如果不是被特意告知这个特殊的节日,我根本不会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而现在,我只能用最后的意识,来支撑着自己写下这些文字,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世上作为一个人存活多久——在我终于懂得了他们的真正目的之后。   我试图说服自己去服从,但是何其讽刺,如果是以失去尊严和人性为代价,那么再遵守天职还有什么用处?   我是如此的渴望反抗和逃离,但是尝试过后得到的结果只有逐渐沦陷。   沦陷入黑暗荆棘的丛林,充满罪恶的深渊,和虚伪如蜃景的人类文明——这里不止人类,这个世界上不止人类,还有更多和险恶人心、丑陋欲望一样,迫切的需要被大白于夺目日光之下的……真相。   ==   冬日来临之后,雪天如期而至。   夏洛克·福尔摩斯竖起自己大衣领子走过飘雪的伦敦街头,很快回到了四颗枫树街。   他的对门屋子主人已经大概一个月没有回来过,她有时候会忽然打电话过来,但是总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忙的挂断,似乎非常忙碌。   按照她的说法,春季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件案子要开庭重审,他们需要准备的材料还有一大批,邓布利多是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因此到时候估计得坐在审判席,辩护和质证工作就得她来完成了。   而且她还担任着学校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这一点她非常得意洋洋的告诉他,说学生们都非常喜欢她的课,大概是因为她天生有做园丁的潜质。   夏洛克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并不觉得得到一群十三岁的青春期小鬼头崇拜有什么好骄傲的,并且听上去有点傻气,但是这话他肯定不会告诉她,就……随她高兴好了。   他打开门进去,屋子里因为两天无人居住而非常冷清,最近他依旧在查那件麦克道格的案子,查尔斯·克里夫以及露娜·沃尔特都找到了,可惜都已经成了死人,夏洛克毫不客气的嘲讽了麦考夫手下那些人的办事能力,因为那些自称为特工的人竟然被一个犯罪分子骗的团团转,结果错过了最佳逮捕时间,于是克里夫和沃尔特都横尸荒野。   不知道麦考夫用了什么条件使得艾斯克斯愿意为他效力,重新设置了政府的防火墙程序,并且严词警告夏洛克不要去尝试着入侵,否则后果谁也承受不起。   然而那份机密文件还没有找回来一天,麦考夫就一天不会展开愁眉。   她不在的时候屋子总是杂乱不堪,但是夏洛克不会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是他放在冰箱里的那管试剂,在自然温度下的升华程度和在子人工制冷条件下的不同。   但是更不好的一点是,没有人做饭。   这简直令人恼火。   外面窗台上积了厚厚的雪,天气很冷,但是雪天并不能阻止信使的穿行来往。   “邦邦邦——”   夏洛克刚进了厨房,就听见窗外一阵古怪的声音,他甩掉手上的水渍走出来,推开窗户将不遗余力啄着窗玻璃的猫头鹰放了进来,猫头鹰卷卷抖了抖身上的雪,朝他伸出一只爪子,示意他赶紧把包裹解开带走本大王冻得不行了。   他将盒子拿下来就走开了,卷卷在窗台上抗议的大叫——好歹感谢一下不行吗!   然后厨房里传来夏洛克懒洋洋的声音:“皮埃尔,你这样太吵了,外面去。”   卷卷:“……”   去你玛德,它可不想被冻成猫头鹰冰雕。   夏洛克将那件包裹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   他先打开了那封信。   夏洛克:   但愿暴风雪没有把猫头鹰刮得找不到方向。   我按照的你的要求,去查找了过往几十年的入学记录,但是并没有找到苏的名字,我想她要么曾经换过姓名,要么有人故意掩藏了她的信息——她一向非常神秘。   但是我在奖品陈列室里找打了一个很多年的学院魁地奇球杯,上面写着“击球手苏·莱希特”,此人和苏·弗兰克大概会有些关联,或者只是巧合,魁地奇球杯的准确年份是……早的令人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苏不会知道我的行动。   以及,提前或者推后祝你圣诞快乐,附上圣诞礼物。   又及,礼物是海格前天刚从林子里摘来的辛德拉树叶,可以烘干后泡茶喝。   小天狼星   辛德拉树叶被她随意的塞在了冰箱里,倒是那封信他端详注视了良久,尤其是倒数第四行那个时间年份。   尔后信笺也被他点燃烧毁去。   客厅里的唯一整齐的地方就是壁炉上方的台子,那把旧的估计倒亏都没人要的口琴被他摆在了骷髅先生旁边,他曾试图去修复它,但是也不知道这东西曾经经历了什么,已经坏到了某种无药可救的地步,他也不得不放弃徒劳。   明天就是圣诞节。   但是他的圣诞礼物还在满世界疯跑,根本不见影儿,看情况她是打算和工作一起过个圣诞了。   麦考夫昨天就打电话要他回家去陪父母,因为他自己还有工作要忙。   每年的圣诞节都如此索然无味,本来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结果依旧令人……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失望,一个节日而已,每年都有,每年都这么无聊,也就不需要抱怨什么。   他随便的解决掉晚餐,干了一会自己的事,按照小天狼星说的将辛德拉树叶放在烘干机里烘干,拿了几片扔进杯子里,然后拇指大小的树叶就像小金鱼一样在杯子里游来游去,一直到杯子里的水变成了一种浅淡的紫色。   这个时候墙上的石英钟表“当”一声悠悠长鸣。   午夜十二点,圣诞来临。   ==   翌日依旧是个雪天。   一个黑衣身影快步走过积雪的长街。   他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头上也戴着兜帽,双手规整的插进口袋里,的步子比一般行人还要快些,匆忙的仿佛有什么刻不容缓的急事似的。   但是他却倏然突兀的停在了一扇橱窗前。   商店的橱窗里挂了闪烁的彩灯和圣诞帽,墙边竖着高大的圣诞树,上面装饰着许多好看的小东西。   “先生,需要买点什么吗?”店员和蔼可亲的问。   他道:“我只是在等人。”   店员愣了愣。   竟然是个悦耳非常的女声,声音微低,有些沙哑,却仿佛层层起伏的潮汐,让人想起美丽的星光和中调弦乐。   “您可以进来坐坐……”   “谢谢,不用。”   一阵夹杂着雪屑的微风呼啸而过,几乎要掀开她的兜帽,但是就在帽子滑落的最后一刻,她抬起手捏住了帽檐。   手指苍白毫无血色,乃至被雪光折射的仿佛透明般。   她轻缓的垂下手,帽檐里却垂落了一缕发丝——罕见的银色,雪花一样。   街口走过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男人,他的步子也快的令人生畏,但是走过商店橱窗时,遽然顿住了脚步。   “请问——咦?”店员东张西望,“先生,您有看见刚才站在这里那位女士吗?也穿着黑衣服的……”   “这里在我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人,”他道,“以及,请帮我把那顶帽子包起来。”   ……   夏洛克拎着一个纸袋子往回走,一直走到公寓单元门口,才回头朝后看了一眼,目光里微有疑惑。   而他目光所及之处茫白一片,偶有枯黄的残叶被北风刮落,轻飘飘的留不下一丝痕迹。   他上楼去了。   那里才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黑衣影子,半响之后,她掏出手机打电话:“你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把文件给我?”   ……   “叮咚——叮咚……”   门铃不屈不挠的连着响了好几声,夏洛克不耐烦从沙发上爬起来,看也不看就直接打开了门——然后一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以掩耳不急迅雷之势……塞进了他的衣服领子里。   他瞬间被冰的打了个寒颤,一把将这人的爪子提出来,恼火道:“苏!我又不是火炉——”   “我专门回来和你过圣诞节的,”苏拂甩了甩自己被冻得僵木的手,笑眯眯道,“是不是很惊喜!”   夏洛克不理会她,只是侧身让开门口,示意她滚进去。   屋子里的温度也不高,但是比外面暖和了太多,苏拂脱掉外衣给他抱怨道:“真不知道四巨头为什么要把学校校址选在北方,一到冬天就冷的爆炸,快待不下去了。”   “那为什么不回来?”他站在流理台前瞥着她道,“你到底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工作要做。”   “不知道。”苏拂耸了耸肩道,“不过……就算是忙也没事,学校就像我的家一样。”   夏洛克过来将一个杯子塞在她手里,语气讽刺的道:“那你就只能忍受着寒冷了。”   苏拂觉得他说的还挺客气,因为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他妈活该。   杯子里装着热水,袅袅的热雾从升腾起来又消散在冷涩的空气里,她的手掌很快回复了温度,半响她道:“就教这一学期,下学期就让邓布利多重新找人。”   “好了好了,今天可是圣诞节,你喜欢多高的圣诞树?”她说着就抽出了魔杖,指着墙角的衣服架子比划了两下觉得差不多,就把衣架子变成了一颗苍翠的松树。   夏洛克:“……” 第七十九章 逢考必过   “圣诞节当然得有点气氛,”她的魔杖尖上喷射出金色的彩带缭绕在那棵新鲜的圣诞树上,“学校礼堂里摆了十三棵圣诞树呢,都是弗立维教授一个人装饰的,我本来想去帮忙,但是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   她把一颗五角星搁在了圣诞树的顶端,往后跳了两步去看是不是摆正了,又道:“卷卷回来了?邓布利多说在学校看见它,这么冷的天它竟然会出去——”   “它大概在你的房子里。”   “哦……”她用了不到十分钟装饰好了圣诞树,又打开冰箱往里张望,“食材——啊,果然什么都没有,还得出去买。”   说着她又套上外衣,招呼夏洛克道:“走,咱们买菜去。”   于是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没多久的夏洛克再次被她强行拖出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圣诞节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才不过是中午时分,早晨夏洛克走过的那家饰品商店已经打烊了,大概是回家过节去了。   苏拂和夏洛克走过了三条街,才终于找到一家营业的超市,买到了需要的食材,不至于圣诞节当天喝西北风。   就是付账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因为苏拂手伸进口袋一摸摸出一把金币银币,这才意识到自己把金加隆和银西可以及英镑放混了,她费了很大力气才从自己口袋里挖出足够数目的钱来,由此超市收银员看着她的目光很诡异,大概是觉得随身携带着这么一大把古怪硬币的女人说不定是什么宗教异类分子。   从超市里出来,夏洛克忍不住问道:“你们用的竟然还是金属货币?”   “我也很无奈啊,”苏拂叹了一声,“但是货币是妖精铸造的,它们天生对冶金比较偏爱,所以这么多年货币制度从来没有变过,唯一的一家银行古灵阁也是妖精开的。”   “妖精……”   苏拂嫌弃道:“长得很丑的。”   她说着拿了一枚金加隆放在夏洛克手里,又解释了它们的兑换比率,顺便吐槽了一下,走了一路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尽管是两个人在并行,但是说个不停的确实只有她一个,夏洛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偶尔应答两句,她却并不在意,大概是觉得这个和他说话说得少了,得一次性补上。   回去的时候单元门口的公共栏板上贴了张通知,说是又换了物业公司之类的,苏拂若有所思道:“估计是这房子太老了,住的都是老人,物业觉得和老人打交道有些麻烦……”   “那么——”夏洛克跟在她后面,忽然道,“一九四二年的时候,你在霍格沃兹念书?”   苏拂头也不回道:“我就知道卷卷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去霍格沃兹,冰箱里的辛德拉叶子是小天狼星寄的?”她哼了一声,“那还是我和海格一起去禁林里摘得,差点被它的藤蔓抽成两半——”   “至于一九四二年读书的那个,”她掏出钥匙开门,“咔哒”一声金属闭合摩擦声音蔓延在楼道静寂的空气里,而她的声音也并平常的就像一抹没什么起伏的空气,“是苏·莱希特,不是弗兰克。”   夏洛克在她后面平静的道:“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转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如等你知道了一切之后,自己做个判断——但是在这之前,你首先得相信,重生和永生真的存在于世。”   ==   圣诞节的中午,麦考夫依旧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外的工作人员比之平常稀疏了不少,毕竟哪怕是再忙碌的人,也会想着要过圣诞节——但是他不一样。   他想着的依旧是这个国家的经济运行状况和那场未果的改革,以及如何说服自己的弟弟回家去陪父母过个圣诞。   是的,即使现下已经是圣诞当天,他也没有放弃此种想法。   他胳膊肘底压着这个国家最机密前沿的文件资料,被他没什么情绪的折起来扔在一边,很快就会有秘书来收走妥善的保管好,只是秘书已经走出去了,忽然又折回来道:“先生,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的签署来着。”   麦考夫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份牺牲军人的亲属补偿金额预算,后面附了一串人名字,都普通丢进人海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些东西以后不要再放在我的桌子上,”他皱眉道,“财政部没有人了吗?”   秘书谦卑的微微躬身,连忙解释道:“按照多瑞斯长官的说法,这些军人都是烈士,他们当中军衔最高的一位已经是上校,所以才拿来给您过目。”   麦考夫随意的翻阅了几下,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他的目光余光顾忌到尾页人名的最后……一个本不应该引起他注意的名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弗雷娅·安尼克。   这些人当中唯一的女名。   “她怎么会在这儿……”他咕哝着,将文件翻阅到最后的人员个别资料上,找到这个姓安尼克的女人,或者说——安尼克中校。   “先生,这位中校……有什么问题吗?”   麦考夫浅淡的眼瞳盯着死亡时间那一栏注视了两秒,立即合上文件,露出一个惯常的沉稳微笑:“没什么,拿走吧。”   秘书出去之后,他的思绪很快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比如什么时间点给夏洛克打电话胜算更大一些,在比如,那份遗失的,令人头疼的机密文件。   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这座繁华城市的某某角落里,有两个人正在针对他的文件,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角逐。   ……   “不愿意交出来?”   这是一道女人声音,沙哑微凉,却悦耳至极,仿佛月光潮汐。   “咳咳咳——杀了我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它的位置。”   这是另一道男人的声音,他似乎被遏住了喉咙,声音只能十足艰难的从气管和声带缝隙里挤出来,但是从他的语气里你竟然听不出丝毫的惶恐无助,反而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好像有某种情绪要迫不及待的穿破桎梏而出,极具张力的,炸裂开来。   “呵。”女人清清楚楚的嗤笑了一声。   这是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呼啸凛冽的寒风从未安装窗户玻璃的前后窗口穿堂而过,远望去就好像堆积的一块一块整齐的空水泥盒子,错落有致的将对岸清冷的天空和荒芜的道路裁剪成小方格子,而其中某一格子里,突兀的传出来刚才那段对话的声音。   在那个小格子里,一个身形细长的黑衣女人抬起苍白的手掌,轻而易举的扣住男人的喉咙,将他抵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他因为呼吸阻塞而满脸涨红,费力的攫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如此对峙大约二十秒,就在男人将要翻白眼晕过去的时候,那只手骤然松开,他虚软无力的沿着墙壁滑落下去,捂着喉咙咳嗽个不停。   女人叹道:“聪明人可不会这么做……”   “……不能——咳咳咳咳,让游戏——失去乐趣!”   她缓缓的走到他身边,步子沉稳而规整,却又出奇的轻,她蹲下身来,面容完全匿在了兜帽和阴冷昏暗光线里,连目光也捕捉不到:“那份文件对你没有丝毫用处,而且你短时间内也不能解开存储盘的密码,如果是我,就一定不会留一个对自己无用却很危险的东西在身上。”   “你说服不了我,”男人抬起头,是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他的眉毛夸张的高高挑起,眼中混杂着阴鸷和不可抑制的兴奋,“——麦克道格太无聊了,我刚找到新的乐趣,怎么能就此作罢?”   “那位侦探先生恐怕不会作此想法,”她抬起左手搭在自己下巴上,动作优雅,“他更期待的将你投进监狱里去。”   男人慢慢舔了舔泛着青紫的嘴唇:“那就看看他的本事咯,我可是……特别愿意和他玩的。”   “这游戏我可不太喜欢,”女人站起身来,面对着窗户格子外灰色的天空道,“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找到你是为了帮我,而不是让你给我找麻烦——”   男人脸上露出邪性的笑容,他亲切而圆滑的道:“何必呢,我们明明合作的很愉快——你会得到想知道的信息,而我找到了新的乐子,多好啊……”   “好不好由你说了算,”女人转身走到了破烂的楼梯口,“再说一遍,你的游戏我没兴趣,你也不要妄图去干扰我的事情,文件就先放在你那里,不要弄丢了。”   ==   “几十年后再醒过来?”   “连邓布利多都不能解释其中的缘由,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而不可饶恕咒毕竟是死咒——要说没有一点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你背上的伤疤,是那道咒语留下的。”   “是……可惜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了,”她笑的有些嘲讽,“否则我也不会对摄神取念咒熟练到那种程度。”   沉默片刻,夏洛克忽然咕哝道:“我饿了。”   苏拂立即提起买来的食材去了厨房:“做饭——”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原本空荡荡的冰箱里,皱眉道:“我很想知道,你作为一个人,在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你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   “水和空气。”   苏拂:“……”   作者有话要说:  啊……真……贼……他……妈……累,快写不动了。   照旧,你们找错别字和bug,评论区留言算了,我就粗略的看了看,实在没精力再精修了。 第八十章 逢考必过   “说人话,”她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肯定饮食不规律,工作起来什么都忘了,再这么下去你的肠胃要坏掉了。”   夏洛克只是含混的应了一声。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吃过了午饭,苏拂收拾了盘子去洗,水池上方的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盘子被一个一个冲洗干净,大概是因为实在太无聊了,夏洛克倚在门边看她洗盘子,看了一会儿苏拂忽然道:“上次回来太匆忙都忘了,我给你拿了书,你闲了自己随便看看?”   她说着甩掉手上的水珠子,奔到卧室里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个小袋子拆开抖了抖,抖出一堆或厚或薄的书籍来,整理过后叠在一起意图塞进夏洛克的书架里,却发现书架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位置,她大声问道:“书放什么地方?”   “随意……”   苏拂只好都摆在了窗台上。   她回到厨房把剩下的盘子收拾了,夏洛克一直站在门口盯着她,他的目光一向锐利凛然,被他看得久了就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苏拂摸了摸脑门道:“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头上又没长花……”   他不为所动的道:“你刚从卧室里出来,就没发现什么吗?”   “什么——”苏拂一头雾水的去推卧室门,他似乎很恼火的瞪了她一眼,先她一步跨了进去。   苏拂觉得莫名其妙,刚将头探进门里,忽然一个什么东西朝她兜头罩了过来,一下子扣在她的头顶上,歪歪斜斜的连眼睛都盖住了。   “什么东西……”   她伸手将那玩意儿取下来,发现那是……一顶黑色的巫师帽。   像动漫里那样,尖顶宽沿,看上去神秘又夸张。   她眨眨眼,惊讶道:“你哪里买来的?”   “门口的搞怪饰品店里,”夏洛克干巴巴道,“它刚才就摆在桌子上,你甚至将书放在了窗台上,却没有发现它?是因为一个月没有办案子你的观察力下降了吗。”   “……可能是吧,”她煞有介事的说着,又将帽子戴了回去,压了压头发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夏洛克移开了目光,隔了一阵子又耸肩道:“Well——圣诞快乐,苏。”   “圣诞快乐,亲爱的。”   ==   晚上的时候麦考夫打了电话过来,他依旧试图说服夏洛克回家去,在他坚持不懈的打了三个电话之后夏洛克终于不耐烦了,第四次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看也不看就接起来搭在耳边一字一字道:“自己回去!”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才传来雷斯垂德探长疑惑的声音:“夏洛克?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吗?”   夏洛克立即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声音冷静:“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很抱歉圣诞节打扰,但是这件事和你有些关联……”   “请说。”   “爱德蒙·兰斯博士失踪了,有人发语音邮件说,让我们找你……”   “我马上过去。”   他说着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抓过风衣招呼苏拂道:“苏,我们有新案子。”   “我过会要回学校,就不和你一起过去了,”她有些抱歉道,“等忙完了这段时间。”   “好吧。”他冷淡的答应了一声,自己出门去了。   苏拂在原地踟蹰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跟了出去,但是当她匆忙的冲出单元门的时候,夏洛克已经不见了人影。   “跑这么快……”她呢喃了一句,正要打电话问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手都伸到了一半忽然突兀停顿在了空中,她身形一滞,空气静默在一瞬之间,尔后就觉得脑袋被突如其来钝痛的侵袭,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   苏格兰场。   夏洛克大步的走过他来过无数次的通道迎面走来雷斯垂德探长手里抓着一把文件纸,看见他立即道:“来先听听那段录音。”   录音是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过来的,IP地址根本破解不了,声音也是经过电子合成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去找夏洛克·福尔摩斯。”   “什么时候发过来的?”   “下午……”雷斯垂德懊恼道,“因为今天是圣诞,大部分人都放假了,要不是我比较倒霉排了晚上值班,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发现这封邮件!”   “兰斯博士的失踪呢?”   “应该是同一时间,但是报案比较迟了……”   打电话报案的是巴茨医院的保安,按照他的说法,今天一整天博士都待在实验室里,中午那阵他忽然听见里面一阵东西打碎的响动,持续了好几分钟,还以为是博士做实验失手就没太在意,但是一直到了下午也不见博士出来吃饭,也不见他叫清洁人员进去打扫实验室,保安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但是由于实验室的门锁是加密特制的,只有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保安打了很多个电话,费了很大力气才终于将门开开,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几乎实验室所有的玻璃器皿全都打碎在地,大部分仪器都东倒西歪,好像是遭遇了强盗洗劫似得,而实验室里空荡荡的,无一人迹。   门窗全部完好无损,但是从早上就在里面做实验的博士本人就这样莫名失踪,留下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现场。   “兰斯博士应该是被人劫走了,”雷斯垂德皱眉道,“可怜他一个科研人员,那么不错的一个人,还经常将无菌实验室借给我们……”   “在没有去现场勘查之前先不要下定论,真希望你的能力当得起你的工作,探长。”夏洛克戴上他的手套,微微垂眸,语气冷酷的对他道,“带我过去现场。”   说着他大步的走了出去。   雷斯垂德摸了摸脑袋,他和夏洛克算是老熟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因为查案子他没少被他嘲笑智商,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的语气尤其嘲讽的厉害。   这时候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探长,你是打算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犯罪嫌疑人上门自首吗?”   雷斯垂德连忙跟了出去。   巴茨医院。   圣诞节的医院也没比平常冷清多少,进进出出的的病人和护士都还不少,夏洛克步子迈的很大,雷斯垂德几乎快跟不上他了,赶在后面喊道;“夏洛克!你走这么快干嘛!”   回答他的的是一个冷漠潇洒的背影。   实验室。   医院的保安受训良好,出了事故之后立即封锁现场阻断人流,就目前来说即使已经过了近半天,但是现场以及保存良好。   赶在雷斯垂德探长之前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警佐,夏洛克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新来的,估计入职还不到一个月,此刻正紧张的站在门口,时不时好奇的朝里望一眼,或者焦急的看看楼道口。   等到雷斯垂德的身影转过来,他连忙小跑着上前:“探长——”   “吃再多的西药你的痔疮也不会痊愈,去做个切除手术好了。”夏洛克从他身边擦过去,一边走一边抖了抖大衣领子,两步到了他所熟悉的那间实验室门口。   这里已经拉起了隔离带。   雷斯垂德咳嗽了两声,道:“托克,这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叫来帮忙查案子的……”   “哦哦……我听多诺万小姐说起过,”托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好,福尔摩斯先生——”   无人回应。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雷斯垂德连忙道:“你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似乎缺了点什么,而且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应该由他来解释才对。   探长东张西望两秒钟后终于明白了,平常接话的苏拂小天使今天不在啊。   他走到夏洛克身边,问道:“苏怎么没和你一起,话说回来,好像好久不见她了?”   “哼……”夏洛克发出一声鄙夷寡淡的鼻音,“她去山区当志愿者了!”   语气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实验室里。   “你怎么能同意她这么做——”雷斯垂德似乎很不赞同道,“你这个男朋友一点也不称职,女孩子总是心软的厉害,做什么都是一时兴起,现在她肯定很后悔,你早应该拦住她,别让她去山里吃苦……”   夏洛克冷嗤一声,含混的道:“我可拦不住她……”   雷斯垂德惊讶:“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她又不是案子!”夏洛克忽然转头瞪了他一眼,颇为恼火道,“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实验室里有监控,摄像头除了接通整个医院的监控之外还会有独立备份,现在告诉我你有没有提前去找,托克先生?”   被他突如其来点名的警佐小哥吓了一跳,反应了两秒连忙道:“我去问过了,但是,但是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画面是空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干什么老纠结空气和水……这里就是个反讽的说法而已。   看到你们有人说节食减肥,讲真别这么干,对肠胃不好且容易反弹,不划算。   要想减肥就少吃主食和肉类,多吃水果和蔬菜,晚饭可选择性不吃,多喝水,少坐多站每周最少三次有氧运动比如慢跑,尤其别吃零食别喝饮料,饭后半小时都站着,简单且有效。   还有饮食要规矩而且不能熬夜,少熬夜多睡觉,长期修仙有助于精神衰弱和发胖……别问我是咋知道的哈哈哈我不想放弃写文再挺两天,说不定挺着挺着就写到完结了呢。   不过我闺蜜有句箴言必须说给你们听听……我自己凭本事长的肉,为什么要减肥╮(︶﹏︶)╭ 第八十一章   雷斯垂德问:“是被提前关闭了吗?”   “不——不会,整个医院的监控都是一体的,关掉一个大型公共场合的监控一定会引起安保人员的强烈关注或者启动紧急预案,短时间之内秩序很难恢复,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这样。”   夏洛克后退到了门边,于是整个实验室的情况被他尽收眼底。   这里距离他上次来时简直面目前非,桌子和试验台上的仪器全都东倒西歪,他经常坐的那把椅子更是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实验报告文件夹和一些博士的书籍都散落成了残纸断页,沾了血迹的无菌服被团起来扔在墙角里。   几乎所有的玻璃器皿全都碎裂在地,铺了一层晶莹剔透,像是透明的荆棘丛林,或者开出了棱角分明的凌厉花朵。   而地面中央的玻璃渣子上,还弥漫着一滩粘腻猩红的血迹。   纷乱扎眼,狰狞狼藉。   “那——”   夏洛克轻巧的跳到了门边,接应无菌真空室的地方有一个配电箱,他熟练的打开箱子门,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去摸了一会,手拿出来时,指间已经多了一枚小小的□□。   他漫不经心道:“现在兰斯博士的实验室成了案发现场,我们只好另行寻找可以化验的地方。”   雷斯垂德皱眉道:“□□还需要化验,你确定你需要的是一个实验室而非一台电脑?”   “你脚下那片血迹绝对不会答应用一台电脑来化验它的。”夏洛克极其讽刺的道。   雷斯垂德:“……”   他们最终回到了苏格兰场,这里的法医鉴定部门虽然比起兰斯博士的研究实验室要差点,但是检验一点血迹样本还是能做到的。   “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探长有些焦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毕竟照当下情况来看兰斯博士很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夏洛克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修长灵巧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电脑桌面上的白色的数据流和一闪即逝的画面互相切换,他慢吞吞的道:“……如果血迹检验结果出来了,基本就可以定论——”   他说着忽然停住手指上的动作,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最终停在了实验室的场景之上。   “真是你说的那份监控独立备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去就看出来了,”夏洛克调试着监控的画面,漫不经心道,“不仅我知道,我们的犯罪嫌疑人也知道……他要么对实验室很熟悉,要么聪明的厉害——”   “啊哈,”他小小的惊叹了一声,嘀咕道,“真是个不错的机会——可惜苏不在。”   这个时候多诺万警佐走了进来站在了桌子另一边,她将一份文件夹推到了夏洛克面前:“你要的血迹检验结果。”   夏洛克立即将电脑放在了一边,拿过文件夹翻开,只用了一分钟就看完了所有的鉴定结果,他将文件夹扔回在桌上,嗤笑道:“还以为他至少会特立独行一点……”   雷斯垂德奇怪的拿过文件夹去看,夏洛克已经戴上了他的手套,瞥了在场懵逼的人们一眼,纤降尊贵的道:“血液是经过冷藏之后故意洒在地上的,而实验室虽然一片狼藉但是并不是打斗挣扎所致,否则的话不可能只有中央的地面上留了血迹,门窗都完好无损,闯入者——不,或许不应该叫他闯入者,应该说,兰斯博士的老熟人,他是自愿跟他走的——”   “难道就不可是,博士被迷晕了或者什么的,挟持走的吗?”   “好好想想你刚才在现场看到什么探长,”夏洛克不耐烦的道,语速又变得出奇的快,快的甚至有些让人听着喘不过气来,“无菌室的门开着,里面的仪器都还通着电,说明在出事之前爱德蒙(兰斯博士的名字)是在那里面工作来的,除非他自己打开门或者外来者破坏了门锁进去,那间完全密封的屋子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脏东西混进去——以及门口那件无菌服,如果他是被强制带走的,歹徒会专门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放在门口?监控带备份在那个时间段也缺失了,这个人一定是个计算机程序高手……”   他这么说着,却蓦然间联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凭空出现在某个封闭的空间里,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某个人……要是以前,此种突破自然常规的可能性想法是绝对不会出现他的思考中的,但是鉴于自家女朋友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把衣服架子变成了圣诞树的超自然存在,并且他在不久之前才刚见证了两个特殊的人——巫师——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就在他面前凭空消失而去……   于是他以上所做的推理忽然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起来。   夏洛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雷斯垂德问:“怎么了?”   “没什么,”夏洛克面色淡然的答应道,“最好查一下爱德蒙最近几天的通讯记录或者行踪,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他说着径自出门去了。   时值深夜,子夜已过,黎明将至。   启明星在东方的苍穹之上熠熠生辉,余下弦月一钩,潜在云澜涟漪之间。   特殊能力者作案的想法在夏洛克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干脆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下给苏拂打电话。   结果理所当然的让他失望——无法接通。   圣诞节已经结束,她大概回学校去了。   他的脚步变得缓慢了下来,街上寒风凛冽,鞋子踩在路边的积雪上发出轻微的“轧轧”声,仿佛深夜寂静里听得见思维碰撞的声音。   夏洛克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巴茨医院。   警探们已经撤了,只有两个保安在实验室门口巡逻,他们白天是见过他的,因此客气的寒暄了两句将他放了进去。   这里依旧保持着原样,估计在兰斯博士的回来之前,不会有人去动这间实验室,因为他是医院的荣誉院长,曾为医院做出过不少贡献,因此院方对于他骤然失踪的事情也非常着急。   那个闯入者带走了兰斯博士,却又大费周折的制造出这样一个他一眼就能看穿的现场,点名道姓的找他来查——   “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惯常性的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那人根本没和他一道过来。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形成还真是可怕。   门口的保安探进头来张望了一下,见他并没有什么动静,又出去了。   夏洛克沿着墙根没有玻璃渣子的地方走过去——这些玻璃器皿全都摔的粉碎,也就比齑粉稍微强那么一点点,这也是令他疑惑的地方之一,仅凭打斗绝对不会致使玻璃碎成这个样子。   他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角落都再次探查了一遍。   最后走到一堆被试剂污染的书籍文件跟前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抬头,墙角距离试验台和试管架子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是试管和溶液瓶忽然炸裂,试剂也不可能迸射这么远,而且就书本上所呈现的液滴形状来看,液体应该是从正上方流淌下来——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将试剂倾倒在了这堆书上。   书本在经过各色化学试剂的浸染之后都变得模糊不堪,里头夹杂着些玻璃碎屑,放在任何的地方都会被人们当做毫无用处的垃圾。   夏洛克弯腰拨开几本被蓝色液体浸透的书,挑拣了一会,从里面拉出一张软趴趴的几乎看不清其上字迹的纸。   他辨认了好半响,只能认出上面依稀写着“圣诞节”的字眼,除了落款的年份还算清楚,剩下的一概模糊。   ——七年前。   但是这不是兰斯博士的笔迹。   他又翻找了一会,在确定那些生物化学的高深专业书籍里不会再有他想要的线索,便起身离开了。   走到医院楼下,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亮光,东方的云层却逐渐厚重,看来又是雪天。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按照平常的习惯,苏如果是和他分开去了学校,一定会在到达学校之后发个短信给他,但是今天竟然没有?   电话也打不通,估计是忘记了吧。   他迎着寒风冷哼一声——她的记性就从来没有好过。   这个点儿街上不会有出租车,夏洛克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他立即打出去一个远隔重洋的电话。   “茉莉?”安静的街上只有他低沉清晰的声音,“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不——不会,没事的,”茉莉显得有些惊讶,“夏洛克,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苏——”   “不,和她无关,”夏洛克道,“我只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兰斯博士的问题。”   “博士……他怎么了?”   夏洛克沉默了一瞬,接着道:“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件案子似乎和他有些关联——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我不好当面去问他,所以只能麻烦你。”   “哦,你问吧,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七年前,爱德蒙·兰斯博士是个什么境况?”   “这……”茉莉回想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是两年前才开始做博士的实验助手的——抱歉。”   “没关系,你休息吧。”   “夏洛克!”茉莉忽然又叫住他,犹豫了几秒钟,斟酌着道,“我之前听一个老医生说,博士在去巴茨医院之前曾经好几年不知踪迹……回来之后按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去更好研究院工作,但是他却选择留在了一间医院里。”   “好,我会注意这一点的。”   “那……再见。”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ooc小剧场:   夏洛克(傲娇):某人不在我一点也不会不习惯(划掉)。   苏(手动再见+蜜汁微笑):你这样的男朋友在我们天/朝是要被炒鱿鱼的你晓得不?   其恕(远目):夏洛克·鱿鱼·福尔摩斯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八十二章 8323   兰斯博士一直都是个非常低调的人。   但是熟悉的他的人都知道,他能力绝对不会如他的性格般低调。   这一点上夏洛克深有体会,他在大学时期因为他的一场关于高分子材料的演讲而在散会后对他的学术研究提出了几点质疑,但是他的观点都被博士一一驳倒,他们就此认识,后来经常一起讨论专业问题就逐渐熟识起来,而夏洛克还没有毕业兰斯博士就离开了剑桥大学回到了巴茨医院里,由此夏洛克经常因为案子而借用他的实验室。   但是他从来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提,也似乎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夏洛克有一段时间整天待在实验室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和谁联系之类的,也是一个人住,社会关系简直比苏还简单些。   一路走回去,他的思绪从未停止,直到进了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麦考夫。   “未经允许进入到私人领域,麦考夫,你可真是越来越忘记了自己的教养,母亲一定会对你非常失望——”   “她更失望你圣诞节没有回家,”麦考夫还是那副平缓从容的腔调,“但是似乎有人陪你过圣诞节。”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棵高大的,原本是衣服架子的圣诞树上。   夏洛克也看向了那棵圣诞树,目光一触之下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尔后迅速的扫过凌乱的客厅——茶几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书本和纸页,中间夹杂着一个蛋糕盘子和放着一个打火机的烟灰缸,沙发上的靠枕东倒西歪,有一个还扔在墙角的灯罩子上……那顶夸张的巫师帽耷拉着脑袋被放置于窗台之上,沐在淡白色的黎明天光里。   他忽然两步跨进厨房,打开冰箱往里看了一眼,麦考夫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十分不解道:“我能理解为,你在外奔波了一夜肚子饿了在寻找食物吗?”   “去你的食物——”夏洛克从厨房里出来,眉头紧皱,神情冷沉,他道,“苏不见了。”   “什么?”麦考夫一时间没有懂他的意思,“我来的时候她就不在,我已经在这里两个小时了……”   “她如果要自己离开,一定会把这里收拾整齐——你不知道她的强迫症有多严重,她不会放任着一间杂乱的屋子而自己离开,也不会留着满冰箱的生食材,圣诞节已经结束,她不会还留着那颗圣诞树——”   他说着看向窗台的方向,窗外曙光又明亮了几分。   ——她也不会走了之后不发短信给我。更不会,把我送给她的帽子随意的扔在窗台上不管不顾。   “那如果……是忽然有急事离开了呢?”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需要验证一下。”夏洛克夺门而出,大步迈到自己家对门,掏出另外一把钥匙打开,走进去大声道:“霍夫曼!有活干了!”   藏在吊兰架子上睡觉的猫头鹰卷卷听见他的声音又往茂密的吊兰丛里挤了挤,夏洛克一把将它抓了下来,抄起桌子上的圆珠笔用了一分钟写了一封短信绑在它的腿上,威胁道:“用你最快的速度送到邓布利多手里去,要是敢偷懒,我发誓一定拔光你的毛做实验!”   卷卷惊悚的尖叫了一声,立即挣脱他的手扑棱着翅膀从盥洗室的小窗户里飞走了。   跟过来站在门口的麦考夫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似乎和‘那边的人’很熟悉?”   “不要用愚蠢的代称麦考夫,”夏洛克将圆珠笔放回去,“既然他们存在那就接受他们——”   麦考夫短暂的笑了一下:“苏对你的影响可真不小。”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深夜赶过来等我两小时?”   “我打过你的电话 ,但是它一直在占线。”   那个时候夏洛克应该在和茉莉通电话。   “OK——”麦考夫接着道,“你还记得被麦克道格盗走的那份机密文件吗?”   夏洛克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道:“这件事最近你一直挂在口上。”   “它被存放在一个特制的存储盘里——只有政府最机密的文件才会用这种存储盘,它们本身自带一种密码锁程序,一旦有人试图破解它,我们就会察觉,并锁定存储盘的位置……”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夏洛克接话,但是夏洛克并不买他的账,他只好继续道:“今天白天有人试图破译够一次,但是这位盗窃者技艺高超,他在破解的过程中发现了存储盘上安装的定位程序,立即就将它阻断了,因此我们的技术部门只是检测到他在伦敦,但是不能精确到他的具体位置。”   “你是为了告诉我,你们的技术人员有多蠢吗?”   “我是想要让你找出他——他就在伦敦。”   “想找的话自己去吧,”夏洛克站起身,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却依旧稀淡的日光呢喃道,“最近丢的东西和人可真是多……”   ==   苏拂一直在黑暗中如同无助的盲人般被人挟制着度过了两个小时。   他们“打晕”了她依旧不放心,还要拿走她的手机,给她套上黑色的头套把她塞进车里看着,于是一路她只能极度考验耐力的一动不动,靠着其他感官去辨认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起初还是平整的道路,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颠簸,似乎是一段碎石子路,尔后经过了一条小溪,穿过一片树林,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后他们将她从车上扛下来,扔进了一间潮湿冰冷的屋子。   沉重的铁链锁合上的声音在冷涩空气里缭绕回响,苏拂面朝下趴着,听见似乎有人摩挲迟疑的脚步声从她耳边擦过,待到外面的人声远了,她感觉到有一双纤细无力的手废了好大力气将她拉起来靠着墙壁摆好,然后解开了她的头套。   天色已然大亮。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她的眼睛半响睁不开,等到她适应了光亮抹掉眼底氤出的生理泪,刚才将她拉起来的那人已经走开了。   苏拂看见她站在窗口修长纤致的背影。   她似乎是在观望外面的人离开的方向,感觉到苏拂落在她后背的目光,回头道:“这里是伦敦郊外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言简意赅,声音却沙哑虚弱。   “你——”   苏拂未出口的话卡带般顿住——她看见一双奇异的金色眼瞳,难以言表的漂亮神秘,让人想起夜幕之上永不坠落的璀亮星辰。   那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女人,黑色长发在脑后绑成凌乱的髻,鬓边的碎发沾着泥沙和风干的汗液,衣服肮脏不堪,脸色苍白的吓人,但是这些都不能妨碍,她那张精致美丽到让人惊叹的面容。   “你是谁?”苏拂说完了刚才的话。   “弗雷娅。”   她说着按着墙壁坐在了地上,似乎体力不支。   “OK——弗雷娅小姐,能告诉我,你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吗,或者说,是谁挟持你我来这里的?”   “不知道。”   苏拂摇了摇头,撑着地面站起来在“牢房”里走了一圈,这里大概二十平米见方,砖头墙壁上墙皮剥落的厉害,缝隙里都生出了绿糊糊毛茸茸的青苔,霉菌侵占了墙壁上仅剩的一点干净白色,而只有朝东的墙上开出一个小窗,还装了铁栏杆,门缝倒是不小,隔着都能看见外头缠绕着的粗壮的铁链锁。   她走到墙角时,闻到那个叫弗雷娅的女人身上有浓重的铁锈般血腥味,而她曲着腿坐在那里不发一语,脸上的表情也足够冷漠。   “你受伤了?”   弗雷娅缓慢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眼瞳沉静无漪:“还好。”   苏拂道:“需要帮忙吗?”   “?”   “我的意思是,”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要不要帮你包扎伤口,血腥味这么重,我怕你活不了多长时间。”   弗雷娅点了点头,抬起手缓缓的将身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和脱了下来,然后苏拂发现,她的衬衫已经肩膀后背的位置早已经被血浸透又干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紫黑红色。   她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肩膀上一道狰狞的血口赫然进入苏拂的眼帘,那似乎是道新伤,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一直蔓延到锁骨的位置,一小股血流随着她的动作还正顺着腰线流淌到地上。   “你这怎么弄得……”苏拂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这样了还坐得住?”   弗雷娅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手指捏着衬衫领子边缘,半天没有什么动作。   苏拂不会随身携带绷带,只好脱下自己的T恤撕成条状给她缠上,又鉴于她这个打绷带的手艺曾经被夏洛克嫌弃的要死,因此也就确实缠的不咋好看,准确的来说是相当难看。   而且就算是包扎了效果似乎也不大,白布条一会儿就被血流再次浸透。   “得去医院。”苏拂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很难。”弗雷娅慢慢的将衬衫扣子扣上,袖口卷起来时露出白皙的手腕,右手上戴着一个电子手表,带子过于宽松,于是显得她的手腕有种细骨伶仃的美感。   “你在这多长时间了——嗳,我来帮你吧……”苏拂走过去帮她把剩下的衬衫扣子扣好,又替她整好领子。   “三天。”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弗雷娅又穿上她那件脏兮兮的外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长得美。”   苏拂:“……” 第八十三章 38629   苏拂:“……”   这话他妈的要怎么接。   然而不等苏拂想出上述问题的答案,弗雷娅已经接上了方才的话:“漂亮的女人用处很多。”   这倒是没什么毛病……苏拂皱了皱眉,难道她的一开始的判断有误,门外那些人并不是和上次的狙击手一样,因为夏洛克正在查的那件案子才对她出手,而只是单纯的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可真够单纯的,他们要是真都是人贩子,那她也真是够倒霉的白跑一趟——哦也不算白跑,这不遇到个受伤的美女么。   “所以,你要怎么救我出去?”   苏拂:“……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弗雷娅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道:“医院。”   “好吧好吧,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苏拂颇为无奈的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门缝的锁链。   要说带她出去那确实挺简单的,但是她不是很想完事后还要给人家一个遗忘咒,于是只好自己动动手脚。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拉过弗雷娅的手道:“给我看下时间……”   说着低头去看弗雷娅手腕上的电子表屏幕——但是上面显示着的却不是此时的时刻,而是秒表计时界面,闪动的数字快的几乎看不清,却记录下来了流逝而去的时间。   一根细长的手指伸过来在表盘边的按钮上轻轻按了一下,手表屏幕立即变成了泛着萤绿光芒的数字——“07:02:46”。   要是往常,那应该时候尚早,但是此刻处于被桎梏的状态之下,谁也不会在意这些。   “他们每天中午十二点送食物和水进来。”   “十二点……那太迟了。”苏拂说着将自己的外套下摆打成一个结,以防冷风灌进去,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不见看守的人,他们大概是觉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其中一个还身受重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这样一间还算严密的囚室里逃离。   苏拂从头发上取下来一枚细长的发卡,轻而易举的将胳膊从门缝里伸出去,开始用发卡撬锁。   开锁这项技能不止夏洛克熟谙,其实她有一段时间也熟练地掌握着社会最底层人都会的生活技能,尤其是那时候正值上经济大萧条,从美国刮来的金融风暴使得即使在伦敦街头流浪的她也感受到了深重的威力。   多年不使用开锁技能就十分手生,苏拂用了大概三分钟才开开那把大锁,而弗雷娅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等到门无声打开的时候,她那距离眼睛很近的眉毛才终于动了动。   “走吗?”苏拂也无声的对她比口型。   她立即跟了出来。   这时候苏拂才看明白了她们所在的地方的大致构造。   这里似乎是一处未修建完成的楼体工程,诚如弗雷娅一开始所言,一幢占地面积很大的烂尾楼,她们所在的位置大概在三楼,角落里唯一一间四面墙壁齐全的屋子,而她们从姑且称之为走廊的地方走过去,双面楼因为没有安装窗户,前后左右透着呼啸凛冽的风,时不时飘进来一点冰凉的雪花沫子。   果然又是雪天。   因为弗雷娅的缘故她们走的有些慢,但是即使身受重伤,她的脚步声也依旧要比苏拂轻,像是常年习惯了这样走路,步子不小,且沉稳规矩,却落地无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将苏拂拽了一把,侧身躲在了旁边的墙柱子背后。   两三个年轻男人从她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再次走过去,嘴里呜里哇啦的说着什么,苏拂一时间也没注意,而是回头对弗雷娅低声道:“不能让他们过去发现我们逃走了——”   弗雷娅颔首,然后走出去对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苏拂:“……”   这哥们一言不合就是干,就不能先商量一下吗?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两步上前,在擦过其中一个人的时候袖子一抖甩了一道昏迷咒过去,另外冲过来的一个如法炮制,而剩下那一个她只听见身后一阵杂乱的响动,等她转身要解决时,地面上已经传来摩擦的“飒飒”声,她看见弗雷娅正费力的将瘫软得不省人事那人拖进一边的墙壁背后。   她眯了眯眼,站在原地没动。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弗雷娅扶着墙壁粗重的喘气,额头上浸出来的汗水将脸颊上的泥污冲刷成一道一道深深沟渠,她的手指抠住墙壁缝隙试图站立起来,最终却只能因为脱力而攥了满手灰白墙皮而跌落在地。   苏拂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又将剩下的两个人也拖进到角落里。   她换了个角度去看自己藏的人会不会被路过此地者注意到,看了几眼又过去将他们拖到了另一边,一时沉默之间,空中只剩下外面凛然的风声和弗雷娅微弱力竭的呼吸声。   “走吧。”   这次再一路走下去,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她们从这幢楼里走出去的时候仿佛只剩下漫天的风雪,而挟持他们过来的人全都不知所踪。   苏拂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幸而楼体旁边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即使早就已经落尽了叶子,也比空无一物的旷野要好些。   “你还能走路吗?”苏拂问。   重伤的人因为温度低冷和失血过多已经嘴唇发紫,连带着她的神智都似乎有些不清楚的起来,她靠着树干,满是斑驳伤痕的手指攥住苏拂的衣角,断断续续道:“带……带我去,医院!”   说着她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吸进去满嘴的雪屑,又咳出一点血屑,落在雪地上分外显眼。   “你在这别动,”苏拂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握住魔杖,“我去试试把那辆带我来的车弄过来。”   她掰开弗雷娅的手指快步离开,而弗雷娅依旧靠在原地,大雪纷纷落了她满肩满发,远望去好像风雪里的一尊雕像。   ==   这天早晨八点十三分二十七秒,夏洛克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发件人是个陌生的号码,内容也很迷,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和标点符号,他在瞬息之间调用了自己脑海里所有关于密码破译的知识来分辨这条短信的内容,但是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这玩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潜意识里觉得可能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却依旧没有关掉短信的界面。   皱了皱眉,他抄起手机便出门了。   他专门去了移动电话业务办理大厅查了这个号码的主人信息——一个陌生而又平凡的人,他的身份信息并没有任何用处,夏洛克拿着那张交易单据看了半响,最终还是打电话给麦考夫,请他帮忙进行卫星定位。   定位结果很快出来了,显示伦敦郊外某处,精确之后发现似乎是一处废弃了很多年的烂尾工程,政府最近的经济改革项目里正好就有改造这片区域。   麦考夫对他近来的行动越来越不能理解,他在电话里道:“你这是又要干什么,最好不要给我惹什么事情——”   夏洛克干脆利落的挂掉了他的电话。   雪天没有出租车愿意出市区走那么远,他只好去租车行自己租了一辆,等他两个小时后赶到那幢烂尾楼时,风雪愈加肆虐,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掀翻而去。   而当他小心翼翼的走进楼体里头——这地方的景象为他平生仅见。   要说血腥狰狞倒也就如此罢了,他曾经办过不少碎尸案,更血腥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地上早就死亡的这几具尸体所呈现出的形态……他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人”——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他们长着人类的身体,却在嘴部,或者脑袋的位置裂开血盆大口,獠牙和黏糊糊的触手此刻瘫软在血泊里,一颗眼珠子圆瞪着,似乎不能理解自己为何就这样脱离了眼眶。   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冷风雪屑都被他吸进了肺腔,他后退几步,绕开那些奇诡的异类生物尸体,走到了墙边。   这里也横卧着几具尸体,血水弥漫成潺湲的小溪,但是他一眼就辨认出来,这是正常人类的尸体,即使他们已经变得血肉颓靡,残肢断臂……如此——似曾相识!   他的记忆和如同外面的风雪般翻滚起来,也像是沸腾不止的水,崖壁豁隙里激流而下的飞湍瀑浪,席卷出一阵思维的风暴来。   漂浮在雨夜背景上如花瓣的红伞……疑点颇多却找不到合理真相的碎尸案……骤然出现他生活中的女巫……和那天在伊拉小镇的街头,苏紧抿着嘴唇沉思过后对他说出的那个名字——   收割者。   这就没错了。   所以刚才那个短信应该是苏发来的——但是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不是说明自己是谁和所遇到的情况而只是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   所以这些怪物也应该是她杀的——但是她既然已经杀死了他们,却又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在八点十三分这个时刻里——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仅凭现场这些乱七八糟的尸体他一个答案也得不出,眼前的景象极具冲击力的投射进他的眼瞳里,在他眼底深处化作针尖麦芒般的一个小点,再散成光或者影或者电流般麻木和酸痛瞬间走遍肢体神经,全都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   她可能遭遇了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们,都调动一下记忆,稍微往前回溯回溯,我们开始翻案了,准备连接【生命的准则】部分。   顺便,麻烦你们收一下我的预收文,名字暂定《繁弦》,也是主神夏同人,女主劳拉是个……小可爱……嗯。这次不会有玄幻因素乱入,纯现实向。   一句话简介:这位神探,你女朋友又进监狱了。   总之就是,劳拉中二且蛇精病,总想着搞事情,最喜欢干的是教管所/看守所/拘留所/监狱N日游,夏洛克总走在破案和把他家小可爱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路上。   有回忆杀,涉及童年和少年时期。   正经一点,我想,如果是罪犯和侦探,会不会是完美组合?   不用担心三观问题,一切结果皆有起因,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故事。   设定正在完善中,来收藏一波吧。 第八十四章 233333   苏·弗兰克是个巫师,她拥有常人忘尘不及的特殊能力——但是她依旧可能遭逢危机。   夏洛克不可避免的想起她背上那片骇人的烧焦般伤痕,按照她的说法,这片伤痕是一道威力非常之强的黑魔法咒语留下来的,而她所付出的代价却不止伤痕,还有丢失去的过往岁月的记忆,还有长达几十年之久的沉睡,为此邓布利多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也不能让她从混沌中醒来。   她活着,却仿佛死去。   如果她曾经也经历过如此罹难,那么她的魔法就显得无比的微末不值一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也都只是个人而已。   她没有那么无所不能。   他往上走了一层,楼道靠近中间的位置也横躺着一只怪物尸体,而就在距离它不远处,扔着一部摔坏的手机。   虽然它已经不能运转工作,但是夏洛克觉得自己可以断定,这就是苏用来给他发短信的拿一部。   他不假思索的快步走出烂尾楼,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周围的环境全都勘查了一遍,风雪肆虐过后其实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但是他依旧在小树林边上的雪地里发现了一点血渍和一排杂乱深浅不一的脚印,树下那双脚印最深,似乎有受伤的人长时间呆滞不动的站立于此,然后再跌跌撞撞的走向了烂尾楼的方向,树下的血流已经汇聚成一小滩,渗透入积雪被冻成红玛瑙样的冰晶,再被雪花所覆盖。   但是幸好……那不是苏的脚印。   这个人要比她高,骨架也要比大——至少在一米七以上,而苏拂只有一米六七。   再往边上走到了小路,蓬松的积雪下有车轮碾过的痕迹,应该是一辆商用类轿车,但是当时开过去的时候走的太快,只留下两道窄窄交错的长带,如果轮胎印子清楚一些,他就完全可以凭此推断出汽车的型号。   除了这些,在没有任何痕迹了。   关于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一切,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风雪过盛,或许原本就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痕迹。   这个时候,雪花已经在他的卷发和肩头落了一层,眉毛上结了一层冰霜,皮肤也因为寒风刮号而显出不正常的微红来。   郊外的气温明显要比市区低些,但是他之前因为忙着查探和思考,以至于到了现在才感觉到寒冷,然而等他有所觉的时候,深冬的阴冷已经渗入骨髓,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独身处于茫茫旷野而被呼号的北风侵袭模糊了感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掏出手机去给麦考夫发短信时,一贯沉稳的动作竟然有些颤抖。   战栗的感觉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即使在漫天的哀嚎呜咽的风雪中,他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然急促,脉搏擂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激涌于这一处,然后连同同样高速运转的思绪一起,星云迸射般炸裂开来。   他清楚的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赫贝恩小镇那个黑暗的矿洞里,他也曾在另一个人身上听到这样的心跳声,比他更剧烈,更急促。   “苏……”他眉宇深皱着呢喃了一句,刚要转身返回烂尾楼里去,却听见身后有人惊讶道,“福尔摩斯先生?”   ==   中午十一点左右,麦考夫正在开一个小会,等到开完这个会他就可以享用一顿安稳的午餐,然后质问夏洛克到底又在搞什么鬼,看他多挂心自己的弟弟,世界上简直再找不出比他更称职的哥哥了。   但是会开到快完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个点儿发短信,他猜是夏洛克那个小子,于是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当然他猜的完全没错,短信确实是夏洛克发的,至于内容……那是一张照片。   扎眼的猩红血迹,裂开的歪斜大嘴,细密锋利的尖牙,和令人作呕的触手,旁边还有一颗别出心裁的黏糊糊眼珠。   “哦……上帝啊!”麦考夫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即起身在众同僚惊讶的眼神中离开了会议桌。   他将手机攥在手里,从一开始他就千万防备着不要让夏洛克介入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中来,他做事情一向严密谨慎,但是这一次他令人恼火的失败了!   这简直……简直——他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凡是有光明的地方总会伴随着无尽的黑暗,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其实有着很多神秘的存在,但是政府只能小心翼翼的瞒着民众,就像他要小心翼翼的瞒着自己聪明叛逆的弟弟,因为他不敢想象,一个反社会人格在得知这些奇异事件之后,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不用他想象,因为这件事事已经发生了。   麦考夫·福尔摩斯此刻唯一欣慰的就是,夏洛克在发现了这些东西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他立即组织了应急小队,在飞速赶往郊外烂尾楼的途中,他在心中编排了千万遍等到了地方要如何训斥夏洛克,还有——这件事肯定和苏脱不了干系,等下次见到她,他必须和她严肃的谈谈……   然而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除了早已被低温冻得冰冷僵硬的尸体,一个活物都没有,遑论他亲爱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   应急小队沉默又迅速的上前去清理现场,幸好这里远离城市,又发现的及时,否则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恐慌。   麦考夫在原地踱了几步,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瞬,连忙掏出来,然后他看见了来自于夏洛克的第二条短信,这次是一段文字,并且出乎他预料的长:   【麦考夫,按照你的速度,我猜你现在已经赶到了现场,正如你所看到的,这里曾发生了一起骇人的事件,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至于我,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正好遇到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他向我讲述了一点事情,我们就此搭伴去寻找某些真相——这正是我所擅长的——你也不必头疼抱怨我是因为纯碎的好奇心和无事可做而去惹这些麻烦,想必你已猜到,苏出事了,她很有可能正在遭遇现实危险,你肯定已经看出来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此,如果万幸她回去了,我请求你代我看顾她,因为这条短信之后你将失去我的联系方式,不要试图寻找我。——S·H】   麦考夫的眼角不可抑制的耸动了几下,他几乎能想象夏洛克站在风雪里给他发这条短信时紧抿着嘴唇,神色冷峭淡然的样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了!   但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夏洛克·福尔摩斯想要躲起来,那么即使是他,也得耗费上一些力气才能找寻到他的踪迹,并且看情况他身边还有一位特殊人群中的人,这就更难办了。   他的应急小队很快就将现场清理干净,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他在沿途返回城市的路途中,告诉秘书从现在起严密监视四棵枫树街65号的老公寓。   其实早在夏洛克执意要搬去四棵枫树街住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他对苏的态度十分不寻常,即使是因为她的身上有无尽的未知的秘密引他查询,但是他竟然会为了想要知道她的事情,而答应他去查那件银行盗窃案。   要知道那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凡是他想知道的真相,必会穷尽一切手段去打开那扇大门,这其中他必然不吝于采取某些极端的方法,然而这次他竟然会去顾忌着另外一个人的感受,悄悄的不让她知晓——   还有那次他在赫贝恩,忽然打电话来让他帮忙寻找苏,夏洛克很少拜托他帮忙做事情,那次却有所不同,麦考夫能明显听出他声音里的烦躁和焦灼,就像刚才那条短信一样,骄傲如夏洛克,竟然有一天也会拜托别人去帮自己照顾某人,即使他所请求的对象是他的哥哥。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麦考夫想,他们的感情已然渐深。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对苏的了解显然不如夏洛克,他最早听见这个名字是在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那里,那还是在今年夏末的时候,小天狼星布莱克从监狱里逃出来,为了这个危险的重刑犯,福吉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斯克林杰也在场,他们谈论起布莱克和他所在的监狱,斯克林杰忽然说道:“阿兹卡班的囚室里有一半是穆迪填满的,填满另外一半的那个人……我听说她最近回到了伦敦?”   麦考夫当时注意到,斯克林杰用的是“她”。   福吉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声音模糊的道:“是邓布利多将她召唤回来的……这样也好,至少苏·弗兰克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麦考夫能明显的听出,这位受他鄙夷的魔法部部长语气带着点懦气,而斯克林杰神情微妙,半真不假。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依旧是在魔法部的办事官员那里,伦敦的街头再次出现了那种怪物,却有人替他们利落的清除了隐患,他看过当晚的监控——事后立即销毁掉了——录像其实不很清楚,勉强能看见上头的升起在黑暗里幽蓝的光点,月光下弥漫的血迹和四处横出的触手,当然最清楚的当属那场凭空出现的恶兽一般的火焰。 第八十五章 四六级都过   她至少要比魔法部部长强些,麦考夫如是想。   而当他真的见到苏·弗兰克的时候,却是因为他的弟弟,她的反应也略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冷静,相当果断,却又心地善良,正义感强烈,却也谨慎非常。   他调查过她来伦敦两年里所有的事迹,几乎可以称得上滴水不漏,也难怪夏洛克查不出什么来……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做起某些事情来总是非常方便,同样也不好对付。   但是她这个人很好相处,很少有人能够不抱怨夏洛克异于常人的性格,当然也很少有人能入夏洛克的眼,啊……不知道他的父母会不会介意夏洛克有一个巫师女朋友?   所以这事究竟是好是坏,还真是有点令人为难了。   他这样想着,又叮嘱秘书,注意一个叫苏·弗兰克的人的行踪,一旦她出现,立即报告他。   ==   失踪人口苏·弗兰克此时正在用尽平生最大的耐力去控制一辆机动车。   雪天路滑,这车轮胎上并没有安防滑链,她一不留心轮胎就要打滑飞出去,幸好这是郊外,否则此车此种危险驾驶状态,一定会被交警查水表。   讲道理,开车是她上辈子学的,而且驾照拿到没多长时间她就滚到了魔法世界,进了霍格沃兹之后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出行问题,因此现在能把这车开到路上已经是她最大的能力限度了……更何况旁边副驾驶上的有个濒死的人,她还得顾忌着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弗雷娅已经处于百分之八十昏迷状态。   她肩膀上的伤口此时裂开蔓延至腹部,就像是一道峡谷深渊,泪泪泛出浓热的鲜血来。   车子整个封闭的狭窄空间里满是沉郁的血腥味。   “弗雷娅——我在叫你听得见吗?千万别睡着……”苏拂念叨着,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显而易见,她们刚才遭遇了一场袭击。   而弗雷娅伤势加重正是拜这次袭击所赐。   苏拂本来是想去那些歹徒身上拿车钥匙,顺便给夏洛克通知一声,这些人都是麦克道格的成员。   她在被弗雷娅和她打晕的那几人身上翻找到了手机和车钥匙,刚输入了夏洛克的电话号码准备编辑短信,就察觉到周围的能量波动似乎有异,紧接着楼道转角就走出来一个动作僵硬神情木然的男人。   一张五瓣食人花似的嘴朝着她张开,血糊糊令人恶心的内里隔着老远也看的清清楚楚。   她匆忙的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就将短信发了出去,至于发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尔后立即抽出魔杖劈出去数道魔咒,那只收割者随即倒了下去,她往楼下走,再次遇到了收割者。   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它们已经将这座荒芜的烂尾楼里的人,屠戮殆尽。   ……   车子一个急转弯差点拐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苏拂余光瞥到弗雷娅似乎动了一下,她尽量大声道:“弗雷娅!你连怪物都杀得了,这么点伤就难以忍受了?”   如她所言,也正是苏拂最哑然最震惊也最敬佩这个陌生女人的地方——她因为在雪地里久等苏拂不至,踉踉跄跄的返回烂尾楼里找她,却正撞上苏拂和收割者缠斗,她一声不响的从旁边捡起那几个挟持她们的人留下的刀子,反手一转就送进了其中一只收割者的胸膛。   当然所付出的代价是,一张獠牙耸利的血盆大嘴啃噬在了她的腰背上,撕扯去一片血淋淋的皮肉,而她只是闷哼一声,还能横肘劈腿踢开那只收割者滚到苏拂身边,充血的声音提醒苏拂——致命点是心脏。   说完就向后一仰失去了意识。   苏拂不敢召唤厉火,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危急到还攥着自己袖子的弗雷娅,但是用的依旧是另外一种攻击性极强的黑魔法——更好控制,但是威力不减。   一颗眼珠擦着弗雷娅的脸颊飞出去,她堪堪的动了一下,苏拂立即将她架起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车上。   她的伤口凄惨狰狞无比,苏拂豁出去给她念了几个治疗咒,但是因为伤口太深太致命,以及她的治疗咒效果确实惨不忍睹,所以收效甚微,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用幻影移形将弗雷娅带到医院,但是人们通常第一次对幻影移形的感官都非常不理想,她现在又是重伤状态,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保险公司都不带理赔的。   于是就有了当下的生死时速。   ……   “喂你不是说你长得美吗——小仙女你能不能先醒过来再说自己美?认识路吗我们应该怎么走?回答我一下!”   任凭她怎么呼唤,弗雷娅都安静如死,除了车子轮胎摩擦过积雪的打滑声,仿佛满世界就剩下她的说话声。   “你该不会是死了吧——”   苏拂掌着方向盘的手里早就浸出了汗,粘腻湿滑令人难受,她焦灼的“嘶”的吸了一声气,正准备再次开口,耳边忽然响起另一道低微虚幻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你的话可真多。”   苏拂:“……”   她大力的转了一下方向盘,愤然道:“我男朋友毛病那么多的人都不嫌我话多,你还嫌弃的不行!”   弗雷娅似乎笑了一下,听着更像是一声冰冷的抽气,她道:“……可是我很喜欢听……”   苏拂无语了一瞬,干巴巴道:“谢谢……”   “你……咳咳咳,你男朋友肯定不称职——放你被……被抓过来……”   她的声音低的可怕,几乎等同于喁喁耳语,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断气了似的。   “没什么关系,他那个人要是忽然学会体贴了才是惊悚……你按着点伤口,当心血流光了!”   弗雷娅缓缓抬起手捂在伤口上,那里裹着苏拂用魔法变出来的纱布,厚厚一层却早已被鲜红的血浸透。鲜血很快漫过她的指缝渗出来,殷红。   她道:“可真疼……”   苏拂再次将车子转出去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那么深的伤口,能不疼吗!”   “往东边走……”弗雷娅竟然还提醒她道,“那边……有个小医院……”   苏拂立即掉转了车头朝着东边行驶去,这个时候最好是就近原则,伦敦距离太远,等她们赶过去,估计弗雷娅的血就真的流干了。   她往东走了十分钟后上了一条公路,沿着公路总算不歪七扭八的开了一会,她就看见了一处加油站,而加油站旁边——与其说是小医院,倒不如说是一家稍微大些的诊所,显然是为过路的司机而开设的。   苏拂踩下刹车时车子依旧擦擦出去很远距离,她费劲的将弗雷娅扶下了车,还没有走到诊所门口,就大声的喊道:“有病人!麻烦出门来帮个忙!”   厚重的门帘随即被掀开,露出一颗满是棕色髭须的头颅,那人瓮声瓮气道:“进来吧。”   诊所里头暖气很足,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苏拂这才注意到方才那个让他们进来的人身材瘦削高大,几乎要和夏洛克比肩,此时他正低着头,镜片后一双模糊的浅色眼睛在注视着她们。   “刀伤——”苏拂立即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弗雷娅扶进了里间的病床上,“您赶紧给看看……”   这个时候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说话都有些喘,她毫不在意的抬起袖子去擦汗,医生已经一言不发的剪开了弗雷娅肩膀上的绷带和衣服,一堆被血浸透的絮带扔在了边上,他将伤者的手臂拉到了一边,苏拂忽然注意到,弗雷娅手腕上的那只手表又回到了秒表计时界面,此时显示“21:34:56”。   “怎么样,能不能——”   “伤的太重了,必须得手术。”医生简短的说了一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套无菌服。   苏拂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刻意的含糊,但是她此时无暇顾及这些,皱眉道:“在这里能手术?”   “暂时处理保命,然后送她去医院。”医生瞥了一眼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弗雷娅,道,“你得暂时出去等。”   苏拂狐疑道:“你一个人?”   “你在了也是添乱,”医生将一系列的医学用具摆好,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滑过那些冰冷器械的侧面,然后打开了一盏强光灯。   白光顿时刺的苏拂睁不开眼。   “出去吧,不用担心。”   她揉了揉眼睛,只能先行退出去,关上里间的门时,她瞥见背对着门口的医生正拿起一只止血钳,那只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精巧用具在他手里灵活的翻转,沉稳而精确的落在了弗雷娅伤口的某处——   苏拂将门关上了。   窗外风雪呼啸声模糊,而屋子内只剩下暖风机嗡嗡的工作声,一时之间竟然显得无比寂静。   但愿那个神秘的女人不会就此死去……苏拂想。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过了大半圈,里头依旧没什么动静。   她目光一转瞥见桌上的固定电话,走过去拿起听筒拨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竟然无法接通。   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夏洛克换了位,他的手机有一天也会无法接通??   而就在她疑惑着准备又了打一遍,依旧没有人接听。   这可真是怪了,她想。   里间一直没有传出来什么动静,她呆呆的望着墙上的钟表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朝着门里喊道:“医生,怎么样了?”   无人应答。   她打开窗户看了几眼,眼见着窗外暮色已至,大雪却依旧不减,她两步走到电话机跟前,刚拿起来要给夏洛克再打一遍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阴沉测测的声音:“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的电脑忽然死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终于修好可以重新启动,可惜上面啥都没了。   而且新装的系统它还不稳定,我只能去拿我闺蜜的电脑,大半夜的出去跑我是拒绝的mmp但是没有办法。   她那个电脑真不好使,等我稿子重写,资料重整,大纲重来巴拉巴拉半夜就没了,早上起来我成大小眼了哈哈哈哈。   真是越忙越乱越出事,顾着给别人吐槽还一脚踩空差点把自己摔死,突然绝望jpg。   反正我在后台复制稿子,今天的更新就早点发了吧。   祝你们四六级都过过过,每天都像喝了福灵剂一样幸运美好。   啊好困复制完了我就去睡觉,今天先废一天,感觉明天会忙死,笑着活下去。 第八十六章 12345   这天的大雪一直持续到了晚间。   傍晚时候暮色已然四合,霾云千里,而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茫茫的大雪,北风凛冽,将纷纷扬扬的雪花刮得肆虐流窜,一股脑儿全都灌进了行人的脖子里。   幸好这附近行人稀少。   这么糟糕的天气,谁也不愿意出门。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的。   风雪暮色里,旷野尽头行来两个被风刮得尤其单薄的人影,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雪地上,留下一串长而深的脚印,偶尔的交谈声都被长风刮的破碎淋漓。   他们一直走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在小路边发现了一幢孤零零的房子,默然的伫立在风雪中,满是雾气的窗户映照出橙黄色的温暖灯火。   “我想我们需要借宿!”其中一人大声道。   另一人抖了抖大衣领子上的雪花,嘀咕:“真见鬼……”   第一个说话的人上前去敲了敲门,足足等了两分钟才有个老头儿出来开门,他正要向老头儿说明缘由,一低头却发现他手里竟然端着一把□□,一时语塞之间,他身后那人挤到前面来,冰冷的手指费力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递给老头,声音低沉的道:“我们是苏格兰场来的,正在追踪一个盗窃犯,结果半路车子翻了,又遇到了暴风雪,所以想借宿一晚上……”   老头浅褐色的眼睛仔细打量了这两人——都很年轻,前面的一个满头卷毛,夹杂着白雪,因为在风雪里跋涉久了,脸颊呈现出一种雕像般的冰冷苍白,他面目轮廓深邃英俊,眼睫之间迷蒙着一层冰屑雪沫,却难挡他的目光,像一把锋锐的薄刃,或者今日凛然的北风。   而另一个就要温和许多了,金发碧眼,脸上还带着腼腆的微笑,就是装束有些奇怪,背上还背着已跟长杆似的东西。   似乎都不像是坏人。   那本□□也做不了假。   老头儿哼哼了两声,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了。   那个温和一点的年轻人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是被冻惨了。   他道:“没想到今天的天气会这么糟……早知道就开着你那辆车了。”   “我们都没有看天气预报——”另一个人道,语气有些不耐烦,“那样很轻易就会被找到,你肯定不会愿意……惠斯特先生。”   “嘿,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他脱下外套抖雪,“你可以叫我斯蒂芬——”   “真见鬼……”夏洛克第二次说了这句话,他声音几乎不可闻的嘀咕道,“我竟然和一个吸血鬼猎人结伴而行了一整天。”   房子的主人将壁炉里的火烧的旺了些,瓮声瓮气道:“我这里只有一间多余的屋子,你们俩看着住。”   斯蒂芬连忙道:“谢谢您,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他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了几张钞票塞给老人,微笑道:“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准备一点食物,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老头儿并没有拒绝,他接过钱慢腾腾的挪进厨房里去了。   夏洛克望着窗外迷蒙的夜色和漫天大雪,抹掉自己眼睫上融化了的雪水,忽然道:“你确定方向没有错?我们距离城市越来越远了。”   斯蒂芬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老头儿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遂小心翼翼的从口袋来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来,罗盘上的三根金色指针都在缓缓转动,他盯着罗盘看了半响,道:“应该是没错的,它能感应到女巫的魔力,但是——”   “没有但是,”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明天起跟着我走,我得先找到苏。”   “要找到弗兰克小姐,最好还是跟着罗盘走……”   “我怀疑你的罗盘被低温冻坏了,”夏洛克皱眉,在斯蒂芬反驳他之前抢先道,“我们今天从烂尾楼那边走到这里,因为天气的缘故走的很慢,直线距离大概在十五千米左右,实际还要长一些,小树林边上有一个伤者的脚印,女性,但是不是苏的,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女性尸体,所以这个受伤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和苏一起离开了,她们开一辆普通型商用轿车,就雪地里的血流情况来看那位受伤的女士显然伤的很重,因此她们最需要去的应该是医院,回伦敦显然不现实,所以这很可能就是这附近的诊所之类……”   斯蒂芬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应该去找诊所?”   “这附近只有一家诊所——”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他走过来将盘子摆在茶几上,缓缓道,“往东走大概五六里会有一条高速公路,那里有一家加油站,加油站旁边才能有诊所。”   夏洛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斯蒂芬忙不迭的在老头儿走过来之前将罗盘收了起来,听他说完又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夏洛克,得意道:“看吧,还是东边,方向肯定没错的!”   夏洛克:“……”   两个人都很迅速的解决完盘子里的食物,老人将他们领到了楼上的空屋子里,又指挥着斯蒂芬搬来了一张行军床撑开,这样就勉强可以睡两个人。   屋子里因为长时间不住人而有些干燥冰冷,老人建议他们睡觉的时候把电热毯打开,他们道谢之后老人便慢吞吞的离开了。   斯蒂芬脱去外套,直接躺在了行军床上,盯着天花板半响,忽然道:“不知道莉莲现在在干什么——”   夏洛克语气没什么感情色彩的道:“按照通常的说法,把怀孕的妻子一个人扔在家里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斯蒂芬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讶然道:“我从来向你没有提起过莉莲怀孕的事——我甚至没有说过她是我的妻子!”   “这很好判断——当然线索很多,你的话语之类的,最明显的就是你上衣口袋里那串曜石手钏,既然是你亲手穿起来的那就说明意义非凡,但是尺寸对于成年人乃至一般小孩来说都太小了,所以只能是婴儿,手钏已经成型你却依旧将它带在身上而不是送出去,要么你没有时间见到它,要么它还没有出生……至于惠斯特夫人,我想我有幸见过她一面,她是日本人吧?”   “没错,”斯蒂芬由衷的感叹了一声,“果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聪慧……”   “过奖。”夏洛克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句,慢慢走到了窗户边。   因为室内外温度差而使得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模糊了苍茫夜色,也隔绝了呼号的风雪。   不知道明天天气能不能好起来……他的脑海里难得的出现了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身后斯蒂芬的呼吸逐渐悠长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这很正常——按照夏洛克的判断,他已经最少一个星期没有正常的进食休息过了,顾忌到他的特殊体质,这个时间恐怕还要再延长一些。   这一个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斯蒂芬一直都在追查收割者的踪迹。   自从上次告别了苏拂离开伦敦之后,他和莉莲游历完了大半个英格兰,本来已经要打算转程去往挪威了,却又一次因为收割者耽误了下来,而此时非常巧妙的是,莉莲竟然怀孕了,就不能再跟着他东奔西走风餐露宿,但是追杀收割者又刻不容缓,于是他就和莉莲商量,她寄居在了他们在游历旅途中的一个熟人家里,而他尽可能快的做完这些事,就陪她回日本。   这一路他杀死了三个收割者,中途跟丢了一次,一直花了两天的时间罗盘才再次确定了那些异类的位置,而当他追到伦敦郊区时,出乎预料的剩下的收割者已经被杀死,而他在现场外的雪地里,遇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们两人的状态很是有些奇怪,斯蒂芬对夏洛克其实颇为熟悉,不仅是因为他们在约克郡曾经亲眼见他办过一件错综复杂的案子,敬佩有感于他的优秀卓绝和出色的能力,也是因为几个月前伦敦那次收割者事件,斯蒂芬在暗中注意过他,后来又和苏拂不期而遇,他们曾经谈论过夏洛克。   这是斯蒂芬第三次见到夏洛克,但是夏洛克却是第一次直面他,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几眼之间就推断出来斯蒂芬经过长途跋涉,长时间没有休息而专门且紧急的来到此地,他也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斯蒂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烂尾楼里的收割者。   一开始的时候斯蒂芬以为他还不知情,本来想装傻充愣演戏将他糊弄过去,结果三言两语就被夏洛克无情的拆穿,斯蒂芬无奈只好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将自己的姓氏说出口时,夏洛克已经在瞬息之间翻遍了自己思维宫殿里所有的记忆,最终果然在某个角落里搜寻到了这个姓氏——出自于苏拂之口。   再联想当时他们所遇到的案子,要推断出斯蒂芬不是个普通人的结果简直太容易了。   年轻的猎人垂头丧气的接受了自己一眼被侦探看穿的事实,又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最后询问起女巫的去处。   夏洛克只得道:“我想……里面那就是她的杰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早点更新,我中午要去修电脑和照相。   谢谢喜欢这文的小姐姐。 第八十七章 10086   猎人动作利落的将烂尾楼上下都探查了一圈,道:“有些魔法力量的气息还没有消散,弗兰克小姐应该没事。”   夏洛克又问了几句关于收割者的问题,结果斯蒂芬相当无奈的回答他,这东西属于历史遗留产物,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为祸人间,祖辈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消灭的差不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平静,却不想它们今年竟然再次出现了。   “惠斯特先生,你什么时候遇到第一只变种怪物?”   “一年之前——不用这么客气,我对你已经很熟悉了,叫我斯蒂芬就好。”   夏洛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阁下能追寻她的魔法痕迹?”   “是……”   “带我去找她,”他直截了当的对斯蒂芬道,“说不准在途中我可以查到些什么东西——你知道这是我所擅长的。”   “可是——”斯蒂芬看着他犹豫道,“和我同行会很危险,你确定……”   夏洛克冷然道:“你对没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什么看法?”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斯蒂芬连忙摆手道,“莉莲也是个普通人,我只是说,你需要衡量一下危险性之类的……”   “那没什么问题,”夏洛克道,“我只是去找我女朋友而已。”   于是他和一个吸血鬼猎人结伴而行了一整天,斯蒂芬是个相当随和的人,和他相处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对自己的罗盘过度蜜汁自信,导致他们在风雪里穿行了七个小时。   窗外忽然一阵“笃笃笃”的奇怪声音,夏洛克抬手抹去窗玻璃上的水雾,发现外面有一个哆哆嗦嗦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正在神经质似得撞窗框,他打开窗扇,和寒风雪屑一起灌进来的,还有一只被冻成的傻逼的猫头鹰。   卷卷同志骇于夏洛克拿他做实验的威胁,用了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去了霍格沃兹,而邓布利多看了那份短信之后立即回了一份,用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温和语气对卷卷道:“尽量快的将信送回去,这关系到苏的安危。”   卷卷立即一个哆嗦,看来自己今天的使命非常极其特别格外重要,并且有感于校长那看似温然实际蕴着沉重压力的眼神,十分麻利的滚出了霍格沃兹,然后很不幸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雪,差点把他刮到直布罗陀海峡去,它废了贼大的力气才终于找到了夏洛克,把那份来自于校长的信送达了目的地。   夏洛克将信纸摘下来展开,邓布利多的信写的也很短,告诉他苏并没有回霍格沃兹,周围的人今天也都没有见到她,他自己抽不开身,所以让福克斯去找她了,也让他不用太担心,他相信苏能处理好她所遭遇的事情,这个时候最好静候消息。   卷卷蜷在暖风机跟前装鹌鹑,夏洛克将羊皮纸信撕碎了扔掉,忽然看着它低声道:“你既然能找到我,那一定也能找到苏?”   卷卷:“……”   不存在的我找不到。   ……   于是第二天天都没有亮,二路卧室的窗户里就飞出去一只羽毛蓬乱的猫头鹰,就是它飞走的姿态有些怪异,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仿佛后头有夏洛克在追。   斯蒂芬和夏洛克告别了好心的老头儿,沿着昨天他们打听到的方向走去。   ==   时间倒回至昨日中午时分。   加油站的诊所里,那声突如其来的威胁之后,苏拂手里的电话听筒并没有就此放下去。   她神色悠然的笑了笑,头也不回道:“医生,你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他身后的人冷冷道:“这个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譬如——”   “譬如你现在得暂时睡一会,因为接下里发生的事情你不会愿意看到……”   这次说话的是一道女声,低低的沙哑,声气依旧有些微弱,却让人想起月光下低吟浅涌的浪潮,悦耳非常。   苏拂的右手缓缓插进口袋,她转身笑道:“我刚才还在祈祷你不要死,现在我后悔了。”   “谢谢你的祈祷,很灵验。”弗雷娅仿佛没有听见她后半句话似的道。   她站在里间的门口,脸色依旧惨白,金色的瞳孔里折射出比窗外夜晚的雪光还要冷,仿佛金属一般的光泽。   苏拂道:“你刚才说什么?让我暂时睡一会……我觉得我并不困——”   话音未必她就抬手去抽魔杖,然而她的动作刚进行到一半,面前就响起了弗雷娅的声音:“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苏拂悚然一惊。   弗雷娅刚才明明站在里间门口,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还有最少五米远的距离,但是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她行走或者是奔跑——仿佛一束光般转瞬就抵达了她跟前。   “你——”   依旧是话未出口,她就感觉到脖子上个骤然一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这次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弗雷娅伸手接住她,轻而易举的将她拦腰抱起来搁在沙发上,然后解开手腕上的表带扔给医生,道:“二十七个小时。”   医生接住手表,温淡的目光落在绿莹莹的手表屏幕上,道:“我本来以为只能持续二十四小时,不过这似乎和个人体质有关?”   “你看着办就好。”   医生顿了顿道:“你专门把她找来,又何必把她打晕——”   “我刚才说了,”弗雷娅冷沉的道,“她不会愿意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的。”   她直起身体,解开衣服扣子将肩膀和腹部的纱布扯去——赤露的狰狞伤口上整齐盘旋着密密匝匝的缝针线,那些粉红的嫩肉被针线所挤压而别扭的结合在一起,缓慢的结出薄膜似得红黑血痂,而有些地方因为伤口太深,依旧渗出血水和淡色的脓水。   弗雷娅的手指捻起伤口最顶端的一根线头,骤然一拉一扯,穿没入皮肉的羊肠线立即断裂开来,原本被针线强行拉扯堪堪闭合的伤口如此裂谷般再次迸裂而开,鲜血冲刷着碎肉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流淌而下,而她面不改色,直到那根羊肠线被她完全从自己的皮肤里剔除出来。   她将黏着血肉的细线扔在一边,缓缓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陈旧的“咔吧咔吧”声响,而身体侧面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再次奔涌出血的河流,医生扶了扶镜片,僵硬的转过头去朝着沙发上昏迷的苏拂,眉头紧皱着,似乎不想看见刚才那一幕。   而在他身后,弗雷娅声音照常的问:“刚才的人呢?”   医生只得转过头来:“在地下室。”   弗雷娅淡然的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血流竟然已经停止,而她崩裂成巨大血肉模糊的豁隙,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肩膀腰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扩大,乃至愈合。   直到那条深渊般的伤口完全闭合,地上的弥漫血迹肉沫依旧一片狼藉,但是这里仿佛谁也不曾受过重伤。   弗雷娅扣上沾血的衣扣,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去自己手指缝里的血污,过去将苏拂再次抱了起来,她低头时散乱的鬓发垂下来扫在苏拂脸上……是夺目而神秘阴沉的银色。   ……   地下室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周遭飘扬轻舞着尘埃和几个蛾子,而椅子上绑着三个脸部没什么特色一看就是小喽啰的男人。   弗雷娅将苏拂放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头也不回的问:“吉姆已经脱离麦克道格了吗?”   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沉重的打开,医生从台阶上走下来道:“他们的嘴还塞着呢。”   弗雷娅哂笑一声,淡淡道:“如果我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他们却不能说出我想要的答案,那就没有留下他们的必要了。”   医生盯着她半响,缓缓地垂下头低声道:“你怎么会——这样……”   “怎样?”弗雷娅伸手挨个拔去了那几人嘴里的布,他们眼里已经满是惊恐的情绪,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已经拿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拍了几下,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我认为自己有权力知道。”   说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刃在她面前那人满是络腮胡的脸颊上切下去,留下一道又直又平的切口,殷红的血顿时渗了出来,染红了那把刀刃。   络腮胡惨叫了一声,医生似乎想阻止她的动作,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只得僵硬的转过头去。   “他大概觉得和那群窃贼玩没什么意思了,”弗雷娅随手将短刀扔在一旁,“所以想试着耍耍我——那份文件还在他手上,我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他呢?”   “因为我想。”   “……”   ……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将明时分。   但是弗雷娅并没有从这几个人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对方确实狡猾聪慧的可怕,他既然已经脱离了麦克道格,那么肯定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但是弗雷娅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耐心。   “她还没醒。”   医生皱眉,但是由于他面上胡髭发须实在过于浓密,因此看上去只是腮边的胡须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你下手太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到想爆炸的心都有了……这鬼地方可能是个假的华北平原中高纬度。   谢谢喜欢这文的小姐姐。 第八十八章 12306   “也许吧。”弗雷娅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让我杀了他们的话,就给他们注□□神药剂,让他们忘了这几天的事情,否则让他们活着你和我都会很危险。”   医生忍无可忍道:“让他们精神错乱,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活人和死人,怎么会没有区别……”   争论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在关于生死的问题上,医生总是理亏的。   “我去看看苏为什么还没有醒。”他匆匆的说了一句,就转身走进了里间。   弗雷娅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瞬,纤长的手指抹在窗框的水雾上,摩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   今天的天气仿佛有放晴的趋势,浅淡清冷的苍穹之上不再霾云厚重,雪也停了,但是昨日一整天的降雪,依旧使得整个世界都仿佛裹在了一层白雪之内,气温也并没有升高,雪层融化恐怕就还得一段时间。   白茫茫的旷野背景上唯几个突出的,不过一条公路的护栏,苍绿色的松柏,和公路边显眼的加油站而已,自白雪深处缓缓的移动来两个小黑点,正朝着这边的方向,他们的轮廓在雪后初霁的清冷微光里,正在越来越清晰。   ……   “她的身体指标都很奇怪……”医生将听诊器折起来放进盒子里,有些疑惑的道。   弗雷娅转过身来,不答反问:“没事?”   医生摇了摇头:“可能是最近对精神消耗太大——”   他话音未毕,弗雷娅忽然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大约半分钟后,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医生目光一沉,弗雷娅随手拿了旁边衣服架子上的白大褂套在自己身上,遮住她满是血迹的衬衣,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满头卷毛的年轻男人,他一只手捂着下巴,苍白的脸上带着夸张的惊恐神情,一边拍打着诊所的门一边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后面追逐。   “有事吗?”弗雷娅出声问道。   “医生!”他惊喜的叫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侧身从缝隙里挤了进来,语无伦次道,“我遇到——我,一个劫匪,我受伤了!他一直在追我——想要杀了我!”   他说着拿开捂在下巴上的手掌,下巴靠近脖颈的位置一道长长的血口,边缘处已经开始干涸,但是中间的部分依旧在渗出血迹。   弗雷娅盯着他暗藏了锋芒的沉绿色眸子——如果仔细看的话,微晦暗的天光里还泛着点纯粹的刚蓝,他脸上的表情惊恐慌张的很逼真,但是弗雷娅依旧能看出他冷静沉着和运筹帷幄,他在进门的一瞬间将整个诊所的情况尽收眼底,她不知道他在这一刹之内做出了多少判断,然而至少……弗雷娅能够猜到他专程来此的主要目地。   她漫漫然的瞥了一眼窗外,道:“如果和我交手,你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夏洛克脸上伪装的神色淡了下去,他眯了眯眼睛,缓慢的道:“受过重伤……”   “不劳阁下费心。”   “苏呢?”   “在我这里。”   夏洛克的目光陡然凌厉,一场暴风雪般朝着她席卷过去。   弗雷娅干脆脱去了那件欲盖弥彰的白大褂,而里头那件皱巴巴满是黑红血迹的衬衣让她看起来分外冷厉阴沉,她看着夏洛克握起来的拳头漫不经心道,“我刚才说过了,不要妄想和我动手——”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尚未发声完整,她的手掌就已经搁在了夏洛克的脖子上,就像一阵风刮过去,痕迹也不留。   她轻缓的收了收手掌,道:“需要验证一下,你的性命有多脆弱吗?”   夏洛克盯着她,似乎不为所动。   蓦然有谁轻声惊呼。   弗雷娅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松手,”她身后响起另一道沉敛温和的声音,而某样武器的尖端不轻不重的点在她的后颈上,“否则我会验证一下我的咒语有多快。”   夏洛克立即叫道:“苏?”   “我没事,”苏拂转到了他们面前,魔杖顺着弗雷娅白皙的脖颈划过去一道弧线,最后停在她喉咙的位置上,“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夏洛克越过弗雷娅的肩膀看向她身后,语调讽刺的道:“兰斯博士,能否劝解一下你这位老朋友放开我?”   医生愣神了一瞬,尔后只得苦笑,道:“弗雷娅……”   弗雷娅淡淡的嗤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识破……”医生无奈地说了一句,将脸上浓密的棕色胡须都扯了下来,露出属于兰斯博士的面容。   “其实伪装的还算不错,”夏洛克整了整衣服领子,“我也并非一眼就认出来是你,爱德蒙。”   兰斯博士摇了摇头,看向苏拂道:“苏……我想我们有些误会——”   “我知道,”苏拂垂下了魔杖,目光定滞在弗雷娅脸上,半响眯了眯眼道:“新生代?”   弗雷娅细腻凌厉的长眉皱了皱:“什么?”   “刚初拥不久的吸血鬼——还是变种?”   弗雷娅哼了一声道:“不懂。”   “你当然不懂,”苏拂笑道,“你要是懂了就不会跟踪我那么久了……”   兰斯博士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苏拂接着对弗雷娅道:“谢谢你那次救我躲过了□□。”   弗雷娅抓了抓自己已经干硬成盔甲的衣服角,嘴唇嚅嗫道:“……不用谢。”   兰斯博士终于忍不住道:“你们——”   弗雷娅几乎和他同时开口:“你是怎么联想到是我的?”   苏拂耸了耸肩,道:“夏洛克?”   “我刚才说了,我并没有一眼就认出爱德蒙来——”夏洛克道。   “那你——”   夏洛克从口袋里摸了一下,然后对着他摊开了手掌。   那是一枚翠色的猫眼石耳钉,周遭裹着银质的花叶,样式精致而典雅。   兰斯博士蓦然失语,半响才叹道:“原来是它……”   倒是弗雷娅伸手摸了摸口袋,饶有兴致问苏拂:“你什么时候拿去的?”   “在车上的时候。”   弗雷娅哼道:“动作倒是挺利索。”   “因为我在你身上发现了耳钉,而之前我不经意在兰斯博士跟前拿出来过,他的反应很不同寻常,加上我也曾经在巴茨医院附近遇到过你,因此不得不联想到兰斯博士,你为什么非要提醒我来这间诊所?当然是因为博士在这里等着你,而医生伪装的很好,但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猜测,概念先入为主之下,仔细观察验证也就可以确定……我出来的时候夏洛克接到雷斯垂德探长报兰斯博士失踪的案子,他既然在着手调查,就迟早会追查到这里,所以在下午博士帮你缝合伤口那阵就将耳钉扔在了窗外。”   “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和爱德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揭穿呢。”   苏拂撇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当然是想观察一下真相所在——还有,我当时看你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所以觉得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谁知道你是个吸血鬼……”   她笑了一声,从夏洛克手里拿过那枚耳钉,又掏出自己之前捡到的那枚放在一起:“还给你。”   弗雷娅接过去捏在手心里,没有再说什么。   夏洛克挑眉道:“爱德蒙,你最好从头到尾解释一下缘由,如果让我自己去调查……我想你不会愿意我这么做的。”   兰斯博士不期然的看向弗雷娅,在触及她的瞬间又立即调转了目光看向窗外——那里白雪苍茫,折射出刺眼的浅光,但是他宁愿眼镜被折磨着,也不愿看向这屋子里的谁。   一时间沉默僵持着,夏洛克盯着兰斯博士,诘问的意思呼之欲出不愿让步,而博士眯眼盯着窗外,一贯云淡风轻的面上竟然悲哀迷茫而痛苦不堪。   弗雷娅面无表情的大步迈过去坐在了沙发上,长腿一搭,纤细却有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沙发扶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连空气都仿佛凝滞,或者像绷起了一根欲断的弦,或者像堪堪悬于边缘的玻璃,稍微一触,细弦就会崩裂开来抽在人的皮肤上,总要留下点深切却细微的伤痕,而玻璃也会落地砸成凌厉碎片,伤人与否也未可知。   苏拂忽然拉起夏洛克的手惊道:“这怎么回事?”   其余三人顿时将目光凝聚在了她身上,而她抓着夏洛克的手——他手指骨节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几个小疮口,殷红带紫的血丝干涸其上,像一个个小小的恐怖眼睛。   夏洛克咕哝道:“冻疮而已……”   她继续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说实话!”   “好吧——”夏洛克无所谓道,“只是在雪地里走的时间长了点。”   苏拂不依不饶:“走了多长时间能冻成这个样子……”她说着将他的手递过去给兰斯博士,“医生,能不能给他包扎一下?”   夏洛克忍无可忍,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冻疮而已——”   “不行,”苏拂利索的打断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道,“我可心疼了。”   夏洛克:“……”   弗雷娅冷哼一声,换了个姿势坐。   兰斯博士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低声道:“苏说的对,冻疮也应该妥善处理,否则会留下后遗症,每年气温低的时候都会生,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都九点更新,因为我电脑还没好,中午也没时间,就一直在用手机码字,更新时间不定,但是最迟十二点。   谢谢喜欢这文的各位。 第八十九章 考试过过过   苏拂对着夏洛克“嘁”了一声,他别扭的转过头去,任由兰斯博士拿来碘酒和医用棉给他消毒。   诊所里依旧很安静,但是刚才那种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气氛已然消失殆尽,苏拂仔细的看着兰斯博士手里红褐色的药棉在夏洛克手背上刷过去,仿佛那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一直到兰斯博士拿了一条窄窄的纱布缠在了他的手上,苏拂倏然问道:“那对耳钉是您送给弗雷娅的吗?”   她问的如此自然,就像是茶余饭后遇见了熟人寒暄一二,而双方相视而笑,笑意里蕴着漫不经心和闲淡悠然。   因此兰斯博士只是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而此时,他低头顾着夏洛克的小伤口,苏拂并没有看到他面上的神情。   “那……您和她,很早就认识了吧。”   她用的是陈述语气,但实际上这事情她并不确定,只是过往经验告诉她,直接叙述出口要比疑问让人放松心理防备。   兰斯博士并没有回答,夏洛克却端详着自己手背上血红的小口子,心不在焉道:“七年前……”   兰斯博士明显诧异,但是转瞬就又沉寂下去,因为他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在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之后,这个年轻人总是能在各种境况下使所有人惊讶和赞叹,他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当夏洛克推理的对象变成了自己——爱德蒙·兰斯,当他三言两语揭开时间的幕布,将那些颓靡变质至腐烂成恶果,沉入深渊永不得救赎的过往曝露于日光之下……他才更深切的意识到,即使过再多年,隐瞒的总要坦白,不该饶恕的总要被审判。   “七年前你曾从事一份保密性非常强的工作,这份工作使你远离城市,避人耳目,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当你再次回来的时候,你没有去你最熟悉的故乡的伯明翰市而是来到了伦敦,隐世般做了一个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的荣誉院长,而且你的研究领域明明是生物化学,为什么医院的档案上填的却是病理学?你时常蜗居于实验室内,从未对别人提及你的过往,也几乎从未再离开过——”   夏洛克停下话语,他的眼睛不那么自然的眯起来,清晨从远方跋涉而来的阳光投射在沉遂的眼瞳里,在最深处的地方汇聚为一个个小小的幽迷光点,就像等待着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继续,”弗雷娅蓦地出声道,“反正总要被人知道,这算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   后半句话是对兰斯博士说的。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依旧面朝着兰斯博士,语速飞快道:“长期室内,保密性极强,考虑到你的专业领域——生物化学以及时间的长期性,那么这份工作,或者说是任务,必然是和生化有关的研究性质——   按照你的能力和专业程度完全不必于沦落到去当一个荣誉院长,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各个生物科技公司或者大学会非常荣幸聘用你任职。   这其中的原因当然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你自己不愿意,当然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有人不愿意你从事和以前那项研究相关的职业,你需要不太惹人注目——这正是你离开伯明翰市来到伦敦的原因之一,因为那里是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更方便监视……和控制。   爱德蒙·兰斯博士,或者这只是你后换身份的假名——你在七年前,曾接受过一项来自于本国政/府委任的秘密研究工作,我说的对吗?”   他几乎没有任何语气间断的说完,整个诊所里仿佛惊风密雨骤歇般的静寂,四个人相对而坐,却连呼吸声都微弱不闻。   “收割者病毒,对吗?”   一直过了足足一分钟,苏拂倏忽出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弗雷娅。   “RP3——我们称呼它。”   这是兰斯博士喑哑踌躇的回答,却丝毫没有反驳刚才夏洛克的任何推论。   苏拂沉声道:“真的是人为研究制造?”   “是,”弗雷娅也看着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道,“准确的说是八年前,当局者启动了一项代号叫做‘示神’的秘密计划,召集了全国最杰出的几位生物科学家,将他们集中在东南的邓杰内斯的戈壁滩,那里常年荒凉,几乎寸草不生,当然也鲜有人迹,于是这项计划就这么不为人知的开始了……”   “是八年前的圣诞,”兰斯博士终究还是艰难的开口,“我接到一份来自于内阁某位高级人物的邀请函约见,他本人并未出面,只是由他的秘书代为阐述——简单的说,这是一项人类基因改造计划,他们企图让生物科学家们尝试改变人类基因排列组合,以使得人类各项身体机能大幅度提升。”   “听起来冠冕堂皇,”苏拂嗤笑道,“可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他们用了一些手段——或者威逼利诱或者欺骗隐瞒——使得我的同行们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然后我们被秘密的带到了邓杰内斯,我不知道实验室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也不知道他们给出的那些已经初步成型的实验数据和资料从何而来……起初我以为不过就是当权者野心膨胀,想做政绩或者是扩张权力,但是逐渐的,他们变本加厉,直到开始将活人运进来做为实验体——第一批人,按照他们的说法,全都是重刑犯,而且签署过补偿协议,他们都是自愿去邓杰内斯的,我暗中询问过几个人,也确实是这样……”   苏拂本来就紧紧皱着的眉更深了几分。   “我当时心高气傲,加上曾经的老师克里斯切尔劝说,就觉得既然是人类基因改造计划,而且本来已有实验数据再经过我们的研究确实也已经成熟,如果进行不实体实验——恐怕永远也得不出结果,所以……”   他伸出一只手按住额头,发丝凌乱的垂下来贴在手背上,手指无意识的抓挠了几下,笑容苦涩:“——所以我们真的开始在人类身上做试验,一开始只是测试各种排异反应,后来就变本加厉,直接将RP3植入他们的身体……第一批人的实验结果很良好,他们的身体机能确实在增强,于是就有了第二批实验体,第三批,第四批——”   “也就是说——”夏洛克忽然出声,有意无意的看着他对面的弗雷娅,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冷沉的问兰斯博士:“她是你们的实验体?”   “第四批。”弗雷娅也看着他道。   兰斯博士“嗯”了一声,却将头垂得更低,他将手掌蜷起来,手背上青筋暴兀,然而这样几乎撕心裂肺般痛苦最终却也只是化作一声悲哀的叹息。   “第四批人只有三个,其中就有弗雷娅……她是所有实验体中唯一一位女性,我也逐渐意识到,他们可能不再是重刑犯——因为从第二批开始的实验体被送来时全都洗了脑,他们甚至连意识都很低微,我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图谋不轨,也就是个这个时候,第一批实验体开始出现……变异。   他们全都成了吸食人血肉的怪物,并且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变得像动物一样,很难制服,实验无疑失败了,我去找我们当中的负责人克里斯切尔教授询问,他的回答令我心悸——他说,为了人类基因进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我质问他RP3最初的实验数据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并没有回答我,二是给我找了两个助手——将我监视了起来。   我企图反抗,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他们拿我的父母作为威胁,我只能帮助他们继续实验……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弗雷娅并没有失去自主意识,她甚至还保留有自己的记忆——”   说到这里,他露出自苏拂见到他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尽管转瞬即逝。   “我想方设法的和她交谈,但是一直没能成功,但是她更聪明,把摩斯电码用果酱画在盘子边缘,因为她用的是几乎已经绝迹的美式电码,所以没人发觉,我也是查了资料才破译了她的密码——从她那里我得知,原来从第二批实验体开始就不再是囚犯,甚至第四批里头的三个人,都曾是精英——”他咬了咬牙,神情异常悲哀,“他们明明可以出人头地另有一番作为——这都是我们的错!我的错!他们就要沦为实验体……”   “停下。”弗雷娅打断了他,依旧看着夏洛克道,“他太激动了,剩下的我来说。”   “RP3对人精神的摧残程度很大,稍有不慎它就会‘夺走’你的意识,我和爱德蒙交谈后猜想官方改造人类基因的目的应该是想将改造后的人用在一些特殊用途上,比如刺杀,情报等,但是这只是猜想,我对他们的目的并不感兴趣,当时我只想从实验基地逃出去。   但是就在爱德蒙帮我差不多了解到整个实验基地情况的那几天,出事了——被他们个关押在地下室没有消灭干净的第一批实验体莫名其妙的逃了出来,整个基地被它们屠杀,一片大乱,我乘乱从基地跑了出去,但是身体里的病毒一直留着,我也开始变异,费了很大力气才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就成了今天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能看懂了不……   其实这部分本来是打算用双时间轴的写法来写的,就是类似于《□□的葬礼》那种形式,那样写的话前后更清晰连贯,但是我实在没有时间去排布情节和校对两条剧情线,遂只能放弃,主角视角正叙的缺点就是这样,侧面很多东西都体现不出来。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我没写好,能力问题,承蒙各位小姐姐不嫌弃我这拙略文字,正在不断的努力进步中,谢谢咯,爱你们。 第九十章 今天你举一反三了吗   她用了寥寥两段话便已经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比起兰斯博士方才的歇斯底里,弗雷娅显得异常冷静,甚至不带任何主观情绪,就这样沉稳乃至冷酷的陈述出来,只是一段所谓的真相。   “那么,”夏洛克摆了摆手,“你用了八年时间调查这件事的真相,结果如何?”   “没有八年,”弗雷娅道,“我刚从示神的实验室基地里逃出来的时候,RP3就已经处于变异中的状态,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被它夺走意识。”她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苏拂大概明白,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费了很大力气”,是用了数年时间和病毒作斗争,这期间她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的折磨,掩藏了多少痛苦,而到今天,也不过就是轻飘飘再容易不过的一句话而已。   “……近两年才开始调查的,时间隔得有些久,很多痕迹都湮灭了,甚至邓杰内斯的实验基地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我试图调查当年参与了示神计划的生物学家们,发现他们都已经不知踪迹,后来多方打听,找到一个当年的运输司机,从他那里得来一些线索,再往后追索依然十分艰难,所以直到今天我也没什么进展。”   夏洛克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也不能算没有进展,至少你偷走了那份机密文件。”   “文件并不在我这里,”弗雷娅轻微的皱眉,“我找错了合作伙伴,那个人很不好对付——”   “可是那依旧是你授意的,”夏洛克没什么语气的反驳,“我亲爱的哥哥为了这件事很烦恼。”   弗雷娅不置可否:“是吗?”   夏洛克只是挑了挑眉。   弗雷娅弹了弹手指,忽然道:“侦探先生,你对博雷克利此人有多少了解?”   “斯科特·博雷克利——前任内阁大臣,一个野心勃勃但是只会耍小聪明的人,当然这是麦考夫的评价,”夏洛克随意的道,“时间刚好对的上,八年前是他启动了示神计划?如果你想找他复仇什么的话恐怕是不可能了,因为他六年前因为脑瘤已经去世了。”   “我当然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我更想知道,是谁处理了示神计划最后的烂摊子,到底为什么那些变异体会忽然暴动……”   “这我可不知道——而和你不同的是,我更想知道那份文件的下落。”   “吉姆·莫里亚蒂,”弗雷娅干脆的说了一个名字,“你尽可以去找他,他对你很感兴趣来着。”   坐在旁边的苏拂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正面听见反派大佬的名字,这可是能把夏洛克·福尔摩斯整的假死的大佬,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遇到莫里亚蒂,因为有一个夏洛克打击智商已经够令人绝望了,她不想再来一个。   “苏——你知道这个人?”   苏拂道:“M。”   “是他……”夏洛克道,“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弗雷娅小姐,你尽可以去自己偷那份文件,我相信以你的身手——”他露出讽刺的笑容,“完全不必担心那些警报系统。”   弗雷娅只是道:“我不想露面。”   “哦,”夏洛克了然的答应了一声,“你曾经的身份......看来我的推断再次正确无误。”   弗雷娅轻微颔首。   苏拂以及兰斯博士:“……”   对脸懵逼。   兰斯博士显然要比苏拂知道的多些,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很容易接上了刚才的话题:“示神计划的最后期处理工作,福尔摩斯先生似乎有参与,因为他之前找过我一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句过去的事情,我们谈论的更多的反而是夏洛克……”   夏洛克嗤笑,苏拂以为他又要嘲讽麦考夫的控制欲,却听见他道:“如果八年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麦考夫,示神计划就不会被启动——”   “可惜八年前,福尔摩斯先生只是个刚从政的年轻人,”弗雷娅道,“他比任何人都有能力,时间会证明一切。”   “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夏洛克为微微垂眸,目光冷沉而压迫的凝视着弗雷娅,“现在我们该算算账——”   苏拂继续懵逼:“什么玩意?”   夏洛克伸手抓住她的,忽然将她朝自己的方向一拽,同时质问弗雷娅道:“为什么要挟持我女朋友?”   “我女朋友”几个字像根毫厘分明的羽毛,轻缓的在耳边拂过去,拂的人耳朵发痒,或者音调低沉舒慢的弦乐骤然风雨突来似的,快了一个节拍,听得观众心跳也漏了一拍。   此时有心的观众大概只有苏拂一个。   她依着夏洛克坐好,解释道:“不是她挟持我,是我故意装晕被他们带走的,因为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弗雷娅冷酷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然而这种表情叫做——嫌弃:“连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好?”   夏洛克:“……”   苏拂:“……”   兰斯博士:“……”   你的重点在哪里,我们跟上大部队的思维形式好吗?   “我只是在找特殊能力的人而已,”弗雷娅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回到伦敦后不久我发现富兰克林街有一家名叫‘陶陶有限公司’的商店常年关门,但是那里经常有特殊力量的波动——我能模糊的感应到,而之前我调查到爱德蒙的下落之后在巴茨医院附近观察过一阵,正好遇到过她进实验室,那天又遇到她进了‘陶陶有限公司’的商店,我就跟着她想找机会问些事情,结构半路被一把□□打断了——”   “等等,”苏拂倏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之前遇到你的时候一直都能清楚地感觉你身上的能量波动,但是昨天在烂尾楼竟然没有感觉到——那个时候你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你明明是个吸血鬼,而且变种应该力量更强,你却重伤濒死,还有你的头发……”   她说着眯了眯眼睛看向弗雷娅的脖子靠近锁骨的位置——就在昨天,她亲眼所见那里横亘着一条狰狞骇人的深深伤口,但是现在那里光洁白皙,根本没有任何伤痕。   “在昨天中午十五点之前的二十七个小时了,我确实变成了普通人,”弗雷娅叹了一声,“因为注射了爱德蒙研制出来的RP3抗体,但是它似乎会因为个人体质而异,在我身上只持续了二十七个小时。”   “你手腕上一直戴着的电子表,其实是在记录抗体维持的时间长度?”   “是,”弗雷娅脖子动了动,眼角微微瞥向窗外,雪光漫天里她模糊的呢喃道,“普通人更好些……”   苏拂想起她们从烂尾楼跑出来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意识开始迷离,却依然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伤口,收割者的愈合能力比一般吸血鬼还要强,但是这样的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失去自己的意识,如弗雷娅般最后清醒的收割者能有几个?   代价这东西,在任何时候总是如此惊心动魄。   “我调查到爱德蒙留在巴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去找他,但是我依旧没有办法相信他,所以在他见到我,说自己制造了抗体之后,我的怀疑并没有打消,我同意注射抗体,但是前提是他必须在我的控制之下——”   “医院实验室的现场是你故意伪造的,”夏洛克接上她的话,果然他之前的推断没有错误——特殊能力者作案,“因为你想引起警方的注意——”   “是引起你的注意,”弗雷娅打断他,“苏格兰场警探们……办案能力有待商榷。”   “那可真是荣幸。”夏洛克慢吞吞道。   “你和她一道,”弗雷娅指了指苏拂,“我觉得你应该对想我这样……奇奇怪怪的……人,有所了解,不至于大惊小怪。”   夏洛克几乎不可闻得冷哼了一声。   苏拂问道:“这间诊所是怎么回事?烂尾楼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诊所是我之前买下来藏身的地方,”弗雷娅收回了目光,“距离伦敦很近,又不会引起什么怀疑……我本来应该将你直接带到这里来,这样就不会有后面那档子烂事。   烂尾楼是他们——麦克道格的一处据点,我想从他们口里撬出莫里亚蒂的下落,所以才故意去找的他们,但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变异体……”   苏拂沉吟道:“所以你也不知道这些忽然出现的收割者的来历。”   弗雷娅点了点头,“自我从邓杰内斯逃离之后的第一次遇见。”   两人相对沉默,几缕亮白的折射了雪光的日光从窗户缝隙里切进来打在几个人中间的空地上,安静的能看清光线末尾散射的光谱。   “弗雷娅小姐,”夏洛克微微前倾着身体,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偏头道,“我想我并不能就此相信你,你需要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弗雷娅平静的反问:“怎么证明?”   “很简单——比如,让苏看看你的记忆。”   苏拂相当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魔法可真特么好用,你也真特么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他眼底泛起似笑非笑的揶揄,唇角也意味不明的翘了翘:“同意吗?”   “可以。” 第九十一章 考试必须过   “我以为你会拒绝。”   “这没什么好拒绝的,”弗雷娅淡然道,“我没有需要隐瞒的……秘密。”   苏拂瞪了夏洛克一眼,嘴唇轻微动了动,无声的道:“你就是想看看摄神取念咒!”   夏洛克仿佛没听懂似的对她眨眨眼,长睫毛闪了两下,表情非常无辜。   苏拂默默的转过头去。   她依旧有些犹豫的拿出魔杖,对弗雷娅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出声告诉我。”   弗雷娅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拂抬起魔杖正对着她的眉心,在兰斯博士异常诧异的目光里,低声念道:“Legilimens(摄神取念)。”   她一瞬间跌进了记忆的沼泽里。   无数的画面倒带般在她眼前飘荡过去,就像是老式投影机里卷轴上的胶片,一帧一帧或完整或残缺,拼凑成一个人斑驳离奇的半生时光。   从她被送进到那个秘密的实验室开始。   这里幽闭安静,所有的感官里只剩下冰冷,呢喃耳语般的说话声忽远忽近,幽蓝蒙昧的光线,隔着清晰的玻璃容器倒映出的瞳瞳白色人影——那些人穿着密封的隔离服,整个人都缩在护目镜背后,手里拿起一个一个排布在桌子上的试管,转身时朝着不远处试验台上苍白无意识的人体摇了摇头。   ……   一个巨大的密封玻璃容器里,赤露的人身体,头部裂开成猩红的花瓣,獠牙和肉瘤丛生,它狂躁的伸出触手摔打在玻璃罩子上,咆哮着想要逃离出来,但是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嚎叫。   ……   忽然一阵急促尖锐的警报声,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更杂乱的喧嚣,实验室里乱成一团,碎玻璃废仪器和人肉沫血浆一起混杂涂抹,她利落的杀死挡在自己身前的变异怪物,从通风管道里爬了出去。   铁蒺藜在血红的暮光下闪着黝黑骇人的金属光泽,她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青蓝色的电弧闪着白光“刺啦”一声穿过了她的手指,她冷不防的打了个颤,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继而不顾倒刺和电压,径自才从铁丝网上方翻了出去。   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滩上,背影消失在血色残阳和夜色的交接处。   ……   再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仿佛入地狱,永生不得救赎般的煎熬,挣扎,斗争,最终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记得自己是个人。   记忆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退在起来,许多人和事“呼啦啦”的流淌过去,时间像一条河流似的“哗啦啦”流淌过去,最后定格在了苏拂熟悉的伦敦街头——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迈着紧致规整的步伐走过去,走到巴茨医院,她拽了拽兜帽缘,忽然抬步倾身,门口的保安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身侧刮过,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站在了目的地的门口。   实验室的门无声打开。   正在清理容量瓶的兰斯博士头也不回道:“有事请先敲门——”   门应声关上。   他转头,看见实验室空地上多了一个全身黑衣的陌生人,不禁皱眉道:“你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来人取下了兜帽,露出银色的头发和精致美丽的面容。   “……弗雷娅。”   她的风格一贯简单直接,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自己的经历和目的,兰斯博士叹了一声,向她解释了自己这几年的作为,包括他一直在秘密研究的RP3抗体。   他进到无菌室,从保险柜里拿了一管试剂问她,是否愿意注射抗体。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却道:“我不相信你,所以在注射之前,你得先跟我走。”   兰斯博士愣了一瞬,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弗雷娅从门口朝他走过去——步伐很大,却走的很慢,而她所经之处,玻璃容器仿佛遇到了炸药般全都开始裂纹,破碎,“哗啦”脆响着落成渣子,透明的玻璃就像投石入水迸溅起来的水花般,激扬,再落地,成了一片晶莹剔透棱角分明的荆棘丛林。   她走过兰斯博士,最终停在了墙角的小书架跟前。   “你还留着那些东西?”   兰斯博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和瞬间毁灭的实验室,而弗雷娅金色的眼睛里透着一种锋锐逼人的光,仿佛她一眼就可以看进人的灵魂深处。   她一边抬手从书架里精准的抽出一本书,一边道:“没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地方——你第一次在邓杰内斯的实验室看见我,就应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她纤长的手指在书页间一夹,抽出来一张边缘残破的泛黄纸页。   她前后看了几眼,忽然嗤笑一声:“真相……我那时可真是天真,一直到今天我也几乎一无所获。”   她说着将那张纸扔到了地上,几本散落的书之间。   然后随手拿了一个试剂瓶,拨开软木塞倒在了那堆书上。   “你……”   “那些信不会再有任何的价值,留着反而容易遭受危险威。”弗雷娅漫不经心的说着,“不如毁去。”   浅蓝色的溶液蜿蜒盘旋,很快将整个纸页和书本浸透。   依稀可以看见“圣诞节”、“真相”的字眼,缓缓的在被试剂侵蚀的泛黄页面上,消弭殆尽。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袋血液随意的抛洒在玻璃渣子遍布的地上,迈过这满地的狼藉,道:“走吧。”   ……   最后回到这间诊所里,弗雷娅的头发在慢慢变成黑色,她紧皱着眉头,兰斯博士神情异常紧张,她睁眼的时候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兰斯博士长输了一口气,她却随手拿了旁边手术刀,在自己肩膀上划了一道。   兰斯博士震惊之际,弗雷娅轻轻地抹了一下流淌而下的血流,竟然露出一点微笑……笑容带着点迷惘,或者是隐痛,她轻声道:“普通人……”   剩下便是一些苏拂完全可以猜测到的了,她故意来到烂尾楼找麦克道格,故意说出苏拂的名字使得他们也把她逮到了那里,她们意外的遇到了收割者,一直到现在——   记忆戛然而止。   苏拂撤出了摄神取念咒。   “好了,”她转头对夏洛克叹道,“弗雷娅说的都是真的。”   夏洛克缓缓的点头,弗雷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刚才管RP3叫‘收割者病毒’——是怎么回事?”   苏拂收起魔杖,沉吟道:“兰斯博士刚才也说,示神计划启动的时候他们拿到的是已经趋于完整的实验数据和资料——事实山也确实是这样,收割者,也就是吸血鬼的变种,最早出现应该是吸血鬼的新世纪——”   “公元纪年十九世纪末。”夏洛克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苏拂倏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夏洛克短暂的笑了一下,道:“我们还有一位朋友在外边受冻——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   他说着站起身推开窗户,对着外面学了几声杜鹃叫,一道黑影“嗖”的从窗户外窜了进来,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谁说我不介意——冻死了!”   苏拂更惊讶的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斯蒂芬?”   “嗨,女巫小姐……”他愉快的对苏拂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头看向了弗雷娅,“……同类——对不住请问怎么称呼?”   “弗雷娅。”   斯蒂芬对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斯蒂芬·惠斯特——你是见过的,第一个没有被收割者病毒夺去意识的吸血鬼。”   弗雷娅极其轻微的皱了一下眉。   苏拂抓着夏洛克问:“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洛克就和吸血鬼猎人这么轻而易举的认识了?   “半路遇到的而已,”夏洛克轻描淡写的答,深邃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我以为他身为一个特殊能力者至少对找人能有点作用——结果到头来还是靠我自己推理。”   “咦,”苏拂眨了眨眼睛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我还以为你是来查案子的呢……”   夏洛克:“……”   眼见着他就要沉下脸来,苏拂笑着倾身过去贴了贴他的脸,道:“我很高兴你专门来找我——真的。”   他慢吞吞道:“你的语气一点也不足以令人信服……”   “……”   弗雷娅三言两语问清楚了收割者的事情,这问题其实再简单不过,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收割者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消失了两个世纪之后为什么又再次出现。   “要不我先教你怎么控制力量波动?”斯蒂芬犹豫着道,“你现在这样很危险,收割者会根据力量源自动寻找自己的同类……”   弗雷娅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和斯蒂芬起身往出走,夏洛克将一个手机抛给斯蒂芬,道:“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斯蒂芬抬手接住看了一眼屏幕,皱眉道:“两天了……莉莲怎么回事?”   说着出去了。   而兰斯博士还没有从他们那番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眉头紧锁着,手指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拂笑道:“博士?”   作者有话要说:  五点起来写的……困死我了。   错别字和bug留言,我中午回去了改。 第九十二章 3892   兰斯博士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然间抬头,脱口而出道:“我一直以为RP3只是导致人的基因发生了变异,而实验失败才创造出了变种怪物,可是没想到它们竟然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它们可不能叫做吸血鬼,”苏拂道,“真正的吸血鬼是非常看重血统的,这些通过实验变异而来的生物也不过只是有一些吸血鬼的特征而已……”   她说着声音默然一顿,这样想来似乎依旧不对,吸血鬼一般通过初拥来繁衍后代,混血也不是没有,而收割者在历史上也被称为变种吸血鬼,但是它们的诞生方式似乎有点……让人不能理解。   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应该回学校去查点资料,或者去问问邓布利多。   近百年来巫师和吸血鬼都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相处,因为吸血鬼的鼎盛时期新世纪已经过去数百年,尤其是收割者事件之后,大部分吸血鬼都神隐或者沉睡,有时候连元老院的祭司都找不到,似乎上次魔法部因为收割者和吸血鬼元老院的接洽就不是很愉快。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我想知道,您制造出来的抗体,只能持续二十四个小时吗?”   “现在只有弗雷娅一个人参与了实验,后续肯定还需要大量的检测才可以……”   如此闲聊两句,兰斯博士抬头一看钟表发现已经是中午时分,他笑着摇头道:“你们都不饿吗——弗雷娅为我这个普通人准备了食材,我去收拾一点?”   “谢谢。”   天气彻底放晴,风雪初霁之后名明媚的天光普照大地,但是温度却依旧很低,夏洛克和苏拂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斯蒂芬和弗雷娅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整的低头说着什么,斯蒂芬见他们俩出来,不由得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弗雷娅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夏洛克,莉莲真的没有打电话过来吗?”   夏洛克冷冷道:“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斯蒂芬挠了挠脑袋,似乎很疑惑的转过身去了。   苏拂笑道:“他的手机为什么刚才会在你手里?”   “因为我在诊所外边找到你留下的线索之后觉得你可能遇到了危险,就让他在外面埋伏我进去找你,他害怕手机铃声响动暴露了位置,又不想关机害怕错过惠斯特夫人的电话,所以干脆将手机放在了我这里。”   “这样……话说回来,莉莲怎么没有和斯蒂芬一起?”   夏洛克双手放进风衣口袋里,看着远方落雪的桦树悠然道:“她怀孕了。”   ==   “可是……她怀孕了啊。”   在距离兰斯博士的诊所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同样有人说了这句话。   说这话的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女,她的发丝儿沾了静电似的俏皮的朝着四面八方戳出去,尖尖下巴,樱桃小嘴,奇异的是她的瞳孔颜色,一只是和弗雷娅一样的星辰般金色,另一只却是碧海般天蓝,少女穿着件毛茸茸的小斗篷,显得十分可爱。   她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小巧手机,只是屏幕已经完全损坏,肯定不能用了。   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高马尾黑衣少年,正将一把寒光如雪的苗刀样式的长刀收入鞘中,而少年脚下,几具尸体侧卧着,殷红的鲜血蜿蜒在雪地上,属于收割者的触手断裂成好几截,正在颓萎收缩,最终干枯成几段黑漆漆的玩意儿。   少年道:“现在追肯定追不上了,不如先找找附近有没有其他的怪物。”   他的声音偏低沉,说起话来一本正经,听着像是严肃认真的说教。   少女咬着手指,神情担心道:“嗯……那些坏人不会欺负她吗?”   “这些人明显是想抓活的,”少年沉吟道,“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孕妇夫人暂时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真的吗……”   黑衣少年冷肃的神色渐渐温柔下来,他抬手揉了揉少女的毛茸茸的脑袋:“我不会骗你。”   他说着往雪地深处走去,少女跌跌撞撞的跟上去抱着他的胳膊念叨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白……”   “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去德国看看,那里……是他的故乡,说不定会有消息。”   “好耶!”少女喊了一声,树梢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来少许,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手背上冰凉的雪,又小声道,“我们快去找怀着小宝贝的夫人吧……”   ==   “怎么还是打不通……”斯蒂芬将显示电话无人接通的界面按掉,神色之间全是疑惑,“不会是手机坏了吧?”   弗雷娅是个相当出色的学生,不过一个中午她就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波动,这个时候她正在自己尝试,而斯蒂芬依旧没有放弃给自己媳妇打电话。   “可能是没信号,”苏拂走过来插话道,“昨天风雪那么大,信号塔的电线大概被刮断了不少。”   “说的也是啊……”   苏拂又随意问了几句莉莲的情况,斯蒂芬继续不懈努力的打电话去了,留下苏拂和弗雷娅在原地站着。   苏拂忽然问:“你吃不吃饭?”   弗雷娅摇了摇头:“不需要。”   “那……你的身体能量靠什么维持?”   “原则来说应该是血液,”弗雷娅面无表情道,“但是我有时候会有生食血肉的冲动。”   苏拂觉得自己仿佛可以听见一阵酸牙刺耳的皮肉撕扯断裂的声音,弗雷娅却短暂的笑了一瞬,道:“骗你的。”   苏拂:“……我并不觉得你这个玩笑有多高明。”   “我不会开玩笑,”弗雷娅送了耸肩,她已经换掉了那件满是鲜血的衬衣,但是依旧穿的很薄,站在雪地里仿佛单薄伶仃的一根竹子,明明看上去转瞬就要被北风摧折,她却如此淡然浑不在意,“事实是,自从我发现自己不会再产生饥饿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食物了。”   苏拂的眼角皱了皱:“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弗雷娅走过来靠在她身边的栏杆上,声音更低了些,模糊的好像昨夜窗外的风雪,“一直活下去……是什么感觉?”   苏拂飞起来的眉尖缓慢的动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眸看向她,幽邃明澈如深潭的眼瞳里倒映出四周纯白无暇的雪景和弗雷娅美丽的脸颊,一只鸟雀从松树间飞起来,被树梢上扑头盖脸的雪打的差点跌到地上,它费力的“扑棱棱”飞出去,最终消失在白雪与蓝天交接的地平线之间。   她没有说话。   弗雷娅移开目光:“拜托,你不会以为这么长时间,你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吧?”   “别人调查不到,不代表我调查不到——”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页展开递给她。   “你的笔名——从一九五几年开始出现在报刊上,尽管很少,但是你知道,一个变异的……吸血鬼的强大能力,足以让我快速的在一堆旧到生虫子报纸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那张报纸上刊登着一篇连她都忘了名字的文章,附着她的笔名,以及旁边一张模糊的照片,但是熟悉的人依旧可以看出来,那是苏拂,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我记得你的档案上填注的出生日期到现在正好二十二年,但是你从二十世纪就存在于世了。”   苏拂沉默半响,才慢吞吞的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并不怎么好受。”   弗雷娅轻微的叹了一声,朝她伸出一只手道:“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的生理机能似乎停止衰退了……最可怕的是,我不能死亡——”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不是个好征兆。”   ==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夏洛克站在门廊上,将手机拿的远远的,以防来自于他哥的咆哮震聋了自己的耳朵。   “行了不用你告诉我,只要你开始移动电话我就能找到你的位置!”他声音高亢的说着,一阵敲门声之后他不耐烦的道,“有什么事等我打完这个电话再说——”   不知道来人说了什么,麦考夫的声音瞬间卡带般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夏洛克听见他咒骂了一句什么,手机随之被扔到一旁,电话并没有挂断。   夏洛克耐心的等待着电话被他再次拿起,这次他的声音依旧有些咬牙切齿,语气却平静多了:“夏洛克,现在立刻回伦敦,外面很危险。”   夏洛克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同寻常,立即问道:“发生了什么?”   麦考夫叹了一声:“前天起截止今天为止,算上你在的那次,全国范围内已经发现了三处怪物的尸体,不管是谁杀死了它们,但是这至少说明,这些怪物又开始肆虐了……”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夏洛克问。   他在场的那次收割者是苏拂和弗雷娅杀的,他知道第二次是在萨里郡,那斯蒂芬干的,这个时候他听见麦考夫道:“就在刚才,那些怪物被杀死不到一个小时,但是雪地上没有其他人离开的脚印。”   夏洛克沉默的看向远方,,院子里栅栏边斯蒂芬还在给莉莲打电话,而苏拂和弗雷娅正在低声交谈。   刚才他们都聚集在这间小小的诊所里,谁也没有出去过,那么是谁——在远方不为他们所知的地方,默然的杀死了收割者?   电话里麦考夫还在说着什么,他忽然道:“现场的照片发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大乱炖世界,二次元三次元一起炖,一锅乱七八糟。   K的时间点落在第一季完了之后小白失踪,我狗哥带猫儿满世界找他的那段,因为现在政/策变了,写同人不准走原剧情,所以只能找剧情空白的时间段。   早上起来被蚊子咬了好多包,mmp它起的比我还早??? 第九十三章 73892   麦考夫道:“你不是之前早就见过这些怪物——”   “我只是想看看是谁杀死了它们。”   麦考夫嗤笑一声:“难道仅凭一堆腐烂的尸骨就能推理出杀死怪物的人吗?我看过了,雪地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洛克眉尖动了动,呢喃:“特殊能力者……”   ……   “你似乎对永生并不是很赞同?”苏拂问道。   “我曾经是个普通人,”弗雷娅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简直不可思议……”   苏拂哂笑,意味不明的道:“就算是巫师,寿命也是有限的,但是总有些方法会让你……一直延续下去。”   “那么你呢?”   “……”   这个问题至今不少人问过,但是她依旧无法回答。   于是她岔开话题:“你是怎么调查到我的?之前夏洛克也查过——你该知道他的能力——但是也没有查到什么来着。”   “别忘了我不是个普通人,”弗雷娅淡然道,“还有——他猜得到——和我以前的职业有关。”   “说起这个,你们之前卖的什么关子?你盗取文件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明明这对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你也可以试着猜猜?”   “还是算了,”苏拂无奈的扶了扶额头,“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我的全名是弗雷娅·安尼克,曾经是一名少校军官,隶属军队不方便透露,后来调去M16做过一段时间的特工,政府有人对我很熟悉,所以我自己的动手不太方便,”弗雷娅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任职的那会,福尔摩斯先生还没有达到现在的高度,否则——就像小福尔摩斯先生说的,示神计划可能就根本不会被实施了。”   “我天……”苏拂呢喃了一句。   八年前的当局者可真是个疯子,就弗雷娅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当年的军事素质肯定不会低,培养一个优秀的特工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们竟然用她来做实验……简直令人无法可想。   “但是——都过去了。”   ……   下午时分斯蒂芬来找他们,说是莉莲的电话已经一整天没有打通了,连他那位熟人家里的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进去,他担心可能会出事,于是想回去看一趟。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明显心不在焉,显然是已经担忧多时,毕竟莉莲还怀着孕,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后果无法可想。   于是他先一步离开了,苏拂问夏洛克他什么时候回伦敦,结果他却反问道:“你呢?”   “我?当然是先回学校了……”   夏洛克冷哼了一声。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走成,因为当天傍晚的时候,麦考夫大驾光临,平常他出行的时候总是十分低调,但是今天苏拂隐隐察觉到一点不同,看他从门廊上走进来便直截了当的问:“下午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麦考夫似乎有些惊讶道:“怎么,夏洛克没有告诉你吗?”   苏拂不置可否的送了耸肩。   “容后再说这件事,”他拄着黑伞缓步走进诊所,对兰斯博士露出一个相当完美的笑容,“博士,我想今天过去之后我们就得派人把你保护起来,因为出了一点意外,我们必须为你的安全考虑……”   他说着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弗雷娅,待看清楚她的正脸之后竟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半响才缓缓道:“安尼克中校……”   “早就不是了。”弗雷娅声音有些冷淡。   麦考夫意味不明的道:“我前些天还拿着记载着阁下名字的牺牲名单,没想到今天就有幸见到阁下。”   “我也有幸见到福尔摩斯先生。”   “那么,”麦考夫弯了弯眉毛,“可否麻烦安尼克中校归还你从秘密的档案柜里带走的那份文件?”   “不在她那里,”夏洛克插话道,“那个人叫吉姆·莫里亚蒂。”   麦考夫微微偏头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即心领神会的出去打电话调查这个人了。   “我们需要尽快取回那份文件,它留在外面很危险,”他平缓的道,“尤其是现在,收割者忽然再次出现的时候。”   弗雷娅忽然问道:“是又在别处发现了它们吗?”   “距离曼彻斯特不到一百英里的一个小树林里——有人已经杀死了他们。”   夏洛克忽然皱眉道:“你刚才没有告诉我是曼彻斯特!”   “这很重要吗——”   苏拂接上他的话:“怎么了?”   夏洛克的神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惠斯特夫人就在曼彻斯特修养……”   “我去……”苏拂一拍额头叹道,“这可真是……”   她站起身来对麦考夫道:“这样吧,麻烦你把详细地址给我,我过去看看,很快就能回来——”   麦考夫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给她报了一个地名。   苏拂想了想又对夏洛克道:“我让卷卷去找邓布利多了,要是她在我之前回来了,你看一下他的回信,我问了关于收割者的事情。”   夏洛克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麦考夫眼皮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两步走到门口,弗雷娅忽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看向兰斯博士,皱眉:“你暂时回伦敦去吧,至少那里是安全的。”   麦考夫正了正神色道:“这一点上尽可以放心。”   “好。”兰斯博士道。   苏拂先走了出去,弗雷娅后她一步出来,看着暮色里的苍茫的雪地道:“我们先去希思罗机场飞曼彻斯特——”   “完全不用,”苏拂笑道,“交给我就好……接下来你要完成一场感官并不怎么好受的奇妙体验,现在请把你的手给我。”   弗雷娅不明所以,但还是主动把手给了她。   苏拂握住她的手腕,抽出魔杖抖了一下,寂静的空气里骤然一声爆炸般的轻响,原本伫立于雪地上的两人已然消失不见。   ……   夏洛克收回了投在窗户外的目光。   麦考夫用黑伞敲了两下地面,道:“这次你必须和我一起回伦敦去,既然苏已经找到了,就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冒险。否则的话——”   夏洛克根本理会他的威慑,径直打断他的话道:“你们还有多少关于收割者的资料?”   “这是政府机密,”麦考夫道,“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   “示神计划当初的现成实验数据是从哪里来的?”   麦考夫看了一眼坐在阴影里扶着额头的兰斯博士,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夏洛克会知道“示神”,但是他依旧语气冷淡道:“无可奉告。”   夏洛克嗤笑一声:“非得要我当着你的面把那些烂于世俗的野心和肮脏的欲望说出来吗?”   “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麦考夫的神色陡然凌厉了起来,“——也不管你推理出了什么,关于这件事你最好缄口,我再说一遍,这是政府机密!”   “呵……”   ==   苏拂带着弗雷娅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麦考夫所说的曼彻斯特郊外的小树林里,也就是最近一起收割者事件的案发现场。   弗雷娅惊讶于方才的幻影移形,但是却并没有多少讶异的神情,更多的是感叹,她道:“自从我变成的人不人鬼不鬼之后,这个世界也人不人鬼不鬼起来了……”   苏拂:“……”   这个总结还是应该给满分。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这里在被第一时间发现时,就已经被人清理过了,雪地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苏拂和弗雷娅依旧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残余。   不是魔法,不是收割者,是另外一种,谁也不曾遇到过的力量。   “还有其他人?”弗雷娅低声问道,声音在向晚暮色里寂静的回响,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子,簌簌然,但是周遭除了快要散去的能量场波动,几乎没有剩下什么。   这个时候苏拂的手机震动了一瞬,她拿出手机查看,原来还是夏洛克发给她几张照片——   树林间的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句收割者的尸体,触手和食人花般的嘴部都被斩断,毙命的伤口去全都是喉部,整整齐齐的切口,有的甚至连整个头颅都被直接斩了下来。   四周的环境正是苏拂和弗雷娅脚下所站的地方。   弗雷娅盯着那几张照片道:“刀……”   “刀?”   “一把很厉害的刀,”弗雷娅道,“不论是力度,手法还是其他任何方面,至少我没有把握一定打败他……”   “不知道是哪位——”苏拂想了想,加了一个词,“英雄好汉。”   最后这句她忍不住用中文嘀咕出声,原本低头查探地面的弗雷娅忽然道:“你会说中文?”   苏拂:“……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曾经在香江执行过一段时间的秘密任务。”她说着用手指缓缓刨开某处结成冰凌渣子的雪堆,从里头扒拉出一个刺啦作响的玩意来。   苏拂蹲下身去,点亮魔杖去看:“什么东——”   她被魔杖光所映照下的东西噎了一下。   一个芥末黄瓜味薯片的包装袋。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   然而弗雷娅却抖了抖包装纸袋,抖出一点新鲜的薯片渣子道:“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正好是收割者被杀死的时间。”苏拂道,“......这人还真是可爱,杀怪还吃薯片?”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忽的传来一声动物的叫声---   “喵......”   调子绵软而悠长,在苍茫阴沉的暮色里,夹杂着呼号刺骨的寒风,显得尤其诡异森森。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那几段是用iPad戳出来的,标点不对的地方我回去了再改,就尽管我五点起床的,但还是没写完,绝望。   老话,留言捉虫。   不喜欢二次元漫的小姐姐不用担心,因为不会出现很多动漫情节的,完全可以忽略。 第九十四章 逢考必过   苏拂立即背过身去,和弗雷娅的目光落在了同一处——那里蹲着一只白色的小小猫咪,因为毛发颜色,它团在雪地里因此不太被看出来,它的小爪子刨了刨雪地,又叫唤了一声。   “荒郊野岭哪来这么干净的猫……”弗雷娅嘀咕着,走到了猫的旁边,修长的身体影子将小猫笼罩而进。   猫似乎不安的动了动。   “她可不是个猫……”苏拂笑着用了人称代词,“大概是类似于阿尼马格斯之类的——”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猫忽然跳了起来,她两三下爬上旁边的一棵树,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尾巴一卷翘起在一轮正在升起的硕大而金黄的圆月里,她舔了舔爪子,再一跳,就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个人?”弗雷娅皱眉道。   苏拂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我认识一位教授,她也可以变成猫。”   “……这样的老师可以教学生什么呢。”   “变形术——也就是教学生怎么变成猫啊,”苏拂眨眨眼道,“很难的。”   弗雷娅:“……”   “她应该是和杀了那一批收割者的人一伙的,那个带刀的人——”   “也有可能是另外的人。”弗雷娅道,“要去市区吗,或者先联系惠斯特先生——如果惠斯特夫人真的出事了,他一个人有可能应付不过来。”   “我试试打他的电话,不过应该……”苏拂掏出手机给斯蒂芬打电话,果然已经打不通了。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苏拂刚要装上手机,弗雷娅却忽然从她身侧“刷”的擦过去,劲风刮的她脸颊一痛,紧接着一抹如秋水寒星般的刀光从天而降,瞬间将霜白的月光劈开成经纬纵横的破碎光影,雪屑迷蒙乱飞里她听见弗雷娅冷声问道:“什么人?”   又有一声小小的惊呼,一个绵绵软软的少女声音说了句什么,另外一道低沉严肃的少年声音道:“放开她!”   “刀拿开。”这次依旧是弗雷娅的声音。   苏拂只好再次念了银光闪烁咒,幽幽淡淡的蓝色光线里,她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女,面上带着点惊恐的表情,异色的双瞳正盯着她不远处,横刀的黑衣高马尾少年。   少年刀尖点在弗雷娅的脖子上,而弗雷娅不轻不重的卡着少女的脖子。   苏拂对着那个英俊的黑衣少年举起了魔杖,问了和弗雷娅刚才同样的问题,不过语气比起弗雷娅的冷厉,就要温和许多:“你们是谁——”   她看着少年手中的寒光闪闪的长刀眯了眯眼睛:“四个小时前,这里的收割者是你们杀的?”   “放开她!”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题似的,依旧神色沉沉的盯着弗雷娅,刀尖刚近了一分。   “先回答问题,”弗雷娅无所谓道,“你的刀再快,在我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她缓缓的低头,纤细的脖颈间白皙的皮肤压在了少年薄而亮的刀刃上——   他立即将长刀后撤了一分,惊愕道:“你——”   然而弗雷娅的脖子上依旧被拉出一道血口……新月映照下,那道伤口很快就氤氲出鲜红的血液,少年的刀刃顿了顿,弗雷娅摇了摇头,倏然放开那个白发少女,道:“你这么心软,到底是怎么出来混的……”   她说着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那道血水覆盖下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一半。   少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你的伤——”   “所以你用刀抵着我的脖子起不到任何威胁的效果,”弗雷娅郁闷的说完了刚才的话,“就算你的刀再快,我也依旧可以捏死这只小猫……”   少女立即跳过去躲在了黑衣少年身后,两只手搭在少年肩膀上,越过他看向弗雷娅的目光忌惮而警惕,恰恰像个炸毛的小猫。   少年揽着她后退了一步和她们拉开距离,纯粹的墨色眼瞳里映照出周围的莹莹的雪光,和他所聚焦的,弗雷娅脖子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苏拂垂下魔杖,笑道:“现在可以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吗——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追杀那些变异的怪物,中午那几个收割者是你们消灭的?”   “是小黑一个人杀的!”白发少女抢着道,努着嘴看看少年,又看看弗雷娅,低声嘀咕,“吾辈……吾辈只是在旁边给他加油而已。”   弗雷娅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原来吃薯片的是你。”   少女立即往后缩了缩。   黑衣少年的长刀后撤了几分,他正色道:“在下夜刀神狗郎,从日本而来,这位是猫,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失踪的朋友。”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眼的时候,叫猫的少女神色明显黯然了几分。   而轻微的叹了一声,拍了拍猫的手背继续道:“我们途径这个城市,察觉到一种非常奇怪的能量场波动,猫很好奇就赶过去看了一眼,”他说到这里时,清秀平直的眉皱了皱,“有几个人闯入了一户平民家庭,这家人全部被杀死,他们带走了一个年轻的孕妇,在市区我怕伤到别人不能贸然动手,因此追着他们的车到了这里,就遇到了几个很难缠的怪物,等到我将那些怪物杀死……他们已经带着孕妇离开了。”   苏拂急道:“那个孕妇,是不是黑色披肩发,脸很小,很白,身材娇小,眼下有颗小痣?是日本人——”   “是诶,”猫忽然从后面探出半个头来,“我记得她眼睛下有颗小痣的。”   苏拂看了弗雷娅一眼,低声道:“莉莲……”   “也就是说,”弗雷娅皱眉,“惠斯特夫人被掳走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夜刀神道,“但是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斯蒂芬的电话打不通,”苏拂用拳头敲了敲手掌,“原来莉莲真的出事了……”   弗雷娅道:“能麻烦指一下,他们离开的方向吗?”   “东方,”夜刀神指了指某个方向,“但是我已经探查过了,从这里过去会有四条路,除了其中一条是小路不适合车行之外,其余三条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而雪地上并没有留下轮胎印子,所以并不能确定他们到底走了那条路。”   “你是说,”弗雷娅露出沉思的神色,“你们追到这里的时候,收割者——也就是那些怪物,忽然出现了?”   “是的,我想他们应该是提前埋伏好的……”   弗雷娅拿过苏拂的手机,低头按了一会不知道在看什么,夜刀神的眉再次皱了皱,嘴唇紧抿了半响,忽然开口道:“请问——你的能力是从哪里得来的?”   正在看手机的弗雷娅缓缓抬头:“什么?”   “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他的神色更加严肃了几分,眼底却又闪烁出希冀的光来,“这和我的朋友,他的能力特质很像——永恒不变……”   弗雷娅的按着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   麦考夫看着神色嘲讽的夏洛克,半响无奈的叹了一声,道:“知道这些没有任何好处,何必呢……”   “只是真相而已。”夏洛克不置可否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曾经被化学试剂浸泡过纸页递给了兰斯博士,它早就看不清字迹,唯余下开头的“圣诞节”和最末尾的“真相”两个单词还算清楚。   “你竟然注意到了它……”兰斯博士苦笑一声,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是啊,你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将纸页抚平,缓声道:“这是实验室被毁前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弗雷娅的实验已经接近于成功,她装的很像,他们允许她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也允许她和别人接触——她拜托我给她找了纸和笔,悄悄的写下一些记录,最后再交给我,我就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夏洛克抿了抿嘴唇,最终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鼻音,问麦考夫道:“邓杰内斯的实验室,真的毁掉了吗?”   “是的,”麦考夫坐直了身体,“用了五公斤烈性炸药,蘑菇云持续了两天时间才消散,耗费了三个月才清理去原地的废墟。”   “任何痕迹都不留?”   “示神是个失败的计划,”说到这里时他神情凛然严肃,“一个失败的领导者发起的一项毫无意义,耗费财力,最终也没有取得任何正面效果,甚至造成了巨大损害的……事故,我想以后——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次出现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留着实验的文件?”夏洛克抬了抬眼皮,轻蔑道。   麦考夫的嘴唇动了动,缓缓道:“在邓杰内斯的实验室被摧毁之后,我曾经试图提议销毁那些东西,但是得到的是结果并不怎么理想……”   “所以那份文件只能被偷盗走了。”   兰斯博士插话道:“弗雷娅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   “中校很聪明,”夏洛克道,“她猜测的结果和真相没差多少,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向麦考夫这个知情者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  文写的不好请见谅,不喜欢看这部分可以选择性的跳过去,为了前后剧情完整连贯的我肯定要写,但是你们如果觉得不好看就别看了,这部分快完了,等下一部分吧。我最近是真的有些精力不济,根本没有时间修文,很抱歉给你们看了初稿,以后会返回来修改的,谢谢追文的小姐姐。   谢谢砸雷和灌溉的小可爱们,那个啥,我不是不贴你们的名单,而是我至今没找到后台哪里可以看霸王票营养液明细......等我有时间了去专门问问。 第九十五章 32344   “你可很少称赞其他人……”   “得了吧,我夸过苏,”夏洛克心不在焉道,“博雷克利的死因真的是脑瘤?还有——”   “关于示神计划,”麦考夫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当时年纪尚轻,能参与的只是善后收尾工作,所有知情者全都对这件事缄口不言,他们甚至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   他的眉皱了皱:“最后的那些科学家……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被带去了什么地方,唯一一个留在伦敦被监视起来的就是兰斯博士,我想其他人的境况不会比他好。”   夏洛克微有些惊愕:“你也不知道?”   “八年前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当然现在也不过忝居末职,况且我对这件事本来就兴趣不大,处理完邓杰内斯的实验室之后我就将它从我的思维宫殿里清除了出去,要不是前几个月忽然出现了收割者,我想我将会遗忘它一辈子。”   “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兰斯博士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忘了……”   “但是你作为见证者——我相信,哪怕是丝毫的线索,你也能推断出想要的真相来。”   麦考夫叹了一声,道:“我一直在避免你掺和到这件事中间来,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着看向了兰斯博士,压着声音道:“我想安尼克中校最大的疑问,应该是她逃出实验基地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兰斯博士郁郁道,“那些变种明明关的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忽然就跑出来的——”   “在我负责制定炸毁实验室计划的时候他们的军队并没有调出去,甚至看管的比之前更为严格,并且有十几名顶尖特工被连夜从世界各地召回,当时明明已经控制了科学家,收割者也尽数被剿灭,甚至于连伯利克里都被采取了强制措施,但是上面的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就是只有一个解释,即使他们已经做到了上述,但是关于示神计划依旧存在着隐患,并且是个不小的隐患……”麦考夫平静的回忆道,“所以当天晚上从实验基地逃出去的肯定不仅是安尼克中校,还有别人——能引起这么大的后续动静,之前的事故大概就是由于他造成的……”   “您是说,”兰斯博士神色惊愕,“有人叛变!”   麦考夫短暂而略微嘲讽的笑了一身:“这不是显而易见——后来这种警戒状况一直持续了半年时间,等到邓杰内斯的实验室废墟痕迹完全清除掉,他们才渐渐放松了警惕,但是就我猜测,他们并没有解决掉个隐患,但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风平浪静,甚至于伯利克里,在被监视居住的第六个年头里也死于脑瘤,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直到——”   “直到收割者忽然再次出现……”夏洛克缓慢的接了他的话,目光却始终盯着窗外——而那里夜色浓郁,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依旧是刚开始的那个问题,示神计划最初始的实验资料是怎么来的——别再给我说一遍这是机密之类的话!”   他一句话把麦考夫的退路堵死,麦考夫只好无奈的送了耸肩,叹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知道——白金汉宫的秘密文件档案室里一直封存着有关于上个世纪出现过变种吸血鬼的记载,甚至还有一些消灭它们的方法,否则当年在邓杰内斯不可能清剿的那么快,但是现在活着的人里,没有人知道那份文件是怎么来的——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不会有人活那么久,所有的线索痕迹也都都被时间带走了,在几个月前变种第一次出现,我就尝试着调查过那些东西的来历,但是几乎一无所获。”   “没有人能活过一个多世纪……”夏洛克嘀咕着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也许有人可以。”   他伸手推开窗户,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扑棱棱的飞了进来,带起一股冰冷的小旋风。   卷卷迈着小短腿在窗台上跳了两下刚准备再次腾飞去找它亲爱的主人,结果还没迈出去第一步就被夏洛克捉着短腿提了起来——当然只是为了拿走它腿上绑着的信。   然后他被夏洛克毫不客气的扔在了窗台上。   卷卷:委屈巴巴.jpg   它挣扎着飞起来满屋子缭绕了一圈,夏洛克一边拆开信笺一边微微抬眼道,“别找了,苏不在。”   卷卷绝望的叫了一声,扑过去扇着翅膀拍他的脑袋,夏洛克敏捷的躲开,嫌弃道:“肥鸟。”   卷卷:“……”   它愤然的飞出窗外去了。   兰斯博士惊讶道:“这只……猫头鹰可以听得懂你说什么吗?”   “它只是会送信而已。”   他说着展开那封信——是邓布利多写给苏的。   信的内容不是很长,只是确定了苏的安全,并说自己托西弗勒斯找了一些有关吸血鬼新世纪的历史记载——那段时间刚好衔接动荡不安的旧世纪,出现了新兴的繁荣,吸血鬼的力量也达到了顶峰时期,甚至于旧世纪纯血和混血的矛盾也得到了暂时的缓和,但是这种平和繁荣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收割者忽然出现。   邓布利多表示猫头鹰带不了多少重东西,所以有关的书记资料得等到福克斯回去之后再给苏拂带过来,他本人因为小天狼星的事忙不开所以拜托了西弗勒斯去调查,相信不久之后应该会有结果。   夏洛克将信折起来放进口袋:“吸血鬼……”   而他呢喃话音未毕,忽然一阵灼热的气浪爆炸腾起将他冲击而开,伴随着的是“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哗啦啦瓦砾坍塌,飞扬起的积雪粉末瞬间就被蒸发而去,一蓬猩红的火焰云彩弥漫开来,在浓烟之中缓缓熄灭下去。   意识隐约里他感觉到有什么轻软的东西痒簌簌的拍在他的脸上,还有几声愤怒尖利的鸣叫,但是很快,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可是你的朋友不见了。”弗雷娅淡声道, “现在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她把手机还给苏拂,苏拂顺手给夏洛克回了个短信,然后盯着手机屏幕等着他回复,结果一直等了好几分钟,弗雷娅和夜刀神这两个十分干脆的人已经就关于夜刀神的朋友和弗雷娅的能力十分相似的问题商谈完毕,夏洛克也没有回短信。   “咦……”苏拂颇有些郁闷的装上了手机,等短信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玩。   她正郁闷着,猫忽然指着弗雷娅尖叫道:“不不不我不要和她一起去找小白!她那么凶!不要她不要!”   弗雷娅瞥了炸毛的少女一眼,冷冷道:“我不吃猫。”   苏拂:“……”   夜刀神拍了拍猫的脑袋,低声道:“多一个人,找到小白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猫咬着嘴唇满脸委屈的看看他,又看看弗雷娅,最后看着苏拂道:“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找小白吧。”   苏拂哭笑不得,难道她看上去比较好说话?明明之前那么多人害怕她来着。   “我还有别的事,”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挖了半天掏出一盒比比多味豆递给猫,“而且弗雷娅跟你们去找朋友还要等一段时间的,我们得先找到惠斯特夫人……”   “好,”夜刀神答应了一声,“我和猫会在英国再停留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帮你们在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怪物,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他说着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机——上头吊着一个萌萌哒小人儿玩偶。   猫低头玩弄着豆子的盒子不说话,弗雷娅道:“留苏的电话给你,我的手机坏了,还没买新的。”   苏拂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夜刀神朝她们点点头,说了声“再会”就拉着猫离开了,弗雷娅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道:“我刚才查了地图,三条路径,一条通往曼彻斯特市区,一条纵向穿过旁边的城市,另外一条连接着高速公路,带走惠斯特夫人的人走后面两条路的可能性更大些,我们分开去找就好。”   苏拂跟着她一边走出小树林一边道:“你真的要和他们去找……他们的朋友?”   “等到收割者的事情调查清楚,”弗雷娅道,“我就会无处可去,不如跟着他们去了解一些别的东西……”   “这样也不错。”苏拂笑道,她一低头看见夜刀神发过来留号码的短信,又想起夏洛克还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她皱了皱眉,干脆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结果竟然是无法接通。   这就很神奇了,他的手机竟然也有打不通的时候。   苏拂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不对,她叫住弗雷娅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回去诊所看看——”   弗雷娅挑眉:“怎么了?”   “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她说着扬了扬手机:“有事联系——啊我忘了你手机坏掉了……”   弗雷娅无奈的道:“你又在瞎操什么心,侦探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   苏拂在口袋里扒拉了半天找出两块小镜子,把其中一块赛在她手里道:“这叫双面镜,我在另一头说话你这边就可以听见。”   弗雷娅接过去,默了一瞬,道:“不用交电话费吗?”   苏拂:“……”   她摆摆手,抽出魔杖立即幻影移形了,大约十分钟后,弗雷娅手里的镜子里传来苏拂焦灼的声音:“诊所被炸了,他们都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今天有二更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弗雷娅愣了一瞬,然后镜面里忽然出现了另外的场景——将要熄灭的火焰,火星子在苍然夜幕的背景上张扬而起再转瞬熄灭,灰白黧黑的废墟,和远处无暇的雪地,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她呢喃道:“我们不过才离开一个多小时而已……”   “火都还没有熄灭,”苏拂似乎是在奔跑,声音气喘吁吁,“爆炸应该是刚发生不久——”   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有收割者的能量波动,可能不止一只……”   弗雷娅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听见她继续道:“五十米处有尸体——就伤口情况来看是被收割者杀死的,应该是麦考夫来的时候带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枪支……弹夹完好,说明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应该是被偷袭——”   “就算不是偷袭——你让几个普通人去对付一群怪物?”弗雷娅冷然反问道,“即使他们持有先进热兵器,反抗的可能性也不高……”   “我知道,”苏拂终于停下来脚步,声音气息稳了下来,“但是现在不是讨论收割者有多厉害的时候,而是去哪里找他们几个……你觉得这些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首先我们得知道,”弗雷娅靠在一棵树干上,沉声道,“这些人到底是谁。”   ==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黎明悄然而至。   斯蒂芬·惠斯特赶到曼彻斯特的朋友家里时,见到的是满屋子的鲜血尸体,和一群正在现场勘查的警察们。   所有围观的人都在低声嘈嘈切切的谈论着这起恶性碎尸案,而他只能站在路边,看着警察将残破的尸体一具一具抬出来,狠狠的握住拳头。   他偷偷遛进警察局里去看了一眼……一共四具尸体,没有莉莲。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莉莲不知所踪说明还有存活的机会,但是依旧有人死亡,并且很有可能是为他所累,因为尸体上的伤口,一看就是收割者所致。   但是他能做的只是默然在无人的停尸房里祷告致歉,然后尽自己做大的努力找到那些收割者,再杀死它们。   他是个猎人,但是这些年来他猎杀的恶吸血鬼越来越少,因为大多吸血鬼都已经归于神隐或者沉睡,不愿意再出世,他不觉得这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近十年来各处都是平和的。   直到这一次出行,莉莲忽然感应到某种奇怪的能量波动。   莉莲是个普通人,但是她却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应到更多细微的能量变动,这是连他都做不到的地方。   收割者再次出现,并且和上次一样,出现的毫无理由令人捉摸不到蛛丝马迹……就像是忽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和苏拂在伦敦别过之后他甚至去过美国一趟,专门打开自己的叔叔诺林顿的藏书室,搬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   诺林顿本人曾经亲身经历过新世纪的收割者浩劫,但是遗憾的是他最终因为被强行喂了解药而变成了普通人,不再拥有吸血鬼的永生的寿命,没过多久就葬身在时间的尘埃里。   那些书籍和手札都是莉莲看的,斯蒂芬自己并没有翻阅多少,而这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问莉莲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就再次遭遇了收割者,不得不分开——莉莲留在了朋友家里,而他去追杀那些怪物。   但是现在莉莲忽然不知所踪,而他想找到她——甚至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原地干着急。   这天中午时分,他再次遇到了收割者……   就在苏拂和弗雷娅昨夜走过的小树林子里。   杀死两只收割者对他来说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直到收割者背后的那个人露面,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的。   这些不知身份的人带走了莉莲,推断出他肯定会赶过来找莉莲,所以专门在原地等待……等着他的到来。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   ==   “爱德蒙,我想我们需要谈谈——要知道,找到你可是耗费了我很大的力气。”   这是兰斯博士在受那场爆炸波及,清醒之后所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慢慢的拿掉自己鼻梁上已经裂成玻璃花的眼镜,抹掉眼睫上的烟尘,看着自己面前头发花白的男人,咳嗽了两声,道:“我早该猜到是你……”   ……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谈话的屋子不远处的牢房里,有一对兄弟同样也在谈论起这个人。   “看来打邓杰内斯实验室‘逃走的隐患’并没有真正的消弭下去……”夏洛克低声说着,声音从容不迫,仿佛被限制人身自由的不是自己。   “我早说过他们没有解决掉什么,”麦考夫不耐烦道,被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关押这件事令他十分恼火,“这个人——他曾经参与过示神计划关于变种怪物的研究,实验室的那次事故显然也是他故意造成的,他窃取了示神计划的资料,一直蛰伏了近十年,直到近期才堪堪有所动静……”   “他应该是想挟持爱德蒙帮他继续研究RP3病毒,”夏洛克站在小窗口朝外看了几眼,然后走到了门边,“而刚好我和你在场——”   他转过身来,打量着自己哥哥灰扑扑的西装,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麦考夫,恭喜你终于走出了办公室,体验了一次牢狱之灾。”   “我的人生不需要这种无聊的经历,”麦考夫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漏网之鱼,必须让他回到渔网里去!”   夏洛克撇着嘴感叹:“漏网之鱼先生的野心……啧啧。”   “我很希望他能有配得上自己野心的能力。”麦考夫缓慢而冷重的说了一句。   “出去吗?”夏洛克朝他抛了抛刚撬开的锁,而那扇门轻掩着,透过一条窄窄的门缝可以看见外面情景。   “当然。”麦考夫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外套上的灰尘——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哦,”夏洛克轻轻地推开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转头无声的对麦考夫道,“但愿逃跑的时候你能跑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不够,下午三点之前二更,因为我闺蜜大清早五点半找我聊天,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不好好睡觉,真是服气了,还整得劳资没写完,白眼。 第九十七章 234332   关着他们的囚室是一间十分逼仄狭窄的屋子,昏暗斗室,只有一方小小的窗户,大概是此间之人觉得比起兰斯博士而言,他们并不是那么重要,因此门口并没有看守。   从伦敦郊区的诊所开到这里用去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足见这两个地方离得有多远,其实到了半途夏洛克就苏醒了,但是他以及保持着昏迷时的样子,一直到他们抵达所谓的目的地。   这似乎是一处封闭的空间所在。   从他们的囚室出来,是一条深而且长的甬道,两边都是紧闭上锁的房门,上面用古老褪色的红油漆写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编号,穹顶上亮着惨白的日光灯,上头蒙了一层黑乎乎的灰尘,于是整个通道都显得阴森沉沉起来。   似乎空无一人。   “这些门可真够老的……看上去都快成历史文物了。”夏洛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那些人拿走。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惜苏不在这里……”   麦考夫当做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甬道尽头,他们被一道密码锁门挡住了脚步。   “竟然会有电子锁——其他的门上都是普通锁。”   “要打开它吗?”   麦考夫上前去研究那把电子锁,夏洛克掏出刚才撬锁用的细铁丝,悄无声息是将旁边的门撬开——   “哦……”他扶着门框转过头去一秒钟,继而又转回去,“麦考夫,这下你们有的忙了。”   麦考夫闻声转过来,看见这间屋子里竖起巨大的玻璃墙壁,而玻璃墙壁背后,还有一排精钢栏杆,隔绝开七八个奇形怪状的收割者,透过玻璃和他两两相望。   “我敢保证,这里所有的屋子里头关着的全都是这些鬼玩意。”   “我想……”麦考夫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那些收割者看见他们,脑袋上的触手虚软无力的动了动就又垂了下去,也不像之前在伦敦看见的那些具有极强的攻击力,还会有勉强的意识,它们更像是一群被狩猎之后关押在牢笼里的动物,等待着人类的宰割。   但是出奇讽刺的是,它们也曾经是人类。   “这位漏网之鱼先生还真是有些能耐……”   “那锁打不开,”麦考夫皱着眉道,“需要工具。”   “那只能回去等着咯,”夏洛克耸耸肩,“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和一群收割者待在一起……”   这个时候门上的电子锁指示灯忽然开始闪动,夏洛克和麦考夫同时躲进了关着收割者的那间屋子,门扉轻轻闭合上时,电子锁门“嘀”一声打开。   似乎有人进来,脚步声杂乱,但是人不多,他们打开了夏洛克和麦考夫所在的那间屋子对面的门,没过一阵又出来了,其中一个念叨着什么去开通道的大门——   夏洛克朝着站在门边的麦考夫竖起三根手指,麦考夫朝他淡然的微微扬了扬下巴,夏洛克无声的嗤笑,透过门缝看了一秒钟,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麦考夫盯着玻璃墙后的呆滞的收割者微微动了动眉毛,而门外一阵乱七八糟的沉闷响声过后,夏洛克探头进来,道:“研究人员。”   麦考夫转过身来,指着玻璃墙道:“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是药物压制了它们……”   “我很好奇,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住这种暴戾的怪物的……”   麦考夫没有说话。   “他们来时拿着注射器和密封试管,”夏洛克朝他扬了扬手中的试管,里头装着半管粘稠的猩红色液体,“采集了收割者的血液。”   “这个时候就需要冒充一些不引人瞩目的小喽啰,”麦考夫走到门口,看着地上横躺着的三个人道,“也许我们会有一些令人惊喜的发现……”   ==   一天后。   “这是什么鬼地方……”   苏拂看着眼前的灰蒙蒙的深谷皱眉道。   她和弗雷娅站在高处,脚下如同裂开一道恶兽巨嘴般横亘着一条深深的峡谷,从这里下望,可见叶面宽大的沾了白霜的墨绿色杂草,可见嶙峋突兀丑陋非常的岩石砂砾,峡谷之间弥漫飘荡着灰白的冰冷雾气,一眼不见底,也不见谷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弗雷娅道:“确定没有走错?”   她说着看向了苏拂肩膀上一只浑身都灰扑扑的猫头鹰。   对于她的疑问,猫头鹰卷卷有气无力的叫唤了一声,表示爱信不信,反正它跟着坏人飞了一天一夜就是跟到了这里,然后用它猫头鹰生最快的速度找到千里之外的苏拂,再带着她们飞过来,差不多已经是个废卷卷了,你丫竟然还敢质疑伟大的卷卷,真是岂有此理。   “已经两天了……”弗雷娅手腕上又戴上了那块电子计时表,属于时间的数字正在快速的流淌而去。   “下去看看。”苏拂说着抽出魔杖,沿着满是凌厉砂石的陡坡小心翼翼的走下去,走进了那团未知的迷雾之中。   弗雷娅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距离,忽然道:“苏,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深谷内幽寂非常,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投石入湖般引出引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荡出去,在神静的水面上经久不息。   苏拂回头问:“怎么了?”   “行动障碍感,”弗雷娅斟酌着字句,努力形容那种感觉,“血流都好像滞塞了一样,使不出力……”   “嗯?有吗——”   忽然前方的草丛动了动,苏拂想都没想便抬起了魔杖,一道红光迸射过去,草叶被削去几根,打背后爬出一只黑色的蜥蜴,无机质的眼睛看了看她们,三两下就跳走了。   苏拂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我刚才用的可是爆炸咒,算是威力很强的攻击性咒语,但是连一只蜥蜴都没有炸死……”   “所以这个鬼地方会对限制特殊力量?”弗雷娅道,“还有这种地方?”   “完全可以这么说,”苏拂望着四周弥漫的雾气道,“我刚毕业的时候曾经和一个朋友四处游历,到过一座太平洋的一座小岛,那里会把巫师的魔力增强十倍不止,但是离开了小岛就又会恢复……”   弗雷娅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她们沿着斜坡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似乎到了峡谷深处,这里浓雾更甚,乃至于几乎看不清前方两米的景物,也不能辨别方向,指南针和指向咒全都失去了作用,两个人像瞎子一样一头撞了进来,此时进退两难。   “等等,”弗雷娅忽然叫住走在前面的苏拂,跪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低声道,“十米,有人。”   紧接着,一阵急促凶狠的犬吠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点,但是电脑没电了,好吧又迟了,我的锅。   我尽量明天更新把这部分剧情结束掉,然后过度一下,我们就进入最后一部分,然后就可以完结了,和我最初估计的总字数差不多,不会很长的,今天就不求留言了,等到我写到么么哒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留言,爱你们。 第九十八章 8902   弗雷娅瞬间起身,拉着苏拂往后一撤,退到了一堆半人高的蒿草之间。   周遭婆娑沙沙的杂沓脚步声,狗叫声,和铁链碰撞的细碎声音,以及人声喁喁低语。   弗雷娅在苏拂手心里写道:找人。   苏拂点头,弗雷娅又写:跟着他们。   这个时候狼狗距离她们不过三米远,甚至可以看清楚它脖颈上的项圈压着的鬃毛,它朝着她们的方向叫了几声,忽然要扑过来这边——却又被主人拽着缰绳一把拉住,苏拂听见他道:“这畜生这么野,真难带……”   “这不是要找人那两个人么,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大能耐,竟然能在这地方藏将近两天?”   “唉……”   叹气那人认命似的牵着狼狗往别处去了,剩下的几个人也都逐渐散开。   既然有了人迹,那至少说明地方是没有错的,卷卷拍了拍自己满是灰尘的翅膀,示意苏拂赶紧找人找完了它好回去睡觉。   在大雾弥漫的深谷里几乎看不见时间的流逝,走在前面的弗雷娅抬手看了看时间,轻声道:“天要黑了……”   苏拂的脚步顿了顿,呢喃:“不知道他们在找的那两个人是谁……”   ==   “再不出去一定会暴露的……”夏洛克靠在墙边,声音轻咝咝的从牙缝里挤出去。   麦考夫和他都穿着浅蓝色的防护服,连带着脑袋也包在里头,眼睛上还架着厚重的护目镜,因此几乎没有人能短时间内认出他们。   他们从牢房里逃出来已经被发现,现在他们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出去与否都会被发现,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出口非常隐蔽。   这座建筑是应该是半地下式,各种通道迷宫一样错综复杂互相连接,稍微不慎就会走错出去,还不能引起里头来往的的人的怀疑。   “这个地方……”麦考夫抬手摸了摸身侧的墙壁,指尖上黏了一层白墙灰,潮湿而绵软,“潮湿——有水分,不通风,至少七十年到八十年,现在这种墙皮涂料几乎已经没有人用了,刮擦痕迹……”他讲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又敲了敲墙壁,“实心,隔音效果并不算很好——因为并没有安装隔音层,我们出来时的电子锁明显是后来装上去的,再加上这个时代标示性极其强的水磨石地面……”   他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过来,继续道:“这栋建筑存在的时间很长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废弃状态,近两年才被人再次投入使用。”   夏洛克抬了抬自己的护目镜,意味不明的道:“时间是很长了吧……”   这个时候,几个人急匆匆的从走廊上穿行过去,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隔离服,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什么,夏洛克立即跟了上去:“嗨老兄,事情怎么样了?”   走在最后面那个念叨不停地人摆摆手道:“别提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女人,都快分娩了……这次要是出事了,我估计克里斯切尔教授会把我们都变成RP3的变异种——”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仿佛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继续急匆匆的往走廊里走去。   夏洛克无声的对麦考夫比口型道:“克里斯切尔——是爱德蒙的老师,曾经参加过示神计划的一个生物学家。”   麦考夫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漏网之鱼先生的真正名字叫什么。   他们俩跟着那几个人来到了一间相对大些的实验室里,这里光线更明亮,试验器具也更齐全——铺了绝缘胶板的老式木桌子上搁着各种试管烧杯容量瓶三角瓶蒸馏器等等,而靠近排气扇的位置是一个试验台,上面正躺着一个……消瘦孱弱的年轻孕妇。   她竟然清醒着,一只手捂在肚子上,神情凄楚而痛苦,身下的衣服湿淋淋的,显然羊水已经破了,即将面临分娩。   夏洛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莉莲·惠斯特。   斯蒂芬经常三句话不离她,还给他看过莉莲的照片,他没有理由认不出她来。   刚才进来的人里头其中一个上前,低声对她道:“为了你们母子平安,你最好还是配合一点……”   “不用担心,惠斯特夫人,”门口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道精力充沛的低浑声音,像是厚重的金属互相撞击般,带着某种冰冷坚硬的味道,让人听着便觉得,此人定然冷酷无情,他继续道,“你的丈夫已经来了,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见你,等再过一阵子,我想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莉莲因为妊娠痛苦而脸颊扭曲成一团,她扣着实验台上的被单挣扎着似乎想做起来,但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被按了下去,夏洛克听见她低声咒骂了句什么,惨白的脸上汗珠就滚滚而下,浸湿了头发。   “呵呵,”克里斯切尔冷漠的笑了两声,“看好她,不要让她伤害到新生儿——”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出走,又忽然冲着夏洛克道:“听见了吗?”   夏洛克木然而惶恐的点了点头,端着一盘镊子过去到了莉莲身边。   她已经忍不住开始□□,牙齿扣着嘴唇留下一排深重的印子,但是并没有人关心她的状况如何,那些穿着实验服的人,只是等待着什么时候她的子宫口可以打开,然后拿出那个奇异的新生儿。   莉莲已经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夏洛克身旁的一个人道:“给她注射一支镇痛剂。”   “会影响胎儿。”   按照斯蒂芬的说法,莉莲肯定是认识他的,他不着痕迹的走到试验台另一边,在她的的手心里写了自己的名字,莉莲忽然费力的转头去看他,他微微抬起护目镜,对着她挑了挑眉。   莉莲摇了摇头,手指在实验台边缘上缓慢而别扭费力的写了“离开”一词,夏洛克只得送了耸肩——现在就是想离开也不行了。   “这是谁。”麦考夫趁其他人不注意,对夏洛克比口型问道。   夏洛克无声回答他:“吸血鬼猎人的妻子。”   即使戴着护目镜,也能清楚地看见麦考夫深深的皱了一下眉,他似乎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听错——吸血鬼猎人?   大概是疼痛加剧,莉莲从低声□□开始忍不住变成了短促而骇人的大声尖叫,而实验室的其他人却都冷漠的准备着各种试验器具,时不时的有人问“温度还需要再调节吗”,或者“心率和脉搏需要记载数据吗”之类的话语,似乎有条不紊,如果除去实验台上一位苦痛不堪的女性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外忽然一阵杂乱的喧哗,有更多的是纷杂的脚步声,还有谁愤怒的质喝,以及冷硬的器械碰撞的叮铃之声。   “碰”一声重响。   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撞开,刚走出去没多久的克里斯切尔脸色阴沉的大步走了进来,夏洛克和麦考夫几乎同时侧转身面朝着门口,以便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门口的情况。   “就是这里——”   克里斯切尔阴沉沉的说了一句,让开门口的位置,然后一个人影缓缓的走进了实验室的灯光里。   兰斯博士。   他走的很慢,似乎小心翼翼,整个人都十分别扭的向后仰去,脸上神色警惕而无奈,待走的近了,夏洛克才发现,他脖颈处抵着一把明光闪闪的短刀,而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金发碧眼,只是原本温和无害的脸颊上沾染的满是鲜血,看上去骇人而阴戾。   “你的妻子就在这里,”克里斯切尔大声道,“但是她正面临分娩,你确定这个时候带走她会安全吗?”   斯蒂芬的脸色白了白。   “啊——”莉莲忽然尖叫了一声,苍白荏弱的脖颈上青筋暴起,连眼珠子都仿佛要迸裂出来。   斯蒂芬的左腿前倾,止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却被一只手倏然拉住,他咬着牙低低的喘息了一声,艰难的偏过头去:“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杀了这个人——说到做到,你废了这么大力气才将他弄到这里,一定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当然,”克里斯切尔连忙道,“你不要冲动,我不会对你的妻子怎么样的——”   他说着慢慢走近了斯蒂芬,而斯蒂芬的目光还聚焦在莉莲身上。   “只要等她生下了小孩子,我就放你们走——”他继续说着,斯蒂芬忽然低头,克里斯切尔却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狞笑着,忽然抬手对着斯蒂芬的脸喷了什么东西,一阵稀薄的白雾过后,斯蒂芬忽然惨叫一声,倒地痉挛的蜷在一起。   克里斯切尔冷笑:“对付你们这些变种,我可是再有经验不过了。”   他说着话风一转,又亲切的对兰斯博士道:“爱德蒙,你没事吧?”   兰斯博士看着无力的瘫软在地的斯蒂芬咬了咬牙,冷然道:“没事。”   莉莲的惨叫声比之前更高几分,她的眼睛无神的瞪睁着,弥漫起细网一般的血丝,细骨伶仃的手指无意识的抓挠着被单,仿佛下一刻就要令人心悸的断了气。   “啧啧……”克里斯切尔叹了一声,问道,“新生儿什么时候可以出生?”   “这……恐怕还得一会儿,您再等等?”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兰斯博士看向克里斯切尔,“这位……吸血鬼夫人的身份和下落?”   “你一定也很好奇,”克里斯切尔了然的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第九十九章 23234   “你一定也很好奇,”克里斯切尔了然的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兰斯博士打量着这间实验室周围,最终的目光落在了实验台旁边一个身形瘦高,浑身都裹在实验服里的人身上,他转头,不着痕迹的对克里斯切尔道:“既然我答应帮你做研究,那么也麻烦你有诚意一些……”   “呵,”克里斯切尔缓慢的笑了一声,“你以为八年前的示神计划为什么能那么顺利就制造出了RP3成品?我们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迈出了更近的一步而已……”   兰斯博士皱眉:“什么意思?”   克里斯切尔大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八年前的示神计划不过是一次延续而已,真正的的示神计划启动在十九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开始不久,启动这个计划的人本来就是为了战争,你脚下所站的土地,被称作幽灵谷的地方,就是第一次示神计划的实验基地!”   “难怪……”兰斯博士缓缓道,“难怪那些实验数据都是现成的。”   “当然,”克里斯切尔喜滋滋的道,“十年前我在参与一次政/府组织的病毒攻克研究试验中偶然接触到了示神计划的部分资料,改变人类的基因……这是多么的诱人?因为我在那次实验中贡献突出,因此博雷克利对我青眼有加,我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说服他重新启动示神计划——”   “这并不是在改变人的基因!”兰斯博士厉声道,“它把人类改造成了怪物!”   “这只是概率问题而已,”克里斯切尔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看看你身后躺着的这位先生,他的祖父曾经就是一名RP3的携带者,但是根据资料记载他非常正常,甚至繁衍出了后代——惠斯特不是也没有变异吗,并且他的妻子也孕育了新生儿——”   “布莱尔,”兰斯博士超前迈了几步,正正的面对着克里斯切尔,平静的道,“你在用你的科学践踏生命。”   “生命?”克里斯切尔哂笑了一声,仿佛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了不得的话似的,“你需要明白,爱德蒙——生命是需要进步的,只有更优质的人类才有资格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说的轻描淡写,兰斯博士只能喟叹一声,道:“那么……你是要用这位夫人的孩子,来进行你所谓的进化试验了?”   “爱德蒙,”克里斯切尔声音高亢的叫一声,他指着实验台上的莉莲——她已经疼的几乎快要晕过去,甚至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这个新生儿存活下来,这将是一个奇迹!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查找到惠斯特的资料,从一年前开始就用变种引诱亲爱的惠斯特先生出来——现在他们终于到了我的面前,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新生儿,爱德蒙,等到实验成功了,人类的历史都将会被我改变——”   “痴心妄想……”不知道是谁低沉清晰的声音嘲讽了一句。   话音未落,克里斯切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兰斯博士低声道:“抱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   “碰”一声,他面前撞出去一道沉重的影子,周围的人亦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放倒在地,实验室里各种玻璃仪器被打翻的碎裂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声,以及克里斯切尔的怒吼声杂七杂八的汇聚成一片,他要去掏刚才对付了斯蒂芬的喷雾,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一个人攫住,一弯一折,“咔吧”一声脆响,就朝着某个角度诡异无力的拗了过去。   那人松开了手,他的惨叫才堪堪喊出声。   夏洛克一侧身躲开了身后砸下来的重玻璃瓶,反手一格打在偷袭者的下巴上,余光瞥到克里斯切尔正在佝偻着腰往门口挪过去,立即叫道:“麦考夫——”   他身后不远处正在帮着兰斯博士扶起莉莲的人抬头,随手拿了旁边盘子里的一枚手术刀,两步上前——   夏洛克适时的提醒:“眼睛!”   那枚手术刀被他“嗖”的掷了出去,“嗤”一声轻响,堪堪的插在了克里斯切尔左半边脸颊上——他再次短促的尖叫,用完好的一只手捂住半边脸颊,摸了满手殷红的血。   “麦考夫,你的准头太差了……”夏洛克摇着头,似乎惋惜的感叹了一声,跳过去轻而易举的挟制住克里斯切尔——而剩下的站着的人,都被斯蒂芬三两下解决掉了。   “你——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克里斯切尔被夏洛克扼住脖子面朝下按在地上,他双目暴出,头发沾血凌乱非常,左半边脸颊上还插着一把刀子,血流潺潺而下浸过他的嘴唇牙齿,而他表情狰狞疯狂,看上去异常可怖。   “就在刚才,”斯蒂芬一拳打在最后一实验人员的脑袋上,他立即晕了过去,“你的药效似乎没有那么强?”   “因为我提前用稀释过的溶液掉了包,”兰斯博士头也不回道,“斯蒂芬,你快过来……”   斯蒂芬立即一脚踢开面前的人,大步迈过去到实验台旁边语无伦次道:“莉莲——她,没事吧?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兰斯博士简直被他气笑了:“孩子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吗?”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麦考夫说着,除掉了脸上护目镜和口罩。   “这里是整个实验基地的中心区域,”兰斯博士道,“汇聚在这里的都是研究人员,很好对付,但是如果要往出走,肯定会遇到其他人,会很麻烦……”   “而且我们还带着一位,”夏洛克看向莉莲,“即将分娩的孕妇。”   “留在这里也不行,如果外面的人察觉到这里出了事,肯定还是会赶过来,到时候一样出不去。”   “放过我……我带,带你们出去——”克里斯切尔半边脸贴在地上,艰难的出声道。   “不要相信他!”兰斯博士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他又想耍花样!”   夏洛克将克里斯切尔提起来,按住他的脑袋在墙壁上重重磕了一下,“咚”一声闷响过后他晕了过去,夏洛克好整以暇道:“俘虏没有发言权。”   “这里……这里是幽灵谷……”一道虚弱的声音缓慢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就算我们从实验室出去,也会在深谷里——迷失,迷失方向——”   莉莲说着疼得脖颈向后拗折过去,她握着斯蒂芬的手指骨节都开始泛青。   麦考夫缓缓道:“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能不能再等一会儿,”兰斯博士扶住莉莲的脖子,犹豫道,“孩子应该快出生了……”   “等吧。”   “你们先回避一下……”   夏洛克脱去了身上的实验服,拉过旁边的架子将那件衣服搭上去,勉强做成一个遮蔽的帘子,他过去站在了门口,麦考夫站在了他身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摇头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本来已经没有力气的孕妇因为过于疼痛又开始□□,直到痛呼出声,再到接近于歇斯底里的叫喊,她的声音如此痛苦,每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声,就仿佛冲撞的人的耳膜充血般,不忍再听下去。   斯蒂芬急的满地胡乱的踱步,麦考夫皱着眉道:“恕我直言,惠斯特先生,你再着急也于事无补——”   夏洛克忽然问:“斯蒂芬,你是怎么和爱德蒙遇到一起的?”   “啊?抱歉——你说什么?”   夏洛克很有耐心的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在曼彻斯特等着我——他们带走了莉莲,”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简易帘子背后,语无伦次的道,“我怕莉莲出事就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然后博士来找我的……”   “你之前有听说过幽灵谷这个地方吗?”   斯蒂芬机械的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这里是……专门被选出的来的,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会对特殊力量有很大程度的压制……”莉莲的声音仿佛变成了咝咝令人心悸的吸气声,“我在诺林顿的一本手札上找到——咳咳咳咳……新世纪,正是纯血吸血鬼和混血吸血鬼矛盾演变最激烈的时候,混血……不甘心于自己比纯血底下的地位,就到处寻找盟友——人类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看中了人类当时的科技,于是和当时好战的人通力合作,企图用吸血鬼的基因和生物科技来提升力量,双方各取所需……结果,结果就创造出了收割者……这样的怪物……”   她说着再次尖叫一声,喉咙里“嗬嗬”痛苦的吸着气,兰斯博士只得道:“别说话了别说话了,节省点力气……”   又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寂静的实验室里只剩下莉莲细碎的□□声,而连外头都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动静。   一直到某一时刻,帘子背后传出来一声呱呱的婴儿啼哭,能明显的听到兰斯博士长舒了一口气,斯蒂芬面上一喜,刚要说些什么,实验室外忽然一声怦然巨响,紧接着各种仿佛撞击爆炸冲突的声音纷至沓来—— 第一百章 89987   各种各样细碎粗犷的声音间杂在一起,就像是某种杂沓繁缛的乐曲,听得人十分烦躁。   紧接着,实验室的地面开始前后摇摆晃动,以致于他们不得不抓住身侧的物品才能维持住身体平衡。   “地震?”斯蒂芬勉强站直了身体,艰难的问道。   “当然不是——”角落里幽幽的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只是一些提前埋好的烈性炸药而已……”   夏洛克回头,一挑眉道:“低估你咯。”   “福尔摩斯兄弟……”克里斯切尔沉沉的笑了起来,“难怪满世界寻找你们都找不到,原来你们就在我眼前——”   门外连续爆炸的声音还没有停止,甚至连实验室的门都被气浪冲击而开,他扔掉手里的远程遥控器,脸上的刀口随着他说话而微微耸动,好像一只狰狞蠕动的虫子:“你看,技术让我们做起事情来如此便捷……再聪明的人,也抵不过一台预置的精密机器——”   “本末倒置,”麦考夫淡然的评价了一句,对夏洛克道,“现在走。”   兰斯博士将那个刚降生的哭个不停地孩子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抱着,斯蒂芬将莉莲拦腰抱起来,夏洛克非常不耐烦的拽过一截橡皮胶软管绑住克里斯切尔的手腕,直接将他拖出了实验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斯蒂芬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怎么了?”   他呢喃道:“这里到处都是收割者……”   兰斯博士愣了一瞬,麦考夫依旧声调平静缓然的道:“或许炸药炸开了底层,将它们都放了出来。”   “这个地方对特殊力量有所压制的话,”夏洛克看着手里半死不活的克里斯切尔,“那么收割者就不会像在外面那么有攻击力,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从这边走,”麦考夫迅速的扫了一眼走廊的通道走向,“东西两边有通风孔,窗户向上开,我们进到这里时走过一截五米的台阶——这间实验室是半地下建筑,东西纵列走向,中央——”   “十字走向。”   几个人同时闻声转头,只见弗雷娅踩着走廊上满地的灰尘水泥屑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将一块小镜子拿起来道:“苏,我找到他们了。”   麦考夫惊讶的道:“安尼克中校?”   “叫我弗雷娅就好,”她说着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夏洛克手里的克里斯切尔身上,“这是谁?”   “这地方的占有者,”夏洛克道,“克里斯切尔教授。”   “说的可真客气……”弗雷娅冷笑,“不就是幕后黑手吗——”   她说着一拳击在了克里斯切尔的鼻梁上,他脑袋一歪,两股鼻血慢慢的流淌了下来。   “注意下手轻重,中校,”麦考夫不痛不痒明显没什么诚意的提醒,“别给打死了。”   弗雷娅冷哼一声,道:“赶紧走,这里到处都是变种怪物——”她说着再次拿起那面小镜子,“苏,你在那别动,我们马上就能到……”   “她在哪?”夏洛克问。   弗雷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并将小镜子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夏洛克:“……”   一路走过去整个实验基地仿佛都在震颤,一些年久失修不甚牢靠的灯管,墙皮,乃至门框都脱落了下来,“乒乒哐哐”的砸了一地。   头顶的灯管忽明忽暗的闪动着,到了某一个时刻仿佛终于支撑不住熄灭下去,黑暗里各种窸窸窣窣嘈嘈切切未知忽大忽小的声音就像是爬行动物涉足而过,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却都能真实的感受到阴冷和诡异。   “电路出问题了……”   “小心……小心——”   黑暗里弗雷娅骤然喝了一声,然而还没有等她说完话,一只猩红粗壮的触倏地窜了过来——夏洛克一把拽开麦考夫顺势就地一滚——“碰”一声闷响,那只触手重重的甩在墙壁上,刮去一大片墙皮。   弗雷娅一刀劈出去,却因为看不清而并没将它斩断,触手再次折回去又窜过来,斯蒂芬不得不一脚将兰斯博士绊倒在地,然后“叮”一声,那只触手打在他刚才站立过的地方。   “顶顶哐哐”的声音连绵不绝,孩子因为猛然剧烈的动作而又开始嘤嘤哭泣,间杂着谁低沉的冷笑,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一声恶毒的诅咒——   “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别让他跑了——”   “来不及了。”   而黑暗深处忽然升起一朵幽蓝色的火花,那朵火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开始跳跃闪动,像是水面上飘起的浮光掠影的灯花,一瞬间蔓延过来,成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走廊上一切情景的同时,几道凌厉的碧绿光弧飘然而至,收割者怦然倒地不起,而另外一个跌跌撞撞意图逃脱的人影也瞬间被禁锢,起来扔在了一边。   凭空而起的忽悠逐渐熄灭了下去,夏洛克从地上爬起来,两步跨过去,手伸进黑暗里拽出来一个人:“苏——”   “哎。”她答应了一声,再次将魔杖点亮。   幽蓝明灭的光线衬出每个人苍白疲惫的脸颊。   “你怎么过来了?”弗雷娅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根绳,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克里斯切尔五花大绑起来。   “东边已经开始塌陷了,应该是炸药造成的……”   麦考夫忽然道:“确定是东边?”   苏拂反手握住夏洛克的手,道:“没错。”   “东边的底下一层囚禁着至少几百只收割者——”   苏拂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有这么多——那岂不是全都有可能跑出来?”   “所以还在这里等什么?”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借着魔法火焰的光线穿过黑暗的走廊,走上一截回旋的楼梯之后再次遇到两只收割者——五分钟之内被弗雷娅杀死,通道两边的实验室的全都剩下血淋淋的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   兰斯博士因为走得太急而喘着气道:“没有地图很难走出去——”   “那就——”苏拂挥手示意弗雷娅过来,“找个地图……”   她说着将魔杖对准了克里斯切尔的的脑袋:“Enervate(快快苏醒)——”   一秒钟后,克里斯切尔悠悠的睁开眼睛,苏拂再次一挥魔杖——“Imperio(魂魄出窍)! ”   她连着念了两次,克里斯切尔的眼神才逐渐混沌懵懂起来。   “跟着他走,他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这座老旧的实验基地占地面积不小,即使有“向导”带着,他们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走到边缘处,中途还遭遇了三次收割者,又鉴于幽灵谷过于诡异的特性,力量压制状态之下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因此毫不意外的弗雷娅和斯蒂芬都受伤了。   “外面全都是收割者……”   斯蒂芬皱着眉道,他将莉莲慢慢放下来靠在一扇小窗户边——窗外是弥天大雾,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那是在谷里活动的人被收割者屠戮的哀鸣,在深寂的幽谷里回响不绝。   灰蒙蒙的雾仿佛逐渐被染上了猩猩血色。   “走吧,不出去在这里也只能等死。”弗雷娅漫不经心的说着,抬脚踹开两边的几间房门,其中一间似乎是执勤人住的地方,两间是杂物仓库,而靠近最里头那一间,是武器弹药库。   她顺手扯了一把连发式□□检查过弹夹,道:“冲出去还有活着的可能。”   “幽灵谷?”麦考夫忽然出声道,“地形怎么样?”   “葫芦口,”苏拂说着魔杖一挥在地上划出几道简陋的痕迹,“但是两端都很闭塞,进出不方便,都设有哨卡,距离实验室最近的出口是东边,我和弗雷娅是从南面的斜坡上下来的,那里靠着山壁,我们也可以从那里出去,就是有点远——我从这家伙脑子里看到的。”   “我们可以从东边出去,”麦考夫道,“前提是要走的足够快——并且需要一个狙击手干掉那些哨卡。”   “不太可行,”夏洛克沉吟道,“外面雾这么大,就算有狙击手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狙击手——”   “不,”麦考夫缓慢的微笑,“我们有全英国最杰出的狙击手,安尼克中校,我说的对吗?”   弗雷娅嘴唇扯了一下,扔下□□,在武器架子上一阵翻找,最终在柜子里抽出一把长狙打量了几眼:“巴雷特M199?还挺先进……”   她说着就要夺门而出,苏拂皱眉叫道:“弗雷娅?”   她转身,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笑道:“就算是有雾——别忘了,我不是普通人。”   “但是也别忘了……这地方会对你的力量有所压制。”   “我不会有事,”弗雷娅将长狙背在背上,又倒回来在她身边,伸开手臂拥抱住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也别忘了……我和你一样,根本不会死。”   她说着转头朝苏拂会意的眨眨眼睛,夏洛克忽然冷声道:“中校,这是我女朋友!”   弗雷娅:“哦。”   苏拂:“……”   弗雷娅朝他们挥挥手,门侧开一条缝隙,她立即闪身出去了。   夏洛克冷哼一声,也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把枪。   “我们也马上出去,”苏拂道,“最好都拿枪,万一我顾不过来——”   “那……兰斯博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莉莲?”斯蒂芬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哦,好的——”兰斯博士抬头看了看站在窗边皱眉瞭望的苏拂,又看了看正在给□□装子弹的夏洛克,然后把怀里的婴儿塞在了麦考夫手里,过去扶着莉莲。   麦考夫:“……” 第一百零一章 737373   宝宝还在嘤嘤嘤的抽泣着,麦考夫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将他抱好。   “走了,”苏拂招呼了一声,“他们平常都是靠着引路灯开车进来,但是现在电路被炸断了,灯肯定都熄了,我们只能摸瞎……”   她说着推门而出。   弗雷娅已经不知所踪,大概是去找制高点埋伏着,以求精准的干掉那些哨塔。   深谷中迷雾重重,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唯有些隐约的□□,或者惊呼,或者脚下的石砾滚动摩擦声,还有几声孤寂诡异的乌鸦啼叫。   “小心……”苏拂一把扶住差点被杂草藤蔓绊倒的兰斯博士,“你走到前面去吧。”   半个小时后。   “我怎么觉得我们又回到原地了?”苏拂嘀咕着,不死心的又念了一遍定向咒,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处,她用镜子去喊弗雷娅,而镜子里只能看见她自己的脸,显然弗雷娅并没有将它拿在手里。   “这些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斯蒂芬说着横刀劈去一个收割者的头颅,脑袋冒着鲜血,咕噜噜的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距离,他们已经杀死了至少五六只收割者,再往迷雾深处,不知道还有多少。   “不如留个记号再走?”斯蒂芬说着将刚才杀死的那只收割者的触手砍下来一截,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一棵低矮的小树苗上。   其他人:“……”   继续往前走,方向依旧不可知,收割者的獠牙和血盆大口依旧时不时的冒出来,而他们依旧没有走出去。   “竟然真的回来了?!”苏拂见了鬼一样看着刚才被斯蒂芬摆在树枝上的收割者触手,“鬼打墙?”   “谁!”斯蒂芬忽然喝了一声,前方灰扑扑的蒿草从似乎动了动。   苏拂抬起魔杖就要动手,草丛里倏地站起来一条黑影。   “是我,”弗雷娅说着将长狙甩在背上,“果然你们也没有走出去……”   斯蒂芬长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莉莲似乎恢复了意识,她叫了几声斯蒂芬的名字,问道:“孩子呢——我们……我们在哪?”   “孩子很好,”斯蒂芬低声回答她,目光却警惕的顾着四周,“我们在幽灵谷里,别担心,很快就能出去了……”   麦考夫将小宝宝递过去给她看了一眼,她嚅嗫着嘴唇说了句“谢谢”,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周围的迷雾,道:“如果没有向导……这里是很难走出去的。”   苏拂挥了挥手,冰冷灰白的雾气从她指间飘荡过去:“我就奇了怪了,这里既然方向感这么迷,实验室是怎么建成的?他们又是怎么进到里面来的——”   “那么,”夏洛克忽然看向她,“苏,你和安尼克是怎么找进来的?”   苏拂下意识道:“卷卷啊——”   “对了,”弗雷娅皱眉,“你的猫头鹰呢?”   “嗯?”苏拂这才反应过来她家卷卷不见了,连忙环顾四周,“对啊,卷卷呢,我们进实验室的时候它还在来着……”   “你的意思是——是那只傻猫头鹰带着你们进到幽灵谷里来的?”   苏拂刚要点头回答,夏洛克忽然伸手将她一扯,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弗雷娅转手取下背上的枪支,几乎没有不用瞄准,没有任何间歇的抬起,扣动扳机,加了消音管的枪“簌”一声轻响,青烟散在迷雾里。   斯蒂芬低声道:“不止一只……”   弗雷娅再次上档,抬枪,子弹“噗”一声没入谁的血肉,灰沉沉的雾气里开了一朵转瞬即逝的血花。   而空气里的声音不再止于模糊的□□和鸟鸣声,而是大片的低沉的“沙沙沙”的脚步声,像是风揪着干枯的叶子,碾碎了最后一点生机,成了齑粉。   “它们都在朝这边来——”   “不知道有多少……”   “可能几十只,可能几百只。”   “我的天……”   夏洛克抬手抛给麦考夫一把□□,却只是看着他送了耸肩,没有说话。   苏拂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唇角道:“没事没事,它们没有外面那么凶残……”   “凶不凶残可不是你说了算——”   “碰!”   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一只触手被打断跌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声难听刺耳的呼号,明明是人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却仿佛野兽一般。   “小心,”弗雷娅再次抬起了枪,“注意身后——”   她说着朝苏拂背后开了两枪,而苏拂攥着魔杖的手心已经浸出了冷汗。   四面八方全都是嗜血的怪物,他们中间还有四五个普通人,如果出不去,如果出不去——   不。   不能这么想……   可是这里是诡异的幽灵谷。   她将左手伸进了口袋——   “碰!”一声枪响炸在她耳边,紧接着是夏洛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想活了吗!”   她连忙挥出去一打乱七八糟的咒语,一只收割者倒在了她脚边。   “什么声音——”   “小心!”   收割者越来越多,他们所站立的范围越来越小,充斥着浓郁血腥味道的空气几乎要凝滞不动起来。   兰斯博士将莉莲护在自己身后,摇头苦笑道:“这次可真是——”   弗雷娅一枪托砸在一只收割者的脑袋上,这个时候她再次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苏拂下意识的抬头,视界里灰蒙蒙混沌的雾气中,似乎划过去一道绚烂的虹霓。   紧接着,耳边传来某种动物轻缓绮丽的鸣叫声。   她挥魔杖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敢置信道:“福克斯?”   “谁?”   苏拂三两下将一只行动迟缓的收割者杀死,大声道:“我说,我们得救了!”   凤凰降临的时候,幽谷里经年冰冷沉寂的迷雾都仿佛被渲染成了美丽的金红色。   而一只猫头鹰落在她肩上,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脖颈。   ==   两天后。   “不敢置信——我第一次见到活的凤凰!”斯蒂芬摇头感叹道。   “很少有人能够驯服一只凤凰,”苏拂戳了戳福克斯光滑绚丽的羽毛,“但是邓布利多做到了……凤凰是非常稀奇的生物,它们有着很强的攻击力,并且可以携带很重的东西——比如我们几个人。”   福克斯本来是按照邓布利多的信里所说,给苏拂带了一批关于吸血鬼新世纪的资料,结果却正好赶上他们被困,便将几个人从幽灵谜谷之中带了出来。   他们落脚在距离幽灵谷大概两百英里的一座小镇上,莉莲被送进了小镇上唯一的医院暂时修养,而小宝宝经过检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麦考夫还在处理幽灵谷离实验室的后续事务,剩下的人都处于闲散状态,整天在医院和旅馆之间进进出出。   苏拂把邓布利多让福克斯带过来的书籍资料都翻了一遍,不过在这之前,莉莲已经将她在诺林顿的手札上看到的东西告诉了她——关于收割者的由来,幽灵之谷的传说,还有当时混血和纯血的矛盾所引发的吸血鬼战争直接导致了新世纪的迅速衰败。   这天中午,弗雷娅和兰斯博士去了医院陪莉莲,夏洛克因为无聊,借了旅馆老板的旧小提琴站在窗户边拉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引得过往来喝酒的顾客大声喝彩,还有专门过来趴在窗户边看他的姑娘。   苏拂窝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听得差点睡着,又被其他人的鼓掌声吵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戳了戳夏洛克的手臂道:“几点了?”   “十二点半。”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答应麦考夫中午过去幽灵谷那边看看,你要不要去?”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却将小提琴还给了旅店老板。   窗外的几个姑娘一阵失望的唏嘘。   苏拂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赶紧把他拉走了。   麦考夫专门派了人开车来接他们,车子急速的驶出去,窗外的景色倒退成了一条灰蒙蒙的长带,苏拂算了算时间,霍格沃兹的圣诞节假期已经快要结束,她马上就得回去了。   夏洛克忽然出声问:“他找你有事?”   苏拂点了点头。   她想起麦考夫第一天脱险之后立即就通知了自己的下属来处理这件事,但是因为那座深谷实在过于诡异,迷雾重重方向难辨,即使有猫头鹰引路,他们进去两个小时之后也不得不因为残留的收割者而退了出来,现在整个峡谷都被包围了起来,收割者当然出不来,但是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麦考夫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苏拂答:“看你是想保留实验室……还是都毁掉?”   对方沉吟道:“如果再找不到其他有效措施,就只好和邓杰内斯一样——唯一的麻烦就是,邓杰内斯是戈壁滩,那里几乎没什么人烟,但是幽灵谷周围还有几个城镇,如果动静太大,实在不好处理……”   而苏拂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也没什么——你可以交给我来。”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幽灵谷边缘。   还是上次弗雷娅和苏拂第一次过来的地方,因为只有这里相对平缓,周围停着不少车辆,还有时不时走动的工程人员,而麦考夫双手放在西装口袋里,正站在不远处。   “中午好。”等他们俩走近的时候,麦考夫转身道。   “中午好——还是没办法吗?”   “正在尝试……”   苏拂松开夏洛克的手,往前几步走到峡谷边缘砾石横生的地方下望,依旧是一片大雾弥漫,不知此间深处为何物。   “不如你让他们都撤走,我来收拾吧。”   麦考夫有些惊讶道:“你一个人的力量?”   “当然,”苏拂头也不抬道,“在谷里没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作话通知   麦考夫动了一下眉毛,挥手叫来秘书,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秘书连忙照办去了,没过多久,峡谷边上的车和人就都撤走了。   日光缓缓的倾洒下来,到了峡谷的位置就仿佛暂停似的止住,那些流动的,晦暗的迷雾,在谜谷和阳光之间充斥着,反复隔绝开了另一个诡异的世界。   “可能会有点慢,”苏拂掏出魔杖,“你们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离开……”   她说着念了一道不知名的咒语,魔法的光弧无声的沉落入深渊之谷,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抬起魔杖,像拿着一支巨大挥毫的笔,无墨而走,一道一道金色的光线像是丝带一般自魔杖尖端喷薄而出,在空中汇聚交错,逐渐形成一张经纬纵横图案复杂的光网。   那些光线冉冉的升起又落下,最终像是光影的刃,无声的切割入峡谷迷雾之中——那些雾气于是开始旋转,沸腾,消散,逐渐显露出重重迷雾背后的荒芜狰狞的轮廓,这里有着形状奇突盘桓,枝叶茂密的树木,有着黑沉沉不知道死寂了多少年的沼泽,有着阴风一刮就兵荒马乱的砾石和经年腐积的枯枝败叶以及不知名的森森白骨,还有等着青色眼珠,羽毛蓬乱的食尸鸟。   以及一座幽灵城堡般,在迷雾中伫立了几个世纪的实验室,和一群没有意识的暴戾怪物。   金色的光网悬浮在半空中,它开始转动,于是空气里开始裂开一道内里漆黑的,仿佛深渊黑洞般的嘴,那道口子越弥漫延伸越巨大,越黑洞洞的可怕,黑暗包裹了一颗枯干的像是鬼爪似的树……覆盖了一只正好行走过来的收割者……吞噬了一座快要倒塌的哨塔……消弭了老旧实验室的一角。   这座峡谷里的一切,就像是残雪遇到了阳光,毫无阻碍的,就这样消逝而去。   直到消失殆尽。   直到不复存在。   连带着那些积攒了几个世纪的了无生机,建立在罪恶之上的科技研究,曾经膨胀的野心欲望,人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之地,和那些骇人的怪物,血淋淋残破的尸体,不知道蜷缩于哪个角落的始作俑者,一切的一切,全都被黑暗吞噬而去。   直到最后,这里只剩下满峡谷的砾石一片荒芜估计,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而浮动于峡谷上空,金色绚烂的光网,和它所衍生出来的黑洞巨嘴,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仿佛人间至阴暗的鬼蜮,旁边就是夺目的日光。   “好了。”   最后连金色的光网和深沉的黑洞也都消失不见,这里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幽灵谷里,迷雾背后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而已。   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半响过后,麦考夫掏出手机给撤出去的秘书打电话让他准备车,声调依旧平平缓缓,没有任何变化。   于是这一路上谁都非常沉默,直到回到小旅馆里,夏洛克才低声问:“你刚才做了什么?”   “是一个魔法阵,”苏拂道,“空间魔法,就像我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一样,但是肯定要比这么难很多……”   她说着抬头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已经失传很多年了,因为威力太过诡异恐怖而被列入禁用魔法——也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黑魔法,邓布利多估计又要找我喝茶了,唉……”   “只要利用合理得当,不造成伤害后果,”夏洛克漫不经心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们的校长太小题大做了。”   “他只是担心,”苏拂平静的道,“力量是个很让人着迷的东西,你会为了它而……疯狂。”   “还有一个原因,”她说着无奈而感叹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担心是完全有道理的。”   夏洛克抿了抿嘴唇,半响嘀咕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苏拂听见了,倏然缓缓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弗雷娅和兰斯博士才从医院回来,苏拂趴在窗户边惊讶的问:“你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兰斯博士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解释道:“和惠斯特夫妇商量了一点事情——”   “他们想给宝宝注射RP3的抗体。”弗雷娅接上他的话说道,眉毛轻轻动了动,显示出她此刻的情绪并不像她表面这么冷若冰霜。   苏拂皱了皱眉:“……这样行吗?”   “我正在考虑,”兰斯博士叹道,“毕竟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   斯蒂芬的变异血统继承于自己的父辈,连带着他的父亲,叔叔,再往前追溯一辈到他的爷爷,都是感染变异之后的吸血鬼,而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必然会有一点和他们一样的血统。   他接着道:“其实就斯蒂芬的情况来看,惠斯特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接受RP3,但是他们想要孩子做一个普通人。”   “看他们自己的想法吧,”苏拂看向弗雷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找夜刀神和那只小猫,”弗雷娅干脆的道,“而且那里正好是莉莲的故乡,顺道送她回去。”   苏拂忽然问:“我听他们说,可能会去德国?”   “应该是吧——”   “那……如果过去的话,不妨替我去扫扫墓。”   ……   三天后,一行人就此在小镇上分开,弗雷娅和惠斯特夫妇要去日本,兰斯博士也跟着去了,他笑着问麦考夫是否需要像政/府打报告申请出境记录,麦考夫淡然的答:“你曾经参加过的那个计划已经不复存在——我说的是所有的痕迹,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你所知道的情报不会再有任何价值。”   夏洛克和麦考夫回到了伦敦,而苏拂……果然不出她所料,校长召唤她回霍格沃兹去。   圣诞节已经过去。   春未至,却已经不远。   ==   “魔法部检测到南部有人使用了大范围的强威力魔法?”西弗勒斯诧异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当然是我在魔法部的熟人,”邓布利多道,“这不是什么小事,不过他们最近应该无暇追究……”   “可是你关注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西弗勒斯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语气荒谬的道,“难道你认为是黑魔王——”   “当然不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只是苏刚好在那片区域。”   西弗勒斯哑然沉默,半响道:“或许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如果是紧迫的危险,发动一个威力巨大失传已久的空间魔法阵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邓布利多皱眉道,“她有更好的选择。”   他说着看向了门口:“她来了……”   福克斯轻巧的落在了窗柩上,下一秒“笃笃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吧。”   苏拂推门而入。   “你们在说我吗?”她漫不经心的问。   “我们谈论起,前几天南部那场魔法风暴,连魔法部都监测到了。”   苏拂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么,苏,”邓布利多看着她,“到底是什么让你不管不顾,非要用这么这么危险的魔法呢?”   她将从莉莲那里听来的有关收割者和吸血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讲述了她这几天的坎坷遭遇,最后道:“其实也不是很危险,我能掌控……”   “这一点毋庸置疑,”邓布利多道,“我们都很清楚你的能力……”   “我也不会再过于沉迷魔法,”苏拂道,“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这次只是帮麦考夫一个小忙。”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的道:“追求力量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永远不要为它所驱使。”   “不会了不会了,”她眯眼打量着桌子上一个小银器道,“你看我现在比我们的部长还无所作为。”   邓布利多狡黠的笑了起来:“康奈利听见你这话可不会高兴。”   “管他高兴不高兴……”苏拂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以表示自己的鄙夷,“对了,您的书等过些日子我再还回来吧,夏洛克拿去看了。”   “这倒不着急,我们得先顾着当下的事,威森加摩确定了第一次开庭的时间——”   “什么时候?”   “二月上旬。”   “不早也不迟,”苏拂沉吟道,“看来接下来我又有的忙了……”   “等忙过了小天狼星的事,你可以放一个长假,”邓布利多道,“今年七月魁地奇世界杯会在英国举办,魔法部已经在筹备了,你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正好赶上。”   “可以可以,”苏拂点头,“我虽然很久没有玩过了,但是看看还是可以的。”   “当然,我们还有另外一项盛会……”   “什么?”   西弗勒斯忽然道:“三强争霸赛。”   苏拂诧异道:“今年又要举行这个?不怕危险了?”   “据说今年会采取比任何一届都严密的保护防范措施,”西弗勒斯用他惯有的嘲讽语调说道,“至于结果到底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就好了。”   “随他随他,他们开心就好……”她转念一想又道,“那到时候学校里岂不是人很多?”   邓布利多笑道:“不会影响到你的,毕竟你的办公室在塔楼上。”   “到时候再说吧,”苏拂无所谓道,“了不起去地窖里待着,或者我直接回家——”   回去还可以和夏洛克待在一起,岂不是美滋滋。   邓布利多笑着摇了摇头,苏拂说了声“再见”便出去了,西弗勒斯也打了声招呼,跟着她出去了。   苏拂在转角处遇到了他。   “后天就又开始上课了……”   西弗勒斯问:“难道你还没有习惯做教师的生活?”   “还好,”苏拂停下脚步,“三强争霸赛……”   西弗勒斯缓缓道:“你听说了吗——这次我们会遇到一个来自于德姆斯特朗的熟人。”   “我知道卡卡洛夫跑去了德姆斯特朗。”   “他未必认不出你。”   “德姆斯特朗的领队又不一定非就是他,”苏拂耸耸肩道,“而且就算他认得我又能怎么样,怕他?”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他是个相当奸猾的小人。”   “伏地魔失踪之后,”苏拂眯了眯眼,“他们谁也翻不起什么浪……”   西弗勒斯皱眉,半响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说你在之前去过一趟阿兹卡班?”   “嗯,去办小天狼星的事情,顺便帮邓布利多问了点事儿,”苏拂挑眉笑道,“又见到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她精神可真好,还有力气骂我……”   西弗勒斯嗤笑:“别忘了是你将他们中的很多人投进了阿兹卡班。”   “可是她骂了这么多年词语从来都只有一个‘叛徒’,”苏拂摇头感叹,仿佛惋惜似的道,“她对伏地魔还真是忠心,监狱里带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忘记她的主人。”   他们说着走到了斯莱特林的地窖里,西弗勒斯抽出魔杖点了点办公室的门把手,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忠诚的食死徒——尤其是知情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西弗勒斯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幽幽,几乎听不见的道,“他们惧怕你,但是同样也憎恨你的背叛——毕竟苏·莱希特,曾经是黑魔王最信任的朋友……”   苏拂歪了歪脖子,忽然笑了一声,道:“不,他从来没有过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今天更新迟了。   还有……嗯,说个事吧,我明天要搬去滨海新区学习,到时候肯定会非常非常忙,估计连开电脑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就没办法日更了,对不起。   本来还可以苟延残喘更几天的,结果今天中午突发状况,行程提前到了明天,待会就要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滚,原谅我这次真的要开始断更了。   本来不过去就已经够忙了,而且最近身体不怎么好,天气热吃不下饭,又天天熬夜早起,说实话真的有点撑不住,我一直觉得年轻人累点没什么,但是这次是真的挤不出时间来日更了。不能确定更新的日期,因为怕承诺了做不到辜负你们的信任,如果要更新,时间还是九点或者十二点,你们闲了打开瞅一眼就好。   我肯定不会坑,就是以后更新会慢,可能会很慢,对不住了兄弟们,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我爱写文,也爱你们,嗯,超级爱。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个泡泡   “他只信任他自己,”苏拂淡然的移开了目光,继续道,“别忘了,他是伏地魔。”   西弗勒斯沉默少顷,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至于卡卡洛夫……我认为他还没有胆量站出来指控我,更何况,他有证据吗?”   “只要黑魔王没有回来,一切都没问题。”西弗勒斯道。   苏拂玩笑似得道:“那就祈祷他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但愿如此。”   ==   圣诞节后的春天来的如此之快,冰雪消融之后枝头不显新绿,气温却又降了几度,伦敦的街头随处可见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当然也不乏不怕冷想要感受春天气息的,于是街上就形成了两个季节同时进行的奇观。   三月初的时候,茉莉刚从美国参加完研讨会回来,就迎来一个对她来说称得上悲讯的消息——   兰斯博士要离开了。   她回到伦敦第一天就过来了医院的实验室,而兰斯博士刚好向院长递交了辞呈。   她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收拾东西。   实验室之前遭遇过一次毁坏,但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修缮完毕,正好更换了之前的老设备器具,也做了装修,兰斯博士以前还曾抱怨过实验室的排风管道,现在装了新的通风管,他却要离开了。   第二天兰斯博士叫了人来帮他搬东西,夏洛克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茉莉从未见过,长得非常漂亮的银发女人。   她看了半天不自觉的问道:“博士,搬家公司的人还没有来吗?”   兰斯博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我们自己就可以拿走……”   然后茉莉看见那个高挑美丽的银发女人长腿一迈,拎起一个看上去就重的不得了的大箱子步履轻快的下楼去了。   茉莉:“……”   她来回两趟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楼下车里,茉莉吃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消除下去,但是兰斯博士和夏洛克一脚习以为常,她也就不好意思在询问什么。   大概是她神色过于戚戚,兰斯博士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只是陪着弗雷娅出去走走,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   茉莉只好默默地点头,兰斯博士挥了挥手,指着靠着门框闲散战立的银发女人道:“这是弗雷娅——弗雷娅,茉莉,我以前的实验助手。”   弗雷娅冷淡的点头,金色眼瞳在午后的阳光里折射出浅淡冰冷的色泽,让人想起某种棱角分明的坚硬金属,这使得她的目光过于锋锐沉重,但是被她盯着的那个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看了坐在实验台前的夏洛克半响,终于出声道:“她还是没回来?”   “嗯……”对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弗雷娅说了什么,手底转动着粗准焦螺旋,头也不抬道,“她比我们所有人都忙碌了至少一万倍——”   弗雷娅皱眉:“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她我们明天要走了?”   夏洛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绿沉沉的眼底泛起点幸灾乐祸的笑意,他语气十分惋惜的道:“你们走的可真不是时候,她明天第二次开庭。”   弗雷娅:“……”   “嗯——问一句,”茉莉有些尴尬的插话道,“夏洛克,你知道苏去哪了吗?我去报社和她家里都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   “能打通才怪,”夏洛克嘀咕了一句,道,“她转行去给别人打官司了。”   茉莉:“?”   “好了好了,”兰斯博士笑道,“苏最近很忙,我们都很久没见到她了……”   “这样啊……”   弗雷娅挥手道:“走吧?”   兰斯博士之前已经替茉莉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和茉莉道别后他便离开了。   茉莉送他下楼,再上来的时候夏洛克依旧坐在实验台前,她刚开口:“你——”   “我后天要去芝加哥,”他骤然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没有时间和你吃晚饭。”   他说着低下头去继续干自己的事情,茉莉在原地尴尬的站了一会儿,听见他又道:“……抱歉。”   茉莉连忙摆手:“没关系……你要是忙的话——我的意思是,美国有新案子吗?”   “是之前经手的一件案子,”夏洛克道,“犯罪集团的老窝在芝加哥,我得过去看看。”   “那你明天去不去——”   “我会去送爱德蒙和弗雷娅,但是你不用特意等我,因为在这之前我还要去找一趟麦考夫。”   “好吧……”   翌日。   兰斯博士和弗雷娅的飞机在下午四点钟,因此中午的时候茉莉还和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他们此行要先去德国,因为弗雷娅答应夜刀神和猫和他们一起去找另一个朋友,时间拖得太久,两个人就先过去了,而惠斯特夫妇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回去了日本,因为弗雷娅和兰斯博士行程的第一站便是德国。   直到他们进了候机厅,夏洛克才大步带风的跨进来,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兰斯博士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来……”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胡乱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弗雷娅。   弗雷娅会意的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   他问:“苏有没有让你去帮她祭奠谁?”   “有。”   “阿玛兰妲·弗林斯?”   弗雷娅并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个名字,点头道:“还有海蒂和格洛丽亚,听着该是一家人。”   “查查这家人,”夏洛克道,“弗林斯这个姓氏,该有莱希特,这应该也是个德国姓氏。”   弗雷娅皱眉,不赞同道:“你要是想知道就直接去问她,何必背地里去做这些?”   夏洛克不为所动,过了一瞬他忽然道:“关于阿玛兰妲,她自己也没记得多少,但是却一直都很伤心——为了一个死人。”   弗雷娅乜了他一眼,冷冷道:“相信我,如果哪天你成了一个死人,她会更伤心。”   夏洛克:“……”   “‘她也没记得多少’是什么意思?”弗雷娅继续问道,“她曾经失忆过?”   “她自己说的,我也不清楚——”他说着,忽然抿起嘴唇沉默了一瞬,才道,“关于她曾的过去,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恐怕没几个……”   弗雷娅不自觉的想起那张她至今还留着的旧报纸……苏比自己活的时间久多了。   “我试试看吧,”她道,半响摇了摇头,“可能不会有什么成效,她的朋友都不是寻常人……”   夏洛克抬眸,短暂的笑了一下,道:“包括你自己。”   弗雷娅静默一瞬,也笑道:“也对……”   她从口袋里掏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夏洛克:“我留给她的礼物,麻烦代为转交。”   茉莉接了一个时间很长的电话,直到兰斯博士快要安检了,她才匆匆的挂掉。   兰斯博士玩笑道:“看来你在美国有次浪漫的经历?”   茉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迪克·布莱尔,和我一起进修的同班同学,也是安德鲁教授的得意门生。”   “那他应该跟你很说得来,”兰斯博士道,“你的毕业论文不就引用了安德鲁教授的学术观点?”   “是啊……”   四点整的时候兰斯博士和弗雷娅的飞机起飞,夏洛克和茉莉从希思罗机场出来,茉莉的追求者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接起来匆忙的说了几句暂时挂了,追上夏洛克的脚步问道:“要我明天去送你吗——”   “不用,”夏洛克停下来等她,“我的形迹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的——放心吧肯定不会。”   “你的新男朋友要过来英国工作?”   “你怎么——好吧,”茉莉耸了耸肩,“你知道这事并不稀奇。”   “我听见你和他商量房子的事,”夏洛克道,“你既然和他和他谈论,那肯定是和你们两个人都有关,或者说是你们共同的住所,那这房子就不可能在他那边——否则你不会回来,那就只能是他要来伦敦。”   “嗯——是这样,”茉莉点头,“他大概下个月会借调过来。”   夏洛克动了一下眉毛,目光淡然的瞥过她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串漂亮的粉水晶手链。   茉莉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又垂下去摆正,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他对我不错……”   夏洛克颔首,忽然道:“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找苏做我女朋友了——”   说着他似乎觉得这么表达听着不对劲,又换了个句式道:“她是我女朋友了——”   茉莉愣了一下,半响没有说话。   “她大概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告诉你——”   “我知道了!”茉莉急促的打断了他的话,缓慢的呼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告诉我……”   “你应该不需要我说抱歉——”   “是的,”茉莉摇了摇手腕,细碎的水晶坠子在阳光晃出闪烁的七彩光圈,“这没什么好抱歉的,而且——我已经在和迪克商量买房子的事了……”   “嗯……祝你和布莱尔先生相处愉快。”   “一定会的。”   ==   晚上八点多,麦考夫打电话询问夏洛克行程的细节,结果被他断然拒绝,理由是麦考夫的属下坏事概率太高,他这次要面对的可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对手。   毫无疑问,莫里亚蒂。   他挂了麦考夫的电话,将自己的小箱子推到门口,看了看吊兰架子上的卷卷,道:“你要去霍格沃茨?”   卷卷拍了拍翅膀,表示自己不去霍格沃兹难道蹲在家里喝西北风吗?现在已经春天了,连西北风都没有嘤嘤嘤。   “带这个盒子给她,”他将一个小小的天鹅绒盒子放在桌上,又从茶几下抽了一张厚纸包起来粘好,“弗雷娅留的。”   卷卷叫了一声,飞下来落在他手边,轻轻啄了啄他的手指。   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   夏洛克不耐烦的接起来直接道:“打再多的电话我也不会告诉你,监视我也没有用——”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一秒,道:“是我。”   “哦——苏,”夏洛克坐直了身体,“你换电话号码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苏拂道,“这是校长专门买来研究的,暂时被我征用了。”   “你没在学校?”   苏拂无奈的答:“我在一个牛津郡一个小到行政区划图上都找不出的村庄里。”   她顿了顿又道:“和校长来找个人。”   “我记得你今天中午刚从法庭下来。”   “是啊,本来想回来的,结果又有别的事……不过早上的庭审过程还算顺利,结果却不太理想,暂时休庭了,”她叹了一声,“就知道没那么顺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天狼星才能真正无罪释放?”   “这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夏洛克不咸不淡的道,“你应该早有预料。”   “英美法系的陪审团制度太费时间了,不觉得浪费司法资源吗?”她抱怨,“两审终审多快捷,简易程序更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陆独任制只适用于大部分简单案件,西里斯·布莱克的案子可不是‘简单’可以定性的——而且你现在是英国人。”   “哦,”苏拂笑道,“有些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就是这么难以改变。”   他一边收拾了包盒子的硬纸,闲淡的问:“你有多少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   “嗯……”她很轻的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全世界最睿智的侦探,这也是我根深蒂固的观念来着。”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认为,”夏洛克坦然的道,“不过有一点,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她静默了一会儿,道:“就我来说的话……路易斯·科斯特纳曾经提到过,应该是五六年前,剑桥镇出过一起案子,水手和一个手艺匠人——”   “罗特·克里斯蒂安,一个专门扎扫帚卖的工匠。”   “对,就是他,”苏拂笑了起来,“也是那件案子,然后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你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   “但是山谷里也有人订报纸啊——”   “那件案子并没有刊报——”夏洛克说着忽然停顿下来,转瞬道,“水手和匠人,哪个是巫师?”   苏拂大声而笑:“当然是匠人……而且之所以会登报,是因为克里斯蒂安是个非常著名的飞天扫帚发明家,老版的‘流星’就是出自于他之手,曾经风靡一时。”   “所以你知道了我,四年后回伦敦,做假身份的时候让自己变成了茉莉的表妹,来……特意接近我?”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她嘻笑道,“因为我真的很早就知道你,所以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结果呢?”   苏拂摇头道:“智商受到了暴击伤害……你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也不用太难过,”他真的安慰道,“这世上真正聪明的人没几个。”   “你这叫安慰吗!”她大声抗议,“讽刺还差不多……”   夏洛克嗤的笑了起来,苏拂讪讪然的嘀咕:“要那么聪明干什么——我们两个里头,你聪明就够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   临挂电话的时候夏洛克告诉她卷卷明天会去找她,并带了弗雷娅留给她的东西,也稍微的提及了他的行程和目的。   苏拂叹道:“虽然知道说了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就是忍不住想提醒——注意安全。”   “当然,”夏洛克答应道,“不会有什么事的。”   “莫里亚蒂……”她缓缓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祝你成功抓到他。”   “如你所想。”   (神迹—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   更   新   了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晚上二更。   断更断的不更一万我都不好意思问你们想我了没。 第一百零四章 二更略略略   半年后。   又见一年断雁高飞,天远云淡,长秋来临之际。   四棵枫树街两旁的行道树开始由翠色转变为荼荼火红,苏拂站在街口向转角处树影掩映的老公寓看去,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这里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不回家去看看吗?”站在她身边的邓布利多问。   “不了,反正也没人。”她说着转身走过街口,“您批准那几个孩子今晚不回学校了吗?”   “当然,”邓布利多微笑,“小天狼星终于完全脱罪,他们需要小小的庆祝一下。”   “今晚在格里莫广场12号会有个聚会,您会去吗?”   邓布利多反问:“那你呢,苏?”   “我会啊,”苏拂斜着眼睛看向他,“这可是我的功劳,我等着他们挨个夸我呢。”   邓布利多愉悦的笑了起来:“你做的非常好,值得称赞。”   苏拂哈哈的笑了一声。   “那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   “先回学校……等学生们考完试去一趟美国,然后回来看魁地奇世界杯。”   “福尔摩斯先生依旧在美国?”   “嗯,”苏拂点头,“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好像比我还忙……”   “要找的话,”邓布利多缓然道,“总是有办法的。”   “我听说福吉部长增派了许多傲罗去追踪小矮星彼得的踪迹?”   “是的,”邓布利多颔首,“我不太赞成这种人海捞针的办法,向他提了些建议,他却又严词拒绝了……”   “您对他说了什么?”苏拂笑问,“让我猜猜——彼得逃脱后最可能去找伏地魔,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这样吗?”   隔了几秒钟,邓布利多才道:“你我都清楚,他活着的可能性很大……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态——魔法石那次的事件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次警钟。”   沉默一瞬,苏拂忽然道:“您找到奥格登先生了吗?”   “暂时还没有,近些日子全都忙了别的事情了。”   “……如果他已经过世了呢?”   “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苏拂抬头看着枝头几片半苍翠半枯黄的枫树叶子,在不久之后,它们会绽出荼红鲜艳的色彩,然后消弭委顿,碾入尘泥,此生了终。   新陈交替,如同人生老病死。   她伸手接住一片已经飘落的树叶,道:“我依旧想再问一遍,您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邓布利多回给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没什么大不了。”   ……   经过长达半年多的拉锯战,威森加摩终于相信小天狼星无罪,而凶手是小矮星彼得,现在依旧在逃中。   小天狼星被宣告无罪,对于站在他这边的人来说是一件久逢的好事,于是大家商议晚上弄一个聚会好好庆祝一下。   地点就在格里莫广场布莱克家的老宅子里,这里自从他们来伦敦打官司开始就打扫了出来,时常有人过去住,而现在小天狼星无罪释放了,这里也就重新开始有人气起来。   为聚会准备食材的是韦斯莱夫人,几个孩子因为今天是最后一次开庭,再获得邓布利多的批准之后也都跟了过来,还有几个凤凰社的成员,令苏拂惊讶的是,西弗勒斯竟然也留下了。   “邓布利多强烈要求我留下来,”他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只是想热闹一点,”苏拂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板着脸了,这可是件大好事。”   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   苏拂摇了摇头,去帮韦斯莱夫人做菜了。   刚好唐克斯也在,但是韦斯莱夫人对着她一脸隐忍的神色,看见苏拂进来,立即长舒了一口气,大声道:“苏,你来的正是时候,朵拉,我需要和苏一起做几道中国菜,就不麻烦你了!”   唐克斯有些遗憾的收了魔杖,又嘟囔道:“不要叫我尼法朵拉……”   “好的好的,”韦斯莱夫人答应着,“去和莱姆斯他们聊天吧亲爱的,这里有我们俩就够了。”   韦斯莱夫人做起家务是一把好手,做的饭也特别好吃,因此即使苏拂站在旁边,也只能充当个搬锅群众。   她娴熟利索的准备着各种食物,一边道:“这次可全都是你的功劳,苏,你救了小天狼星……”   “没有邓布利多和你们收集的那些材料我也不能说服那些大魔法师,”苏拂耸肩道,“大家都很辛苦。”   韦斯莱夫人咯咯笑了起来:“是的,亚瑟还专门找了他学生时代的室友帮忙……对了,过段时间就是魁地奇世界杯,你肯定要去吧——我听比尔说,你曾经教过他怎么守门,他对你的技术和经验赞不绝口。”   “应该要去吧,”苏拂皱眉道,“不过等学校放暑假之后我还要去一趟美国,但愿那时候我能赶回来。”   “去美国?是有什么专门的事吗?”   苏拂默然道:“去找我……男朋友。”   “诶?”韦斯莱夫人惊讶了一下,转头去看向她,浅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厨房玫瑰色发亮的铜器,昏暗的灯火,和灯火之间苏拂年轻的身影。   “难怪亚瑟说感觉你比以前活泼多了,”她笑道,“恋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呢。”   “是吗……”苏拂也笑着答应了一声。   “你愿意回到伦敦来,这是好事。”   苏拂轻微皱眉。   看来她回到伦敦的真正原因,知道的人还很少。   “啊,一闲扯就忘了正事,”韦斯莱夫人愉悦的道,“我们刚才说到魁地奇世界杯——亚瑟已经找好了熟人,要票的时候多替你要了一张,希望你不会觉得多余,毕竟你的人脉肯定要比亚瑟厉害的多……”   “当然不会,”苏拂立即答应,“非常感谢——”   正说着,西弗勒斯悄无声息的探进头来:“邓布利多有话和你说。”   一句话说完他又悄无声息的飘出去了。   苏拂擦了手,揣着魔杖走出了厨房。   饭厅里的长桌上围坐了一圈人,小天狼星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正在和哈利他们几个说些什么,讲的眉飞色舞,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在猜拳决定某件事,而韦斯莱先生正和卢平还有其他几位凤凰社成员闲聊。   一派热闹景象。   邓布利多从桌旁侧身过来,低声对她道:“就在刚才,来自于博恩斯女士[注1]的警告……”   他朝苏拂递了一张规整的羊皮纸过来。   苏拂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壁炉里。   火舌舔舐着脆弱的纸页。转瞬就化为了灰烬,沉寂下去。   邓布利多摇头叹了一口气。   “博恩斯女士也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你,她身为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这么做要冒很大风险,”他缓缓道,“你也知道,我们这次的动静闹得大了点,尤其是你,亲自出庭给小天狼星辩护。”   “魔法部顾及我前些年的功劳,暂时不会怎么样的,”苏拂眯了眯眼睛,“除非他们找到铁证,否则我依旧是弗兰克。”   “我劝你小心为上,”西弗勒斯忽然冷沉的道,“你不可能一直如此幸运,认识你的大有人在——我们的司长就是其中之一。”   “我被审判的时候苏珊还是个书记员来着。”   “原来你还记得你上过法庭。”西弗勒斯不无讽刺的道,“我希望你还记得那次的原因。”   “平和的社会环境也能滋生出这么些无聊到令人发指的事情来,”苏拂冷声道,“与其绞尽脑汁的正经我是个食死徒,不如好好调查伏地魔到底是死是活。”   “我早就提醒过了,但是谁也不相信,”邓布利多摇头道,“伏地魔被打败,只是个假象——”   “阿不思!”桌旁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尖耸的道,“别说那个名字!”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得打了个手势,环视周围,疑惑道:“阿拉斯托[注2]怎么没来?”   “不清楚……哎,你就别操心了,他脾气那么古怪,会来才是不正常。”   “完全不用担心疯眼汉,他说不定又去抓什么黑巫师去了……”   西弗勒斯盯着苏拂道:“你今天遇到他了?”   “谁?”   “穆迪。”   苏拂默然的点了点头。   “他不是个好打发的人。”西弗勒斯道。   “我一直在尽量说服他,”邓布利多插话道,“阿拉斯托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随他吧,”苏拂望着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道,“今年又是魁地奇世界杯又是三强争霸赛,魔法部敏感点很正常。”   “您刚才说什么?”弗雷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除了世界杯,还有一个词儿?”   乔治附和:“并列关系,和魁地奇世界杯一起,会是什么呢?”   苏拂微笑:“语法学的不错?期末考试之前写一篇关于火灰蛇诞生的论文,12英寸的纸,不准有空行。”   弗雷德懵然道:“现在不是在学校……”   “但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是你们的老师,”苏拂继续微笑,“顺便说一句,写不完不准期末考试。”   弗雷德和乔治哀嚎出声,苏拂转头,看见罗恩和哈利偷偷的笑,而赫敏似乎在使劲绷住自己严肃的表情,但是最终也没有忍住。   苏拂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的聚会气氛非常好,就连西弗勒斯也被苏拂勒令着说了个冷笑话,这个冷笑话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冷笑话,只是他讲的时候全桌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而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就像平常上课一样。   于是一个很普通谁都能信口拈来的小笑话被他讲成了冰茬子。   小天狼星全程笑的合不拢嘴,像个孩子一样,可见重获自由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第二天他们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涌回了霍格沃兹,弄得麦格教授壁炉前的地毯上全是灰。   临近期末,整个学校都气氛紧张,每次苏拂从走廊里经过,都有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的学生,或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翻动着书本和笔记。   她的黑魔法防御术今年排的考程很早,第一门就考完了,她把卷子捆在一起装进箱子里,准备带去美国找夏洛克的时候顺便批改了。   小天狼星专程叮嘱她一定要在八月中旬之前回来,不然可能赶不上魁地奇世界杯。   苏拂收拾了办公室的东西,给邓布利多打过招呼之后就回到了伦敦。   因为她打算坐飞机过去美国,用魔法诸如国际飞路网或者长距离幻影移形的话,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向美国魔法国会报告[注3],她觉得这相当麻烦,于是不如用普通人的方式过境,只要她不用魔法,就不会有什么事。   夏洛克说要去美国查案刚到芝加哥的时候隔三差五还会给她打电话,慢慢的电话和短信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就没了。   要不是卷卷带回来了他的回信,苏拂真的会以为这家伙失联了。   这半年对谁来说都是相当忙碌的半年。   譬如夏洛克的芝加哥之行一去就是半年时光。   譬如苏拂奔走在伦敦魔法部的形式法庭和霍格沃兹之间,衔接毫无瑕的完成了辩护和教书的工作——都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   再譬如麦考夫,银行存款失窃案所引起的舆论风波终于过去,夏洛克也帮他查清楚了当初那个叫麦克道格的组织所盗窃的钱款,走私变造伪造货币得来的赃款全都变成了支撑幽灵谷里的实验基地运作下去的资金来源之一。   也就是说,麦克道格最大的雇主是克里斯切尔。   弗雷娅收集情报的能力毋庸置疑,她当初就是注意到了麦克道格,才从一个小犯罪团伙那里专门挖掘了莫里亚蒂的信息,费了些力气专门找到他,他们所谓的合作就是弗雷娅付出金钱,而莫里亚蒂帮她完成某些调查,以及盗取那份机密文件出来。   但是莫里亚蒂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弗雷娅后来也发现了,他更热衷于去用自己的方式找点乐子——   比如做出接二连三案子把夏洛克扯进去,让他和自己玩查案游戏。   幽灵之谷覆灭消失于人世之间,与它有关的一切都被销毁,只有那份文件依旧处于失窃状态,这也是麦考夫支持夏洛克这么长时间潜伏在国外继续调查的原因。   他最近一段时间来忙的连电话都要预约到一天之后,对此苏拂哭笑不得又十分无奈,她要到哪里去打听夏洛克的下落呢。   最后她干脆买了一张落纽约的机票,给夏洛克的语音信箱留了个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然后提着她装了试卷的箱子登上了去往纽约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万更,说到做到,我帅吗,手动滑稽。   依旧很忙,所以下次更新时间未可知,请原谅。   不过应该没这次这么久,之所以半个月不更新一是换个地方要收拾东西,二是我来了这破地方就开始过敏,手臂和小腿上长了很多风团,且此消彼长根本停不下来,最坑爹的是医生说这玩意是个人体质缘故导致,只能等它自己下去,我真是得笑着活下去。   而且这边各种条件都很差,为此申屠卷卷近来时常嘲笑我逃荒去了,好嘛,再次笑着活下去→_→   关于注解:   注1:苏珊·博恩斯,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出现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注2:阿拉斯托·穆迪,又称疯眼汉穆迪,最厉害的傲罗,传说阿兹卡班又一半是他填满的。第一次出现在《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注3:美国魔法国会,出自《神奇动物在哪里1》,入境报告制度参考于我国关于歪果仁出入境管理编出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这是一个未来进行时的番外(未完),这个番外充分表明了这篇文到底有多坚定的HE。   另外不是我不写正文,而是最近忙的晕头转向天昏地暗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emmmm就有点卡文,又觉得好像一个世纪没更新了,所以写篇番外你们凑合一下,求原谅OTZ   前方高萌……23333我给申屠卷卷看了她说挺萌的……我就姑且认为挺萌吧。   看完记得留言,爱你们。   【维洛妮卡成长手札】   四岁的维洛妮卡每天都要听最少十次类似于“妮卡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天使”这样的称赞——来自于她妈。   还要听不下于十次类似于“不要烦你妈妈”这样的诘责——来自于她爸。   每次爸爸如上这样说她的时候,她都只能翻着白眼在心里安慰自己……今天的伦敦也没有发生连环杀人案,啊,世界真美好,我爸真无聊。   维洛妮卡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她有着会魔法的妈妈,和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爸爸,在得知父亲这独一无二的职业的时候,维洛妮卡坚定的想,她以后一定不要女承父业,不然就只能像爸爸一样,每天无聊到嫌弃自己的女儿。   有什么好嫌弃的!   不就是因为妈妈给我扎头发挑裙子买零食讲故事送上学……没时间跟你去案发现场吗。   说的好像妈妈去了那些小破案子就会变得有意思起来一样。   是的,四岁的维洛妮卡·福尔摩斯尽管只有四岁,但她依旧是一位福尔摩斯,她继承了父亲完美的头脑,以及母亲优秀的魔法,这使得她成为了一个……会魔法的福尔摩斯,不,会魔法的小仙女。   小仙女长相随她母亲,大眼睛长睫毛,萌的像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大概是父亲基因的缘故,她的头发发梢俏皮的卷起来,眼睛也是,深沉的灰蓝中透着幽幽然的绿,仿佛色彩斑斓的琉璃。   卷毛双马尾萝莉·维洛妮卡·小仙女·福尔摩斯此刻正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椅子太高以至于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小身板还要前倾一些,才能保证她可以无障碍的去弹奏那架钢琴。   流畅清脆如敲冰的乐声在安静的屋子里飘荡回响,某一时刻音调有瞬时的间隙,一道人声插话进来道:“妮卡,《和谐的灵感》更适合提琴协奏。”   “我不,”维洛妮卡果断的按下去一记重音,“我就是要用钢琴来弹维瓦尔第的协奏曲。”   她说着手指在琴键上一抹,溜出去一连串动听的降调音符,她翻了翻乐谱,昂起脖子去眺望,视界里却只有似乎空无一人的屋子——如果她站在椅子上,就能跳过沙发后背,看见穿着睡衣平躺在沙发上的她的爸爸夏洛克·福尔摩斯。   显然今天的伦敦和往常一样平和安宁,否则侦探先生不会无聊到躺在沙发上听女儿任性的胡乱演奏。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家负责调节气氛的那一位今天不在家,维洛妮卡的妈妈苏拂同志去德国了。   “这里错了,不是降D调——”   “爸爸!”维洛妮卡赌气的喊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你拉小提琴的时候我和妈妈从来不会打扰你。”   沙发后面传来夏洛克慢吞吞的声音:“可是我从来不会拉错调子。”   “你肯定错过,”维洛妮卡抗议道,“只是因为妈妈对乐器一窍不通听不出来而已!”   “是吗,”夏洛克微微起身,目光绕过沙发背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躺了回去,“你妈妈平常是怎么说的来着?”   维洛妮卡“噔噔噔”跑到他跟前,手脚并用的爬上沙发,整个人趴在他肚子上,闷声闷气道:“爸爸永远都是对的。”   “所以只有你才会弹错曲调。”   维洛妮卡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小胳膊肘撑在夏洛克的胸膛上,手掌托着脸颊,以一种商量的语气道:“反正妈妈不在,我这几天能不能不去幼稚园?”   夏洛克垂眸,了然的问:“幼稚园的老师又教了什么东西让你不能忍受?”   维洛妮卡忽闪着大眼睛,道:“其实也没什么,但是我更愿意去茉莉阿姨的实验室……”   夏洛克搂住她的小身板以防她一翻身掉下去,提醒她道:“可是茉莉可能不会喜欢你过去,别忘了你上次差点造成一场火灾。”   维洛妮卡抿着嘴唇,半响鼓着包子脸呐呐道:“我不知道磷化钙遇水会燃烧……”   “磷化钙经常被用来制作鱼雷和信号火,当然会在潮湿的环境下发生化学反应。”   “茉莉阿姨已经告诉我了,”维洛妮卡掰着手指头道,“遇水,潮湿空气和酸类会分解,可以自燃——所以你看,幼稚园的老师可不会教这些。”   夏洛克轻笑了一声,抱着她坐起来:“那就别去了,反正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十分赞同。”维洛妮卡严肃的点头,末了又补充,“不要告诉妈妈。”   “当然,”夏洛克抱着她起身,“如果你能骗过苏的话。”   他说着顺手将维洛妮卡放在了一边,自己去了厨房:“让我看看,我们的晚饭应该怎样解决……”   “不,我们先不着急——”   夏洛克皱眉:“难道你不想吃晚饭吗?”   维洛妮沉默了一瞬,尔后终于忍不住尖声叫道:“我又不是骷髅先生,我一点也不喜欢坐在柜子上,难怪妈妈说你带我根本不走心!”   夏洛克:“……”   最终他们并没有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可以即食的食物,因为苏拂已经离家三天了,该有的食物早已经告罄,于是一大一小两个智商高于常人的卷毛对着案板上一堆土豆番茄青椒,对脸懵逼。   维洛妮卡道:“我见妈妈平常做饭就是用魔杖……”   她说着用手指戳了戳一个小土豆——   该土豆滚了两下,变成了一只土不溜秋的老鼠,还没有尾巴,小眼睛瞅了瞅案板前的父女二人,“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跑的还贼快。   夏洛克,维洛妮卡:“……”   两个人尝试做饭的结果就是案板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蔬菜,譬如变成茶杯的番茄——盖子上还保留着一截叶子,那只变成老鼠的土豆最终被夏洛克揪了出来,维洛妮卡企图将它变回去,尝试几次之后得到的结果是活老鼠变成了橡皮老鼠,夏洛克严词命令她在不能控制自己魔法的情况下不要做乱七八糟的实验,维洛妮卡撇撇嘴,不屑的反驳:“妈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不反对你实践,”夏洛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蔬菜扔进了垃圾桶,“关键在于,你再这么干下去,我们今晚都不用吃饭了。”   维洛妮卡露出忌惮的表情:“您要做饭?”   夏洛克直觉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不信任,刚想要教育她两句,门铃忽然响了。   来人是福尔摩斯家的常客,雷斯垂德探长。   开门的是夏洛克,然而探长甫进门就绕过他,径直走向了坐在餐桌边缘的维洛妮卡。   “妮卡,我就知道你在家。”探长高高兴兴的弯下身,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小萝莉。   维洛妮卡高高兴兴的说了一声“谢谢”,撕开纸袋子,里头装着可爱的小熊脑袋蛋糕。   甜蜜的味道顿时在屋子里萦绕开来,维洛妮卡抬头对自己爹眨眨眼——嘿,我不用吃你做的饭了\\(≧▽≦)/   夏洛克:“……”   他把维洛妮卡从桌子上抱下来,语气很不客气的问:“有什么事吗?”   雷斯垂德探长这才转身,道:“刚从布莱尔那边回来,路过,顺便进来看一眼。”   夏洛克道,“刚从现场回来——”   “洛德兰大道珠宝店的失窃案吗?”   探长闻声惊讶的转头,看见小萝莉正拿着一块蛋糕仔细的端详,仿佛能发掘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如果忽略她甜而清脆的萝莉音,语气和她爸像的简直分不出彼此。   “……”   “您的警员证牌忘摘了,肯定是刚从现场出来,如果是恶性刑事案件,您不会这么悠闲的专门去买蛋糕,而且今天早上电视上有报道。”   探长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女儿……”   夏洛克揉了揉维洛妮卡的脑袋,后者不耐烦的躲了一下,抬头继续道:“而且就算我没看电视报道——这种儿童蛋糕全伦敦只有五家在卖,距离布莱尔街最近的一家就在洛德兰大道,那里的步行街聚集着好几家奢侈品店,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盗窃案。”   她说着一口咬掉半个小熊脑袋。   “你得少吃点甜食,”夏洛克皱眉道,“都怪麦考夫,你的脑瓜里装了多少甜品店的信息?”   维洛妮卡立即抱紧了蛋糕袋子,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像只护食的小仓鼠。   探长笑道:“夏洛克,小孩儿喜欢甜食很正常。”   “不,”维洛妮卡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不是喜欢甜食,我只是害怕今晚没饭吃。”   再次被质疑的夏洛克:“……”   探长忍着笑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样,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夏洛克摆手:“我不想浪费时间——”   话没说完,若有所感的低头,见女儿正揪着自己的衣摆,昂起头看着他道:“还是去一趟吧。”   夏洛克觉得难得小萝莉主动提出来让他带着出门,于是刚要点头答应,就看见这家伙把还沾着蛋糕渣渣的小爪子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嘀咕道:“反正最后总要出门吃饭……”   你为什么总是坚定的以为你无所不能的爸搞不定一顿晚饭???   ……   洛德兰大道。   珠宝店经过几天的沉寂整顿之后重新开始营业,只是不管怎么看都有几分萎靡,探长指了指中间那家的门廊上还飘着黄黑相间的隔离带。   透过明净剔透的玻璃旋转门也可以看见里头金碧辉煌的装潢,两边是精致明亮的玻璃柜台,中央有一个大理石喷水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水流倾泻而下。   “就是这,”他低声道,“据目击证人所说,当时的情况是中央的喷泉忽然炸开了,然后人群中出现了混乱——”   他话未说完,夏洛克就拉着维洛妮卡走了进去。   镶着金色金属边的旋转门缓缓将黄昏的天光切碎,一长一短两条影子缓缓覆在浅色台阶上,门迎小姐疑惑的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女,露出标准微笑刚要上前询问,夏洛克忽然看了她一眼,然后竖起手掌做了一个“请勿打扰”的手势。   门迎小姐愣了一瞬,直觉这个眼神淡漠的卷毛男人看起来特别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她愣神的空挡里,男人和小萝莉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   探长追上来对门迎小姐解释了几句,前面的两个人停在了喷水池前。   室内喷水池占地并不大,但是胜在精致典雅,白色大理石做底,雕刻线条流畅舒适,可以想象倘若有流水映照辉煌灯光,必然是一处引人驻足的美丽风景。   然而此时,水池里是干涸的。   夏洛克扫视了两眼,忽然弯身在水池边缘的缝隙里捻起一点灰黑色粉末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维洛妮卡抓着他的手指问。   “很有可能,”他拍了拍手将那点粉末掸去,“是碳化钙。”   “碳化钙?”维洛妮卡疑惑,“有什么妙用吗?”   夏洛克低头看了她一眼,慢声道:“还记得我们出门前讨论过什么吗?”   维洛妮卡抿了抿嘴唇,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可爱无比,引的旁边一个小男孩扒着妈妈的袖子时不时偷偷看一眼。   “这种化合物是和磷化钙有相同的效用吗?”维洛妮卡沉思一瞬,忽然仰头盯着她爸道,“对了——遇水燃烧,在喷水池里投入碳化钙使得水流爆炸引起混乱,吸引店里其他人的注意力,然后乘乱盗走珠宝,是不是这样?”   旁边的小男孩目瞪口呆,拍着他妈妈的手道:“妈,我为什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夏洛克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女儿的卷毛脑袋,道:“大体上是这样。”   维洛妮卡撇嘴:“哦。”   她身后的探长:“……”   “碳化钙的化合物是白色晶体,工业品为灰黑色,就像这里残留下来的,这东西通常被用于制作乙炔气和氧炔焊接,在化工工厂里时常可以见到,不妨排查伦敦范围内那些工厂需要这种原料,然后缩小范围,目标应该会明确很多。”   夏洛克说完了,探长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于是连忙答应道:“好的——多谢。”   夏洛克点点头,显然已经习惯了探长对他的感谢,弯腰将维洛妮卡抱起来,大步走出了珠宝店。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维洛妮卡搂着他的脖子,看了看不远处站在路边打电话的探长,在他耳边悄悄道:“爸爸,为什么探长没有发现水池边的碳化钙?”   夏洛克反问:“你不是也没有发现吗?”   维洛妮卡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他说的很对,又觉得自己没发现碳化钙残留物这件事略有些难为情,板着脸想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那是因为爸爸是化学系毕业的,我和探长都不是,所以认不出碳化钙很正常。”   夏洛克被她诡异的逻辑思维噎了一下,而后道:“苏告诉你我是化学专业毕业的?”   维洛妮卡点头,又问:“盗贼会是化工厂的工人吗?”   “很有可能。”   “如果抓到了他会被枪毙吗?”   “化学专业的课程了没教给我这些,”夏洛克故意道,“你应该去问你妈妈。”   维洛妮卡不能理解的道:“问我妈妈?难道不是枪毙——而是用黑魔法惩罚他的罪行?”   夏洛克:“……”   维洛妮见他表情不对,更疑惑了:“我妈妈学的难道不是魔法专业吗?”   夏洛克无奈道:“苏是法学院毕业,我的意思是,她会告诉你犯罪人的逮捕审判程序和盗窃罪的量刑标准……”   维洛妮卡:“这样啊……那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她说着熟练的伸手进夏洛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解开密码拨了个电话出去。   刚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的道:“妈妈,爸爸问你盗窃罪会不会被枪毙!”   夏洛克:“……”   明明是你想问,为什么要贯上你爸的名头? 第106章 诈尸   秋天的风几多萧瑟,葳蕤的绿叶婆娑之间又逐渐枯萎而去,活过了这一年的春夏,迎来了跌落枝头的生命之终。   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小广场上喷泉不知疲倦的喷洒着,草地上芽尖泛黄,而白鸽飞起又落下,啄走喂食人手里的鸟食。   巡警艾萨克·里根凛然大步的从广场中央走过,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们,不论是草坪边嬉戏的小孩,还是喂鸽子的情侣,或者是花坛边卖艺的流浪汉,悠扬的琴声在空中飘荡迤逦,一切都看上去很祥和安适。   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走了两步,看见广场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衣女人。   这人他很熟悉,因为她最近天天来这里,来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专门的事情,只是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眺望着远方。   那是个相当纤瘦的年轻女人,漆黑长发,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马丁靴,时常双手拢在衣服口袋里,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站着,好看的侧脸掩在银杏树斑驳的影隙之中。   巡警疑惑的朝着她面向的方向看过去——那里除了一个拉着破旧小提琴的高个子流浪汉,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   巡警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这边站上一两个小时,还有一点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的肩膀上总是站着一只雪白的猫头鹰。   有谁会养一只猫头鹰作为宠物呢。   真是个怪人。   她往前走了几步,巡警连忙过去,公事公办的道:“女士,麻烦您不要站在这里,这是车行道,很危险。”   年轻女人转过头来——她今天没有带她的宠物猫头鹰。   可能是觉得太引人注目了,巡警想。   “好的。”女人答应了一声,退回了银杏树下。   鸽子打着旋儿从他们头顶飞过,有的落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看报纸的老头子垂眸看着那只白鸽,平淡清缓的笑了一瞬。   巡警注意到,银杏树下的年轻女人似乎也轻轻笑了一声。   他顺着她悠悠然的目光看过去——那只浑身雪白的猫头鹰正在试图去抓拉小提琴的流浪汉的脑袋,将他本来就蓬乱非常的卷发抓的更乱了几分。   而流浪汉异常愤怒的挥舞着琴弓想把那只可恶的鸟赶走,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么,猫头鹰张开翅膀拍了拍他的耳朵,然后得意洋洋的飞了起来。   巡警浓密的眉毛抖动了两下,他刚想提醒身边那位怪人女士制止她的宠物的恶作剧行为,目光一转,却吃惊的发现,那只猫头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流浪汉的左肩膀上,并用尖利的鸟喙蹭了蹭流浪汉的下巴。   姿态亲昵而乖觉驯顺,和刚才抓人脑袋的那个小坏蛋简直判若两鸟。   巡警怔愣了一刹那。   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花坛边的流浪汉忽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明明他瘦长的身形佝躬腰驼背的偻着,衣衫褴褛不堪,浓密的胡子凌乱纠结,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也满是青紫淤痕,手背上还缠着脏兮兮的带血绷带——   但是他站在那里,让人无端的觉得,非常不容忽视。   而他看过来的目光,那一眼冷漠而锐利,巡警确定即使隔着这么远自己也清楚的看见了他那双冷冰冰的灰蓝色眼睛,异常深邃,深邃却又锋锐明亮,像是破晓之时西天上冷峻的星辰。   巡警不自觉的偏转开和他对视的眼光,不经意看到银杏树下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远处的流浪汉模糊而温柔的笑了笑。   好似不介意萧瑟的秋风,和对面那人冰冷的目光。   温柔与疏离相悖,像隔了几重山水,又或者只是一步之遥。   她稍微一挥手,猫头鹰飞了回来。   流浪汉漠然的昂起下巴,将小提琴抵在脖颈处,弦与弓相触,潺湲之水般流畅悠扬的乐曲就弥漫开来,巡警看见他伤痕历历的修长手指按在琴弦上,低下头去时显得更孤僻而冷淡。   而银杏树下,年轻女人的目光淡然的看向了别处。   巡警再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可真是个怪人……”   ==   当夜有雨。   夜幕如穹庐,霾云厚过星月之光,闷雷炸响在天际,却只是虚张声势,雨势细微,也不过就是拂面冰凉而已。   但是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的踪迹。   一来是天气的缘故,二来是因为,这里布鲁克林的“红灯区”,因为地势低洼,排水系统难以修筑,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接通自来水,生活用水不方便,自然也就不适合居住,但是这里依旧聚集着一批人。   孤寡老人,瘦骨嶙峋的孤儿,得了病的妓/女,乞丐,流浪者,更多的是罪犯和亡命之徒。   在这里,即使是三岁的小孩也知道,天一黑就不能出门,否则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水渠里的脏水也冲刷不去你的血液,而别人会在路边看见你瞪目圆睁的头颅。   昏暗的路灯照亮满是污水的小路,泥泞而蜿蜒,像一条丑陋的蛇般,扭曲着通往未知的黑暗深处,而夜幕昏灯之下,细密的雨丝如洒针,无声的钉入尘泥。   远处属于城市的霓虹在迷雾雨中夺目着,然死寂的角隅里,滋生出肮脏和罪恶。   流浪汉小心翼翼的挤着低矮房檐的走过去,以防踩到腐烂的老鼠尸体,阴冷的风带着微雪般寒意钻入他的衣领,他打了个寒战,搓了搓手继续往前走。   黑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偷窥的眼睛,这个点儿出来完全是不明智的,虽然他的委身之所也不过就是一间漏风又漏雨的小窝棚,但是那里至少还算安全,在这片鱼龙混杂的区域里,即使再慎密聪明的人,在面对疯子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在他将要走出这片区域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紧接着是几个人的嬉笑怒骂声,黑暗里跳动起几粒闪烁的火星子,大概是谁叼在嘴里的烟。   他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立即转身躲在了一截矮墙之后,黑夜里的雨光反射出冷厉寒凉的刀光,许许的风声,枪弹爆炸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了一起,逐渐淹没在雨幕里。   流浪汉皱了皱眉。   他等待着那些作恶的人散去,直到雨快停了,而他脚下的小水洼里,逐渐倒映出另一个人模糊细长的影子。   “咔擦”一声轻响。   原本昏暗的路灯彻底熄灭,这里变得漆黑一片。   各种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敏锐的听见身后有人窸窣行步,还未转身,黑暗里就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大步的往后退去,直到远离了刚才的混乱喧嚣,昏暗的灯光再次降临于他的视界里,也勾勒出一直走在他身边的人的瘦削的身形。   “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他不平不淡的道。   “你知道我会来?”   “当然——”   “我不会坏你的事。”   他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还有几分抱怨:“这里很危险……”   “明明你遭受危险的可能性比我更大。”她说着走到他面前来,示威似得胡乱挥了挥手里的魔杖。   他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苏拂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他却往后退了退。   “喂!”她压着声音道,“我和你很久没见了!”   夏洛克指了指自己身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外套:“我最近住在垃圾堆里。”   他的声音粗砾低哑,像是患了重风寒。   “你的嗓子怎么了?”苏拂问道,依旧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   “声音是一个人最明显的标志,”夏洛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我不能让对手认出我——”   “你瘦了好多……”苏拂松开他,觉得隔着单薄的衣服就能触到他突兀嶙峋的脊椎骨。   “我现在是个流浪汉,”他抹去她袖子上因为刚才抱他而沾上去的一小块泥,“我做了相当多的伪装,但是你还是认出来了。”   “当然咯,你和别人不一样——”苏拂低头看着他皲裂成缺水土地一般的枯瘦手指,忍不住抓了两根攥在手心里,郑重的道,“我决定好好练练愈合咒了!”   夏洛克仿佛很惊讶的道:“原来你到现在还不会用愈合咒语,我记得这是最基础的?”   苏拂:“……”   这就扎心了老铁。   她故意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下可好了,你又多了一项嘲笑我的把柄。”   “这是你自己说的,”他弯身坐在了旁边的高一级没有被雨淋湿的台阶上,长腿伸直搭在一起,“我可没这么做。”   苏拂蹲在他旁边,扯了扯他纠结成荒草一般的胡子笑道:“你这胡子粘的真牢……”   他皱着眉向后躲,连忙抓住她做恶的手道:“这不是粘的!”   “啊?”   “你可以尝试尝试半年不修边幅——”夏洛克嘟囔道,“不过按照你的洁癖程度,肯定不能忍受这样做。”   “你怎么知道不可以?”苏拂撇嘴,“——你喝过长绿毛的牛奶吗?”   夏洛克:“……”   他皱眉——虽然掩在杂乱无章的头发下几乎看不出来:“难道你喝过?”   “对啊,”苏拂抿唇,神情却依旧淡然不变,“会发酵出一股……陈年老旧的酸味,和——”   “行了,”他径直打断她的话,半响才干巴巴道:“你的经历可真是丰富。”   苏拂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哈哈笑道:“我骗你的!”   夏洛克愣了一瞬,继而嘴唇动了动,无奈的道:“你真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这个世界上能不被他看穿的人和事物少之又少,更何况……他对她的性情和微表情了如指掌。   他不想去了解长绿毛的牛奶是什么味道,却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种窘迫惨淡的境况,会迫使这个洁癖严重吹毛求疵的女人去……忍受变质了的牛奶。   按照西里斯的说法,苏·弗兰克是一个来历神秘,魔法高深莫测的厉害人物,她从来冷静执着,不惧怕任何人——哪怕是被敌人的头目追杀的时候。   但是他更清楚的知道——这个人过往的经历乱七八糟……幼年丧失父母……被追杀……一辈子背负着挚友惨死的愧难……年纪轻轻却如同死尸般沉睡了几十年……简直没有一件好事。   真难得被那些糟心的事折磨过后,她还是个性情正常的人。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夏洛克垂下眸子:“什么眼神?”   “看凶杀案惨不忍睹的尸体的同情眼神——可怕你竟然会有同情这种情绪。”   夏洛克:“……”   他刚才想错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正常。   雨渐渐停了,远处嘈杂打闹的声音也都息了下去,万籁俱寂时候月下云梢,被雨水淋湿的模糊的月光倾泻了下来。   苏拂无所谓的笑了笑,垫着胳膊歪头枕在他的膝盖上,道:“流浪汉先生,能给我说说你这几个月的经历和收获吗?”   “没什么了不起的经历,不过收获倒是有一点。”   “比如那些货币走私犯?”   “不止,”他垂眸盯着她头发丝上的几粒小小的水珠,“但是显然不宜在这里论及,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再伦敦见面。”   “哦,你的流浪汉生涯可算要结束了?”   夏洛克点了点头,低声嘀咕:“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苏拂道:“要我留下来帮你吗?”   “你——”   他话音未落,忽然手臂一伸揽住苏拂带着她往地上一滚——砰然三声炸响,子弹擦出的火星子就这样湮灭在雨流的水潭里。   苏拂刚要问怎么回事,夏洛克一把捂住她的嘴,箍着她靠在矮墙上一动不动。   “谁他妈在那!”   “滚出来——”   夜色里传来谁的怒骂声,杂沓的脚步声,和一连串连绵不绝火花四射的子弹。   苏拂费劲的从袖子里抽出魔杖,矮墙背后的脚步声近了些,又是砰砰几枪过后,呛人的烟尘弥漫之间,空气静寂下去。   好一会儿过去,那几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夏洛克躬起身子去观察那边的情况,苏拂刚要把魔杖重新放回袖子里,不远处蓦然簌簌一阵轻微响动。   却不是矮墙背后的方向。   一滴寒凉的雨“滴答”落在苏拂的鼻梁上。   在距离她大约七八米的夜色里,不知伸出了谁的手,黝黑冰冷的枪膛上,骤然开出了一朵绚丽光焰的火色花朵。   她不假思索的挥出去魔杖。   深绿光芒浸染了夜色,和那颗穿破黑暗的子弹错身而过。   下一瞬就抵达了她的身侧。   她比刚才挥魔杖更不犹豫的,伸手将旁边的夏洛克推了出去。   子弹没入她的胸膛的同时,对面的持枪者已然被咒语击中而悄无声息的倒地不起。   而苏拂翻身倒地的时候,最先落下去的却是一直攥在手里的魔杖。   它“啪嗒”一声跌入了小水泊里,溅起泥泞的水花几朵,然后再也静止不动。   就像跌在地上的那个人。   她胸膛上渗透了热血,却又被重新落下的冷雨浇灭。   她觉得自己像被施了定身咒,全身唯一可以动的就剩下眼珠子。   瞥出去的目光可以看见夜色昏灯里的梭然冷雨,看见夏洛克捂在她伤口上的手,和漫透了他手缝的血流。   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她看见深而广阔的苍穹,暗潮涌动的霾云,忽然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她和里德尔反目,杀人的咒语就像这颗子弹一样穿过了她的脊背,而她倒下去时,看见的,竟然是碧海青天。   可是那一眼之后,她再睁眼,就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哀人生之多难#→_→   看完就得留言,不留我就要开始闹了。   我不会坑的放心吧,反正没剩多少了,写写就完结了,坑了多没意思,对吧。   话说你们有人喜欢看超英同人么,正联复联x战警一锅炖的那种。   为啥忽然想起超级英雄呢,因为我昨天去超市买了一板儿有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伊利QQ星啊哈哈我还是个宝宝。   顺便推文《[福尔摩斯]与他为友》,孤岛小鲸鱼写的,福尔摩斯原著同人,喜欢的话去瞅一眼,觉得好看就留个言收个藏啥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107章 诈尸啊啊啊   “苏!”   最后一声,她听见夏洛克模糊的呼喊,然后就陷入了黑暗的泥沼,如此熟悉,一如数年前,她曾经深切的感受过的,没有意识的深渊。   ……   纽约的夜一如既往的繁华,作为享誉世界的大都市,这里的霓虹在无数个夜晚都辉煌至令人望而生却,繁弦急管红灯绿酒,和它的名声相得益彰。   今夜也不例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不例外,但是总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比如某个忙活了一天正准备回家的出租车司机,在半路上遭遇了一个行止奇怪的流浪汉。   他看上去相当急切,不顾危险的冲到马路中央拦住了司机的车,拍打着车窗示意他打开门,司机无奈的摇下车窗,道:“抱歉先生,我已经——”   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昏暗的路灯下,走的近了他才能看的清楚,那个看上去狼狈不堪的流浪汉,几乎浑身都是血。   最主要的是,他怀里抱着一个长发女人,女人苍白的手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路上有其他的车开过去,冷白的车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司机清楚地看见,那女人黑色的衣摆角上,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深色的诡异液体,排布在黑夜落雨的马路上,逐渐看不出来痕迹。   血腥味。   “去最近的医院——”流浪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好像嗓子受过伤似的,他一只手费力的扣住车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请你。”   司机是个好心肠的人,他听出来流浪汉的口音不像美国人,还在这么晚的时候突兀出现,还带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但他还是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并道:“附近只有一家小医院,恐怕动不了大手术,我送你去远一点的大医院吧?”   流浪汉含混不清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司机启动了车子,车轮碾压出去溅开一摆迅疾的水花,公路两旁的金色的路灯光带在不断地后退,司机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个流浪汉自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喃喃自语,司机偏头看了眼后视镜,却只看见他低着头,紧紧的搂着女人的脖子,似乎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因为语速太快,司机怀疑恐怕连他自己都听不亲自己在说什么。   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一簇一簇的雨花冲刷在玻璃上,流浪汉僵硬的抬起脖子问:“到了吗?”   司机看了一眼导航:“马上……”   流浪汉僵硬拨了拨罩在眼前的凌乱头发,露出一双灰绿色的眸子,他的目光有些压抑的凝滞,沉遂眼瞳里倒映出黑夜模糊雨幕,和他手掌上淋漓的血迹。   ……   今夜中心医院的值班医生和急救室异常热闹。   因为雨天路况不好,立交桥上发生了一起追尾碰撞车祸,两个司机都受了伤,幸好都伤的的不严重,因为两个人躺在担架上还在对骂出车祸到底是谁的锅。   外科医生克丽丝汀·帕尔默对于这两位精神过于旺盛的伤患者很是头疼,好不容易给两个人做完了缝合手术松了一口气,殊不知她今晚最大的麻烦才刚刚进到医院大厅的门。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龇须凌乱的快要看不出原本面容的流浪汉,他带来了今晚第四位伤者……一个中枪的年轻女人。   伤者被放在了急救病床上,流浪汉却一直攥着她的手不松开,克丽丝汀边往急救室走边示意护士拦住他,她一手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新的无菌服,一边将手按在病床上那个女人的脖颈上——然后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停下。”她道。   助手和护士都不明所以,克丽丝汀将无菌服塞在了助手怀里,皱着眉头弯腰去试她的呼吸和心跳,又检查过她的瞳孔,进行了刺激反应实验,半响摇头惋惜道:“已经过世了。”   旁边还没有被护士拉开的流浪汉身形似乎颤抖了一瞬。   克丽丝汀取下医用口罩,斟酌着字句道:“非常抱歉,先生,这位小姐已经去世了,请节哀——我想我们现在最需要的考虑的是通知她的家人……”   安抚逝者亲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克丽丝汀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作为外科主刀医生已经有几年了,即使她尝试过失败,也见惯了生死,她不像自己的朋友斯蒂芬·斯特兰奇医生,自负又高傲,克丽丝汀·帕尔默有些女性独有的温和与包容。   因此在见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逝去,她依旧有所动容,虽然她不清楚流浪汉和这位年轻逝者的关系,但是她仍然尽可能的用委婉宽慰的语言去安抚他。   “不……”   流浪汉呢喃了一声,仿佛牙疼似的咧了咧嘴,如果能看清他的面容,那一定是个相当难看且忍耐的神情——克丽丝汀想,她怜悯的看了一眼女人胸口的枪伤,轻声道:“你也清楚,这里是心脏……”   “医生,你不能——”   “我很抱歉,”克丽丝汀又说了一遍,“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没有但是!”流浪汉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领子——似乎喘不过气了似的低声吼道,“你得救她!去取出弹片,她不会死!”   “你听我说,先生,她已经过世——”   “不可能!”他忽然抬高了声音,周围的人都被他吼的惊了一跳,然而那一声过后他就像泄了气般瞬间垮塌下去,他揪着自己凌乱的卷发,嘴唇嚅嗫,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克丽丝汀示意护士将他拉开,但是他就像脚底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伸手碰了碰女人惨白入纸的脸颊,动作轻微,手指却不受控制的颤抖。   “医生……”他缓缓的躬下身子,凝滞没什么神采的目光盯着克丽丝汀道,“求你,救救她……”   “我不能——这位小姐已经去世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旁边急救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医生,他全身上下都裹在严严实实的无菌服内,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刚进行完一场手术,但是他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神采奕奕,令人侧目。   克丽丝汀按了按额头,道:“我正在劝解这位先生……节哀。”   “死一个病人再正常不过。”史蒂芬·斯特兰奇习以为常的道,“这里是医院,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离开,克丽丝汀,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可是……”克丽丝汀无力的反驳变成了一声叹息。   “医生?”   克丽丝汀偏头,看见那个流浪汉正盯着她,他的声音很轻,很冷,比今夜梭梭簌簌的雨还要寒凉几分,医生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意和危险成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怕他情绪不稳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然而他只是冷冷的说道:“医生,请你试着救救她,苏……她不是个普通人。”   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就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不管她是谁,”斯特兰奇医生不耐烦的道,“只要她是个人,被击中了心脏,就得死——”   他说着脱去了满是血污的医用橡胶手套,克丽丝汀敏锐的看到站在他对面的流浪汉先生手指蜷握成拳,连忙绕过病床去抓住他的胳膊,同时示意护士拦住他,斯特兰奇医生的手套脱到手指骨节的位置——   病床上那个惨白荏弱,似乎死的不能再透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周遭不知道怎么的就起了一股阴风,连头顶的灯都电压不稳似的暗了两暗。   她力竭一般的喘气,单薄的胸膛起伏之间血流泪泪,脖颈上青筋暴起,突兀的眼珠子仿佛要迸裂出来——“夏洛克……”她费力而机械的偏头,叫出来的名字几乎都是哽着喉咙从牙齿间冒出来咝咝的气音。   流浪汉顿时挣脱了克丽丝汀,几乎同时弯身跪在病床跟前抓住了她的手。   “我……我不能,不能呼吸了——”她痉挛似的抽了一声气,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周围的护士因为她的诈尸都懵逼了,连克丽丝汀都愣在了原地,斯特兰奇医生直接甩掉手套,大声喊道:“还在等什么?立刻送抢救室!”   护士一阵手忙脚乱,克丽丝汀这才反应过来,帮着扯开夏洛克的手——但是受伤的女人似乎不太愿意松开,她快速而有力的道:“别担心亲爱的,斯特兰奇医生会治好你——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再次见到你的朋友!”   “你也一样先生,我们需要给苏……苏小姐进行手术。”   她说着拽开夏洛克,跟着护士将病人送进了急救室。   斯特兰奇医生接过一套新的隔离服,走了几乎忽然回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期望,你的朋友会成就一项医学奇迹——不普通的那种。”   抢救室门顶上的指示灯牌红莹莹的亮起,像是一只深沉冷酷的血红色眼睛。   夏洛克在走廊上来回踱了几步,拦住一个小护士,哑声道:“能不能借用你的手机?”   小护士被他满手的血和阴沉沉的目光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摸着口袋掏出手机呆愣着递给他,他捻了捻手指,又道:“麻烦帮我拨一个号码……”   电话拨出去,不到两秒钟便接通了,夏洛克沉默了一瞬,才对着听筒低声道:“麦考夫……我恐怕,犯下了不可原谅的失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明天要去看荷兰弟版的小蜘蛛和他的铁人爸爸了开心到飞起~~~   你们能理解一个三个月没有睡过懒觉没有出门玩过的人苦逼的心情吗?   我真的只是太忙了,文肯定不会坑,不然不说你们,我基友会先把我打死……emmmmm她打不打的过我还是个问题。 第108章 禁止盗版   挂了电话之后他照旧在墙边踱步,谁都能看出来这个人此刻有些许不可靠近的疯狂。   黎明将至的时候麦考夫赶到了医院,苏拂依旧没有从抢救室里出来,他走进医院的时刻正是一天之伊始,几乎所有细微的声音正在打破夜的万籁俱寂,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在苏醒,都在重新开始……除了彻夜不眠的人。   他几乎没有认出夏洛克来。   他觉得自己不敢相信那个靠坐在墙边的孤零零的长椅上,满身凌乱褴褛不堪的乞丐是他孤傲不可一世的弟弟。   因为这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让人心惊。   “夏洛克·福尔摩斯。”   麦考夫罕见的叫了他的全名。   像是隔了一个银河系似的,半响过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看了麦考夫一眼,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前站了一个活人,又重新垂下头去,毫无意义的盯着地面。   “夏洛克!”麦考夫蹲下去箍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像是要把他的脑子摇的活络过来。   “麦考夫……”他终于低声应答了一句。   满身风尘仆仆的麦考夫松了一口气,他掩着额头,眼神疲惫,显然彻夜不眠的不止夏洛克一个。   “苏还在那里面,”夏洛克几乎艰难的呢喃的一句,“被抢救——是我的错……”   麦考夫费力的将他扯得直起身来,盯着他蓬乱头发掩盖下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它们仿佛一个世纪没有活动过,已经失去了生气。   “发生了什么?”他沉声问道,“你必须告诉我——”   夏洛克为了追踪莫里亚蒂,半年前孤身一人来到了美国,当他想不被人发现的时候,谁也不能找到他,这理所当然。   起初苏说他会隔一段时间的写封信,后来虽然写的少了,但是依旧还有消息,麦考夫当然担心他,但是同时也相信他,没什么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他是福尔摩斯。   因此当秘书告诉他,弗兰克小姐留言说要去找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在意,一个智商优于常人几倍的福尔摩斯和一个会魔法的女巫,这样的组合不论怎么看都吊打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似乎完全不用忧心什么,直到昨天夜里,他接到了那个电话。   那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即使是夏洛克,打这个号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于是当他消身匿迹半年之久,突然之间拨了自己的私人号码,最有可能的就是,发生了他不可控制的意外事件。   于是他听见,电话里夏洛克的声音低哑而冷酷的可怕,但是麦考夫对自己的弟弟再熟悉不过,他听出来他的深沉冷酷之下,压抑着的轻微的颤抖。   再于是,他连夜赶过来,看见了一盏亮了一整夜的急救灯,和他糟糕透顶的弟弟。   “发生了……”夏洛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似的硬生生梗了半天,才呢喃道,“我知道她来纽约——我之前在信里暗示过她,我离开了芝加哥到了纽约……”   他说话说的语序颠倒,语速也比平常要慢很多,麦考夫耐心的问:“苏知道你在纽约,于是专门来找你,然后呢?”   “我知道她来纽约,猫头鹰带着她找到了布鲁克林。”他又重新弯下腰去,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额头,“要是我不想让她找到,她是绝对找不到我的……”   麦考夫道:“这一点我很清楚。”   “但是我没有……我故意在广场拉小提琴让她注意到我,”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我想让她来找我,我想和她说话——而不只是写信,她明明已经到了我跟前,我……”   “——你很想念她。”麦考夫帮他接上那句话。   “是,我很想她——于是我让她知道了我藏匿的位置,但是这件事,它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我没有——”   “没有如果,”麦考夫略微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却又放缓了语气,“继续,你让苏去找找你,发生了什么?”   夏洛克抬起头来,他看着麦考夫,眼神有些幽深的呆滞,像是久病不愈,或者经年不见阳光的病人。   “莫里亚蒂有一个令人兴奋犯罪帝国,”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美国,在芝加哥……在纽约,我调查到了这里,布鲁克林有一个团伙,和莫里亚蒂单线联系,他们最近正在运输一种非常稀有且危险的化学物质,我基本确定了他们的行程,再有一个星期,不,三天,我就可以把他们犯罪的证据摆在纽约调查局的办公桌上……”   “但是我没有忍住想见她……所以她来布鲁克林找我,我应该带着她离开那个地方的——我明明知道,那里很危险,我不该这样……她中了枪——”   “等等,”麦考夫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时候医院的走廊上渐渐人多了起来,他不得不压低了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说,苏·弗兰克中了枪?她是巫师,她有着异于常人的力量——”   “是……是因为我,”他懊恼的握紧了拳头,“是我没有发现,我们后面还有一个抢手,苏发现了,她的咒语杀死了抢手,却来不及阻止那颗子弹……子弹本来,本来——”   他停下了,目光刻板而机械的望着自己血痕历历的手掌。   麦考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隐约觉得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依旧问:“本来什么?”   “……本来被子弹打穿了心脏的该是我,她推开了我,所以——所以才,”夏洛克牙齿磕了一下,发出清脆而让人冷不丁打颤的难受声音,“才需要抢救,她——”   “她还没死!”麦考夫冷静有力的道,“医生正在抢救,她还活的好好的,只要手术结束了,你就能再见到她!”   夏洛克停滞了一瞬,才道:“……那个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那就没什么问题,”麦考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真实可信,“死人可不需要拯救,她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他顿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理由:“苏可不是个普通人,你要相信她。”   “我……”夏洛克的眼睛终于细微的动了动,他低声道,“我相信她——我一直,都很相信她……”   窗外淡青色的天光逐渐明亮,抢救室的指示灯看着似乎没有那么刺眼了,麦考夫揉着太阳穴,揽着夏洛克的肩膀使劲拍了他两下,道:“你不会等很长时间的。”   对方缓慢而僵硬的点了点头。   天大亮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从里推开,夏洛克愣了一瞬,紧接着安了弹簧一样从长椅上蹦了起来,却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腿脚僵硬踉跄着差点栽倒,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克丽丝汀一眼就看见了他,连忙上前来道:“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不要——担心……”   她的话差点被吓了回去,因为夏洛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转身一拳擂在了墙壁上,手指骨节发出了好大一声脆响。   “非常感谢您,医生,”麦考夫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您拯救了我弟弟的朋友——”   “嗯,”克丽丝汀取下了口罩,一边侧身将身后的人让出来一边解释道,“事实上,主刀医生不是我,是我的同事,斯特兰奇医生……”   斯特兰奇撑着两只满是血迹的手,依旧目光灼灼,语气高高在上:“你的朋友和我一起成就了一项生命的奇迹。”   他说话的时候面朝着夏洛克。   “但是别高兴的太早,她的心脏曾经有至少不少于两分钟的骤停,这种急性损伤非常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昏迷,所以她能不能醒——”   “她还活着!”麦考夫急促的打断了医生的话,将自己的弟弟拉过来,“你好好看看,她是个活人!”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双目紧闭,脸色比消毒医用被单还要惨白几分,透明的呼吸罩扣在她脸上,仿佛下一瞬就要将那张脸压碎似的。   “没事了……”麦考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护士将病床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   ……   接下来的几天福尔摩斯兄弟俩大概都是在重症监护室那扇玻璃门前度过的。   麦考夫头疼的想将夏洛克拉走,因为他除了苏手术结束后那天睡过两个小时不到就惊醒之外,一连两天几乎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麦考夫觉得自己快没有办法了,第三天的时候,帕默尔医生惊喜的宣布,苏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但是她依旧昏迷着。   “你这样毫无用处。”麦考夫疲惫的说道,起初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弟弟站在病房的玻璃门外长时间一动不动,他甚至不愿意去换掉自己那身流浪汉的装束,最后麦考夫威胁他说,如果苏醒来看见他这样子一定会嫌弃的要死,因为众所周知,她有相当严重的洁癖——他才离开了那间病房。   而等他刮掉了胡子,减掉了过长的头发,洗去了血污,麦考夫才发现,他的弟弟,几乎已经形销骨立,他的脸色和重症监护室里的苏拂一样苍白,眼窝和脸颊深深的陷下去,下颌突兀而凌立,甚至连手指,都成了皮包骨,跟个秃鹫爪子似的,外衣穿在他身上都空荡荡挂着。   难以想象,这个家伙这半年里到底经历什么,才使他看上去这么苍白而虚弱,而正是在这个时候,还出了这样一个乱子。   麦考夫大步过去拥抱住他,良久不能言语。   ……   ……   苏拂转普通病房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是她依旧没有苏醒,起初几天夏洛克一直守着她,后来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连着消失了两天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病房里,像个病人一样昏睡了一天一夜,这个时候电视上正播报着,纽约某个极其顽固的犯罪集团终于被打击落网的新闻。   他醒来的时候是晚上,病房里开着有点暗的暖灯,他一睁眼就偏头去看隔着自己不远处的躺着的病人,脑电图仪屏幕上连续着一条条平静起伏的波浪线,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也是在这天晚上,大洋彼岸的邓布利多暂时整理了自己手头所有的事情,将将要开学的一大堆事宜都扔给了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在后者的确强烈抗议之下,去了国际飞路网中心。   邓布利多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医院,身上还穿着一件银色缀满星星的巫师袍,他无声无息的走进了这家麻鸡医院,一路走过去,走廊上的灯里挨个熄灭,待他走过之后又重新亮起,也幸好这是晚上,医院里除了值班护士没有多少其他人,不然又是一场兵荒马乱的电路抢修事故。   他之前专门拜托美国魔法国会的老朋友帮他查过苏拂的病房号,于是他拿着那张写了数字的羊皮纸上到六楼——幸亏不是十六楼,他对麻瓜们的电梯用的可一点也不熟练。   到达目的地后,他伸出一截魔杖尖敲了敲门,却发现病房的门只是虚掩着,邓布利多轻轻推门进去,一眼看见靠近门方向的床边上,坐着一个佝着腰的年轻人。   邓布利多将门关上,抬起魔杖点亮了一朵银蓝色的火焰,照的抬起头的年轻人和不远处的病人苍白脸颊都成了幽幽蓝色。   他叹了一声,尽量平静的道:“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见到你,福尔摩斯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笔芯。 第109章 禁止盗版   “邓布利多教授?”   夏洛克叫了一句,语气几乎是笃定的,但是因为声音太轻,听起来反而像某种沉重穿梭于牙齿之间的气流。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缓缓道。   夏洛克默然的看了他一眼,道:“她还没有醒来。”   “我知道。”邓布利多魔杖一挥,那朵莹莹的蓝色火焰飘荡在了空中,他又点燃了几朵,像是黑暗沼泽里的花朵一样游弋在夜色里,病房整个笼罩在了神秘的银蓝色之中。   “我联系了圣芒戈的治疗师,但是要过来美国这边比较手续比较麻烦,苏现在的状况又不适合移动……”   他说着看了一眼脑电图仪,似乎觉得这东西有点怪诞,但是也没有问出口,只是拉过一把圈椅坐在了夏洛克对面:“她是被——”   “枪。”夏洛克简短的说了一句,“——哦,苏说你们对普通人的世界完全不了解?”   “了解的不多,”邓布利多和缓的道,“但是枪……我略懂一点,是杀伤性很强的武器。”   “她被枪打中了心脏,当时医生说她活不了了,但是……她不可能这么容易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夏洛克解释道,声音依旧低哑,语速也不快,“所以她中途醒过来一次,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抢救才脱离了危险,但是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邓布利多沉默半响,才道:“其实本质上,巫师的身体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不同——”   夏洛克忽然抬起头盯着他,目光冷沉,一动不动。   “我想她应该告诉过你,她曾经遭受过的诘难……”   “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夏洛克皱了皱眉,“她……不会死亡?”   门外似乎有什么声响窸窸窣窣的传进来,像是谁走过来的脚步声,邓布利多挥起魔杖收了那几朵蓝色的火焰,站起身低低道:“这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困扰着我和苏的谜题,但是这么多年谁也没有解开过它。”   他说着走到了墙角,半月形的镜片在玻璃窗里透着的蒙昧月光下闪闪发亮:“我先去联系治疗师,剩下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议,好吗,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不置可否。   邓布利多朝他点头示意,然后空气里忽然一声爆炸的响动,响声未泯,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门外响起三声规整的敲门声,和值班护士礼貌的询问:“请问有发生什么事吗?”   ==   接下来的两天里邓布利多一直在忙于奔波关于魔法治疗师的事情,圣芒戈的治疗师要跨国境进行一次医疗活动十分麻烦,他终于走完了美国魔法国会的手续,带来了一位技艺精湛的魔法治疗师。   然而这位治疗师给出的答案却是,受到物理攻击之后的伤口确实还没有痊愈,但是不论是从意识还是魔力运行情况来看,这位昏迷的小姐的状况都十分正常,甚至简直不能再正常了。   他在进行魔力测试的时候所引起的魔力波动磁场甚至对屋子里的其他电子仪器造成了相当大的干扰。   送走了治疗师之后邓布利多皱着眉头站了半响,才低声叹道:“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有可能醒不过来。   又过去了几天,英国的魁地奇世界杯迫在眉睫,三强争霸赛的各种事宜也都刻不容缓,邓布利多不得不回到了英国,并遗憾的表示,今年的世界杯,苏拂怕是赶不上了。   麦考夫来的很低调,但是依旧被美国政府知道了,他只好赶着去处理的某些常规性的事务,夏洛克调查揭发了布鲁克林的走私团伙之后几乎相当于打草惊蛇,再追查下去有些举步维艰,莫里亚蒂也开始刻意的消身匿迹,似乎很难再有什么发现了。   他出去过几趟,但是时间都不是很长就又回到了医院,遗憾的是,那个病人并没有醒过来。   ==   半个月后。   苏拂睁眼时看见一片炫目的白,刺的她顿时氤氲出满眼的酸涩的泪水。   她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手揭去了那个扣在她脸上压的她喘不过气的呼吸罩,偏头缓缓的环顾了病房的景象,除了她再没有活人,并且这里摆放着的一切器具都是她能叫上名字的。   她躺着回忆了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确保自己没有发生记忆断片之类的状况之后才再次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午后明净的玻璃窗里透射进来的阳光,恍如隔世。   活人没有意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风雨朦胧的大梦,梦里无数只骷髅魔爪扯着她堕向黑暗的深渊,告诉她永远也不用醒来了,活着比死了更累,就是这个时候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暂时不用担心生死的这件……小事了。   等到四肢都恢复感觉了,她才慢慢的爬起来,拔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一步一步,踩着冰凉的地板砖,走到窗户边——楼下是一个小花园,时不时有人漫然踱步而过,他们都穿着厚卫衣或者呢子大衣,俨然一副深秋景象。   树叶都已经枯瑟泛黄,时不时零落几片,像极了风里无力的枯叶蝶。   苏拂想起了四棵枫树街的那两排行道树,她离开伦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落叶,现在恐怕都落得光秃秃的了。   幸好她在冬天到来之前醒了过来。   身后蓦地传来门锁的声响,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转过身去,看见夏洛克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   “咦……”   她话音未毕,夏洛克倏然大步上前,他似乎是想把水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但是因为视线没有分毫的偏移,或者用力过猛,玻璃杯直接被他掀了出去,水花在阳光里飞散出一道流光溢彩的弧度。   然而就在水花将要飞溅在他裤腿上的那一刻,忽然静止不动。   站在他对面苏拂轻微挥手,水流如被牵引般倒流成一道逆行的小瀑布,穿过日光里浮游的尘埃重新回到了杯子里,水杯重新漂浮回了夏洛克手里,却被他再次一把扔到了桌子上,颠簸两下之后平衡不稳,最终骨碌碌滚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玻璃渣滓。   “哦……”苏拂摊手,“你一点也不配合。”   夏洛克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却又放下去,最后指了指她脖子上还缠着的绷带,什么话都没说。   苏拂抬手轻轻拥抱了一下他,道:“我没事,但是估计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回到床上去。”半响,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拂慢慢的退回去,坐在了床边:“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躺下——”他走过来捞起她的腿搁在床上,“苏,你不能光脚在上走。”   他说着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才道:“二十七天零十三个小时——”   “还好还好时间不长——”   “——三十四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拂:“……”   他轻轻拍了拍被子缘示意她不要乱动,然后立即推门出去了,门没有关严实,苏拂清楚的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和一点也不淡定的喊声:“帕尔默医生!她醒了!”   她“嗤”的笑出了声。   帕尔默医生是个美丽知性的金发美女,在给苏拂做完基本的检查之后她愉悦的道:“伤口正在痊愈,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现在可以坐一会,但是不能时间太长。”   苏拂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帕尔默医生将听诊器缠起来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道:“小姐,不得不说你非常幸运,在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已经停止可呼吸,是你的朋友坚持对你进行救治,”她指了指夏洛克,“所以——你是一项医学奇迹!”   苏拂偏头去看他,又看了看帕默尔医生,语气笃定且一本正经:“他是我男朋友,肯定希望我活着。”   帕默尔医生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她抿唇,笑而不语的指了指他们俩,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拂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又戳了戳身后靠着的枕头,忽然道:“奇怪,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伤口疼?”   “因为半个月前邓布利多先生找来的治疗师对你进行了魔法治疗,”夏洛克道,“但是他没有办法将你唤醒。”   “我自己能醒来……而且说个实话,”她小声的吐槽,“圣芒戈有些治疗师懂的还没我多!”   “我知道你懂得多,”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冷笑,“老巫婆弗兰克小姐。”   苏拂:“……”   “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巫婆吗!”她面无表情的反驳,“我跟你讲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知道吗?”   “没有什么会比心脏挨一枪更容易让我失去你了。”   苏拂愣了一下,才慢慢道:“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夏洛克弯腰坐在了她旁边,苍白消瘦的手指按了按她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低声道:“就算你不是个普通人,我一点也不希望你替我受伤,这让我觉得——”   他送了耸肩,似乎无所谓道:“我一点用都没有。”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苏拂低头去看他,“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种逻辑悖论?”   “而且,”她眨了眨眼睛,“就算我是个普通人,我也会推开你……这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   她去抓夏洛克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梗了一下,半天僵硬着没有动,他似乎无奈的叹了一声,手臂绕过她的肩膀环成一个圈,道:“我们谁也不想失去对方,以后别这样了行吗,女巫小姐?”   “现在不叫老巫婆啦?”苏拂翻着白眼道。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偏头去亲她的眼睛,嘴唇贴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轻微颤动,让人想起那双沉沉纯粹的黑色眼睛。   “对了,下午还需要做个——哦……”帕尔默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她用文件夹板敲了敲门框,然后露出不可言传的笑容,咳了两声继续道,“下午弗兰克小姐需要做一个全身的检查,福尔摩斯先生,你女朋友现在是个病人,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哦?”   她说完之后愉快的转身离开了,苏拂低了一会儿头,煞有介事的道:“病人要休息了,侦探先生,不要——哈哈哈哈我装不下去了。”   她向后一仰靠在靠枕上,小声道:“医生走了,你可以再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和砸雷的小姐姐我抱住就是一个么么哒。 第110章 禁止盗版   在苏拂醒来的第四天,麦考夫终于忙完了手头所有的事务,这天中午,他推开病房门进来探视病人的时候,苏拂还以为是夏洛克,看见他打趣道:“大忙人先生终于有空闲时间了?”   麦考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缓缓的道:“事实上,我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办完。”   “那我是不是应该荣幸?”苏拂示意他自己倒水,却被他摆手拒绝。   “是一个调皮的小姑娘,”麦考夫解开了西装的纽扣,略有些疲惫的的开口解释,“她的父母和我颇有些交情,或者说和我们整个家族都有来往,小姑娘因为觉得英国太无聊,自己一个人跑来了纽约,我正好在这里,她的家人拜托我把她捎回去。”   “听起来像是一个青春期多动症少女会做的事情。”   “说青春期恐怕有点嫌晚了,”麦考夫道,“兰斯洛特小姐今年刚过十九岁。”   “也才成年不久而已。”   “是的,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尽的精力……”   苏拂摇头笑道:“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麦考夫注视了她一会儿,道:“不管怎么样,祝贺你正在痊愈,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幸运。”   “毕竟我不是个普通人,”苏拂耸肩,“不是吗?”   麦考夫不置可否,半响忽然道:“刚从斯克林杰先生口中听说你的时候,我还以为……”   “什么?”   他好整以暇的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感情用事,但是后来我在夏洛克身边见到你,就知道我肯定想错了。”   苏拂好奇的问:“斯克林杰对你说了什么?”   麦考夫摇了摇头,反问道:“夏洛克呢,我没有看见他。”   苏拂摊手:“如果有他感兴趣的事情,他可不算个能呆得住的人。”   麦考夫短暂的笑了一下,道:“事实上,在你昏迷的时候——”   “麦考夫?”他的话被推门进来的夏洛克打断,“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白宫?”   “我这几天并非每时每刻都在白宫,我还去了议会大厦,以及——”   “我没对你的日程没有任何心情,”夏洛克不耐烦的回了他一句,把从酒店拿过来的苏拂的箱子放在墙角,快步走到病床边,问苏拂道,“今天帕尔默医生有什么医嘱吗?”   “没有,”苏拂摇头,“她说我特别健康。”   “小姐,如果你健康,就不会待在医院里了。”他不咸不淡的反驳,然后转身去调整百叶窗。   苏拂小声问麦考夫:“斯克林杰到底向你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夏洛克也转了回来。   麦考夫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表,道:“我和兰斯洛特小姐约得时间到了,我该去接她了。”   他说着起身往出走,走到门口时,才慢悠悠的道:“他向我介绍了你对魔法界的一些贡献而已。”   说完便推门而出。   苏拂怔了一瞬,随即回头道:“夏洛克,你把光线调的太暗了。”   夏洛克又把百叶窗拉开了一点:“斯克林杰是谁?”   “傲罗办公室主任,相当于苏格兰场的头头。”   夏洛克“哦”了一声:“听着不像是什么大有作为的人。”   苏拂笑道:“你可真是日常黑苏格兰场啊?斯克林杰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他是个强硬派,邓布利多曾经猜测他会接任下一任魔法部长。”   “他会说你什么?”   “如果是从斯克林杰嘴里说出来,又是所谓的对魔法界的贡献的话,我猜应该是……食死徒的事,”苏拂沉思道,“十三年前在伏地魔倒台之后我曾经着手抓捕过不少他的信徒,并把他们都送进了阿兹卡班监狱,为此他们授予了我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后来我搬去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被小艾德妮拿去做了泥人儿的领章。”   “你的‘丰功伟绩’可真是不少?”   “当然咯,”苏拂玩笑道,“我很厉害的!”   她说着伸出没有扎吊针的那只手凭空挥了两下,以表示自己确实很牛逼。   “然而很厉害的女战士弗兰克此刻躺在病床上,”夏洛克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怜悯,语气亲切,“哦,还打着葡萄糖吊针呢。”   苏拂:“……”   她望着天花板抱怨:“我已经醒来好几天了,但是帕尔默医生还是不让我吃我想吃的东西。”   “你脆弱的食道和胃可能并不想接受你想吃的那些垃圾——沙拉鸡肉卷?还是猕猴桃果干?”   “伤心凉皮,谢谢。”   夏洛克:“……什么?”   苏拂露出怀念的神色:“我上学的时候吃的零食而已——话说回来,邓布利多上次来竟然没有带糖果?”   “……他是来帮你从昏迷中苏醒的,糖果会有用吗?”   “可是他总能发现蜜蜂公爵哪种新出的糖果是最好吃的,这么多年来他的眼光没有一次不准的。”   “难道你们认识了几十年,”夏洛克嘀咕道,“就总是在讨论哪种糖果最好吃吗——”他说着在自己外衣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摸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递给苏拂,“给你。”   苏拂低头,看见他手心里搁着……一颗奶糖。   不是大白兔,苏拂心想。   但是这是一颗来自于夏洛克的糖,一定比大白兔还要甜。   “社区便利店的老板说这是最受欢迎的牌子,”他道,“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喜欢。”   “今年刚好三岁的苏·弗兰克小朋友对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糖果表示衷心的感谢。”   夏洛克面无表情:“哦。”   苏拂笑了笑,抓过那颗糖捏在手心里,又问他:“邓布利多来找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夏洛克皱了皱眉,道:“说了某个一直困扰着他和你的问题……”   “我知道了,”她吸了一口气,指着门口墙边的箱子道:“箱子里有一本叫做《本世纪大事件》的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再看看《魔法史》,我的那本是最新修订版,增添了关于伏地魔的内容,等你大致了解了背景,我就可以……给你讲个相当有意思——好吧,其实有点无聊的故事。”   她想了想,又道:“顺便帮我把剩下的卷子批一下,参照答案我待会发在你的手机上。”   夏洛克:“……”   ==   下午,夏洛克有事出去了,苏拂坐在窗户边写试卷参考答案,不知道被全英国最聪明的人之一批改过黑魔法防御术卷子会是怎么个景象,反正她替那些倒霉孩子的卷子默哀了一秒。   正想着,洞开的半扇窗户外忽然飞进来一只纸飞机。   折得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扶摇直上到四楼的。   苏拂往出望了望,楼下的小花园里枯叶逐渐散落,散步的和下棋的病人依旧在散步和下棋,并没有任何异常。   她将纸飞机倒过来看了看,意外的发现里头似乎有字?   她放下手机,将纸飞机拆开抹平,发现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奇丑无比的单词:   “嘿!甜心,找到你了,晚上一起来嗨呀!”   下面还画着一颗比字母还难看的小心心。   苏拂:“……”   这怕是精神科的墙塌了把哪个精神病晚期放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好像一写谈恋爱就有要ooc的趋势……因为大家都是一副玛德智障的样子,作者单身狗冷漠脸看着这一切。   有新的角色要出现,哈哈哈你们猜猜结尾这个画风会是谁。   我之前特别忙的时候感觉每天都在上天,想着等我忙完了我要干嘛干嘛,最近闲了几天却什么都不相干,就想躺着看电影看美剧……连小说都不想写,没错这就是我前天和昨天白天断更的原因,所以你们可以在评论区催更……多催几次,评论我都会看的,你们多催几次我可能就会觉得不更新良心很痛,然后就去写了,然后就更新了……可能吧。 第111章 禁止盗版   她当然没有把这事当真。   试问哪个正经人找人会采用这种脑子被门夹了的方式?这铁定是哪个无聊小孩的恶作剧。   苏拂摇了摇头,继续写她的参考答案。   写完之后编辑成短信发给了夏洛克,但是她等了五分钟也没有等来夏洛克的回复,只好悻悻然的将手机扔在一边,拿着夏洛克给她的那颗糖摆弄了半天,然后拆开嚼了。   她觉得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吃的最纠结的一颗糖了。   将糖纸扔进垃圾桶里,窗外忽然起了一阵凉风,苏拂觉得有点冷,刚想把窗户关上,走到窗台跟前,窗扇外忽然垂下了一颗套着红黑相间头套的脑袋。   苏拂:“……”   是明显的蝙蝠倒吊的姿势,也不知道这位神人是怎么挂在外边的楼壁上的,他的头套整体是红色的,只有眼睛部位有一双菱形的黑色,苏拂盯着他看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他的嘴巴在哪里。   “嗨,下午好啊?”红头套先生高高兴兴的道。   苏拂后退一步,警惕的问:“你是谁?”   “我吗?”他费力的别过手来指了指自己,苏拂发现他似乎全身都裹在一件和头套同款色系的……紧身衣里。   他说着推开窗户同手同脚的爬了进来。   苏拂:“……??”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他整了整身上并没有丝毫凌乱的紧身衣,又拽了拽背后两把交叉的长刀,似乎终于确认自己形象完美了,才用揭开谜底的语气道,“——死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拂:“……谁?”   “啊哦,这他妈真是一件令人无比蛋疼的事情,”死侍语气低沉,抬手捧住自己看不出鼻子嘴巴的脸,过了两秒钟他忽然抬起头,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时空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嗯……来吧亲爱的,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他说着伸出手,严肃的道:“我是死侍,你看见的我是那么的帅,对没错死侍就是他妈的这么帅。”   苏拂警惕的退后两步去摸放在枕头底下的魔杖,决定给这个并没有看见嘴但是贼他妈话多的精神病一个昏迷咒然后送他去强制医疗,然而她还没有触及魔杖的手柄,本来站在窗户边的死侍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她的面前,他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不不亲爱的苏,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咒语很厉害——显然我已经领教过了,石化咒什么的,全身的变得好像他妈的冰冻奶酪一样一点也不好用了,连蛋蛋也变得不好——啊,不能这么说……总而言之,死侍是一个很友好的人,一个朋友——”   “停下!”苏拂喝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被他吵得嗡嗡作响的脑壳,“你怎么会认识我?我敢保证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这样的人。”   死侍轻巧的翻了一下手掌,苏拂下意识躲开,再抬头时自己的魔杖已经到了对方手里,他随意的挥了挥,又叽里咕噜念叨了一长串不知道这么玩意儿——苏拂听出来最后一句是“芝麻开门”——然后他将魔杖插在了后面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并折了一朵百合花戳在魔杖的尖上,假装那是一支美丽的魔杖花。   苏拂:“……”   可惜了麦考夫中午来的时候刚买的花啊。   “你当然不认识我,这个时空的发展方向真他娘的诡异,我刚才在楼道的玻璃栏里看见了送我过来的那个人——斯特兰奇——”他明明戴着头套,但是苏拂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一个十足夸张的吃惊表情,“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没有改行去当法师??学医拯救不了纽约的一点前途都没有,迟早要被齐塔瑞人攻陷——啊,我还看见了那个金发妹子!她真是个——尤——物——”   最后两个字他拉的悠长又缠绵,而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语速也变得无比的快,苏拂只听见了“fuck”、“pussy”、“wet”等乱七八糟的词语,能让人脑补到某些不和谐的场景。   “啊哈我记得她的名字,克里斯蒂塔——克里斯蒂娜——”   苏拂翻着白眼纠正:“克丽丝汀。”   “耶耶耶克丽丝汀,克丽丝汀·帕尔默,漫画里的设定她是个夜班护士,电影里呢?”死侍戳了戳自己的圆脑袋,“《奇异博士》的电影你看过吗?就是那个名字和他的脸一样长的英国演员演的,和你男朋友长得一毛一样的那个——咦,你从来不看漫威的吗?”   如果说之前的话苏拂还能听懂一两句的话,那么现在她觉得眼前这个人说的怕是火星语了,她一句也听不懂。   她依旧懵逼着,死侍推了把椅子过来非常敏捷的跳上去蹲着,双手抱住膝盖,一个非常少女的姿势,他抬头四十五度天使角仰望懵逼的苏拂:“话说回来,亲爱的苏苏,你为什么会穿着病服?”   苏拂下意识道:“当然是因为生病——”   “生病?Umnnn……”死侍抬起手腕从紧身衣袖子里扒拉出一块粉红色的卡通手表仔细盯着看了看,然后掰着手指头严肃的算了半天,忽然抱头惨呼一声,“啊——我不知道时间线!这个时空肯定没有时间线!斯坦·李他妈的尼克·弗瑞啊,哦再顺带一句罗根好了,这个天杀的作者到底写了什么??她什么时候才能像死侍队长一样拥有一颗聪明的脑瓜子……”   苏拂:“……”   自从见到这个人,不,奇葩之后,她的台词越来越少了,全都变成了瑞安·雷诺兹他妈的提姆·米勒[1]的省略号。   等等,瑞安·雷诺兹和提姆·米勒是谁?   “不管怎么说,死侍队长是和你站在一边的,”死侍虚空拍了拍手,似乎是个鼓掌的动作,“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但是我不能剧透——”他抱着脑袋摇晃了两下,似乎不能剧透是一件令他十分痛苦的事情,“但是手机屏幕前可爱的小姐姐们肯定希望我剧透——不坚定一点,死侍先生,不能剧透——不能——”   “好吧,其实我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是奇异博士送我过来的,他有个神奇的眼睛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但是我肯定他妈的不能说了不然作者会把我写死——啊哈哈作者肯定是个傻逼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哥是死不了的!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和你认识很长时间了,还有诺拉宝贝儿——你现在认识她吗?这个时空有她吗?看你的表情肯定是不认识那就算了!”   他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在苏拂对他到底是不是学过贯口的震惊之中,死侍双手摆在膝盖上放好,微微向前凑了凑,道:“我刚才说话的速度有比夏洛克快吗?”   苏拂:“……”   你咋不把自己噎死算了,哦,忘了你死不了。   她觉得自己依旧听不懂这个家伙的话,干脆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伸手要将自己的魔杖拽回来,结果刚探出手去,死侍就把花瓶往后一扯:“友好一点亲爱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将花瓶向后一甩,水花“哗啦啦”的喷溅了满墙壁,而意料之中玻璃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传出来,只有房门闭合时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苏拂低头,看见花瓶从地板的另一端疾速滑了过来,在地板上擦出长长一道水渍,最后撞到墙壁上,裂成了两半。   她赶紧捡起了魔杖。   “喂喂喂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们才刚见面!”耳边响起死侍的大声呼喊,苏拂惊愕的抬头,发现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提膝、压肘、挫腕、蹬腿,一连串密集如惊雷骤雨的动作过后,死侍已经被他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脸朝地的那种。   苏拂:“……”   很好,又是省略号。   “……你好……我是死侍……来自你们的平行时空的死侍——”死侍的因为被按在地上,因此声音有些闷,说话也不怎么连续,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值得同情的,但是苏拂莫名的觉得,这个家伙就是很欠揍,没毛病。   按住死侍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短风衣,头上扣着一顶窄沿的黑色爵士帽,一时间看不清楚面容,而帽子下亚麻色的长发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而有些蓬松散乱,他抬起膝盖压在死侍的脊椎上,抬头问:“他有伤害到你吗?”   声音轻缓,声调压得很低,却依旧优雅而甜美,莫名让人觉得清透如水。   竟然,是个,少女??   苏拂愕然,眼瞳里倒映出她垂在眼前的几缕发丝,有点低的细长眉毛,浅淡的粉色嘴唇,和那双琥珀绿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   “哈呀原来这个时空里有你!!”死侍高呼了一声,费力的想要在被挟制的情况下转头去看身上(划掉)的少女,一边扭脖子一边念叨,“——诺拉宝贝儿!”   “碰!”   死侍的脑袋再一次被磕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让苏拂怀疑会不会有开瓢的可能性……   “我妈都不会这么肉麻的叫我,”少女微微低头,“你是哪位?”   死侍干脆不挣扎了,任由自己的脸贴在地板上,笑嘻嘻道:“我刚才都说过了,我是死侍——咦你现在压在我的身上,我们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们一起睡觉了!”   苏拂:“……”   少女将他的脑袋转过来面朝着自己,微笑道:“然而事实是——我打了你,我们四舍五入一下,我是不是应该打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真的是死侍哈哈哈没毛病。   这部分和正文剧情无关,番外可能会提一下,以及是为新文埋下的伏笔,所以你们知道我新文要写什么了吗笔芯。(铁罐寡姐浩克锤哥鹰眼甜心老爷超人女侠原谅灯X-men在向你们招手啊喂!)   只有两章,不会影响正文剧情,不想看的小可爱可以直接跳过去。   注解1:瑞安·雷诺兹和提姆·米勒,前者是死侍的电影扮演者,后者是死侍的电影导演,还有斯坦·李老爷子和尼克·弗瑞,不用说了吧,我今天看了《王牌保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局长的魔性笑声还有那俩傻逼唱的歌……简直有毒。   看见你们的催更啦,虽然迟了点就一天过去了……但是我相信肯定还有不少人和我一样没有睡,不管睡没睡,我相信你们都是爱我的,所以多留点言吧就剩一百条留言就破四千啦!我就剩这么点追求了,ballball你们满足我星星眼。 第112章 中秋快乐   死侍趴在地上装咸鱼:“来啊,你要是打不死我就看不起你~”   少女:“……”   苏拂无语的解释:“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死不了的。”   “这么厉害的吗?”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死侍从地上扯起来掼在墙角摆好,抱着手臂看了看依旧没有从咸鱼状态里摆脱出来的死侍,忽然抬手将他的头套掀起来一角,苏拂还没有看清楚死侍的脸,少女就立刻将他的头套又拉了下来,然后面色古怪的问,“……你是打爆炸现场出生的吗?”   死侍笑嘻嘻的答:“对啊,全球独一无二限量版哦~”   少女默了一瞬,道:“抱歉……”   死侍拉过刚才那把椅子又蹲上去,指着苏拂手里的魔杖道:“放下来放下来,你们误会我了,哥是个好人——你们俩,诺拉,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少女看看死侍,又看看苏拂,才迟疑着伸出手来:“莱昂诺尔兰斯洛特,来自伦敦。”   苏拂放下魔杖,握住她的手道:“苏弗兰克,同样来自伦敦。”   与此同时,她忽然觉得,兰斯洛特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   死侍故作严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仿佛见证了什么世纪大事件一般,然后抓住她们俩的手疯狂的摇晃了一阵子:“哇,哦,死侍——好吧,韦德威尔逊,来自漫威《X战警》系列电影……他们还拖欠哥一个个人电影第二部 !这群制片人都是铁公鸡,为什么不能像《复仇者联盟》一样给死侍爸爸来个大制作?这样全世界的小姐姐就都可以看到死侍爸爸的英姿——”   死侍还在自顾自的念叨,苏拂戳了戳莱昂诺尔的手臂,悄声问道:“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莱昂诺尔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复仇者联盟?”   “啊!”死侍忽然捂住自己的脸,惊恐的看向莱昂诺尔,“我!不是!故意!说复仇者联盟的坏话——”话没说完他又在苏拂和莱昂诺尔懵逼的目光中镇定了下来,淡然的摆摆手道,“我又忘了,这个时空的你不是复仇者联盟的人……”   莱昂诺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拂清了清嗓子,问:“所以……你说你是来找我的,是有什么事吗?”   “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的话——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认识不认识她!”他的手指指向莱昂诺尔,另一只手摸向了背后,隔着空气抓了两把,忽然道,“咦,我的背包呢?”   苏拂:“……讲道理,你进来的时候背后只有两把刀。”   死侍在原地毫无意义的找了两圈,忽然一拳头擂在墙壁上,苏拂清楚的看见有细微的放射状裂纹在墙壁上散开,他快速的咒骂了一长串根本不重样的脏话,两根指头点在脑袋上,做了个一休哥的姿势,似乎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跳窗而出,广阔的蓝天里还回荡着他的叫嚷:“等我一会儿——”   莱昂诺尔趴在窗户边眺望了一下,转头:“讲道理,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苏拂耸肩:“我可不知道。”   她的目光依旧在龟裂的墙壁上没有收回来   莱昂诺尔摇头笑道:“他很厉害,要不是他不还手,我刚才根本不可能绊倒他——”   话还没有说完,窗户里就飞进来一条红黑的人影,他敏捷的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个鲤鱼打滚跳起来站定,从肩膀上甩下来一个黑底桃红色的hello kitty双肩包。   嘛……看上去还真是,童心未泯。   死侍拉开双肩包,从里头扯出来一个压得皱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子,然后郑重其事的以进贡的姿势呈给莱昂诺尔,少女一时间没有搞明白他到底是要唱哪出,他已经直起了身子三两下将袋子撕开,剥出来一个棕色的毛绒绒小熊放在了少女的臂弯里,放下了还不算完,还要解下小熊脖子上的红色蝴蝶结给少女系上,就是系的歪歪扭扭,十足难看罢了。   莱昂诺尔:“……”   “嗨,嗯——”死侍挠了挠自己的头套,又拍着额头原地走动了两圈,“——嘿,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错过你的生日的,那个时候你不在纽约……哦我不该提这件事,我给你补上生日礼物?每个平行时空都补一次……话说回来,这一切其实都是那个一年四季不高兴的家伙的错——”   “停——停一下?”   莱昂诺尔想将小熊的领巾,但是无奈死侍似乎给她系了死结,她一边努力解开之,一边问:“我还是搞不明白,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   死侍又看了看他的卡通手表,一拍脑袋:“哇,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肯定会想我的——”   他说着又从窗户里荡出去了。   莱昂诺尔把小熊往苏拂怀里一塞立即追了出去。   苏拂:“……为什么都不走门呢。”   太阳落山的时候莱昂诺尔和死侍也没有回来,苏拂把莱昂诺尔的小熊放在了窗台上一盆绿萝旁边,地上散落的牛皮纸袋子被苏拂捡了起来,里头除了一张花花绿绿的贺卡之外还有还有一张简笔画。   上头画着两个小人儿,一个是红色的,另一个是黑色的,打着一把黑伞。   苏拂看了半天也只能勉强认出来,红的那个应该是死侍。   她把画折起来放在插在小熊的领结上,没过一会儿夏洛克进回来了,他看了看墙壁上的裂纹,和窗台上的小熊,以及墙角的花瓶碎片——苏拂只好耸肩道:“相信我,就算你的推理能力再出色,恐怕也不能猜出我这个下午到底经历了什么?”   夏洛克挑了挑眉,似乎饶有兴致的问:“所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莱昂诺尔也没有来取回她的小熊,苏拂怕落灰,干脆找了个袋子把它罩了起来,夏洛克对她这种管闲事的行为不置可否,只是淡然的道:“她会再来的。”   晚上麦考夫来看她,苏拂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没有拿从不离手的那把黑伞。   麦考夫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的疑问,没什么神情的解释道:“被一个调皮的小家伙借去了……”   他们闲聊了几句,麦考夫接了个电话,秉持的依旧是命令的腔调,语气却不怎么严肃:“……你现在在哪,直接去机场?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叫人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楚的声音,病房里的人同时抬头,只见病房本来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半扇,探进来一张含笑的脸:“不麻烦您,我自己过来了。”   苏拂这才想起,兰斯洛特这个名字到底熟悉在哪里,她之前在麦考夫嘴里听到过一次——他曾提及过,他的故交的女儿。   “况且,我还有件东西落在了弗兰克小姐这里。”她说着取下了爵士帽,搭在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感谢您为我保管它。”   苏拂把小熊递给她,笑道:“不用谢——顺便说一句,你的帽子很不错。”   “哦,”她把黑伞还给了麦考夫,道,“是我在皇后区做义工的时候一位阿姨送给我的,我觉得很好玩就一直戴着了。”   麦考夫插话道:“下午四点的飞机,先把你送回去。”   “好吧。”莱昂诺尔撇嘴,显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苏拂小声追问:“你昨天追上死侍了吗?”   “他说他叫韦德,”莱昂诺尔道,“韦德·威尔逊,但是剩下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有解释,比如他是怎么知道今年的生日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还有他后来提到一个叫X教授的人,你听说过吗?”   苏拂:“……我只听说过邓布利多教授。”   “所以,”莱昂诺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什么平行时空,指不定他就是个精神病。”   两个人的话题止于此,这个时候夏洛克找了帕尔默医生来给苏拂做定期检查,莱昂诺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听说弗兰克想小姐是你女朋友?”   夏洛克:“?”   莱昂诺尔:“那她的脾气一定是全英国最好的,好想抢走。”   夏洛克:“……”   当天下午,麦考夫和莱昂诺尔回英国去了,苏拂觉得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想着能不能自己也回去算了,结果帕尔默医生告诉她,她最少还需要再住一个月的医院,为此苏拂十足扼腕,因为今年的魁地奇世界杯她肯定赶不上了。   ==   邓布利多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苏拂醒来的消息,但是他也没有急着赶去美国看她,而是料理完手头的事务,决定和西弗勒斯一起过去看看。   这项行程被提出的时候大家正在格里莫广场聚餐,有刚放假不久,因为魁地奇世界杯聚在一起的孩子们,还有一小部分凤凰社的成员。   “天哪,照这么说,麻瓜的世界真是太危险了,连苏都会受伤——”韦斯莱夫人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   “厄运总是降临在好人身上。”弗雷德沉痛的道。   “弗兰克教授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乔治立即附和。   罗恩忍不住拆台:“期末考试之前你们还因为弗兰克教授的论文暗地里骂她来着——”   弗雷德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们怎么会骂弗兰克教授呢?”乔治一本正经,“她真是一个好人——”   赫敏好奇:“你们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还记得那篇关于火灰蛇的论文吗?”弗雷德问。   “就是……弗兰克教授罚你们写的那篇?”哈利回忆道。   “正确!”乔治手舞足蹈,“最惊喜的是,我们的期末考试,她就考了火灰蛇!”   弗雷德冲过去和他一击掌:“虽然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延迟公布了,但是我们觉得肯定能拿到满分!”   乔治满脸憧憬:“满分!”   同一时刻,在纽约的某家医院里,苏拂“哗啦啦”翻动着那一叠被夏洛克批改过得卷子,头也不抬的问:“有满分吗?”   “按照你给的参考答案,他们都答的相当差强人意。”   “小孩子嘛,”苏拂毫不在意的道,“你能指望他们好好复习?”   她说着将卷子扔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刷各种资讯。   看到某条她忽然饶有兴致的道:“小汉格顿的村子里发生了一起悬案,死者是乡绅家的老看门人,据说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夏洛克盯着书本,同样头也不抬的道:“我有最少两百种方法杀了人之后不会在死者身上留任何伤口。”   “要是我们回去的话就可以过去看看……”   “每年发生的悬案不少,不差这一件。”   苏拂:“……好吧。”   她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而同时夏洛克也将膝盖上的书本合上,苏拂注意到那是一本最新版的《魔法史》。   “你都看完了吗?”   “显然。”   “那……我们假设你对伏地魔此人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夏洛克短暂的笑了一下:“我想不需要再重述他的生平吧?”   “OK,”苏拂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你在书上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我想给你讲点我的过去……”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就必须从这个人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   今天都中秋了你们难道不留言吗!马上就四千了嘤嘤嘤求助攻。   新文的文案放了,综英美题材,脑洞文,苏爽风格,《[综英美]超管队长》——论超级英雄英雄综合执法管理大队队长的光荣诞生。   致力于弥补所有的虐和遗憾,反正各种酸爽。戳专栏可见。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么么哒! 第113章 晋江首发   “你可能在书上看到,伏地魔是个冷血的暴徒,他屠杀普通人和混血,鼓吹纯血统论,他追求极致的力量,混淆是非黑白,这个人他——”   夏洛克打断了她:“你到底看了多少遍《魔法史》第九十六章?上面那段话,你甚至连断句都没有丝毫错误。”   “巴希达·巴沙特最近一次修订这本书是在八年前,我就在她旁边,”苏拂低声道,“我亲眼看着她的羽毛笔写下这些话的。”   她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但是他们都不了解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我了解黑魔王……”   夏洛克挑了挑眉,微微向前倾斜身体,手指尖交叠在一起放膝盖上——这是他对某件事感兴趣时惯有的姿态,苏拂轻微的笑了一下,不再卖关子:“他追求纯血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混血……”她顿了一下,“他是个孤儿。”   他是个孤儿……和她一样。   “有关他的具体身世邓布利多还在调查,其实他原本不叫伏地魔,那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他本来应该叫……汤姆·里德尔。”   “邓布利多去孤儿院里找过他,向他展示了作为巫师所应该拥有的力量,他为此兴奋不已,因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在霍格沃兹念书时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喜欢他,因为他刻苦,好学,有礼貌,简直就是一个标杆一样的典范,是斯莱特林所有学生的崇拜对象……”   “那么你呢?”夏洛克忽然问。   “我?”苏拂低着头笑了笑,“你觉得呢?”   “孤儿,混血,斯莱特林,”夏洛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书,里头似乎有几页被他折了起来,“——恰好相同的时间点,你对伏地魔的了解程度,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信息?”   “我和他是彼此信任的亲密朋友……”她嘲讽的磕了一下牙齿,加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限定词,“——曾经。”   苏·莱希特出生在伦敦的老街四棵枫树街,她刚降生的时候,这条街还只是个小巷子,这里没有成摆整齐的行道树,因此也看不到秋日里如火如荼的枫云。   只有巷子口几棵年代苍老的枫树,在后来的城市整建中,都被砍伐而去。   旧伦敦常年蒙在青色的雨幕背后,工业化的浪潮席卷了泰晤士两岸之后,大工厂的烟尘和灰雾开始常年飘荡游离于伦敦的空气中,这个城市就变得愈发潮湿而阴郁。但是在苏拂年幼之时,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见过伦敦的好天气,蔚蓝的仿佛高原之上的苍穹长空。   但是后来呢,她大概都忘记了。   在父亲出海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在母亲变得喜怒无常,乖戾阴沉之后;在一场大火烧毁了她的家,带走了她的母亲之后;在她被送到伦敦郊区的孤儿院,遇到一个和她极其相似,名叫汤姆·里德尔的黑发男孩儿之后。   美好的记忆当然会存留几幕,但是总也比不了那些黑暗的,刻骨铭心的,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的。   就像是她的前世,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然好比一场虚空梦境,但是她依旧忘不了自己生命最后一刻被沉重的车轮碾压过身体时骇然而不可忍受的疼痛。   就像她永远也忘不了,一个黑云压城,昏昏欲雨的午后,大发慈悲的小教堂神父雇了一辆破旧的马车,载着她停在了那家孤儿院的门口。   科尔夫人不大愿意再接收新的小孩,尤其是这个孩子刚刚失去家庭,满脸阴鸷消沉,并且才刚过四岁——什么都干不了,还很难管教。   尤其这个时候政府也不太愿意拨太多的救济金,孤儿院里的所有人生活都异常拮据。   苏拂在这里认识了汤姆。   在那个晦暗的年代,记忆里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陈旧沉闷的色彩,包括那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他很瘦,因此显得很高,黑发黑眼,下颌突兀。当科尔夫人领着苏拂走进做清晨祷告的礼堂时,所有的孩子都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个新来的倒霉蛋,有些还故意端着矜持的姿态,意图给那些管事的嬷嬷们留下个好印象。   只有汤姆·里德尔孤零零的站在楼梯口没有凑上来。   那一年,他同样四岁。   苏拂永远记得那一天里,他脸上平静的可怕的表情。直到很多年后,他们相熟至深,他们反目成仇,她才能明白那平静之下隐含了多么肆虐暴戾的疯狂。   ……   科尔夫人按捺着不耐烦给所有人介绍了苏拂的名字,然后把她交给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于是她被带着走过一截狭窄逼仄而异常昏暗的楼梯和潮湿的走廊,到了一间小居室里,这里面对面摆着六张小床,墙角有两个陈旧的木头柜子,年轻姑娘给她换上了一件灰色束腰类似于袍子的衣服,苏拂被她勒令转身扎起束带时注意到,窗户外安着满是锈渍的铁栏杆。   一瞬间她想起前世提审嫌疑犯时去过的那些监狱。   年轻姑娘指着角落里那张小床说道:“你就睡在那里,莱莫特。”   苏拂懒得去纠正自己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年轻姑娘满意的出去了。   没过多久,祷告厅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苏拂才发现这屋子里只住了四个人,并且除她之外都是男孩,最大的那个看上去也就五岁。   而汤姆睡在她旁边的床上。   孤儿院的生活无聊且沉闷压抑的可怕,第一个月里苏拂除了每天跟着祷告,或者管事嬷嬷例行问话之外几乎不说话,她生来性格冷静沉默,也不愿意与小孩子多交流,因此没过多久,就被孤儿们的小群体排挤,甚至他们开始传言,那个新来的混血儿就是个怪人。   为此科尔夫人还专门找她问过几次,试图说服她去和别人交往——显然,不管科尔夫人多严厉苛刻,但是照顾起孩子来她总是尽职尽责的——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她只得作罢,最终将症结归咎于带走她的一切的那场大火,期望时间可以治愈她,让她开朗起来。   而在苏拂看来,与其说那场大火焚毁了她的一切,不如说是它洗尽了自己对温格薇的厌恶……甚至留下了永不消退的后悔。   她生来天赋异禀,乃至于不到三岁就显现出极强大的魔法天赋,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出海半年未归,音信全无。于是半生都活在魔法的阴影和枷锁之下的温格薇·莱希特,她的哑炮母亲,终于将多年的怨憎和惧怕淋漓尽致的发泄了出来。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的女儿,用系裙子的腰带抽打她,疯了一样去翻阅那些不知名的书籍妄图找到一种方法来遏制她的天赋,害怕别人知道她是个女巫,就把她囚禁在卧室里——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温格薇越厌恶畏惧魔法,苏拂就越要去掌控它,两相博弈的结果便是,在苏拂四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运用简单魔法反击,温格薇有时候甚至不能接近她。   那近两年里,苏拂听过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见过她揪着头发捶打墙壁,撕碎那些不靠谱的书籍,她流血的指甲戳进过自己的手腕,目眦尽裂的掐着自己脖子质问诅咒,精神崩溃的嚎啕哭泣,没有人会觉得那是个正常人。   而两年之后苏拂的父亲也没回来,温格薇在那段日子里迅速苍老,她再没有力气掐着苏拂的脖子骂她。她形容枯槁,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像一截腐朽的木头。   她每天机械的做完日常的家务,整夜整夜的睁眼到天明,守着一方落满尘垢的窗户,盯着窗下的小路尽头……隔年之后,幼矮的枫树长高了几寸,秋天摇落了枯红树叶,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平静无虞,沉如死水。   直到那场大火倏忽而至,摧枯拉朽般将她们孤寂而勉强维持的生活毁灭。   带火的房梁横木砸下来,温格薇将苏拂一把掀了出去,明明周遭烈火侵袭房屋崩塌,各种杂乱声不绝于耳,但是她还是清楚地听见……横木砸断温格薇肩胛骨和脊柱的脆响——她本来就瘦的脱形,那一道横木几乎就将她砸碎了。大火瞬间就吞噬了她的头发,舔舐着她的脸颊,她似乎说了什么,那一定是声嘶力竭的大吼,因为苏拂看见她张大的嘴巴,似乎呵出一口灼热的烟气,同样的目眦尽裂的神情,然后淹没在了火焰之中。   她可能在说,滚。   苏拂想。   这个词她这一辈子对自己说过无数次,最后一次,却是让自己滚出那片大火,离开危险,离开她的生命。   她就这样死在了火光里。   苏拂活下来了,却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   后来火灭了,苏拂后悔的想,自己当时也许可以用魔法救她的——即使自己厌恶她,但是她同样也厌恶自己。如果救了她,她们无聊的生活就会持续下去,她就必须得持渐日久的面对着自己,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可那只是个幻想。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火灾过后人们清理废墟时从里头挖出来一把还算完好的口琴,苏拂认得那是她父亲的东西,但是它的主人都已经了无音讯,留着它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了。   是神父劝说她留下了那把口琴,他说,即使你觉得它毫无意义,但是它至少能证明一些事物存在过。   是啊……温格薇也是她的母亲啊。   ==   关于母亲的故事她此生只对两个人提及过,一个是此时坐在她面前的夏洛克,而另一个,则是她曾经的朋友,汤姆·里德尔。   她用温格薇的故事从他那里交换来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他会说蛇语的秘密——当他们可以相互交换秘密论及彼此的过往的时候,已经是苏拂来到孤儿院的第三个年头。   第一个年头就在科尔夫人日益苛刻的愁眉苦脸中过去了,苏拂依旧很少说话,甚至于她的室友们,有的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当然她也懒得去关注他们,她记得所有人的脸孔,却谁也不认识。   汤姆和苏真正的相识源自一次意外……一次相当危险的魔力暴动。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窗外苍蓝的天幕上飘鹅毛大雪,连窄窗台上都落了厚厚一层,屋子里没有壁炉,窗玻璃也不很严实,呼啸北风扯动的烈烈声清晰可闻,四个孩子蜷缩在各自的没有多少温度的被窝里,搓着手脚等待雪停。   半夜的时候其他人都睡着了,苏拂悄悄从床底摸出一个玻璃罐头瓶子——那是她偷着溜出去捡回来的,她变了一簇魔法火焰放在瓶子里,盖上盖子抱在怀里取暖,当她裹着被子躺好时,一转头,看见一双瞪睁着的眼睛——它的主人是如此的用力,以致那双纯碎的黑色眼珠周围仿佛氤起了潮湿的雾气。   他的目光惊恐而又狂喜,热切而又压抑,难以想象一个年幼的孩童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   汤姆·里德尔。   他看着自己对面的苏拂,声音低而颤抖:“你也和他们……不一样,对吗?”   话音不落,被风刮的“哐啷”作响的窗户忽然“碰”一声炸裂而开,细碎的玻璃夹杂着雪屑在黑夜里狂飞乱舞,空气仿佛开始沸腾,其余三个孩子被惊醒,在他们懵然之际,苏拂立即跳到旁边的床上捂住汤姆的嘴巴,另一只手抄过床头柜上的锡制烛台敲在了他脑袋上。   他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空气逐渐静止,玻璃渣滓也都落了地,蒙昧的雪光反射进冰冷的屋子里,冷风一卷,刚醒来的孩子们才意识到,窗户玻璃竟然平白无故的碎了。   苏拂把手伸进被子里按住那簇幽幽的蓝光,魔法火焰逐渐熄灭,北风呼啸里她对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道:“本杰明,去找科尔夫人,就说风把窗玻璃刮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 第114章 晋江首发   “之前西里斯说——”   “西里斯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神秘人物,”夏洛克耸肩,“我以为只有普通人才会有这种认知。”   “拜托,对我来说你可不是个普通人,”苏拂笑道,“你比很多巫师强很多。”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感谢抬爱?”   “可你的真实想法并不是这样对不对?说出来亲爱的,我想我应该——好吧,我猜得到,他们在你眼里也不过都是有点特殊力量的愚蠢人而已,对吗?”   夏洛克撇了撇嘴,满脸“我什么都没说”的神色。   苏拂愉悦的笑了起来,“或许西里斯说的对,”她玩笑道,“我的人生注定不平凡,否则我怎么会认识黑魔王?Hum?还见证了他的魔法力量觉醒,还把他给打了……”   夏洛克似乎若有所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里德尔先生后来非要置你于死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你们初见的时候,你打了他?”   苏拂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的天你竟然会开玩笑了……”   “幽默感这种东西,如果我想有,”夏洛克干巴巴的反驳,“我会比任何人都幽默一百倍。”   “当然,我完全同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职业都相当适合你,比如演员,”苏拂心想你要是演起来那绝对全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但是你非要选择做个侦探。”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邓布利多做个老师?”   “可能是因为……”她迟疑起来。   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内心深处对于那座城堡最初的眷恋和想望?   而在那个摇摇欲坠的年代里,除了霍格沃兹之外,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就是魔法,或者说是……力量。   ==   苏拂说完,那个叫本杰明·邦特的孩子连外衣都没换,神情怅然惊恐的跑下楼去了。   科尔夫人来的很快,她进门就被迎面灌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吩咐跟来的管事拿了块木板将窗户堵上,风声雪声立即模糊而去,屋子里亮起一盏昏暗如豆的煤油灯,管事在打扫地上的玻璃渣,科尔夫人盯着四个排排坐的孩子——还有一个竟然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窗户没关好,风太大吹开了,窗扇砸在窗框上,就碎了。”   科尔夫人听见说话的声音愣了一下,因为那个来到孤儿院已经一年的混血女孩儿几乎不说话,让人疑心她究竟是不是有发声障碍……但是她这次她破天荒的说话了,还这么流利,吐字清晰……   “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没有睡着,看见窗户被吹开了。”   科尔夫人皱着眉点了点头,她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低到零下的温度似乎连人的思绪都冻住了,她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迟钝,竟然恍惚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眼底清明而冷静,就像地上反射着雪光的玻璃,微有棱角,锋芒一现。   “今晚先睡吧,明天给你们换个屋子,窗户修好了再搬回来。”   小居室的门“吱呀”被关上,那块厚实的木板被粉鼓吹的撞击着窗框嗡嗡作响,屋子里更冷了,其余三个孩子都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苏拂不敢再变魔法火焰取暖,只好也跟着受冻。   苏拂一直等到那三个孩子相继睡着,她才裹着被子悄悄趴在汤姆的窗前,拍了拍他冰凉的脸,小声叫了他几句。   没有动静。   苏拂有点后悔刚才把他打晕了,但是那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知道魔力暴动,因为这在她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从温格薇散乱的念叨里得到“魔法”、“巫师”等词语,虽然难以相信和理解,却不得不接受自己生来属于某种特殊力量人群。她第一次魔力暴动时把自己飘了起来,然后吓得够呛从七八米的高空摔了下去摔晕了,然后不受控制的力量就此淹没沉寂,于是苏拂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汤姆打晕。   不过这依旧令人难以置信,或者说是担忧。   她没有想到孤儿院里会有一个孩子和她一模一样,这种窘迫的境地之下,他们幼小,无所依靠,信息闭塞,甚至一无所知,简直糟糕透顶。   苏拂托着下巴蹲在汤姆的床前等到半夜,凌晨时分外面雪似乎停了,风也小了,她迷迷糊糊的睡着,某一时刻骤然睁眼,正对上汤姆布满血丝的大眼睛。   天还未明,却有一抹黎明曙光从挡着木板的窗户缝隙里切进来,横亘出一条亮白的光带,正正铺在汤姆和苏拂中间。   “我……”苏拂觉得有点理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我……你?”汤姆捂着后脑勺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愣神半响,忽然瞪眼道,“嘿,我知道你,你叫苏·莱希特对吗,你和我——我的意思是,你也会——?”   他看起来完全沉浸在昨夜的情绪里,语无伦次的说着,却丝毫不责怪苏拂把他砸晕的事情,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所在。   苏拂愕然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会点火吗?我的意思是,你会凭空变出火焰……我也有一些能力,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   “OK,OK……”   苏拂记得自己拍了拍他的手背,四岁的汤姆苍白瘦小,短短的手指上几乎皮包骨,异常纤细,那个时候他是那么——那么的兴奋,纯粹的黑眼睛仿佛盛满了星光,他想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拂,却又时不时的去偷看隔壁床上的本杰明·邦特,害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他。   这个早慧的孩子,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按捺着自己,拥抱这个让他兴奋的新秘密,就像是一只偷藏了松子的小松鼠。   却仅仅止于回忆。   ==   “听起来是个相当美好的开头。”夏洛克给她上述的话下了个定义,语调机械而平板,“所以从此之后你就和他成了朋友?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相互扶持,守护着两个人的秘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逐渐成长,直到收到霍格沃兹的来信?”   苏拂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让你了解过去的资料,你到底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更神奇的是你竟然把它们存储的在了你的脑子里……”   夏洛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本老旧的《巫师周刊》,“哗啦啦”一阵乱翻,然后停在了其中某一页,摊开在苏拂面前:“你的语言风格,我只是模仿而已。”   苏拂:“……”   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她给《周刊》写的关于一篇家务魔咒的解说,这都能被他找出来,真是厉害了。   “你从那个时候就一直保持着写作的习惯?”   “没有,”苏拂道,“我已经忘了当时是因为什么才写了这篇杂志稿,不过我开始写东西是搬到戈德里克山谷之后才开始的……因为真的无聊,魔法界不通网。”   夏洛克嗤之以鼻:“Hum?我还以为你对隐居生活很向往。”   “也没有那么向往,我还是喜欢热闹的。”   “你总是心口不一,”夏洛克道,“说起写东西,我还记得某人说要把我的案子都记录下来,结果呢?嗯,在什么地方?”   苏拂笑了起来,她亲切的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可不是我的差事,相信我,会有个人来记录你的案子的——但不是我。”   他仿佛来了兴致:“不是你?那会是谁?”   当然是华生医生,苏拂在心里说道,不论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他都会是一个伟大的朋友。   她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之所以在戈德里克山谷住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那时候巴希达正在修订《魔法史》,喊我过去帮忙,还有隔壁格林太太做得饭很好吃,她的两个小孙女姐妹花——艾德妮和歌蒂都很喜欢我,哦对了,那里还是邓布利多的家乡,他弟弟阿不福思经常回去给阿丽安娜扫墓,会给我带他自己酿的蜂蜜酒和熏火腿……”   夏洛克:“……”   “但是后来,艾德妮和歌蒂都去霍格沃兹上学了,格林太太年纪大了也过世了,巴希达也老了,她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外来人。山谷里很多人都搬走了,当然也搬来了新的巫师,但是他们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于是后来几年我只在山谷里呆半年,直到搬回伦敦。”   “你在去戈德里克山谷之前,一直住在伦敦吗?”   “我出生在伦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是我的故乡,但是定居伦敦的时间反而只有近两年。”   夏洛克哂了一瞬,忽然问:“这么说,十一岁之前有几年不是在伦敦度过的?不在孤儿院?你去了哪?”   和一个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你根本不用费心,他会在你的细言碎语之间找到缝隙,抽丝剥茧剔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我和汤姆在孤儿院里的生活过的相当小心,因为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即使这样,也不知道是性格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除了彼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朋友,这样一直过了三年,”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懊悔的神情,“——我明明拥有成熟的思想,见过更多的世故,却还是忍不住想当然,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项目中期答辩……真的勇士就是敢在答辩的前一晚还码字,dog脸。   戳我专栏可以看到新写的小蜘蛛的文。   多留点言哎嘿嘿,爱你们。 第115章 晋江首发   她这么说着,禁不住有些齿冷。   人在后悔的时候总会重复“如果我没有怎样就不会这样”的句式,或许每天这个世界上都不断的有人说出相同的话,就像苏拂,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总会忍不住有着相同的想法。   如果她没有离开孤儿院,汤姆或许就不会……   可惜,那个结果永远都是未知数了。   魔法界笼罩在黑魔王的黑暗羽翼之下许多年,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你一个人离开了孤儿院?”夏洛克问道。   “我七岁的时候,有一对年轻夫妇来到孤儿院,”苏拂皱着眉回答他,“他们想收养一个孩子,女孩,科尔夫人带他们看了所有的孩子……”   “于是他们看中了你,”夏洛克了然道,“你就离开了孤儿院。”   “是啊,”苏拂呢喃,“我真不该跟着他们走……”   “为什么这么说?离开孤儿院对你是件好事——因为愧疚?”   “我本来没有打算跟着他们走,因为我不是很喜欢陌生人,但是汤姆劝我,他说不管怎么样也比在孤儿院里强,也许跟他们走,我还可以上学……他说我应该两相衡量利弊,做最有价值的选择,那就是跟他们走。”   “听上去像是他会说的话。”   “他那时候才七岁多一点……”苏拂叹道,“那把口琴,我从我家被烧毁的废墟里挖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在我离开孤儿院时,我把它送给了汤姆,当做是留念……”   “所以你给我的圣诞礼物其实是别人的东西?”   “不是,”苏拂笑着摇了摇头,“后来我们再遇见的时候,他把口琴还给我了,因为他知道那是我父亲的唯一遗物……”   夏洛克道:“如果没有听说他往后那些行径的话,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你很好。”   “是啊,他对我一直挺好的,”苏拂开玩笑,“比你对我好多了。”   夏洛克极其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但是某人后来都在追杀你,所以现在陪你住院的是我。”   苏拂哈哈哈哈的笑了半天,冷不丁道:“那对来孤儿院□□的夫妇是人贩子。”   夏洛克明显愣了一下,才皱眉去看她,午后的阳光在他眼底浮沉,诸多绚烂的色彩,最后都化作了惊愕过后的了然。   他道:“难怪你说你喝过变质了牛奶……”   “是啊,他们把我带到了北爱尔兰,要把我卖给一个马戏团,我就逃出来了,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回到伦敦。”   她顿了一下,解释道:“主要是不知道路,我有时候会去帮人家干活,最长一次是在一个农场主的果园里,帮女主人送了半年的饭,她很喜欢我,允许我留下,也不用干重活,但是我想回伦敦找汤姆,最后还是走了……所以这一路,断断续续就走了四年,等回到伦敦的时候,我都十一岁了。”   夏洛克从椅子上起身坐在了床边,曲起一条腿搁在床上,挨着她道:“十一岁,你该去霍格沃兹了。”   “是啊,”苏拂顺势抱住他的胳膊把头枕在他肩上,“我在一条巷子里,见到了来自霍格沃兹的邓布利多教授。”   ==   “你们哪一位,是苏·莱希特小姐?”年轻的霍格沃兹变形术教授看着一群乌漆抹黑,骨瘦如柴的流浪儿,问道。   邓布利多远道而来,虽然早就从名单上得知这次要接的学生处境有些糟糕,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来到伦敦,来到麻瓜的世界,来到这些交错的狭小巷道和昏暗的角落,见到这些被生活和现实所压迫的孩子们,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依旧为此震惊。   他问完那句话,站在墙角,一个皮包骨满脸黑的短头发小姑娘从墙角慢慢走了出来,哑着声音道:“我。”   有入学资格的小巫师都必须得满十一岁,但是邓布利多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如果单看身量,谁也不会怀疑她超过了十岁。   邓布利多蹲下身,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我是一位老师,我来邀请你去我们学校就读……”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十一岁的苏拂问道,她从北爱尔兰的马戏团里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真正的名字,她一路从北部走过来,什么玛丽爱丽丝伊丽莎白,只要她能想到的名字,她挨着用了一边,现在她叫贝蒂·里德尔,刚回到伦敦没几天。   “我从你一出生就知道你的名字,”邓布利多道,“而你,自从一出生,你的名字就出现在我们的名单上。”   苏拂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他,哪个正常人会跑到肮脏的小巷子里来对一个灰不溜秋的流浪儿说“我送你去上学”这样的话。   但是依照她的性格,也没那么快就直截了当的反驳,她会选择先观望片刻,于是她道:“什么样的学校?”   “霍格沃兹,”邓布利多道,“全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培育出许多优秀的巫师。”   苏拂的眼睛瞬间瞪大,她脑子里炸烟花似的“嗡”的一声,而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巫师学校……还有这种操作的的吗?   她当然知道魔法,也知道巫师,甚至于近年来她因为生计问题对这项技能的应用越发熟练,只是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巫师学校?   她抬头,皱眉问:“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你没有,呃,你没得妄想症吧?”   邓布利多也不生气,一边拿出入学通知书给她看,一边笑眯眯的道:“不妨跟我到巷子口,我证明给你看看?”   苏拂跟了上去,邓布利多走到一半,忽然对她伸出了手,苏拂犹豫了片刻,把自己乌鸡一样的爪子递在了年轻教授的手里,于是下一秒她就体验了一把人生中头一次幻影移形。   那种仿佛从管子里挤出来似的感觉并不好,但是所幸苏拂没有吐,邓布利多教授有些惊讶的道:“不得不说,莱希特小姐,你是我见过的对幻影移形适应最良好的小巫师。”   苏拂冷漠的心想,那是你们没坐过我们中国的公交车。   邓布利多带着她幻影移形到了破釜酒吧,那个时候老汤姆还是中年汤姆,还不是现在的核桃脑袋,他甚至还有啤酒肚。   教授拜托汤姆打扫了一间房间给她,烧了热水给她洗澡,又吩咐女佣去摩金夫人的长袍店买了新衣服给她,她换上那件紫罗兰色的巫师袍,戴上巫师帽的时候,站在镜子前,恍惚的觉得自己穿越到了魔法童话里。   当然事实是,她却是身处于魔法世界。   她洗澡的时候见到了会唱歌的花洒,女佣小姐的扫把会自己下楼,墙上的钟表没隔半个小时就打一次呼噜,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人声鼎沸的街道时,可以看见穿着不同颜色巫师袍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天上飞的猫头鹰天,地上跑的小猫咪,到墙上挂的会活动会说话的画像,一切神奇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苏拂把自己湿哒哒的狗啃了一般的短发往脑后撩了撩,惊叹:“妈呀……”   邓布利多敲门进来,把手里餐盘搁在了茶几上,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可爱的小姐,介意我帮你弄干头发吗?”   苏拂茫然的点了点头,正想着他可能要去找一个魔法吹风机之类的东西,结果邓布利多只是掏出一根细长的木棒,轻巧的对着她的脑袋点了点。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头皮一热,再伸手摸头发时,它们已经呈现干燥而柔软的状态了。   她跑到镜子跟前照了一下,顿时被自己发型丑到,说实话那是她自己用酒瓶子碎片一截一截割出来的,因为长发对她来说太麻烦了。   邓布利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摸着自己棕褐色的长胡子,挑眉问:“换个发型?”   苏拂用力点头。   邓布利多微笑说道:“正好,我精通变形术。”   他给苏拂换了一个齐脖子的妹妹头,还附赠了一个精准的齐刘海,苏拂看着自己从小乞丐变成了小可爱,顿时觉得魔法似乎还有很多有待她去开发的妙用。   “好了,现在你得吃饭,然后我们去对角巷买东西。”   “可是我没钱。”苏拂干脆的道。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我们为有需要的孩子都准备了一笔助学金,足够你上学所有的花销。”   苏拂心想原来魔法界的福利制度这么好,面上却郑重的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的说了声“谢谢”。   邓布利多把餐盘往她跟前推了推。   后来他和所有去霍格沃兹上学的小孩一样,买了必须的书籍,制服,实验用具,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魔杖。   她的魔杖十分普通,银杉木,夜骐的羽毛杖芯,奥利凡德说威力很强,破坏力可以,这一点苏拂有所体会,因为她最后一次挥魔杖的时候,把奥利凡德的橱窗玻璃给炸了。   邓布利多一眨眼就又给修好了,但是她还是有点愧疚,给老先生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最后邓布利多问她要不要买一只猫头鹰作为宠物,她觉得麻烦不想养,于是找借口婉拒:“我怕我养不好……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钱。”   “那你可以使用学校里的信使。”邓布利多道。   苏拂心想,猫头鹰和信使有什么关系。   直到后来她到霍格沃兹的时候,才名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简直是图样。   “那么,你的车票装在入学通知书的信封里,到时候别走错路,”邓布利多朝她眨眨眼,“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从九站台和十站台中间那面墙穿过去就可以。”   苏拂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一个困扰了她一整天的问题:“可是先生,我有个朋友,叫汤姆·里德尔,现在应该还在孤儿院里,他也会魔法,他可以去霍格沃兹读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擦点更新,今天还没过呢!   圣诞快乐啊。   那个,我想要个营养液,可以吗……感觉那玩意多了贼好看。   爱你们。 第116章 新年快乐   “事实上,莱希特小姐,”邓布利多笑眯眯的回答她,“在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去找过里德尔先生,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你们是朋友?”   “我以前……在孤儿院里待过。”   邓布利多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离开孤儿院而成为流浪儿,而是问道:“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我不确定科尔夫人会不会愿意我留下,还是算了吧,”苏拂道,“所以,我会在学校见到汤姆,对吗?”   “事实上,”邓布利多笑的有点狡黠,“你在去往学校的列车上就可以见到他。”   邓布利多离开了。   那个时候距离开学已经没多久,她一个人住在破釜酒吧,白天看她的课本,课本看完之后就跑去对角巷的书店,书店的老板倒是很欢迎她来,只要她不把脏手印子留在羊皮纸书页上就好。   破斧酒吧的胖女佣是个很好玩的人,她经常给苏拂讲一些魔法界的奇闻异事,比如萨里郡有一个巫师喜欢喝蛋酒,有一次喝醉了闯进了麻瓜家里,把那个麻瓜的头发染成了彩虹色,魔法部的人赶到的时候那个巫师竟然还和麻瓜相谈甚欢,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那段日子的生活安逸又闲适,是流浪时候的苏拂想都不敢想的,而更令她高兴的是,她不用去学校,也不用上火车,就在这里,提前见到了她的朋友汤姆·里德尔。   那刚好是一个晴朗明媚的午后,苏拂从书店里出来,准备回破釜酒吧找胖女佣吃午饭,结果刚走到街道中央,因为开学季人太多,她身材瘦削,就差点被别人撞倒。   有人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扶住站好,同时耳边响起少年温和好听的声音:“你没事吧?”   苏拂闻声皱眉,下意识回头去看……然后就看进一双沉沉的黑眼睛,那双眼睛锐亮,深邃而迷人,黑曜石一般,于她来说如此熟悉,不论如何也不可忘怀。   “汤姆?”   “……维拉。”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朋友已经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拥抱,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仿佛一松开,她就会随着人潮不见了一样。   ==   “我有个疑问,”夏洛克拍了拍她的耳朵,“他为什么叫你维拉?”   “你猜?”   “我并不擅长去揣测一个疯子杀人犯少年时的想法,以及——其实是维洛妮卡,对不对?你的中间名。”   苏拂笑道:“我是该夸你反应快还是庆幸你竟然记得我的中间名?”   “那你记得我的全名吗?最长的那个。”   苏拂“哦”了一声:“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记错。”   毕竟上一辈子看书的时候就记得的事情。   夏洛克看上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他们的话题扯了回去:“他为什么坚持叫你的中间名,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叫你苏?”   “为了和其他人不一样,”苏拂笃定的道,“就这么简单,所有人都叫我苏,他为了与众不同,所以叫我维洛妮卡。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苏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就像他从来不喜欢我叫他汤姆,可惜我那时候没现在这么细心,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件事。”   “所以他才会改名叫伏地魔?”   “他觉得自己应该与众不同。”   ==   “我就知道我们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这是双方和年幼的汤姆·里德尔重逢之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语气淡然骄傲而欣喜若狂,由此可想他乍然听闻自己是个巫师时候的反应。   时间似乎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闲话,汤姆还是苏拂印象里的样子,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   而即使三四年之后,他们依旧熟稔,甚至依旧默契,汤姆甚至没有忘记苏拂走路喜欢走左边的习惯。   “你一个人来买东西吗?”苏拂惊讶的问。   汤姆点了点头:“霍格沃兹那位教授给了我路线图,我就自己过来了。”   苏拂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眨眨眼道:“你需要一个向导,先生,我来担任这份工作,可以吗?”   “可是我没有足够的钱来付你报酬啊,小姐。”汤姆配合的道。   “哦没关系,我只需要一个冰淇淋就好,”苏拂憋着笑,随即立即严肃了神色,“你是想先去买书,还是先去买魔杖?”   “我想先听你讲讲这些年的经历。”   苏拂抿了抿嘴唇:“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能说谎,因为汤姆·里德尔何其聪明,她说一个谎言,就要不休止的用无数的谎言去圆,但是她更不想说出真相让她的朋友担心。   “我想知道,”汤姆拉着她坐在了冰淇淋店的太阳伞下,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买了冰淇淋,“快说吧,维拉。”   于是苏拂采取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那对去孤儿院收养孩子的夫妇其实是人贩子,他们把我带到北爱尔兰,想把我卖给马戏团——”   她话没有说完,一抬头,明显的看到汤姆的神色变了些,遮阳伞外阳光如许,而他面色阴沉,乃至阴狠……颜色浅淡的嘴唇紧抿着,鼻翼和面部肌肉轻微的颤动,仿佛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苏拂皱了皱眉,她放下冰淇淋,握住他的手继续道:“可是我跑出来了,然后跑了两天,晕倒了,被一个种植园的女主人救起,她允许我留下来,她对我特别好,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来找我去魔法学校念书,伊丽莎白就要去找神父收养我做她的义女,然后送我去教会学校念书了。”   “真的?”汤姆依旧有些狐疑的问。   苏拂又乱七八糟的说了些果园的情况,他才点了点头,有些懊恼的道:“早知道就不让你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还好吧,”苏拂笑着打哈哈,“不走的话也遇不到伊丽莎白,她真是个好人……”   “你的冰淇淋要化了。”汤姆提醒她。   “给你吃,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个?”   她递过去的冰淇淋又被汤姆推了回来:“你忘了我不喜欢甜食,而且,我们读书的钱都是学校资助的,还是节省一点的好。”   “那你还给我买冰淇淋?”   汤姆抹掉她粘在头发上的冰淇淋汁,低声道:“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钱的,维拉,我们会活的更好,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苏拂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先去给你买魔杖……只有一家魔杖店,奥利凡德先生是个很神秘的人。”   和苏拂的普通魔杖不同,汤姆拿到自己的魔杖时就引得奥利凡德先生一阵感叹,他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最后对汤姆道:“孩子,你注定成就一番事业,你以后会明白的……”   他说着,银月一般的眼睛混沌而模糊的看向远方嘈杂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拂拉着汤姆出门,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们离开了。   “他说你将来会是一个厉害人物呢。”走在街上,苏拂故意调笑道。   汤姆应该很高兴,但是他还是尽力的掩盖着自己的喜悦:“谁知道呢,也许他对每一个来买魔杖的顾客都这么说。”   “他就没这么对我说过。”   “那就说明他说的更是假话咯,”汤姆低头去看她,“维拉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魔法师。”   苏拂笑嘻嘻的道:“咦,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她挽着汤姆的胳膊看也不看路就这么往前走,汤姆又顾着和她说话,一不留神就撞了迎面走来的人一下,他立即扶住对方,并出声道歉,然而对方却一把甩开他的手,挑剔的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之后,轻蔑出声:“泥巴种?”   他因为第一次来对角巷,身上还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而一个孤儿最好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即使他相貌气质出众,即使他温文尔雅又懂礼貌,他也不过是个初到魔法界,什么都不懂的孤儿而已。   他甚至听不懂“泥巴种”这个单词所蕴含的侮辱性质,于是只是淡然的收了手,又说了一遍“抱歉”。   但是苏拂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来对角巷的时间同样不怎么长,但是已经足够她了解巫师们的生活概况,她抬头去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直觉自己不应该惹事,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真搞不懂学校为什么会允许泥巴种入学,”那是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女,金发碧眼,红唇嫣然,神色却高傲漫然,看着汤姆和苏拂的眼神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嘲讽,“你们甚至不知道魔法界的存在。”   “我现在知道了,”苏拂往前一步,昂起下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魔法界不仅有巫师,还有小姐你这种毫无教养出言不逊的小孩,你的家长对你一定很失望。”   她成功的激怒了那位少女,因为在苏拂话都还没有说完之前,她就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魔杖杖尖距离苏拂的额头不过两英寸,汤姆立即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后,刚要说些什么,另一道优雅的少年声音不疾不徐的喝断了少女的动作。   “约瑟芬,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给学弟学妹道歉。”   淡金色头发的少年步伐规整而姿态雅致的走过来,先是按下了名叫约瑟芬的少女抬着魔杖的手,然后轻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道:“我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是你们的学长,我想……你们一定愿意接受这位小姐为她之前的言行致歉。”   苏拂张口就想回一句“抱歉我并不想接受”之类的话,但是汤姆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卑不亢的道:“我们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只是倘若往后遇到长辈,奥德里奇小姐恐怕得注意言行才是。”   他说完对着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轻微颔首,就推着苏拂离开了。   没走出多远,两个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她姓奥德里奇?”   “暂时别惹那些人。”   苏拂和汤姆同时出声说道。   异口同声的话出口之后,他们俩看了对方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又擦点。   感谢大家陪我度过的2017,一篇文写了这么久真是惭愧,明年我会好好更新的!   大家新年快乐!   我!!爱!!你!!们!!   2018快乐!! 第117章 晋江首发   汤姆解释道:“她戴着一个木槿花形状的家族纹章,下面有奥德里奇这个姓氏的法语拼写。”   “你看的真仔细……不过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苏拂问。   “我只会一点而已,图书室有一本法语的《圣经》。”汤姆解释道,“刚才那两个人……看来魔法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也存在着各种偏见和不公平。”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郁的嘲讽意味,听上去像是心有不甘,而实际上,却反而是不屑一顾。   “人都是一样的。”苏拂并不太在意这些,“我们管好自己不就是了?”   她的想法其实再简单不过,既然我与你道不合,于是便不相为谋,自然有与我相合的人,或者孑然独自也无可厚非,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关心一二,只对单独的一两个人投入感情,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成熟的心智让她谨慎而冷漠,又或者是她天性如此。   她置之枉顾的事物太多,那些被她忽略的人,或者事,都在时间的长河里结成一条锁链,这头连着因,那头结着果,网罗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等到她察觉的时候……   一切都迟了太多了。   ==   “我忽略了太多东西了,我曾对你说过,我之前没有现在这个细心,很少关心周围的变化,比如我在霍格沃兹读书的时候,除过一年级之外,约瑟芬·奥德里奇很少出现在我和面前,但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也从来不去思考这里头的原因……”   “因为汤姆·里德尔报复过那个叫约瑟芬·奥德里奇的女生?”夏洛克问道,或者说是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她的话,他大可不必如此,不过回忆有时候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对比后来那些惊变而言,他可能觉得,这样会缓解掉一些负面情绪,可是对于回忆的人来说,不论如何,全都是无血伤口罢了。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总觉得,魔法可以拯救一些我们曾经从未得到过,或者失去的东西。强大的力量可以给人以安全感,因此对于魔法我总是学的很认真,又或者天赋确实如此,我对魔咒和魔法阵非常擅长,于是我一整个学生生涯都在钻研那些东西,”苏拂呢喃。   “他二年级的时候就和阿布拉克萨斯走的很近,还有其他几个纯血统巫师,他开始拉帮结派,我不知道;他有了自己的小团体,我不知道;他追查到自己的身世,乃至于打开了密室害死了一个女生,我甚至还提醒他小心学校里的怪物;他后来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家,那时候我们才六年级……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六年级那个暑假我留在学校帮助弗立维教授完成城堡的一个防护魔法阵。   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他会告诉我一些他取得成就,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的理念他的追求,我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于是听过就忘。我依旧关注着魔咒的力量,或者要怎样去画出完美的魔法阵。他搜集情报资料扩大势力,暗藏着自己日益膨胀的野心。我们时常一起出行,学习,但是谈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其实每一步我们都在背道而驰,可惜,我从未意识到……可惜。”   夏洛克沉默了少顷,苏拂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感情上的细节太繁琐,听着感到厌烦?”   “没有,”他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病床床栏,手指节奏混乱的点在苏拂青白的手背上,“我感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听你说过去的事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的话,那应该是……我很着迷,对你,对你的过去,都有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你对我感兴趣,”苏拂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对,“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对我特别感兴趣。”   “因为你有点神秘,”夏洛克接着她的话道,“而我最喜欢去揭穿那些所谓的神秘事物,就像破案一样,无聊的人总想给自己找点乐趣……”   “那你找到乐趣了没有啊?”   夏洛克看着她,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低头笑了起来,半响,他才道:“我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也不错。”   苏拂颇为赞同的再次点头:“很好很好,我赞同你这说法。”   她看着窗外的缥碧天空,也隔了半响,才把话题拉了回去:“我们毕业之后,他在博金-博克的店里打过一年工,那时候他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巫师,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魔法部,但是他没有,而一年之后,他忽然来找我,兑现我们上学时的诺言,一起去世界各方游历。”   “显然,我更关心他在博金-博克店里做事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留在学校,”苏拂缓缓道,“他也曾经对邓布利多提及过留在学校的事,可是邓布利多没有同意……”   “邓布利多不同意他留校,却同意你?”   “是……”苏拂无奈的道,“现在看来,这其实不是个明智的决定,邓布利多也应该不同意我留校来着。他对学校的感情不比我浅,霍格沃兹是我们的家。”   这个问题夏洛克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淡然的询问关于他们游历的相关后来。   “我们用了五六年的时间,走了很多地方,很多神奇的地方,也遇到过很多杂七杂八的人,最后一年里,我和汤姆去了德国……我记得当时我和他进斯莱特林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开学第二天就有人当面问我,莱希特为什么要在霍格沃兹读书而不去德姆斯特朗,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就没放在心上,直到汤姆在图书馆查到关于莱希特的家族史。”   “德国贵族?”   苏拂默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身为哑炮的温格薇会因为家族压力而冒险逃到英国,其实在一般的巫师家庭对于哑炮的态度都很宽恕,霍格沃兹的管理员费尔奇就是个哑炮。   但是在纯血贵族家庭就不一样了,他们追求血统和力量,丝毫不能容忍一个没有魔力的后裔……温格薇大概从小就历经了压迫和冷漠,所以才会对魔法那么憎恨,她的家族竭尽全力掩盖她的存在,不想承认莱希特曾经出过一个哑炮,啊对,我们去了莱希特家族。”   “两个年轻的巫师,对着一个毫无好感的古老巫师家族,那场面其实不怎么理想,”苏拂回忆道,“准确的说,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那时候的我没有现在这么脾气好,我心高气傲,自诩魔法天赋极高,魔咒运用也娴熟,因为游历战斗经验也不少,所以那次宴会上,两三句就和莱希特少爷吵了起来……”   莱希特家族的家主有些好大喜功,因此那次晚宴几乎混进去不少根本毫无建树的无赖,苏拂和汤姆同样也没有请帖。   宴会就在莱希特城堡的大厅里举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魔法灯火辉煌交映,而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场面相当热闹。   而苏拂只是嘲讽的笑了几声。   一个纯血家族多么的富有荣光,却要逼得他们的亲生女儿背井离乡,就是为了逃避这些所谓的亲人们。   艾伦·莱希特注意到了她,他应该是和苏拂同辈,因为温格薇是老家主的小女儿,而艾伦是温格薇大哥的儿子,贵族青年的骄矜高傲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因为不满苏拂那几声对着自己爷爷嘲讽的笑,因此便责令她道歉,否则就走出莱希特的城堡。   苏拂当然不想道歉,温格薇被烧死的时候这些人坐在城堡里烤火,谁会在意一群冷漠的刽子手的感受?   她懒洋洋的问:“想打个架吗?”   艾伦被她的态度激怒,轻而易举的拔出了自己尊贵的魔杖,然而结果是,他的咒语被苏拂随意的拨开,而她的攻击,他一道都挡不住。   这场混战惊扰到了老爷子,他大步的走过来呵斥自己的长孙,而老夫人则护着那个年轻的孩子,她即使上了年纪,因为魔法的缘故容貌也依旧妍丽,依稀能看出温格薇的轮廓影子。   苏拂一直都觉得温格薇很漂亮,显然她的美貌继承自母亲,如果这个妇人称得上一位母亲的话。   老家主训完了自家的孩子,理所当然的要找苏拂这个外人的茬,而他那些场面套话还没有说出口,苏拂就抬起魔杖指着他,露出明艳而讥讽的笑,说了三句话。   “莱希特先生,你对哑炮有什么看法?”   “我叫苏·莱希特。”   “我是温格薇·莱希特的女儿。”   她满意地看着老爷子的脸色由红到青再到煞白,然后不管不顾身后一片议论的海洋,转身离开了宴会。   ……   “你觉得我过分吗?现在看来这么做似乎确实有些过激,但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苏拂皱眉道。   “一般情况下,别人只会觉得我的行事风格过激,”夏洛克慢吞吞道,“所以你问我,问不出来答案的。”   “宴会后来不欢而散,莱希特家族的人也确实来找过我,但是都被我回绝了,”苏拂说着默然露出一点笑容来,“不过我之所以至今不后悔那么做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离开宴会之后,一个贵族少女追了出来。如果非要追溯的话,她和莱希特有点亲戚关系,算是我的表姐,她知道温格薇的存在,也一直都不赞同家族里对于哑炮的做法,于是她跟着我离开了宴会——”   “阿玛兰妲·弗林斯,对吗?”   “对……阿玛兰妲,那个勇敢又天真的姑娘啊。”   和阿玛兰妲的相识极度戏剧化,以致于时至今日苏拂都觉得有点不能相信,阿玛兰妲其人,如果用今天简洁而网络化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甜。   她简直就是个甜心。长相精致甜美,气质优雅,性格活泼又温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阿玛兰妲·弗林斯的任何请求。   “连汤姆都很喜欢她,”苏拂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活成了我们从小奢望成为的那种人。”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苏拂低头笑了一瞬,道:“也许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弗林斯整个一家都非常和善,不管是老道斯,还是格洛丽亚和海蒂,都是相当温文尔雅的人,也难怪阿玛兰妲会是个甜心。”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们游历途中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在白城堡——也就是弗林斯的故乡停留的时间最长,老道斯非常欣赏汤姆,格洛丽亚和海蒂也和我相处的很好。我们经常去山上野炊,有几次我和汤姆会带着阿玛兰妲离开白城堡去德国其他地方继续游历,她长了这么大很少离开家乡,我们一起去过慕尼黑,去过柏林,也和她去到过英国,但是停留的时间不长,最终都会回到她的家乡。”   言谈至此,窗外夜幕已至,星辰垂落,长河辉映,纽约的霓虹如同受到某种响应般相继亮起,有微寒的风凌空飞渡,吹的窗沿上的百叶窗帘“哗哗”作响。   夏洛克起身去关上了窗户,昏暗的病房里于是更显静寂,门外似乎有护士来往的脚步和轻微的呼叫声,他打开了灯,回身问苏拂:“然后呢?”   苏拂看着他,神情逐渐迷茫而无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像是说绕口令一般重复着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苏拂把手指岔开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道,“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有时候晚上会尖叫,其实不是做噩梦,是我在对自己摄神取念……”   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艰难的演了一口唾沫,低声解释:“伏地魔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段记忆,我拼命的想回忆起来,但是没有丝毫印象。”   夏洛克注意到她称呼的变化。   “我只记得一场争吵,”苏拂垂下眼眸,仿佛在搜肠刮肚的寻找几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段过往,“一场——非常剧烈,差点动手的争吵,我和他……我记得我甚至已经拔出了魔杖,但是咒语最终没有念出口来。   我记得我们争吵的原因,因为他说,魔法应该是纯血统巫师的特权,而我嘲讽他自己都不是纯血统——那是他从来的心结,于是我们吵了起来,那个时候阿玛兰妲应该还活着,我记得她来劝解……”   “那场争吵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之后我和他的关系应该急促转下,我至今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走我们争吵前后的那部分记忆——邓布利多猜测说那段记忆可能和他的某些秘密有关,大概确实如此,否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   “西里斯说你对和记忆有关的魔法很擅长?”   “不,那都是我苏醒以后的事了,在我还和汤姆……伏地魔没有决裂之前,我对摄魂咒和大脑封闭术的掌握从来不如他,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定定的盯着夏洛克,一字一字道,“所以他才会拿走我的记忆,才可以轻而易举的对我使用摄魂咒来控制我的意志,让我做他的食死徒……不,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自愿的,但是自从我们产生分歧之后,他就开始提防我,他的警惕心一向比我强太多,我不想再追随他,在我倒向邓布利多之前,他就对我念了不可饶恕咒。”   “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说道,“我完全没有意识,完全遵从他的意愿去做事,所以经历过那段黑暗时代的老巫师都记得我,记得一个名叫苏·莱希特的女巫,一个阴狠暴戾的食死徒,一个杀人的刽子手!”   也许她愤怒过,苏拂想,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魔法可以改变历史,就像她后悔过离开孤儿院……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假设。人活着就要遭受痛苦,区别只是在于,看法不同而已。   “就是在那段日子里,他杀了弗林斯一家——不知道为何原因,不过伏地魔残暴而冷酷,他杀人不需要理由,那时候整个魔法界都畏惧他,臣服于他,反抗他的人都要被严惩……可怕的是,我曾经是他的帮凶——”   “那不是你的错。”夏洛克打断了她的话,无比平静的道,“非你所愿,何必让自己的承担过分的罪责。”   “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补救,”苏拂低声道,“他不可能永远控制我,一年之后我挣脱了摄魂咒,却没有离开他,我假装依旧受他挟制,暗中把一些消息送到凤凰社,给了邓布利多。”   “这很危险,”夏洛克下定论,“他会发现。”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发现了,”苏拂苦笑,“他太了解我了……所以我才会被追杀,我也确实尝到了死亡的味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没有死。邓布利多救了我,他把我带到霍格莫德,阿不福思的酒吧里藏了起来,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我醒过来。”   “苏·弗兰克的人生从这里开始。”   “西里斯说我很神秘,其实确实如此,”苏拂回到了他们最初谈论的问题所在,“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怎么会不怪异呢,更何况见过我的大有人在。   而我为了挽救自己所犯下的罪一直都在和食死徒斗争,威森加摩曾经因为我到底是不是莱希特而召唤我去接受审判,可惜他们没有证据,因为有人看见莱希特被伏地魔亲手杀死,再加上有邓布利多为我辩护,我就——很顺利的逃脱了。”   “为什么非要用‘逃脱’这个词?”   “因为总也觉得有所愧疚……”   “很多时候都非常歉疚,”苏拂摇头,“就像我对里德尔,我觉得我应该恨他,但是事实是,我一点也恨不起来,我只是觉得很累,非常疲惫。因为在很多年里我的潜意识中他都是最亲密的人,要改变对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印象,真是太难了……”   “即使他后来作恶多端,”苏拂拨了拨自己头发,苦笑道,“即使他杀了阿玛兰妲,即使他杀了我。”   “我已经背叛他了,”她仰起头,“我已经背弃了所有的承诺,我曾经是个法官,我痛恨一切的背信弃义,可是我自己就这么做了。”   “因为我不能赞成他追求的理想。”   “那在我看来……只是罪恶。”   “他更像一个陌生人,一个不正义的坏人,我应该将他打败,或者杀死——如同我的职责。”   “这个时候我觉得你们的校长有些自私,”夏洛克忽然这样说道,“要打败伏地魔确实很重要,但是非得让你参与其中?你的记忆或许没那么重要。”   苏拂看着他,蓦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有一次在苏格兰场目睹身世悲惨的罪犯交代罪行,她是个母亲,为了孩子杀了人,她谈论起自己悲哀的过往,哭得很伤心……可是你,苏,你没有。”   “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她更像是在反问自己,“可是……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忘了阿玛兰妲,但也不该沉溺于过往。我还活着,我还有很长一段人生要走,我知道哪里是我朝着的方向,就像……我知道,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在一起,一章是昨天的,一章是今天的。   以后更新估计都特别晚,有追文的小仙女就第二天来看吧,别熬夜。   想……要……留……言……如果有营养液的话请浇灌一咪咪(这个作者真表碾)   看到有人说想看苏和汤姆……所以有多少人愿意看?人多的话我就真的开一篇,因为我他么也想看,点烟。 第118章 晋江首发   夜色渐深。   他的眼睛也如同夜色般深沉,仿佛深渊,或者几万光年之外的宇宙,遥远,无光,冷沉而静,他看着苏拂半响,然后低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就在你身边。”他说。   她所述说的过往果真就像是一个离奇的故事,而她的态度也过于淡漠,果真像是故事一般。   “也没什么大不了,”苏拂最后说道,她一转头拿过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天都黑了,可是我们好像还没吃晚饭?”   夏洛克凑过去看时间,道:“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不会想吃东西。”   “确实不怎么想,但是我觉得帕默尔医生会生气,”苏拂玩笑道,“我想吃个糖之类的东西……”   夏洛克竟然点了点头,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递给她。   苏拂:“……”   “这就很厉害了……”她一不留神把自己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上次买的,”夏洛克毫不在意的解释,“其实还有很多,都在你的箱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不准偷吃。”   苏拂配合的点了点头,心里想,那是不可能的。   “我会换个地方放。”夏洛克显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会魔法,”苏拂看傻儿子似的看着他,“我找得到。”   “那以后就不买了。”   “我有钱!自己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遽然一阵剧烈的灼烧般疼痛从左手臂上升腾而起,迅速弥漫至全身,她起身下床的动作骤时停顿。   而窗外的静寂燃烧的霓虹都缓缓渡上了神秘的磷火般幽蓝,苏拂盯着窗口,一只银蓝色色栩栩如生的凤凰轻柔的落在了她身边。   凤凰尖利的鸟喙一张一合,吐出来的是邓布利多警惕的声音:“魁地奇世界杯上出现了食死徒游行事件,有人放了黑魔标记,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来,先留在美国。”   话说完,凤凰化作一团烟雾徐徐消散,苏拂愣神了一瞬,听见夏洛克问:“伏地魔出现在了英国?”   “没有,应该不是他本人,”苏拂迅速的反应过来,“竟然会挑在魁地奇世界杯这个时间,胆子够大的……我都忘了今天是世界杯决赛。”   “刚才那个鸟——凤凰,是什么?”   “守护神,”苏拂解释道,“巫师在危急时刻会用守护神来传递消息,而它最大的用处,是用来击退摄魂怪。”   夏洛克了然的点了点头,他记得不久之前苏拂在电话向他解释过摄魂怪这种东西。   “邓布利多不想让我回去……”   夏洛克适时的提醒她:“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你是个病人。”   “也对,这个时候回去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苏拂坐回去到床上,若有所思道,“可是那个黑魔标记——这是一个信号,伏地魔还活着,他会回来,应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受到召唤……”   “召唤?”   “别忘了,”苏拂平静的道,“我曾经是个食死徒。”   夏洛克弯身过去拉起她的左胳膊,卷起病服袖子之后,在她苍白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图腾,骷髅和蛇交缠,此时烫的惊人。   半响,他道:“真难看……”   ==   一年之后。   苏拂从猫头鹰的爪子上解下来一份报纸,大致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之后就扔在了一边,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早晨十一点整,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做午饭了,然后就听见沙发背后传来某人有气无力的声音:“无聊……”   如果他坐在沙发上,那么以侦探先生那傲人的身高,别人铁定是能看见他的脊背的,但是现在从后面看过去沙发上似乎空无一人,可以想见,他必定是如同咸鱼一般躺着的。   “你就这么躺着能不无聊吗!”苏拂回道。   躺着的人似乎翻了个身,伸手朝她摆了摆,出人意料的问:“我们在哪?”   苏拂拍了拍额头,无奈道:“洛杉矶。”   隔了将近一分钟,对方才呢喃出声:“我们为什么会在洛杉矶?”   苏拂:“……”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亲爱的,”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面朝里躺在沙发上的夏洛克,戳了戳他的卷毛,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得带你去医院看看健忘症,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   “为什么要离开伦敦,我想念雷垂斯德探长……”   “我敢断定你这想念绝对不是真心的,”苏拂意图把他从沙发上扯起来,“而且我们离开纽约中心医院之后就没有回过伦敦好吗,还想念探长……你是想念苏格兰场的案子吧?”   “美国人真无聊,”夏洛克对她拉扯自己的胳膊的行为无动于衷,睁着蓝绿色的大眼睛问她,“白宫怎么还不爆炸?”   苏拂指着他道:“我觉得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你是个高功能反社会,当心我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去。”   夏洛克嫌弃的道:“说的好像你是什么无知的普通人一样……报纸上有什么消息?”   苏拂随手扯了一张,声调平板的念:“‘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日前召开记者会澄清神秘人并未归来,一切有关神秘人的消息统属于恶意造谣——’”   “我说的不是魔法界,”夏洛克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再也不想听见康奈利·福吉这个可怜的傻瓜蛋的名字了——普通人难道就没有什么新闻吗?”   “我也不想看见这个可怜的傻瓜蛋的胖脸,”苏拂说着扔掉了那份漂洋过海的预言家日报,抓起另一份报纸瞅了瞅道,“伦敦也没有什么大事,证券,金融,政党,没有一样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我们现在身在美国,看英国的报纸有什么用?”   “瞬间出现在伦敦,我可以帮你做到。”   夏洛克嘟囔道:“幻影移形一点也不好受……”   苏拂换了一本《时代周刊》翻了翻,头也不抬道,“一个没听过的科学家得了基础物理学奖,因为他研究了——什么鬼,完全看不懂。好莱坞新生代女星——不认识没见过。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卸任——这不是上周就在报道?讲道理我觉得纸媒真的要凉了……”   她又扔掉了杂志,抄起手机看了几眼:“全都是八卦,根本没有——咦?”   “有什么?”   “凶案,就在洛杉矶,东边的镇上……凶宅?有人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就死了。”   “你确定这不是当地旅游局用来吸引猎奇游客的广告吗?”   苏拂翻着手机:“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广告?有刊登死者信息的……”   夏洛克一下子翻身而起,从她手里夺走了手机。   苏拂转身进了厨房,正思考着中午要吃什么饭,还没有思考出结果来,夏洛克就探进来半个身子,对她道:“我们要出发了。”   苏拂一脸懵逼:“去哪啊?”   “去镇上,参观凶宅。”   苏拂:“……”   她被夏洛克拉了出来,一边擦手一边喊:“你吃不吃饭啊?一大早就躺在那,不饿吗?”   “有案子我就饱了。”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兴奋。   苏拂接住他扔过来的外衣,干巴巴道:“我对凶宅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想吃饭。”   “我们可以到镇上再吃……”侦探先生拉过女朋友亲了一下,然后推着她大步出门,向着洛杉矶著名的凶宅而去。   在车上,苏拂抱着外套靠在窗户上看着外边急速后退的街景,初秋时分枝叶将落未落的行道树连绵成一条模糊的金色长带。她至今有些不适应洛杉矶的地中海气候,干燥而温热,于是时常想起雨雾弥漫的伦敦。   她刚记事的时候因为留有前世记忆总也不太习惯英国人的生活方式,现在离开了英国却又不习惯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唯一比较安慰的一点可能就是,在她看来美国菜比英国菜要好吃那么一点点。   邓布利多不太赞同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在纽约中心医院,邓布利多的守护神给她带来魁地奇世界杯上食死徒游行消息的那个夜晚她就断定伏地魔要回来,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三强争霸赛刚过去没多久,十四岁的哈利·波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学被不可饶恕咒杀死,亲历了伏地魔重生的全过程和他的信徒聚集,甚至被迫与黑魔王交手……可是整个魔法界的巫师,几乎没有人相信他。   可怜的孩子。   苏拂叹了一声,沉迷凶案的夏洛克隔了半分钟才道:“我听见你在叹气。”   语气是相当笃定而沉稳的。   “我在想哈利……”   夏洛克挑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等这个案子完了,我们就回伦敦去,我非常想念雷斯垂德探长。”   “你可得了吧,”苏拂翻了个白眼,有些忧心忡忡道,“校长当然是为了我好,但是待在这里我总觉得不安心……”   她皱眉的盯着窗外,十一个月之前她出院,西弗勒斯专程来看望她,并告诉她邓布利多暂时找了阿拉斯托·穆迪来教黑魔法防御术课,因此她不用急着回英国。不仅是因为食死徒忽然活动频繁,更是因为三强争霸赛举行在即,很多“熟人”恐怕都会露面,他之前提醒过苏拂卡卡洛夫会回到英国,他在当年是见过莱希特的,西弗勒斯相对谨慎,这一次他完全赞成邓布利多的观点,不太希望她回去。   “魔法部那些人确实不太可能有空闲注意到你,但是食死徒不同,世界杯那次的事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他们完全躲在暗处,这不是个吉兆。”魔药学教授这样说道。   而刚好夏洛克遇到了医院一起珍贵药品的盗窃案,那案子很悬,不然也不会引起夏洛克的兴趣,于是他顺手调查了一番帮了一把警察局,案子了结之前他不会离开纽约,苏拂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之后他们去过好几个地方,有时候能碰到一些有意思的小案子,而夏洛克还在调查莫里亚蒂的毒品网络。两个月前他们到了洛杉矶,因为一起谋杀案暂时停住了脚步。   其实本来今年年初他们就要回英国去了,但是中途邓布利多乍然造访,他和夏洛克聊了两个小时之后侦探就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会看一些和魔法有关的书,念念有词的问一些有时候苏拂都回答不上来的谜之问题,然后持续的给邓布利多写信,用一种苏拂从来没有见过的语言。   有时候他也会念小天狼星的来信,不过通常都是念一两句之后就撇在一旁,因为他觉得西里斯·布莱克最擅长的事就是说一堆废话浪费笔墨,而每每谈及他的教子哈利,他就像磕了药一样兴奋的语无伦次。   每逢此刻苏拂都会捡起被他弃之不顾的信笺接着念完,然后她发现她念信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干,只是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苏拂有一次问起邓布利多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回答她:“闲话。”   苏拂无语的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愿意浪费时间和别人讲闲话了?”   而他模棱两可的答:“邓布利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不说,苏拂也就不问了,于是他们就这样在美国逗留了一年之久,直到今天,那个凶宅谜一样的跳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我们到了。”   夏洛克低沉清晰的声音倏而打断了她的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美国人真无聊。   作者:幸亏我没有把那什么《犯罪心理》,《犯罪现场调查》,《识骨寻踪》之类的都综进来,那这个世界得多可怕了……   ==   昨天说写苏和汤姆,我好像没说清楚,就算真的重开一篇文,写的也主要是他俩童年,学生时代和青年游历的经历,完全是友情向,可能会是一篇吃鸡的冒险爽文……   我不会拆我自己写的CP的233333,不过先等这篇完结再说吧,我还贼想写专栏里那本《哥谭假日》,batfamily我的爱啊…… 第119章 晋江首发   “到凶宅了?”苏拂下意识问。   “到镇上的车站。”夏洛克解释了一句,拽着她下了车,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家人人来人往的餐馆挤进去,好不容易在墙角找到两个空座位,忙碌的服务员立即抽空上来把菜单扔给他们,然后又转身忙去了。   “这么多人……”   夏洛克把手指交叠在一起,指尖搁在下巴上,看着她道:“符合你的口味。”   苏拂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随意翻了翻菜单,招呼服务员道:“一份黑椒牛柳意面。”   说完又问夏洛克:“你呢?”   夏洛克在她之后接着对服务员道:“两份。”   服务员应了一声把菜单撤走,转头又放在了另一张桌子上。   “这几天人太多了,这么忙……”好不容易得了空,服务员小姐用菜单扇着凉,对吧台后面的年轻男生抱怨道。   “都是游客,你知道的。”男生一边擦着玻璃高脚杯,一边亲切的对服务员小姐挤了挤眼睛,显然他们俩很熟。   “如果是我,我可不敢去哪幢房子,”服务员小姐把菜单插在围裙口袋里,小声嘟囔道,“镇上的人都不会去,也只有那些傻乎乎的外人才会感兴趣……”   年轻男生抿着嘴摇了摇头,显然赞同她的说法,接上她的话道:“更何况还刚死了人。”   苏拂因为坐的离吧台比较近,因此即使餐馆里人声嘈杂,她也基本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她戳着眼前的饮料杯子,小声对夏洛克道:“听见了吗,去凶宅参观的都是傻帽。”   “我们不是去参观。”夏洛克简短的反驳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意面端上来,苏拂吃了一口,觉得刚才夏洛克说的不错,这家的餐点味道她确实喜欢,于是把盘子里的面条几乎都吃完了。   吃完饭后她看了一会手机,然后夏洛克就拉着她跟着人流上了一辆观光车,正是去往凶宅的。   车上的位置都坐满了,导游意兴澎湃的拿着话筒大声道:“我们今天将去到的地方是一座房子,一座非比寻常的房子,我们通常称呼它为‘凶宅’,这座房子首建于一九二二年,自第一任房主双双离世之后,这里就一直发生着灵异事件,至今已经发生了二十多起,来这里参观的游客都是非常有胆量的……”   他夸张的解说并没有引起苏拂的兴趣,而是继续拿着手机看了起来。   观光车抵达了凶宅之外,而令所有游客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进到凶宅里去,而只是站在篱笆墙之外看了几眼所谓的凶宅。   “呃……这栋房子现在还是私人不动产。”导游这样解释道。   游客们遗憾的在篱墙之外往里看了几眼,有的已经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苏拂站在不远处,眯眼打量着那栋房子,如果单从感官上来说的话,这栋房子确实很有“凶宅”的气质。   不论是它古堡一般的占地面积,富丽的红白配色,曾经美丽而今布满细密裂痕的巴洛克风格的屋顶,还是满是荒草的院子和生锈的,缠绕着枯萎藤蔓的大门,都整个渗透着一种阴森古板的气息。   人靠的近了,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深而幽长昏暗的走廊,那些颓靡燃烧的肮脏蜡烛,那些染血的古怪扭曲的巨大壁画,那些斑驳的红木楼梯上乍然响起的木屐声。或者地下室的锁链幽幽长鸣,而青石窗阶上,青苔丛生,绿的沉甸甸的爬山虎背后,毒蛇咝咝吐信,彷如厉鬼冤唱。   “走吧。”苏拂过去拽了拽夏洛克的袖子。   他也没有反驳,任由她拉着往街边走。   “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苏拂道。   “我以为你会想回市里去。”   苏拂停住脚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低声对他道:“我们晚上进去看看。”   夏洛克道:“对凶宅有兴趣了?”   声音里蕴含明显的笑意。   苏拂皱眉,看向街道深处来往的人群,呢喃道:“不是谋杀案那么简单……”   镇子本来就离旅游景点近,最不缺的就是旅馆,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家,苏拂坐在窗户边发呆,夏洛克问她:“你不看看那件案子吗?”   “那屋子是一九二二年一对姓蒙可马利的夫妇建的,”苏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男主人本来是个医生,但是后来人们发现他和自己妻子在地下室里从事非法堕胎生意很多年,害死了不少没钱去正规医院的妙龄孕妇,蒙哥马利夫妇的死因至今不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被谋杀还是别的,只是从此之后,凡是住进那间屋子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警察找不出他们的死因,于是就永久的成了悬案……”   “比如伊丽莎白·安·肖特?”   “黑色大丽花惨案……”她皱了皱眉,“你有没有觉得,那些悬案有所夸张?”   “传言的久了自然会失真,”夏洛克挑眉道,“别太相信耳朵……”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道,语气干巴巴的:“当然,有时候也不能相信眼睛,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拂低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做好准备了。”   夜。   星月惨淡,苍穹如盖。   镇上街道依旧热闹,夜市的小摊贩正在不遣余力向过往的游人推销着自己的小东西,来来往往的各个地方的口音交响,仿佛一首古怪的杂乐。   苏拂和夏洛克一路避开人群,快步走到了白天他们刚来过的凶宅。   夜里的凶宅看上去更加不详,乌云涌动之下,一弯蒙昧的上弦月勾勒于云端,因为云层厚重的缘故,天穹显得尤其低矮,仿佛那些霾云是从老房子黑洞洞的窗口里涌出来的,而许久不曾修建的玫瑰丛,在夜里都仿佛凶相毕露的鬼爪。   苏拂上前去推开沉重的铁门,这里竟然也未曾上锁。   院子里杂草掩盖着黄黑的隔离带,昭示着这里曾是个凶杀案现场的事实。   苏拂跨过隔离带,手电筒的光打在凶宅的大门上,能清楚的看见那门虚掩着,一道比夜色还漆黑的缝隙竖于两扇老式木门之间。   “我估计现任屋主都不想要这房子了,可是恐怕卖不出去。”苏拂笑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特殊事物爱好者,他们的喜好你永远不能理解……”夏洛克上前来推开虚掩的门,寂静夜空里“吱呀”一声悠长声响。   “就比如你,”苏拂灭掉了手电筒,抽出魔杖念了荧光闪烁咒,“一般人就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这么感兴趣。”   夏洛克当做没听见她的话,提醒道:“你的咒语光线太暗了。”   苏拂“切”了一声,又念了一句咒语,魔杖尖上的幽蓝色火焰忽然迎风而涨,火势几乎是之前的三倍,蓝盈盈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门厅。   夏洛克:“……随你吧。”   两个人一起穿过了黑漆漆的门厅,往二楼主卧而去。   之前苏拂在手机上看到的那篇报道当然不会详尽的对凶宅里发生的案子做描述,夏洛克下午的时候黑进了洛杉矶警局的档案系统,复制了一份案件现场调查记录出来。   法医验尸档案上记载死者是一位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周岁到二十五周岁之间的白人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二厘米,她死于失血过多,因为死者胸口、后脑部、腿部多处钝器所伤,骨骼多处粉碎性骨折,死亡时瞳孔裂散,心脏骤停特征明显,受到过过度惊吓。   二楼的主卧时死者的第一死亡现场,正是苏拂和夏洛克此刻前往的地方。   老式的红木楼梯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仿佛不堪重负的声响,在夜色里迤逦如哭,魔杖上的蓝色火焰照的周围一片幽幽然的蓝,让人想起坟地里凄惨的磷火。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主卧就在二楼走廊第一间,门大开着,深红色的地毯上用白石灰勒一个模糊的人形,在夜晚也十分显眼。   夏洛克拿着手电筒蹲了过去。   片刻,他道:“她死亡时候的动作不对……”   苏拂看着地上那个石灰轮廓,头部朝向里面的墙壁,两只手臂都伸出去向着墙壁方向,她的腿骨应该是断掉了,所以角度诡异的拗出去,整个石灰轮廓就像是小孩子胡乱画出来的火柴人,活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那样的伤势当然是他杀,可是如果死者想要逃离凶手,应该是朝着门的方向,再不济也应该是窗户,为什么要冲着墙?”苏拂道。   “不仅冲着墙,她还曾在墙角抓挠过很长一段时间,留下的痕迹应该都被警察清理走了,但是依旧能看的出来。”   苏拂把魔杖的火焰挪过去,果然看到墙角处一道一道抓挠过的痕迹。   “怎么可——”   门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敲碎了这静寂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擦点。   多留言啊,日更的作者爱你们。 第120章 晋江首发   苏拂猛地转过身去向着门口,魔杖上的蓝色火焰因为她的动作而在黑暗里扯出一抹绮丽的幽蓝焰尾光轨。   但是那一声之后再无任何动静。   “我们出去看看?”她提议。   “你出去看看。”夏洛克头也不抬道。   苏拂直接把他扯了起来拖了出去,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二楼走廊尽头,手电筒的白光和魔杖的蓝光同时照在地上,那里横躺着半块厚重的粉白色壁砖。   苏拂调转了魔杖的光线朝着墙壁,发现那里的壁砖果然斑驳不堪,少了好几块,有的地方裂缝横生,甚至连壁画框都支撑不住。   “年久失修?”她道。   “这里已经有七八年没有人入住了,很正常。”夏洛克在她身后回答。   “还以为怎么了呢……”苏拂嘟囔了一句,转身往主卧里走,夏洛克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块跌落的壁砖,目光若有所思。   他们再次回到死者的第一死亡现场。   夏洛克晃着手电筒到处查看,几乎没什么规律,苏拂觉得自己恐怕也发现不了什么,于是就一直站在门口举着魔杖,火焰的光芒盈满了整个卧室。   “这里被警察清扫过了。”夏洛克对她道,语气有点惋惜。   “导游不是说这座房子还是私人不动产吗,”苏拂道,“这下可好,凶宅越来越凶,越发没人敢住进来了。”   “死者的信息你还记得多少?”   “我没看你下午复制的资料,”苏拂回道,“不太有兴趣。”   “那你干嘛过来——”夏洛克说着忽然顿了一下,他把手电筒的光照向苏拂的脸,撇了撇嘴接着道,“显然,这里有点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没有。”   夏洛克替她惋惜似的瞪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回身继续去找线索,一边找一边道:“死者叫索尼娅·安德拉,是个模特,住在洛杉矶市区东边的金色玫瑰公寓,前不久刚和她的男朋友,一位记者分手,据她朋友的供词所称,安德拉小姐因为意图进军好莱坞而觉得小记者配不上自己的身份而甩了他。”   “情杀?”   “可是已经排除了记者的嫌疑,因为有证人证明,死者死亡时间段,记者先生待在一家酒吧里和朋友喝酒,酒吧里的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雇凶杀人也不是不可以啊。”苏拂若有所思道,“死者如果不是死在凶宅里,恐怕这案子也引不起这么大的社会反响,人们的猎奇心理,真的可怕。”   “这里没什么其他的线索可以找。”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苏拂侧身让开门口,夏洛克走了出去。   她以为他会下楼,结果他却挨个查看了二楼其他的卧室——那些卧室的门都是锁着的,并且都已经落满了尘埃。   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那块刚刚跌落的地砖跟前。   粉白色的地砖搁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尤其显眼,白色的粉尘零落在周围更甚,苏拂发现这房子的主人似乎很喜欢深红色,不仅主卧和走廊的地毯是这个颜色,连一楼的壁画和挂毯也是深红色,夜里看上去就像一汪粘稠的血。   令人非常不舒服。   苏拂想把整个走廊的壁灯全都点亮,夏洛克却制止了她,并道:“如果你不想明天听到凶宅又闹鬼了流言的话最好不要这么做。”   他在走廊了呆了大概十分钟,最后站起身,道:“我们下去看看。”   两个人原路返回到了一楼,这里除了门厅之外还有一间巨大的会客厅,一间餐厅和厨房,还有一截通往后院的走廊,不过现在后院的门也锁着,因此整条走廊都如同一个深幽的黑洞。   夏洛克到处转了一圈,最后进到了厨房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楼或者背阴的缘故,厨房一进去就有种冰寒渗骨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冰冷的刀背刮过你的后劲,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魔杖蓝色的火焰反射在厨房的不锈钢器具上,玻璃盖的焖锅,挂在墙壁上的寒光闪闪的菜刀,梨木案板上落了一点水渍,天然气管道接着的炉灶上还摆着一个黑乎乎的烙饼铛,而白色的长桌上,白瓷碗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却结了一层模糊的蛛网。   “有时候现代化的工具并不那么好用……”黑暗里忽然想起一道幽幽的女声。   苏拂遽然转身,看见长桌尽头的椅子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姿态优雅的女人。   她穿着看上去年代感很强烈的贵妇礼裙,金发盘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形状,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洁白无瑕,衬的她修长的脖颈愈加白皙,而她的脸色,在漆黑的夜里呈现一种毫无机质苍白,没有血色,没有皮肤纹理,像个精致的假人,或者死人。   “我叫诺拉,”她露出一点矜持骄傲的微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苏拂卡了半天,干巴巴的冒出来一句:“您不是不经常住在这里吗?”   “我很爱这栋房子,”诺拉低头,目光怜爱的看着白色的长桌,她细长的手指轻柔的划过桌子边缘和桌上的白瓷茶杯,“我和我丈夫住在这里,那时候我还和他很恩爱,我是个贵族小姐,他是个事业有成的年轻医生,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听上去挺好。”   “我的父母不是很同意我们的婚事,因为他们觉得我该嫁给一位贵族青年,但是我真的很爱查尔斯,他们无奈只好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苏拂没有说话。   诺拉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骄矜语气:“查尔斯为我建造了这栋房子,我们在这里迎来了我们的孩子的出生……”   苏拂深吸了一口气,干笑道:“这么说,您出生在十九世纪咯?诺拉女士……或者说,蒙哥马利夫人?”   “我出生于一□□八年,和查尔斯住进这栋房子的时候,我才二十三岁……”诺拉·蒙哥马利抬头看着她,惨白的脸上满是扭曲一般的笑意,“可是后来他不思进取,我们快生活不下去了,连银餐具都要卖掉,我的首饰只剩下唯一一对珍珠耳环,我们的儿子才刚出生没多久……”   “所以你就怂恿他非法堕胎?”苏拂皱眉。   “那些婊|子,”诺拉啐了一口,转而似乎又觉得这是个粗鲁的动作,立即挺直了脊背,恶狠狠道,“和几天前死在卧室里那个女人有什么两样,都是一群该死的贱人!”   “索尼娅·安德拉其实是你杀死的?”   “可和我无关,”诺拉借着魔法火焰幽蓝的光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修剪的精致的指甲,“她是自己乱跑被壁砖砸死的……”   苏拂倾斜了魔杖指着她,火焰落在了桌子上,依旧燃烧着,却丝毫无损于桌面:“那她怎么会死在卧室里?”   诺拉露出狡猾的笑容:“我说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苏拂眯了眯眼睛,桌子上的蓝色火焰火势渐涨,白色的焰心正在逐渐转变为明黄色,整个厨房的温度顿时升高起来。   诺拉盯着那团奇异的火焰,神情惊讶,她刚想探身去仔细看,身后忽然响起另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并且语调诡异的亲切:“蒙哥马利夫人的后脑还有子弹孔呢,近一百年没有包扎过,你能指望她多聪明?”   诺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颤抖差点栽在桌子上,她立即回头,看见流理台边静悄悄的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年轻男人,他卷发凌乱,面无表情,立体深邃的面部轮廓渡上黑夜光影之后显得尤其尖锐凌厉,且脸颊苍白无血色,漂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镶嵌上去的玻璃球……整个人都黑漆漆的,让人想起深夜里墓地和棺材,行走于其间冷笑的吸血鬼。   “你……你是谁?”诺拉扶着桌子退后一步,紧着声音问。   “我和她一起来的,”他微微低头,眼珠子依旧一动不动,“我也很喜欢这栋房子……”   诺拉回过头去看苏拂,可是天然气炉灶旁哪里还有苏拂的身影,而桌子上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惨绿色,一波一波的涌起,像地狱里的鬼火。   “我在这。”   诺拉蓦地回身,看见苏拂也站在了流理台旁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黑魆魆的长袍,站在那里像一团雾气似的飘忽不定。   “你是鬼,没什么可怕的……”苏拂说道,语气比他身边的“吸血鬼”还要亲切些。   诺拉:“……”   半响,她咬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鬼魂……呵呵。”   我们鼓掌感谢友情出演的《美恐1》剧组,感谢诺拉夫人。   讲道理我觉得《美恐》其实一点也不恐怖,不过里头反应的问题很让人深思。   在我看来,恐怖的应该是那种细思恐极的……比如《彗星来的那一夜》、《异次元杀阵》、《恐怖游轮》,不敢多想。 第121章 晋江首发   “我受到了邀请,”夏洛克道,声音比以往更低沉,只是语速稍慢,并且声调仿佛咏唱,“索尼娅·珍妮特·简·安德拉,你诱使她三次跑过壁砖摇摇欲坠的走廊,三次被壁砖砸伤,走廊的地毯上浸透了她的鲜血,是你……诺拉·蒙哥马利,你看着她死亡,你穿过墙壁离开,她在向你求救,她的灵魂还没有离开这栋房子,她和你一样……”   “和我无关!”诺拉辩解,她往后退了几步,距离桌上那团明灭的惨绿鬼火远了些,满脸轻蔑的道,“她的男友想报复他,把她骗到了这里想吓唬吓唬她,那个婊|子,污言秽语毫无教养当然应该受到惩罚,我的房子,我的丈夫,即使我杀了查尔斯,也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他!”   苏拂:“……”   所以这就是陈年惨案的真相?   查尔斯·蒙哥马利是他妻子杀死的,什么仇什么怨。   “至于她会不会和我一样,”诺拉的语气愈发轻蔑,“有什么关系,灵体不可能灭亡——”   “恕我抱歉的告诉你,蒙哥马利夫人,灵魂并不是永生不灭的。”   寂静的黑暗里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另外一道声音,平静安和,语气缓缓,甚至带着轻微的愉悦的笑意,听来如沐春风化雨,也如见昭阳日影。   桌子上一片弥漫的绿色火焰瞬间变成了温暖的明黄色,照亮了整个厨房。   连苏拂都惊了一惊,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魔杖。   火光飘摇里,纤瘦的身影自黑暗中行走而出,她和苏拂一样穿着一件奇异的长跑,也戴着兜帽,遮去了容颜。   “你又是谁?”诺拉又往后退了一步。   “万物有有生有灭才是自然法则,人也不过是这法则之中的一部分而已,”她说着去掉了兜帽,在场的人得以清楚的看见她面上和煦的笑意,精致如工笔描画的五官和深的仿佛幽潭,或者包罗万象的宇宙一样的眼眸,“我叫古一,你们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装鬼的苏拂和夏洛克说的,苏拂注意到……她没有头发。   关注点似乎有点不对。   而问题在于,她毫无动静的出现在了厨房里,而苏拂这个女巫没有半点察觉,她不由的握紧了魔杖。   “不必过于警惕,弗兰克小姐,我认识邓布利多先生。”古一道。   苏拂皱了皱眉。   诺拉退到了墙边,冷着声音道:“出去,我不管你们是谁,滚出我的房子!”   古一看向了她,平和的道:“蒙哥马利夫人,你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那是她活该!”诺拉往旁边看了两眼,忽然抓住墙壁上挂着的菜刀朝着古一扔了过去。   而古一只是伸出手指在空中一划。   一道明亮的金色的光轨倏然浮现,流泻的光华点亮昏暗夜色,那些烟火般的线条互相缠绕交替,最终幻化成了一个明光点点的阵图。   古一挥手,阵图流星般朝着诺拉滑过去,撞上她的身体,骤然无声炸开。   整间厨房里仿佛倾倒了星河,星辰之光四处流窜,或者点燃了金色烟火,光华摇曳成枝叶细长的曼殊沙华,一刹那之间开在夜色里。   诺拉尖叫了一声,穿过墙壁惶然逃走,而站在夏洛克身边的苏拂,忽然无声的倒了下去。   “苏——”夏洛克立即伸手扶住她。   “我们最好换个地方……”古一说着走到了夏洛克近前,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晕过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瞬间感觉天地倒置,沧海桑田般的时间流逝感和头晕目眩的旋转,视界里形形□□的挤进来诸般斑斓色彩,空间被撞击成各种奇形怪状,而他整个人都仿佛要消逝在时间的流逝之中。   也不过霎时之间。   他落在了一处安静的屋子里。   落地时他以为会摔断肋骨,而其实并没有,因为他好巧不巧的跌在了一个蒲团上,而原本被他搂在怀里的苏拂,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夏洛克立即爬起来:“苏!”   “她在这。”古一的声音轻柔的响起,他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苏拂坐在一张圈椅上,歪着头,依旧双眼紧闭。   他皱起眉,目光在苏拂和古一之间偏移,警惕的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古一微笑道,指了指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有穿着青色长袍的人上来给他倒了杯茶,古一对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夏洛克没有动:“那就还是有事?”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刚才对诺拉·蒙哥马利做了什么?”   “一点教训,”古一说着又指了指矮茶几上的热雾缭绕的茶杯,“她不能离开那间房子,我也不能使她消散,但是她促使了一个无辜的人的死亡。”   “她是个鬼魂?”夏洛克看着,缓缓后退到茶几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有点甜,于是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苏拂,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她出生于一□□八年,并且已经死亡近一百年了,”古一道,“那是一道灵魂,这很难解释,但是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单独的,没有肉|体的灵魂体。”   “我看到她后脑上有枪伤?”夏洛克放下了杯子。   “那是她自杀时留下的,”古一解释道,“蒙哥马利夫妇因为从事非法堕胎生意而被仇家报复绑架并杀害了他们了孩子,蒙哥马利先生是个医生,用了一种很邪恶的方法使得那个可怜的孩子复活成了怪物,蒙哥马利夫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然后饮弹自尽了。”   “什么怪物?”   “你不会愿意知道的,福尔摩斯先生,”古一露出一点清淡的笑,“死亡,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人们贪婪,总想着超越规则,获得不属于自己的时间。”   “你说灵魂也会灭亡?”夏洛克问。   “当然,至少弗兰克小姐即掌握着不止一种毁灭灵魂的方法,”古一转身朝着昏迷的苏拂,“比如刚才桌子上那团厉火。”   “说了半天,”夏洛克绕过矮茶几,快步走到古一面前,“你还是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昏迷。”   “那是一道专门针对于灵魂的法术。”古一深沉却温和的眼眸看着他,道。   “她不是灵魂体,为什么她还是会受影响?”   “灵魂法术,不仅针对于游离于肉|体之外的灵魂体,对活人的灵魂也有作用,她的灵魂不能承受法术的威力,因此才会昏迷。”   夏洛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半响,他兀自呢喃:“可是我没事……”   “或许你想参观圣殿?”古一询问道。   夏洛克下意识去看苏拂,古一了然的道:“她会醒来,很快。”   她说着往出走,边走边道:“魔法和法术是不同的两种的自然力量,巫师种族运用魔法来生存,而法师有自己职责,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世界免收其他世界的侵害,我们的世界只是多元宇宙中的一部分,看似庞大,实则渺小,多元宇宙中有无数个与我们相似的世界,那里也有巫师,也有法师,也许还有其他的自然或者非自然力量,有不同的种族,但是灵魂——”   她忽然转头朝着夏洛克:“人的灵魂性质都是一样的,必须被谨慎对待,巫师们把灵魂魔法列为禁术是明智的选择,而我们,使用灵魂法术更是慎之又慎……”   夏洛克抬步跟上了她。   ==   “古一啊,这个名字真的很东方,她真的不是中国人吗?”走在洛杉矶的街上,苏拂回头问夏洛克。   古一送他们回到了洛杉矶,但是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她说她是凯尔特人。”   苏拂:“……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种,但是总觉得和山顶洞人有点像。”   “是西欧最古老的原著民之一,”夏洛克看上去竟然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眸光沉沉,看什么东西都十分具有压迫感,“你可上维基百科去查。”   “哦,”苏拂又问,“你没问她我为什么会昏迷吗?”   “她说因为巫师的魔力和她的法术发生了冲突,”夏洛克道,“我是普通人,所以没事。”   苏拂挑眉,走出去一段距离,蓦然无声呢喃:“我没问他为什么没事……”   “你在嘀咕什么呢?”夏洛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先回去整理东西,我们过几天回伦敦?”   苏拂点了点头:“我……在想索尼娅·安德拉。”   “她身上的伤口都是钝器伤,多处,流血过多而亡,显然卧室里的血迹都被警察清理走了,而走廊角落处其实有多处血迹,喷溅状,因为细小和地毯的颜色而不容易被察觉,掉落的地砖应该是被诺拉清理过。而她利用安德拉的恐惧心理引导她在走廊里乱跑,多次路过走廊角落,被壁砖砸伤,而她的伤势本来不至死亡,但是她跑不出凶宅,没有人救助,诺拉又一心想让她死,所以就失血死在了卧室里。”   “这样……”苏拂答了一声,“那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古一出场,但是没有奇异博士,也没有超级英雄2333333这文不综妇联,只是借一下古一法师的设定。   想看超英同人的小可爱可以戳我专栏找《哥谭假日》收藏,应该不久就开……吧,苏爽甜画风,妇联正联X战警一锅炖,主要写一个放假回家的少女放飞自我日常搞事的故事。   这篇快完了……可是我一时半会还写不完,因为计划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番外,妈耶。 第122章 晋江首发   回到住处之后苏拂先去厨房做饭,她一边挥着魔杖一边大声对夏洛克道:“你先把你的东西拣一拣,别到时候回去了又发现什么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夏洛克不知道在干什么,隔了将近半分钟才回答她,“而且我现在有别的事……”   话没说完就没声了。   苏拂只好先做饭,准备吃过午饭之后她再自己动工。   结果午饭做好了,她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于是跑到卧室里去找,就看见夏洛克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写的太认真了,连苏拂进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她走到了他身后,他才蓦然转身,手肘恰好压在他刚才书写的那张纸页上。   “怎么了?”他问,抬头露出点轻微的笑容。   苏拂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道:“……叫你吃饭。”   “哦,那走吧。”他说着站起身,顺手把桌子上一叠纸页折起来扔进抽屉里。   他走出去了,苏拂回头看了看中间那个没关严实的抽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   吃饭途中,苏拂不经意的问:“你在写什么?”   “给弗雷娅写信。”夏洛克放下叉子,看着她道。   “为什么要写信……你找她有事吗?”   “因为我不知道她在哪,”夏洛克道,“她的电话显示无法接听,所以我需要你的猫头鹰把信送给她。”   苏拂“哦”了一声,起身到墙边自己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会,拿了一小块方形的镜子递给夏洛克:“这是双面镜,弗雷娅那里也有一块,你可以用这个和她通话,但是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带在身边。”   夏洛克接过去放在了一边,没有说话。   午饭过后,苏拂要买回伦敦的机票,不知道怎么回事客厅里的WIFI信号差的一批,网页加载了半天也出不来,她端着电脑在房子里到处找信号,经过卧室门口,无意中看见夏洛克拿着镜子和弗雷娅说事情,声音压得很低且语速飞快,几乎呢喃似的,很多发音都模糊的听不清楚,而且他说的似乎也不是英语。   苏拂干脆把卧室门拉过来关上,门锁扣上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夏洛克似乎抬头看着她,而她的动作有轻微的停滞,但是最终,门还是阖上了。   买好了机票之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在美国走走停停,好歹滞留了一年时间,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苏拂先把明面上的东西都收起来归类放进了箱子里,最后又在各个角落里找出一些,她觉得问夏洛克肯定问不出什么答案,于是自己衡量的这些东西的用处,把觉得有用的都留下,剩下的都给扔了。   就在她给房东打完电话说明他们后天要离开的时候,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夏洛克在她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目光里笑了一瞬,然后过来坐在了她身边。   茶几上摊开着她收东西的箱子。   “你怎么没有拆这个盒子?”他从一堆杂物里敛出来一个硬纸包着的小方块放在桌子上。   “在学校的时候太忙了,后来就忘记了……”苏拂把小方块拿过去掂了掂,问,“是什么?”   “不知道,”夏洛克耸肩,“弗雷娅给你的。”   苏拂动手把包装的硬纸拆了,里头是一个精致的宝蓝色天鹅绒小盒子,她打开,发现里头的黑绒布内衬上,嵌着一对耳钉。   碧色水晶石外包裹着精致的银质藤蔓花叶,像是一个小小的花环般,中间落了一滴晶莹的雨露。   和苏拂曾经还给她的那对出奇的像。   她摇了摇头,缓缓露出一朵笑容。   “你没有耳洞。”夏洛克说着又撩起她耳边的头发看了一眼。   苏拂想了想道:“我可以自己用咒语戳一个……”   夏洛克:“……”   他把苏拂拉起来,从衣服架子上了拿了外套扔给她,道:“去医院。”   ……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苏拂耳垂上多了两个细小的耳洞,她忍不住用手去摸耳朵上的过敏棒,结果手伸到一半就被夏洛克抓走了,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戴弗雷娅的耳钉啊?”   “两三个星期。”   苏拂叹了一声:“这么久。”   “一点也不久,”夏洛克走的慢了些,偏头道,“我们去查丹尼尔·艾斯克斯和麦克道格那个案子就用了两个星期零三天。”   “真的?我感觉好像只有几天的样子……”   “很快。”他简单的道。   时间过得很快。   对她来说,所有的事情再回想起来都像是过眼之间,譬如她走出戈德里克山谷已经三年,譬如她认识夏洛克已经两年,再譬如,十四年之后,伏地魔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道:“我想起那时候我去孤儿院找收割者遇到了你……”   “遥远的回忆,”夏洛克垂眸,灰蓝的眼睛让人想起浩瀚沉遂的星空,他眼底深处像是最初的回忆那么遥远,没有边际,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意味和感情,“我也记得你和麦考夫合起来骗我,说迈克尔·史密斯是被鳄鱼咬死的。”   想起这件事苏拂就忍不住想笑:“啊,你那时候还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非科学事物。”   夏洛克面无表情道:“该死的麦考夫。”   “弗雷娅和爱德蒙还好吗?”苏拂忽然问。   “很好,”夏洛克对答如流,“他们在德国。”   “怎么还在德国,不是说要去日本吗?”   “应该是第二次过去。”夏洛克道,“他们还在找人。”   “原来夜刀神和猫的朋友还没有找到……”苏拂感叹了一句之后直到回去,再没有说话。   两天后。   苏拂和夏洛克从希思罗机场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   回到伦敦,连空气都是熟悉的,这一年里四棵枫树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仲夏时节枫叶尖也被太阳染出点点蘼红,过不了多久夏季就要过去,而秋天即将来临。   “我们先去吃饭,回去家里什么都没有。”苏拂道。   他们从餐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而凉风习习,不知道怎么的吹在身上竟然也觉得寒气浸骨,她拉着夏洛克想赶紧回到屋子里去,结果穿过街口走到人行道上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脚底的小水洼缓缓结了冰。   而头顶的路灯短路般闪了几下,骤然失去了光亮。   天地间如同遮幕般,一瞬间漆黑一片,方才明光闪烁的星河,半掩于云端的银月,清澈的苍穹和凉爽的夜风,连同那熄灭的路灯一同消失而去。甚至是声音,远处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风过树枝的婆娑声,隔着楼宇的街道上的嘈杂声,全都在一刹那之内消失殆尽。   只剩下寂静,和寒冷。   以及寂静和寒冷滋生出的无边的恐惧和悲伤,负面情绪在心底缓慢增长,黑暗,仿佛一层薄纱般,贴在了人的眼睛上。   “怎么了?”苏拂听见夏洛克警惕的声音问道。   同时听到的还有某些让人很不舒服的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声,像是破烂的布料拖地,和卡住喉咙的挣扎,沙哑低潮的咳嗽,以及液体粘稠的沸腾。   摄魂怪。   苏拂用力抓紧了夏洛克的手,低声道:“闭上嘴,想想快乐的回忆!”   寒意如同潮水般自四面八方而来,她开始在自己脑海里听见破碎的呻|吟和绝望的呼喊,听见大火熊熊燃烧时,房梁落地砸断人的脊骨的脆响,她听见温格薇喉咙里挣扎的咳嗽,听见伏地魔冷酷的笑声和阿瓦达索命咒的发音——   她把夏洛克的手攥的紧紧的,几乎要把他的手指骨捏碎了,魔杖就在她手里,她毫不犹豫的抬起来对着虚空,狠命的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画面甩出去,强迫自己的想些快乐的事情。   ……夏洛克还在她身边,这很好,她想起在郊区公路边的诊所里,她和弗雷娅平静的聊天,想起邓布利多,想起西弗勒斯,想起在霍格沃兹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Patronus(呼神护卫)!”   雾化的白狼从魔杖尖上喷涌而出,在夜色里抬起前蹄,昂首啸月,它奔跑出去,一个巨大的斗篷身影被撞开,它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飘然而走,在守护神纯洁的光芒里,落荒而逃。   世间的温度和声音重归于位。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疑惑的是为什么摄魂怪会忽然出现在四棵枫树街,夏夜的风拂在脸上,她却轻微的打了个寒颤。   “我们得走——”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手指骨快被夏洛克捏碎了。   “你没事吧?”她问。   夏洛克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情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他张开紧抿着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那就是摄魂怪?”   苏拂“嗯”了一声:“会让人想起最痛苦害怕的回忆——你会有什么害怕的回忆吗?”   “没有。”他道。   “那不是很好吗,”苏拂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巷子里,“摄魂怪无缘无故出现在了这里,我必须去找邓布利多,”她顿了一下,“你和我一起去。”   说完,寂静的街道上骤然一声炸响,而后再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零点过了,算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晚上再写。   系统:叮,前方解锁新地图——【霍格沃兹】,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走一起去看夏洛克和教授互怼23333333 第123章 晋江首发   苏拂幻影移形的目的地是霍格莫德。   长时间没有回英国,她不确定魔法部到底有没有派驻摄魂怪和傲罗在这里监视,因此落地立刻给自己和夏洛克念了幻身咒。   在僻静的乡间小道上走了一段距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她才停下来,解除了幻身咒。   魔杖的火焰在两个人之间缓缓燃烧,幽蓝光线之下任何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夏洛克的脸色尤其不好看。   “因为幻影移形?”她问。   夏洛克抖了抖风衣领子,嘟囔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几个体验感官良好的咒语?”   “我们没那么伟大,”苏拂笑道,“这都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宝藏,我们只是加以运用罢了,至于当代发明的咒语……都不是什么常用的。”   她想起西弗勒斯发明的那个“倒挂金钟”和她六年级发明的“粘贴咒”,只要一念那个咒语,任何离得近的东西都会粘在一起,直到魔力效果过了之后才会自己弹开,否则采取任何行动的都没有用处,这咒语曾经一度风靡整个斯莱特林学院,那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是院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发明过一个很好玩的咒语,”她道,“叫粘贴咒……”   她把那个咒语的效用给夏洛克说了一遍,他沉默了一瞬,道:“其实从功能上来说的话,这个咒语除了恶作剧之外没有丝毫用处……”   “打架的时候可以用,”苏拂煞有介事的道,“效果出乎你的预料,而且——”   她拉起夏洛克的手端在两个人面前:“我可以把你和我的手粘在一起,这样你就再不能躲起来吓唬我了。”   夏洛克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以后都不会了。”   苏拂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继续道:“那个咒语是我六年级的时候和一个格兰芬多打架创造出来的,我把他粘在了霍格沃兹的一截活动楼梯上,他一直吊在楼体扶手上下不来,最后两个学院的院长都来了,麦格教授也不能解除咒语,最后我们的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用了一瓶专门解除恶咒的魔药,才把那个格兰芬多解救下来……”   “我觉得,”夏洛克的语气有点郁闷,“你可真够闲的……”   苏拂哈哈笑道:“然后麦格教授给两个学院都扣了分,只有她会毫不留情面的给自己学院扣分。如果只是我们院长过来的话,他看肯定一分都不会扣,因为他不愿意给自己的学院扣分,但是又不想被学生说偏心,于是就干脆两个学院都不扣。   但是可能会叫学生去他办公室里关禁闭——毫无疑问,我当天晚上就被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去了,但是不是去接受惩罚,那两个小时,他都在和我讨论被我随机发明出来的咒语,他就是对这些更感兴趣,即使那个咒语是恶咒……”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很爱慕虚荣的人,”苏拂放慢了语速,“他喜欢和名流和成功人士打交道,他喜欢那种感觉,因此他会格外优待那些家境优渥,或者有特殊才能的学生,那时候我和汤姆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他有一个‘鼻涕虫俱乐部’,专门用来聚集那些他喜欢的学生,他有时候会在他的办公室里开小会,那天我们讨论完粘贴咒之后他还带我去参加他的小聚会——”   夏洛克忽然停住了脚步,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你的院长很欣赏你在咒语方面的才能,因此愿意和你讨论一个不那么光彩的咒语?”   “对,”苏拂点头,“我那时候是个顶尖的好学生,除了占卜之外的所有科目都能得‘O’,而且院长这个人……心思和脑子都很灵活,恶咒明面上不很光彩,但是如果只是学术上的讨论无伤大雅,我对这个感兴趣,他就投其所好和我讨论这个,因为他知道我以后的成就不会低,这就像是一种拉拢,一种——”   “投资。”夏洛克一针见血的道。   “啊,可以这么说……”   “那么,汤姆·里德尔呢?”他忽然问。   苏拂有些不明所以:“他学生时代也非常优秀,斯拉格霍恩教授当然偏爱他,甚至可以说,院长那里最得宠的学生就是他了。”   “斯拉格霍恩,我见过这个姓氏——”他双手放在太阳穴两侧,在原地来回踱步,半分钟后忽然抬头,远方辽阔天穹之上,自几万光年之外而来的清朗月华,星辰之光都倒映在了他眼底,于是那双眼眸里,就像是点燃了一蓬星火,刹那亮的惊人。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中级魔药制作理念》、《唤醒剂的三十二道工序》,一定是他!”   苏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都不记得院长写了什么专著和论文,你可以的!”   夏洛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懊恼的一拳擂在身边的篱笆墙上,打的本来就不是很稳当的白色藩篱一阵轻微摇晃,他语速飞快的念叨:“我真是太笨了——学生如果对某样东西充满希冀和好奇当然会去先问老师,尤其这个老师并不介意他问的‘知识’的性质,为什么早没有想到,一定是他的老师!”   他越说道后面词句越模糊不清,苏拂就只听清楚了第一句,她哭笑不得道:“你要是笨,那别人可该怎么活啊?”   夏洛克转向她:“你是过来找邓布利多的?”   “对,摄魂怪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伦敦,到底是有人派遣还是阿兹卡班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必须得向他确定。”   “那我们赶快走吧。”他指了指前方的小斜坡。   苏拂狐疑的看着他:“你急着找邓布利多干什么?”   “我想见见他,”夏洛克露出他平常惯有的毫无意义的敷衍假笑,而在苏拂的注视之下,他加深了笑容并赋予了它一点真实的意味,“说一些上次没有说清楚的问题。”   “好吧,”苏拂转身走下了斜坡,“爱说什么就说吧,我不问了。”   苏拂走在前面,举着魔杖照亮前方的黑暗,他们走了一好阵子,谁也没有说话。   “苏?”夏洛克叫了一声。   苏拂没有理。   “苏!”他又叫了一遍,并加重了语气。   “干嘛?”苏拂停住步伐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你有话要对我说。”他道。   苏拂干脆的反驳:“没有。”   “有。”   “没有!”   “你的声调提高了,右手手指抓着你的衣服中缝,这是你应激情绪反应惯常的动作——”   “闭嘴!”苏拂的声调更高了些,“不要拿我做推理!”   “你生气了。”   这一次苏拂没有反驳,她深深了吸了几口气,半响才道:“抱歉,我有时候很情绪化,我以后会注意——”   “不要道歉,”夏洛克打断了她的话,“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吗?”苏拂尖锐的问。   “我……”他罕见的犹豫了,半响才平静的道:“我觉得我没有。”   “在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不想妄下定论,”苏拂比他还冷静的道,“但是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对吗?”   “你会和别人一样,觉得我自以为是?”夏洛克看着她,目光坦然而安静,“觉得我自命不凡?每天都关注着血淋淋的罪案,脑子里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思绪,是个无可救药的怪胎?”   “你没有必要自视甚高,”苏拂道,“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庸人。”   “可是相对于你的族群来说,我只是个麻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词,那么普通人呢?毫无区别,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说着耸了耸肩。   “你聪明……”   “可是你能在转眼之间控制我的意识,”夏洛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再精密的大脑抵不过一道摄魂咒。”   沉默。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他继续说道,语气沉静,“没用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就像遇到摄魂怪的时候,我看见你躺在病床上被抢救,可是我无能为力。”   “害怕,”他又加了一个程度副词,“非常害怕。”   “从未如此惊慌——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直到我见过了未知,见过巫师,吸血鬼和古一,才会惊觉……我的无知。”   “你哪里无知……”苏拂下意识反驳,“明明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只是因为我擅于学习,而很多人都欠缺这种能力。”   苏拂无力的垂下魔杖,低着头道:“对不起,我不该乱生气……”   夏洛克重复了刚才的话:“不要道歉,你没有错。”   “哦,那……”她原地踏了两步,倏地一挥魔杖灭了火光,顺手把魔杖放回了外衣口袋里。   然后一步跳到夏洛克面前,搂住他的脖子,踮脚——   而在她最终凑近他之前,他就已经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躺平.jpg 第124章 晋江首发   “哪?”   “猪头酒吧,我醒来的地方。”   “确定叫这个名字?”   即使天黑光线昏暗,但是苏拂依旧觉得自己能清楚的看见夏洛克脸上深深的嫌弃,她道:“这地方开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诟病过它的名字。”   “那可真是令人高兴。”他干巴巴的道。   苏拂笑着摇了摇头,过去敲响了阿不福思的门。   “我已经打烊了!”她扣门三声,里头传来阿不福思闷声闷气的回答。   “是我,”苏拂高声叫道,“有事。”   黑漆漆的木门应声而开,酒吧里只燃着一根孤零零的蜡烛,他们上到了二楼的小客厅里,这里灯火亮堂,壁炉里的火焰也没有熄,明黄的火焰毕毕剥剥的燃烧着,在相对无言的空气里听得尤其明显。   “你就不能有个正常时间来敲我的门吗!”阿不福思狠狠的把抹布摔在了桌子上。   “出事了,”苏拂冷沉的道,“你这么早就关门?”   阿不福思灰白的胡子动了动,道:“你又是怎么回事——你后面那个是谁?”   “伦敦街头遇到摄魂怪,你说呢?”苏拂回手合上门,回头看了一眼夏洛克,道,“他是——”   “你刚才说了‘又’,”夏洛克打断了她的话,他这句话是对阿不福思说的,“今晚还有谁出事了?”   阿不福思拉开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上去,粗声粗气道:“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在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遭遇了摄魂怪!和她一样!”   苏拂倒吸了一口冷气,厉声问:“怎么回事?”   “现在还在查,”阿不福思哼道,“阿不思在你过来之前就去已经了魔法部,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那个被摄魂怪袭击的孩子肯定用了守护神咒,他们要折断他的魔杖……”   苏拂咒骂了一句什么,把夏洛克推到桌子跟前道:“我得去魔法部,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告诉阿不福思就行。”   说完魔杖一挥把自己身上的风衣变成了巫师袍,出门就幻影移形了。   夏洛克:“……”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过了一会儿,阿不福思忽然问道。   “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帮我把椅子摆好,”阿不福思说着用魔杖捅了捅壁炉的火焰使得它烧的更旺了些,“工作……为什么要用手,你的魔法留着干什么?”   夏洛克把椅子摆好,抬头道:“我不是巫师,不会魔法。”   阿不福思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油画——夏洛克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副少女肖像,那孩子金色的头发温驯的垂在肩上,天空一般澄澈的蓝眼睛,看上去恬静而乖巧。   见有人看过来,她腼腆的笑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身后的树荫里。   阿不福思喉咙里发出“咳咳”的细碎怪声,隔了一会儿,他收回了目光,道:“我宁愿你是个哑炮,因为知道魔法界存在的麻瓜都要被施遗忘咒……该死的《国际保密法》!”   他的语气变得激烈,足以见得他对那部法律的厌恶与憎恨。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麻瓜。”和阿不福思对比,夏洛克的语气要平和的多。   阿不福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些什么,夏洛克只听清楚了“怪人”、“和麻瓜交朋友”、“胆子越来越大”等词句。   他收拾好了壁炉,忽然转过头来,宣誓似的高声道:“我这个老头子对麻瓜没有任何好感,你最好小心一点!”   油画上的金发姑娘从树影背后走了出来,温柔的目光里带着不赞同,看向阿不福思。   良久,阿不福思冷哼一声,从油画底下的黄铜拉手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提在手里“哗啦啦”一阵响着的走出了小客厅。   “还不快跟上来!”走廊里回荡着他暴躁的声音。   他在一串钥匙里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找出一把来打开了走廊尽头房间的那扇门。   里头黑魆魆。   阿不福思用魔杖点燃了壁炉。   这屋子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靠墙摆着一张床,壁炉边是圆桌,三张紫色天鹅绒垫的圈椅,墙角一张小沙发,挨着梨木书柜。   “她上次来过,我收拾过了,可以住人。”阿不福思说着,把蜡烛一一点燃。   “邓布利多先生之前待在学校里?”夏洛克忽然问。   阿不福思没有回答。   “他会知道哈利·波特遭遇了摄魂怪的袭击却不知道苏也遇到了摄魂怪,”夏洛克道,“他在监视哈利·波特?”   “知道阿不思?”阿不福思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年轻人,你以为霍格沃兹的校长有多伟大?”   夏洛克不置可否,他盯着阿不福思钢丝般的灰色胡子和头发,目光在他脏兮兮的眼镜片上一拂而过,而后道:“你是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校长的——”   “弟弟!”阿不福思喘着气道,他吼完之后忽然平静下来,问,“她告诉你的?”   “猜的,”夏洛克耸肩,“教名和长相都很相似,随口一问你就承认了。”   阿不福思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响声,他提着钥匙出门,走到门边,回头道:“年轻人,你这样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他说完往楼下走,结果刚走到一半,门外就又想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阿不福思非常生气的把钥匙凌空扔到一楼的吧台上,快步下楼,念叨着:“如果你不是有非常重要的是,我非得念个恶咒不可——”   他掏出魔杖。   门今夜第二次打开,门口站着的,确实霍格沃兹的校长。   他脸上隐有疲惫神色,长长的白胡子在夜风中飘散,以致于有些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阿不福思放下了魔杖,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自己进到了屋子里。   “事情暂时解决了,我让阿拉斯托他们去接哈利了,今晚就动身。”邓布利多主动说道。   阿不福思转过身来,皱眉问:“你没有遇到弗兰克?”   邓布利多讶然问:“我为什么会遇到苏,她不是还在美国?”   “她回来了!”阿不福思几乎喊出声来,“她在伦敦街头也遇到了摄魂怪袭击,过来找你,现在她去魔法部了!”   邓布利多转身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缓缓道:“西弗勒斯还在魔法部,他们会相互照应。”   阿不福思啐了一声:“照我说,你就应该拉着她让她别去魔法部,现在风头这么紧,神秘人又已经回来了——”   “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那个孩子说的!”阿不福思反驳了一句,却似乎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他敲了敲歪歪扭扭的楼梯扶栏,“上头还有个麻瓜,是弗兰克带来的,我看他想找你。”   “福尔摩斯先生?”邓布利多抬起头,微微一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魔法部。   “阿不思对魔法部说你在美国考察,但是我知道你在那里受了伤。”阿拉斯托·穆迪问道,他声音沙哑,听上去好像被刀刮过似的。   苏拂同他一起走出了电梯,道:“不是什么大事。”   穆迪“呵呵”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你为什么要回来?阿不思没有告诉你神秘人已经回来了吗?”   夜晚的魔法部本该大厅寂静无虞,但是此刻两边的壁炉里却时不时的窜出碧绿火焰,有打着呵欠的巫师鱼贯走出。   “我知道。”苏拂平静的道。   “我忘了你应该会受到召唤,”穆迪冷笑,“这么多年你丝毫没有变样,弗兰克,我知道你会害怕……被追杀的食死徒!”   “那个食死徒已经死了,”苏拂盯着他那只魔眼,直到有些眩晕,她转开了话题,“你今晚这么着急离开魔法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凤凰社的差遣,”穆迪道,“想必你该知道哈利·波特的事,阿不思暂缓了惩罚,但是他必须接受审判。”   “现在的阿兹卡班归谁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穆迪伸出秃鹫般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忽然卡住的魔眼,语气暴躁,“什么爱瞎指挥的女人!”   “看起来我今晚有场硬仗要打咯,”苏拂露出一点毫无笑意的笑容,“很不巧,我在伦敦也遇到了摄魂怪。”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有惊讶和阴霾一闪而过,而魔眼更是疯狂的转了起来:“这种事,你来找她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还有,看在阿不思的份上我得提醒你,魔法部想要把她派到霍格沃兹去,教和你,和我一样的科目,你觉得她会对你有好态度吗?”   “黑魔法防御术老师……真是个人人眼馋的位置。”   “我并不这么想,弗兰克小姐,”一道假惺惺,娇滴滴,仿佛小女孩似的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不是吗?”   那人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掐着又尖又细的嗓子,咯咯咯的像个被捏住脖子的母鸡。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为昨天的断更给大家道歉。   实在是知道那个完结投票系统的事之后气的不行,根本没有码字的心情了,如果我连完结自己文的权力都没有,写文意义何在。   我去年三月才来的JJ,还一篇文都没写完,不知道作收够不够得上个小透明,我很喜欢JJ,很爱我的读者们,可是JJ真的很让人失望,完全无FUCK说。   我承诺好好写完这篇,不砍大纲不减番外,HE,请大家放心看。   谢谢来看文的小可爱,爱你们。 第125章 晋江首发   “还有你穆迪,”那人很轻易的止住了笑声,话风一转道,“我要去霍格沃兹教学生的事,可还是保密事项呢。”   苏拂转头去看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这一看之下她立即转了回去,盯着穆迪,忽然觉得他那张腐朽木雕般的脸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魔眼还有点好看。   因为身后那位的长相和装扮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就像是一只穿着红粉裙装的癞□□,还别着几只只有小萝莉才会戴的粉红色蝴蝶结发卡,但是“小萝莉”这个选项显然和这位中年女士差了十万八千里。   穆迪毫不在乎的把目光从苏拂挪到了乌姆里奇,他的魔眼依旧在转,他又伸手戳了几下,魔眼在他眼眶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作势要往乌姆里奇跟前走,乌姆里奇盯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穆迪冷笑了一声,假腿在地上踩出“蹬蹬蹬”的冷酷声响,他离开了。   “你不离开吗?弗兰克小姐。”乌姆里奇慢慢的问。   苏拂很不习惯她说话的语速,要是她身上有个发条,她一定给调成夏洛克那种语速的。   “我专程来找你的,女士,”苏拂以正常语速道,“听说现在阿兹卡班的事务是你在协调?”   “我确实在管理这项事务,”乌姆里奇咯咯笑道,“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似乎没有食死徒供弗兰克小姐抓捕,那你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苏拂被她的撒娇般的笑声荼毒出了满后背的鸡皮疙瘩,她下定决定回去要模仿给夏洛克听。   “摄魂怪,”苏拂开门见山的道,“哈利·波特在萨里郡的遭遇我在伦敦同样有遇到,这事归你管吗?”   乌姆里奇的神色变了变,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哈利·波特……一个说谎成性的四年级学生罢了,他下周将要接受审判。至于你,弗兰克小姐,没有足够的证据,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摄魂怪们都在看守阿兹卡班呢,今晚一个也没有离职。”   苏拂点了点头,直接往走廊的方向走:“福吉呢,我得和他谈谈,不止这个事——还有黑魔法防御术老师的事。”   “部长可没那么多时间见你!”   正说着,电梯“叮”一声开了,从里头冲出来一道黑沉沉的影子,他穿着纯黑的长袍,罩着黑斗篷,走起路来就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啊,西弗勒斯,好久不见。”苏拂打招呼道。   西弗勒斯看见她就停住了脚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快步向她走来:“你来魔法部有何贵干?”   “我遇到了摄魂怪的袭击,来找部长问问怎么回事,”苏拂冷笑道,“摄魂怪都跑出来了,我辛辛苦苦抓的食死徒越狱了谁来负责?”   西弗勒斯梗了一下,皱眉:“摄魂怪?哪里?”   “伦敦。”   乌姆里奇看着眼前交谈的两人,拍了拍壁炉道:“今晚魔法部已经——”   “伦敦怎么可能出现摄魂怪?”西弗勒斯有点吃惊,仿佛没有听见乌姆里奇的话。   “我怎么知道?”   “魔法部已经足够忙了,两位——”   “你回来多久了?”   “今晚刚到……”苏拂郁闷的回答。   “两位能不能先回去!”   “不能!”两个人同时说道。   西弗勒斯冷声道:“我是来找福吉部长的,之前我负责的魔药研究项目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是资金迟迟没有批下来,我只是个穷酸老师,可没有那么多钱来支撑魔法部特批的傲罗行动协助研究项目!”   “福吉部长很忙!”   “我刚从他那出来,不过既然弗兰克遇到了这么大的事,不妨我们再回去一趟。”   西弗勒斯说着使了个眼色,苏拂跟在他后头走进了电梯间。   乌姆里奇气的跺了跺脚,正要跟进去,苏拂眼疾手快的用魔杖捅了捅的按钮,电梯门就立即关上了。   部长办公室。   今晚的福吉部长非常忙碌。   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所有事就都遇到了一起?这简直不合乎常理。   他挥舞着墨水横飞的羽毛笔签完了几分文件让秘书送出去,好不容易办公室里安静了,他刚仰在自己舒适的办公椅上舒了一口气,办公室门就又被敲响了。   福吉:“……”   他有气无力的拿起魔杖挥了一下,办公室门应声而开,然后他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不怎么好应付的人。   他觉得自己顿时头疼了起来。   弗兰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斯内普更不用说了,他刚下楼去,却又折回来了,还是和弗兰克一起,这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斯内普?”福吉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站起来,“资金会在这个周末拨下去,我向你保证!”   “是我有事,”苏拂过去站在了福吉的办公桌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身材矮胖的魔法部部长,“第一,我在伦敦的老四棵枫树附近遇到了摄魂怪袭击,这非常令人吃惊,希望阁下能彻查此事;第二,我依旧是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阁下没有权力派遣乌姆里奇女士顶替我的职位。”   福吉张了张嘴,下意识道:“不可能,没有人派遣摄魂怪不会擅离岗位!”   “魔法部的工作流程我不清楚,”苏拂道,“可是我的确遇到了摄魂怪,你很清楚,部长,我没有必要说谎。”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乌姆里奇刚好赶上来,她小跑着到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故作矜持的拉了拉毛衣上襟,迈着小碎步款款的走了进来。   “部长,我知道你很忙,”她道,“我本来应该拦住斯内普和弗兰克,但是……十分抱歉。”   福吉摆了摆手,继续道:“这可不是说不说谎的问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弗兰克,摄魂怪?”   “我想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不认识摄魂怪的地步,阿兹卡班我去过次数比乌姆里奇女士多多了。”苏拂冷冷道。   “但是你说的根本不可能,”乌姆里奇插话,她朝苏拂甜甜的笑了一下,“今晚没有摄魂怪去伦敦,它们也不可能出现在萨里郡,魔法部不会派遣它们做袭击巫师这种事。”   “那,”苏拂也朝她笑了一下,不过是毫无感情色彩的冷笑,“如果有摄魂怪脱离了魔法部的控制呢?”   这句话出口,西弗勒斯狠狠瞪了她一眼。   “哦,梅林!”乌姆里奇捂住胸口,“这怎么可能呢!”   福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比她矮了半个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苏拂皱眉。   《预言家日报》那些虚假蒙蔽的报道还历历在目,这一个多月来,魔法部的态度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和福吉争论伏地魔到底是否回来没有一点意义,摄魂怪这件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于是她挑了挑眉,继续道:“那我们现在说说另一个问题——我从不知道原来我的工作这么受欢迎?之前不是说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这个职位受到了诅咒,没有人愿意干吗?”   “不不不,魔法部只是觉得,”福吉开口道,“乌姆里奇副部长比你更适合一些……”   乌姆里奇配合的点头示意。   苏拂笑了几声,蓦然道:“正如乌姆里奇女士所说,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食死徒供我抓了,邓布利多给了我一份工作,可是你们居然要把它剥夺?”   她说着,眉毛挑的老高:“我只是因为去美国调研而暂时离职而已,穆迪帮我带了一年的课,他现在要回归老本行,你们不让我回去教书,那要不在傲罗办公室给我找个职位?我也确实更愿意干这个。”   “没有这种说法……”福吉讪讪的道。   开玩笑,让她待在傲罗办公室,那还了得?福吉到时候得头疼死。   “那就让我留在霍格沃兹,”这个时候苏拂笑的可亲切,“不然我就去威森加摩提起诉讼,说部长和副部长违反《人权法》侵犯我的人权,恶意剥夺我的本职工作——哦,出庭的时候我会佩戴我的梅林爵士团勋章。”   那勋章其实早就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听上去倒是挺厉害的。   福吉皱眉:“你——”   “我说到做到。”   半响,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本来就还没定下来,你不用这么着急……”   乌姆里奇急声道:“部长——”   “以后还有商量的机会,多洛雷斯。”福吉打断了她,“你还有别的事要帮我处理,牛津郡今晚……”   苏拂和西弗勒斯说了一声告辞就退出了部长办公室。   他们走进电梯,西弗勒斯才道:“摄魂怪是怎么回事?”   苏拂皱着的眉头未曾舒展开,她若有所思道:“摄魂怪袭击我们非常具有目的性,肯定是人为派遣,可是我回来伦敦的事没有通知你们任何人,这人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今晚波特和你一样也遭遇了摄魂怪的袭击。”西弗勒斯的语气有些愠怒的暴躁。   “我知道,我本来就是为这事来魔法部的……”苏拂的眉头皱的越深了些,“我刚回到四棵枫树街没多久就遇到摄魂怪——不,中途我和夏洛克去吃了个晚饭,所以,他们有时间通知他,摄魂怪也有时间赶过来,那么就是——四棵枫树街被监视了,只要我一出现,监视者就会立刻上报他们的上级!”   “这个人同时还派了摄魂怪去小惠金区袭击波特?”西弗勒斯狐疑的问。   “不能断定为同一人,”苏拂道,“我会调查这件事的。”   电梯停在了一层,苏拂继续问道:“说起来,你来魔法部不会真的是为了资金的事吧?”   “是我们亲爱的校长,”西弗勒斯薄唇抿出点讥诮的弧度,“为了‘大难不死的男孩’不被折断魔杖驱逐出魔法界,专门给福吉找点事情做,让他无暇顾及这件事,并且很容易被说服。”   “这方法倒是不错,”苏拂玩笑道,“老聪明……”   ==   “欢迎回到英国,福尔摩斯先生,”邓布利多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不,我应该说,欢迎来到魔法界。”   夏洛克勉强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再没有任何回应。   “哦,你可真是个不热情的孩子,”邓布利多坐在了紫色座垫的舒适圈椅上,“如果是苏的话,她肯定会——她也不会来和我拥抱。”   “她只会回应你相同的话语,”夏洛克嘀咕了一句,然后声音大了些,却依旧低沉,并且语速很快,像是跳跃连续的钢琴音,“弗雷娅告诉我她查到了弗林斯家族,也在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当年的白城堡——这个家族确实很特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德累斯顿石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给我弟开家长会……数学考了一百三,语文不及格是什么骚操作…… 第126章 晋江首发   “当然,”邓布利多道,“它有很多传说,有人说石板其实就是翠玉录,也有人说那是玛雅文明的遗物,可是真实情况怎样,又有谁知道呢……怎么,弗林斯和那块神奇的石板有关?”   夏洛克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道:“我之前也对弗林斯家族做过一些研究,可是并未发现他们和石板有关联……”   “有人在帮助弗雷娅,”夏洛克解释道,“他们和那块石板密切相关,并且……从石板那里汲取力量。”   邓布利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了然点头,继而道:“那么,石板和弗林斯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道斯·弗林斯曾经在德累斯顿教堂和石板待过一个星期。”   “他也从石板获得了力量?”邓布利多仿佛在自言自语,“不——道斯·弗林斯先生是个杰出的炼金术师,他……”   “与其说是力量,不如说是启示,”夏洛克微微前倾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而手指指尖交叠在一起,抵在下颌上,“弗雷娅的朋友从石板那里获得了‘永恒’的力量,意为不死不灭,而炼金术师弗林斯先生也因为石板受到启发,他意图用魔法和炼金术达到不死不灭的目的,那将是整个世纪最伟大的创造。   他一定参考了很多黑魔法,但是幸好他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他想用炼金术改造那些黑魔法,但是全都失败了,他是失望之际也就将这项研究束之高阁,再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   “尽管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可是伏地魔还是知晓了这件事,”邓布利多接上他的话,“我听苏说过他们年轻时候的游历经历,于是一直很疑惑,他们历经了五年时间,这趟行程本该在第五年的时候就结束了,但是最后却在德国逗留了整整一年,这不太符合常理——原来弗林斯先生曾经有过这样一项高深的研究。”   “这些故事恐怕都已经成为了密辛,”他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微笑道,“真是辛苦你们的朋友弗雷娅小姐了,她一定为这件事付出了不少辛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当面感谢她。”   夏洛克节奏散乱的点了点指尖:“弗雷娅是因为有相关的人帮忙才能查到这些事情,可是当年的伏地魔——”   “永远不要小觑伏地魔的能力,”邓布利多温和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苏怎么样?”   夏洛克顿了一瞬,道:“挺好。”   “是啊,挺好……”邓布利多陷入了回忆,他声音略模糊的道,“苏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女巫,尤其是在魔咒和魔法阵方面,她一直都是弗立维教授最喜欢的学生,至今都是——啊哈,说起她念书的时候,她是个斯莱特林,在了解过学院特质之后你可能不能相信,但是学生时期的她和现在大不相同。   她很聪明,那时候话很少,但是做事非常有目的性,小小年纪就很有主见,她也是我见过同年龄的小巫师里最冷静理性的一个,这种特质十分可贵。而有天赋的聪明巫师一般都会有骄傲的性格特点,少年时的她也不例外,再而且……”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道:“她那时候脾气可没有现在这么好,和同学打架都有过。”   夏洛克笑了一下:“我听她说过。”   “那可真是不错,”邓布利多似乎有些疲倦,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她一般不会对别人提及她的学生时代,你恐怕这么多年来头一个。”   夏洛克不置可否。   “我们接上刚才的话题,”邓布利多道,“苏足够理智,但是她依旧被伏地魔所欺骗,甚至是迫害……”他说着停了下来,大概是不想再继续下去,话风一转道,“现在我们知道了伏地魔留在白城堡,或者是接近弗林斯的目的,那么我想,我们也就可以确定,他这么多年所追求的东西,他可能从少年时代就开始妄想的一个目标——”   “永恒的不死不灭,永存于世……”   “魂器。”   这个单词好像本身附带魔法一般,被邓布利多说出口之后,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在邓布利多苍老的脸颊上,半月形镜片之后,却依旧是一双锐亮的湛蓝眼睛。   邓布利多开口打破了静寂:“符合我们之前的猜测,福尔摩斯先生——我可以叫你的教名吗?”   夏洛克轻微的点了点头,邓布利多接着道:“夏洛克,关于魂器这种法器,这种邪恶魔法,我想你已经了解过了,伏地魔选择通过杀戮的方式分裂自己的灵魂来达到永生的目的,魂器可以是非常普通的东西,比如这本日记——”   邓布利多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递给对面的人:“我猜测这就是一件魂器,这件已经被哈利毁掉了,但是伏地魔至今仍然活着,那就说明他不止分裂了一件魂器,魂器的数量至关重要,这是我们打败他的关键……”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夏洛克耸肩道,“我也是刚想到的,苏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器重学生时代的伏地魔,经常叫他们去参加小聚会,如果他从少年时代就开始妄想永生,并且已经找到了魂器这个东西,那么在那时候,关于这些……‘知识’,他能询问的,只有老师——况且苏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并不非常在意和学生谈论黑魔法。”   “完美的推论,”邓布利多称赞道,“非常合理,分裂灵魂是极其冒险的举动,伏地魔胆大包天,他敢把自己的灵魂分割以永生,却又不能确定分割灵魂的后果,他会去询问知道的人……比如霍拉斯,他的院长!”   夏洛克扯出一点牵强的笑:“但愿如此。”   “看来我要去拜访拜访我的老伙计了……”   邓布利多说着起身欲走,他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身后,夏洛克跟着他的动作也站了起来。   “邓布利多……”他叫了一声,声音很低,并且略有含糊,和他平常的说话习惯不符,就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还有一件事。”   邓布利多转过身来,方才脸上一点愉悦的神色也消失殆尽。   “古一试过了,”夏洛克艰涩的道,“她的灵魂……不完整。”   邓布利多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现如今没有几个人知道伏地魔的魂器的事,他从苏那里拿走的记忆一定和魂器相关……”   “她中了索命咒也没死,被子弹击中心脏也没死,和伏地魔多么相似?”   “她也曾分裂过自己的灵魂,她也有一件或者几件魂器存在于世!”   壁炉里的火焰倏地“噗”一声,爆出一蓬烟灰火星,飘散在冷寂的空气中。   ==   “何必要折出去幻影移形?你的目的地也只能是霍格莫德,还得走回学校。”西弗勒斯嘲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学校?”   “不回去?那你刚才非得威胁福吉留着你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职位干什么?”   苏拂笑了起来:“我当然要回学校去,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回去应该可以帮上什么忙。”   “邓布利多会高兴的。”   “他不太想让我回来。”苏拂抱怨。   “我们谁都不能左右你的想法。”西弗勒斯道。   他走到身边的壁炉前,从石阶上抓了一把飞路粉扔进去,火焰顿时窜高了一截,并且变成了显眼的碧绿色。   他走进去,道:“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办公室。”   火焰翻滚,转瞬将他吞没。   苏拂收起魔杖,效仿了他的行为。   ……   斯莱特林地窖。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黑暗而冰冷,有一瞬间,壁炉里忽然腾起碧绿的火焰,紧接着,一前一后两个人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你的办公室还是这么荒凉。”苏拂摇着头吐槽了一句,抽出魔杖点燃了壁炉,又点燃了所有的壁灯,但是这间屋子依旧冷清冰凉,烛光映照在墙边架子上的玻璃试管和罐子上,显得模糊又晦暗。   “我要去猪头酒吧。”苏拂说着就要出门。   西弗勒斯皱眉道:“你的办公室呢?”   “夏洛克在那里,我去找他呀。”   西弗勒斯微有讶异:“带一个麻瓜到魔法界,你可真是……”   “怎么了?”苏拂反驳了一句,扭头出去了。   她走后不久,西弗勒斯从地窖里出来,正准备去校长办公室,却在三楼走廊的窗户看见,院子里正缓缓的走过一条瘦高的人影。   他干脆下去了。   邓布利多的脸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楚,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戴眼镜,因此蓝眼睛在夜色中尤其明显。   “你遇到了什么?”西弗勒斯不禁问道。   “一切都很糟糕。”校长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很凉……就很想问一下,有几个小可爱在追文啊? 第127章 晋江首发   “怎么个糟糕法?”西弗勒斯几乎非常平静的问道。   “一件和苏有关的事,”邓布利多走上台阶和他并排站着,“但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真相。”   “真难得,”西弗勒斯嗤笑了一声,“你也有犹豫的时候?”   “这事由不得我不犹豫……”邓布利多转身往城堡里走。   西弗勒斯意思到事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皱眉问:“很严重?”   “相当严重,”邓布利多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道,“我想我还不能对你说,这件事最好由苏自己告诉你。”   “这么说你还是决定告诉她?”西弗勒斯脸上的嘲讽神情又回来了。   “这件事……”邓布利多忽然笑了两声,“其实不由我决定。”   西弗勒斯摆了摆手:“你还是先想好怎么应对周末波特开庭的事吧。”   他说着转身回了地窖,决定把原本要找校长商量的事压后再议。   ==   “你走的那么急,我还以为你今晚要住在魔法部!”苏拂进门时,阿不福思站在楼梯上提着一盏煤油灯,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嘲讽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魔法部那群傻逼,”苏拂没好气道,“福吉竟然想着要空降一个长得跟癞□□似的女人到霍格沃兹做老师,当学校是他家?全世界皆他妈,容忍他爱护他包容他?”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阿不福思精准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苏拂往楼上走,惊讶道:“你竟然知道她?”   足以见得乌姆里奇长得有多么深入人心。   “她可不是什么善茬,”阿不福思警告道,“最近因为神秘人的事闹的人心惶惶,这位高级副部长亲自动手停办了好几家报刊和电台。”   “福吉的左膀右臂?”苏拂问。   “恐怕不止,她权力不小,啧啧。”   苏拂联想到某种可能性,又摇了摇头,又觉得一晚上两个巫师同时遭遇摄魂怪袭击这种概率几乎堪比她去劝说伏地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因此有意在乌姆里奇这个人身上留了个心眼。   她从阿不福思手里接过煤油灯,提着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晚安,阿不福思。”   阿不福思没有理会她,趿拉着拖鞋回去了。   苏拂推门进去的时候夏洛克正坐在壁炉前,跳跃的炉火光芒将他的影子扯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幽灵鬼魅,他背对着门口,右手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搭在太阳穴的位置,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以致于苏拂推门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你想什么呢?”苏拂走到了他身边。   他后知后觉的抬头去看她,面无表情,英挺的眉毛却微微皱起,似乎在苏拂进来之前就一直如此,看见她的时候反而皱的更深了些,他琉璃似的眼珠子幅度细微的动了动,发出一声鼻音,道:“想你……”   苏拂愣了一愣,转而立即问:“我怎么了?”   夏洛克忽然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椅子上,而他自己则蹲在了她身边,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   “在你回来之前,邓布利多和我聊过,”他斟酌着词句道,“伏地魔没有死,他回来了,在这之前他遇到过几次生死危机,但是他依旧或者回来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苏拂打断了他的话,面露疑惑。   夏洛克似乎轻叹了一声,继而立即恢复了他正常的语速:“邓布利多认为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找永生不死的方法,并且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才会死亡又归来,而经过他的猜测和我的调查佐证,他制作了一种叫魂器的东西,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之后附着于器物之上是为魂器,只要魂器不毁,他就灵魂不灭。”   苏拂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半响,她才恍然慨叹:“难怪……”   “还有——”   “还有什么?”   “你。”   “我又怎么了?”   夏洛克再次站起来,身形凝滞成雕像般暂停了一瞬,苏拂知道他在思考,而五秒钟过后他倏地倾身过来,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几乎遮住了苏拂面前的光亮。   火光从他背后溢出来,光明在他身后,而他因为身处阴影,连脸颊轮廓都被晦暗描摹,仿佛渡上了一层冷硬的钢铁。   他盯着苏拂,目光锋锐冷利,却又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仿佛暗藏了几分复杂情愫。   苏拂也看盯着他,并在他琉璃一般透亮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疑惑的表情。   如果在两年之前,她刚认识夏洛克的时候,她会觉得在这种目光之下无处遁形,会让人有种命悬一线芒刺在背的不舒适感。   尽管现在,她依然不习惯这样沉重压抑,而又严肃的目光和气氛。   她往前靠,额头重重在他的额头上磕出一声闷响,玩笑道:“你离我这么近,我以为你要亲我?”   “不是开玩笑。”他说道,唇齿之间的热气呵在她鼻子尖上。   苏拂在心里想……我看出来了。   他继续往前,嘴唇在她的嘴唇上轻轻贴了一下,离开些许,道:“伏地魔分裂了灵魂因此不死,而你——你和他一样不会死亡,所以——”   “如果是其他原因导致的呢?”苏拂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冽。   “那晚上在凶宅,”离的太近,她几乎能感觉到夏洛克低沉清晰的声音之下喉咙的微微的震动,“古一对诺拉·蒙哥马利使用了灵魂法术,对纯粹的灵体和活人的灵魂都有作用,正常的活人受到的波及很轻微,而你却当时晕倒直到几个小时之后才自然醒来,你的灵魂不完整,和伏地魔一样,你曾经分裂过自己的灵魂,你拥有魂器,因此你才不会死亡。”   他一段话几乎没有间隙,但是他每说一句,苏拂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也如此明显。   “怎么分裂灵魂制作魂器?”苏拂问。   “杀戮。”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抬手抱住他:“我忘了,我不知道魂器是什么,你得把你的资料和书籍都给我看看,伏地魔消除了我的那部分记忆,一定和魂器有关,他不会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所以才让我也忘记,而按照他贪心又谨慎多疑至极的性格,肯定不会只制作一个魂器,我觉得他……”   “别说了。”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从自己肩膀上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再次缓缓蹲下身去在她面前:“明天再说……”   苏拂“嗯”了一声。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着,像一张纸,却面无表情,连漆黑的眼睛都平静如一潭水,却又不是死水,她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仿佛分裂了灵魂这件事对她来说毫无惊讶,情绪半点波动也无。   夏洛克依旧看着她。   “好吧,”苏拂在空里胡乱挥了挥手,“其实我完全不像表面这么平静,我觉得毫无头绪,似乎在预料之中又觉得震惊万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简直比查高考分数还让人难受一万倍……”   “那去睡觉?”夏洛克诚恳的建议,很难相信他竟然还有这种表情语气转换模式,“或者听我继续说……一些调查分析过程和细节。”   “后者。”苏拂毫不犹豫的道,她朝着身后一招手,另一把椅子连滚带爬的滚了过来停在夏洛克身边,一边嘀咕着,“这要是还能睡着我怕就是个神仙了——你坐着慢慢说,慢慢说……”   星光换成了黎明天光。   屋子壁炉里的魔法火焰不知疲倦的燃烧着,高温扯得空气一阵模糊的扭曲。   “直接吃早饭算了……”苏拂念叨了一句,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清晨的冷风把本来就很清醒的她吹的更清醒了。   “我想念赫德森太太和茉莉,还有雷斯垂德探长。”她看着窗外,黎明时分黑暗搅拌着光明的天色,道。   “我相信你想念探长不是因为苏格兰场的案子。”夏洛克在她身后道,声音里有轻微的疲惫。   她转身道:“等回到伦敦,你必须和我去探望赫德森太太,以及,今年的圣诞节必须邀请茉莉和探长,如果弗雷娅和爱德蒙那时候能赶回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不是很愿意浪费时间去坐在赫德森太太的沙发上听她唠叨她贩毒的丈夫被□□以及她老闺蜜的旧事。”夏洛克道。   “没得商量。”苏拂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那就算了,不商量了,我去。”   两个人在黎明微冷的风里,相视着同时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牙疼,疼起来真要命。   心累。 第128章 晋江首发   这个时候还不到阿不福思开门经营的时间,苏拂和夏洛克下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窗帘子也没有拉开,小客厅里依旧光线晦暗。   听见脚步声,壁炉上方油画里的姑娘冲着他们俩温柔的笑了一下,苏拂过去站在壁炉前,轻声道:“你好,阿丽安娜。”   金发姑娘点了点头,又退回去到了树影里。   “她还是很害羞,”阿不福思瓮声瓮气道,“要喝茶自己倒,早饭自己去厨房收拾。”   “我想去学习厨房吃饭!”   “我哥哥给小精灵们都放假了,只留了几个轮班打扫城堡的,”阿不福思呵呵笑了一声,非常幸灾乐祸,“你这个时候过去肯定找不到吃的。”   “小精灵会同意放假?”苏拂惊奇。   “谁知道阿不思给它们灌了什么迷魂汤,”阿不福思又靠回了沙发靠背上,“他可是霍格沃兹伟大的校长……”   苏拂摇了摇头,自己去厨房收拾了简单的早饭,吃完后在阿不福思的酒吧开门之前,迎着朝光和夏洛克一起去了霍格沃兹。   ==   他们徒步走过村子里的小路和山坡,清晨的薄雾在霍格莫德弥漫,给山谷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边是街道,最中间的那个三把扫帚酒吧,罗斯默塔女士长得很漂亮,她认识很多人,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年纪;往过走是佐科笑话店,专门卖一些搞怪的小玩意,比如会唱歌的羽毛笔之类的;尽头是蜜蜂公爵,是糖果店,那里有很多我喜欢的糖——呃,我的意思是,邓布利多就经常去那。”   “我能从你的语气里听出来你对糖果店的热爱,前面两家店铺就不是很受你垂青。”   “还好,还好……”苏拂说着,“再往那边走是尖叫棚屋,传说那里每到月圆之夜就会闹鬼。”   “我以为闹鬼只是普通人的说法。”夏洛克停住了脚步。   “巫师也都过着很普通的生活而已,”苏拂掏出魔杖轻轻一划,拨开眼前晨雾,霍格沃兹漆黑的大铁门在望。   城堡屹立在薄雾微光之中,山峦如簇,盛夏的墨绿层层渲染其上,峭壁上水流湍湍,而落入湖中之后就再无动静,有白鸟和猫头鹰迎风而翔,时而落于塔楼尖顶,此情此景,仿佛走入了童话梦境。   苏拂把手笼在眉毛上遮去阳光,等了半天也没有从夏洛克的脸上等到丝毫的表情变化。   苏拂道:“你难道不觉得霍格沃兹很美吗?”   然后得到了夏洛克言简意赅的回答:“美。”   苏拂又问:“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叹?”   夏洛克:“我早就在你的书上看过了,顺便说一句,《霍格沃兹,一段校史》的插图十分精美,一年四季晨昏交替的场景都有。”   苏拂:“……”   他见苏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动了动眉毛,然后立即牵动两颊的肌肉摆出标准的惊叹表情,然后自动配赞美音效:“哇——”   苏拂:“……”   她毫不犹豫的转头,用魔杖敲了敲门锁。   沉重的黑色锁链蛇般缓缓绕开,大门吱呀一声自己退后,她大步的往进走。   夏洛克自觉地跟上去,走了一段距离,苏拂才回头,忍不住笑的道:“你呀……”   他们走进了院子里,喷水池的水流将熹光散射成朦胧似幻的彩虹,晨风微微凉,却可以听见远处湖边树木枝叶的婆娑声。   夏洛克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站的笔直的打量着院子中央喷泉里的天使雕像,道:“这里头有高压水泵?动量守恒原理?”   “魔法。”苏拂微笑,与此同时一挥魔杖,喷泉里的水流在空中绕了个圈,拼写成夏洛克的名字,然后倏地碎裂,风里散落了无数透明水晶。   他们往城堡里走,刚走某段楼梯,梯子忽然朝着左边腾空移动了过去,刚抬起一只脚的夏洛克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段楼梯每到周三就会朝西边活动一次,然后周末又挪回去,”苏拂道,“它可能觉得自己作为一截楼梯太闲了吧。”   “你老早知道,”夏洛克在楼梯停下之后大步走上去,“却不提醒我?”   “别啊,”苏拂眨眼,“不知道才惊喜。”   夏洛克:“……”   底下的苏拂朝他摆了摆手:“现在下来吧,楼梯换方向了,我们得绕路。”   夏洛克:“……”   他们一路从走廊里走过,墙边的盔甲见到人时不时的“哐啷”一下掉了脑袋以示问好,苏拂魔杖一挥又给它安了回去,而墙壁上的画像里,有一位围着紫色围巾的红头发妇人看见苏拂之后忽然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起来,一边哭的悲痛欲绝,一边拉长了声调唱道:“啊——弗兰克教授,我终于等到你归来,在你不在的日子里,疯眼汉占据着我丈夫的教室——他给学生们演示烈咒!他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他就是一个魔鬼……”   夏洛克:“……”   苏拂耐心的听她唱完,明显非常熟练的安慰道:“别担心,索叶尔·斯特拉斯夫人,这学期我就回来讲课了。”   “啊啊啊啊——”索叶尔·斯特拉斯夫人飙出一段常人难以企及的高音,用歌词感谢过苏拂之后唱着歌走远了。   夏洛克取下了捂着耳朵的手,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点裂痕:“她——”   “她生前是一位歌剧演员,”苏拂解释道,“她的丈夫曾经是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他们俩非常恩爱,于是教授就把爱妻的画像挂在了教室里,后来他们俩都过世了,但是索叶尔·斯特拉斯夫人的画像永远的留了下来。”   夏洛克点了点头,听见苏拂继续道:“她其实是个麻瓜,但是现在,她肯定已经习惯霍格沃兹的生活了。”   她的语气有点感叹,而拐角处并排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银色的长袍,晨光之中这衣服的颜色和他的头发胡子非常相配;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阴沉表情。   邓布利多人未到声先至:“我们都习惯了霍格沃兹的生活,”他说着走过来,对夏洛克亲切的点了点头,“希望你快乐,夏洛克。”   夏洛克似乎不置可否,苏拂上前去拥抱了一下邓布利多,笑眯眯道:“好久不见,教授。”   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活泼的道:“我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亲密的见面礼,真是受宠若惊。”   “毕竟许久不见。”苏拂放开他,又对西弗勒斯道,“好久不见,西弗。”   西弗勒斯语气也很阴沉:“昨晚刚见。”   他看向苏拂身后。   苏拂往后退了一步,对他道:“这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男朋友。”   又转身:“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魔药学教授,老朋友。”   西弗勒斯率先上前,缓缓从宽大的巫师袍袖子里伸出一只手,冷淡的神情底下逐渐添了些兴味,或者是嘲讽,他轻声道:“有幸相见,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握住他的手,他要高些,因此姿势是微微向前倾身,他笑了,眼睛眯起来,唇角上扬,似乎非常愉快,可是苏拂知道,那和他平常最敷衍的假笑根本没什么两样。   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小:“久仰大名,斯内普教授。”   他们握手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一秒。   西弗勒斯把手收进了袖子里,表情又冷漠了下去:“今天还早,弗兰克一点要带着福尔摩斯先生好好参观一下霍格沃兹,当然千万别一个人出行,迷路就不说了,这座城堡的古老程度非我们可以估量,不要遇到一些难以应付的东西,就不太好了。”   “哦,”夏洛克似乎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多谢关心,陌生的地方我会多询问的,想必斯内普教授一点也愿意为我解答——比如你今天早上去温室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一双防护手套呢,曼德拉草没有成熟的时候唾液可是具有腐蚀性的……”   他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又低声嘀咕:“可能是强酸性?”又提高了声音,“顺便友好提醒一句,你需要晒晒太阳,再在地窖里待下去你肯定会因为缺钙得骨质疏松、佝偻病、软骨病。还可能皮肤暗沉——显然这一项你已经达到了,还有忧郁症。”   西弗勒斯的脸色沉了沉:“不劳费心,我自己就是药剂师……以及,温室里的曼德拉草早在三天前就成熟了,我手指上的伤口是昨天处理北欧希特拉蛇留下的。”   “我说的其实不是你的手指,”夏洛克指了指他,“是你的衣袖。”   西弗勒斯下意识去看自己袖子,结果袖子上毫无痕迹。   旁观者苏拂:“……”   邓布利多愉悦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听说过日万这种操作吗,我昨晚本来想着今天要不试试,结果今天白天——   咸鱼躺.jpg   日万,根本不存在的。 第129章 晋江首发   “好了年轻人们,”邓布利多拍了拍手道,“让我这个老头子说一句怎么样?”   三个人同时看向了他。   “夏洛克,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关于德累斯顿石板的一些资料,”邓布利多道,“有些东西需要我们继续推敲。”   夏洛克点了点头。   “至于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看向了苏拂,“我想苏应该会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这样的安排你们同意吗?”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苏拂答应了下来。   “那我们中午见。”邓布利多朝夏洛克摆了摆手,和他一起走远了,隐约听到他说,“下午你们可以去在学校到处看看……”   西弗勒斯脸上的阴沉神色依旧如同晚来天欲雨,等到夏洛克和邓布利多走的连背影也看不见了,他问:“他们俩有什么好讨论的?”   “石板啊,”苏拂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听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跟去?”   “因为,”苏拂回头向还站在原地的他挥了挥手,“只有他们俩懂古德语。”   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跟了上来。   “你今天去温室看曼德拉草的时候真的没有戴防护手套?”   “我没有去温室!”语气十分恼火,“我已经解释过了——”   “可是你的手指上确实有伤口,而且确实是曼德拉草的唾液腐蚀所致。”   “我在研究未成熟的曼德拉草的胡须和切里拉尔根在融合剂配方里的效果区别!”   “所以夏洛克说的对,你还是碰了未成熟的曼德拉草。”   “……”   ==   邓布利多和夏洛克上到了八楼。   他的办公室前,一只石兽半蹲着,砸着嘴问:“口令?”   “西柚薄荷糖渣。”邓布利多说道,石兽灵活的跳开,它背后的墙壁裂开一道口子,显露出里头的螺旋形的石梯。   “石板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夏洛克跟着他走到了石梯上,梯子想升降电梯一样缓缓的上升,“你找我有别的事?”   石梯停了下来,邓布利多推开门:“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邓布利多挥手,一张高背椅子跳过来在桌前,“请坐。”   夏洛克依言坐下,眉毛向上挑了挑。   邓布利多背对着他,站在一面柜子前,那里头摆着各种各样夏洛克从未见过的奇怪玩意儿。   “在过去的日子里,我经历了很多美好、悲伤、或者复杂的事情,他们无一例外都完好的保存在我的脑子里。但由于我年事已高,我时常需要整理他们,就像把书籍分类之后放入书架格子里,以使得我的思维保持清晰,逻辑从一而终的严谨……啊,找到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夏洛克:“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但是我们采取的方法肯定大不相同。”   夏洛克注意到他手里的多了一个细颈玻璃瓶,里头装着一团银色的雾气一样的东西。   “你怎么做?”夏洛克问。   “我用冥想盆,”邓布利多说着一挥魔杖,柜子里飞出来一样东西轻轻落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中央。   那是一个浅浅的黑色石盆,边缘处刻画着难懂的铭文。   邓布利多用魔杖捅了捅玻璃瓶塞,塞子自己跳开,他把里头的东西倒进了石盆里。   流淌时像是细细的银色水流,汇聚在盆底却成了一团光,流动的光。   “这是什么?”   邓布利多站在石盆跟前,他的脸被银色的光映照的温弱而有些神秘的透明,他道:“记忆。”   他把石盆端起来,想筛豆子那样摇晃着,石盆上逐渐浮现了一方情景,罗马样式的建筑,街道上马车清脆的铃铛声,和细细密密如喁喁密语的人声交谈。   夏洛克忍不住道:“投影?”   “是记忆里的场景,”邓布利多耐心的解释道,“我把记忆从脑海里拿了出来暂时存放,以免它们随着时间的消逝和我年龄的增长而湮灭,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现在,让我们回到过去,一起去看看多年前的时光。”   “我可以看到你的记忆?”夏洛克指了指自己,面露惊讶。   “你得到了我的允许,福尔摩斯先生。”邓布利多说着,抓起他的胳膊,往前一伸。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落在了刚才那个情景的街道上。   夏洛克立即认出来这是伦敦,可是……不管是卖报的报童,还是拄着手杖行步带风的八字胡绅士,或者说“哒哒哒”走过的马车,都足以说明,这不是他所生活的时代的伦敦。   “那是我。”他身边,邓布利多指着远处一道步履欢快,个子瘦高的年轻人说道。   这位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三十岁上下,胡子和头发还得都是红褐色,穿着件做工精致的西装,他绕过街道拐角的垃圾堆,走进了黑暗逼仄的小巷。   邓布利多对夏洛克一招手,小跑着跟了过去。   他们也站在了巷子里,那里聚集了五六个黑不溜秋的小乞丐。   夏洛克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而此时他的注意力更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去碰离他较近的一个孩子的脑袋,手指却从他的额头上穿了过去,就像他自己是一道投射的虚影。   “记忆里的人是看不见我们的,”邓布利多简短的解释,又指了指前面那个年轻的自己,“注意看,你不会愿意错过一些有趣的细节的。”   年轻的邓布利多看着那些饥寒交迫的孩子皱了皱眉,却还是打算先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   他高声问道:“你们哪一位,是苏·莱希特小姐?”   夏洛克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不动,他似乎有点愣住了。   年轻的邓布利多的声音浑厚而富有活力,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瞬间静了下来,可是过了半响,才有一个瘦小而满脸脏污,看不出性别的小孩慢慢沿着墙角走过来,如果夏洛克没有看错的话,她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一块绿色的玻璃片。   “我。”她嗓音沙哑的道。   “她那时候在伦敦街头流浪,”邓布利多语气微微有些慨叹,“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那肯定不容易,她看起来甚至没有十岁……”   夏洛克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着十一岁的苏拂和年轻的邓布利多交涉,然后犹豫又警惕的跟着他到了巷子口,下一秒他们幻影移形了。   场景转换到了查令十字街。   “破斧酒吧,现世也存在,几乎没有变过样。”邓布利多道。   这地方夏洛克去过几次,算不上熟悉,但是按照他超凡的记忆力,但凡去过的地方必然会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他们站在一家破旧的小酒吧门前,夏洛克敢保证,他以前从来没有在这条街上见过这家酒吧。   他们跟着苏拂和邓布利多走了进去,年轻的邓布利多拜托酒吧里的胖女佣安顿苏拂,他先是回到刚才的巷子里给那群流浪儿买了吃的,返回酒吧之后则坐在吧台前和酒吧老板聊天。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年轻的邓布利多端着一个餐盘上去敲门,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紫色巫师袍,刚到他腰高的小女孩隔着门缝盯着他。   她头发上还滴着水,脸色是病弱的苍白,整张脸不过巴掌大小,小巧玲珑的鼻子和还横亘着一道血痂的嘴唇,眉毛却天生工整而细致,眉尾飞起,乌黑流丽的眼睫下,是沉黑到极致的眼眸。   年轻的邓布利多愉悦的笑了,他风趣的道:“小姐,你的午餐。”   女孩儿往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开路,在他进去之后又把门关上。   她站在茶几边,正是夏洛克所在的位置对面。   邓布利多给她用魔法吹干了头发,又给她换了个可爱的发型,她一直都非常冷静的脸上终于显出来点高兴的笑容,跑到镜子跟前去看自己。   夏洛克过去,缓缓蹲在了她面前。   小女孩儿换着角度去欣赏自己的新发型,造访陈旧记忆的年轻男人伸手去拨她的头发,瘦长的手指却从女孩儿飞扬的碎发之间穿了过去,惊不起半点时光的涟漪。   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窗里透射进来,照的夏洛克的手指几乎透明,可是他的眼里却清楚的倒映出十一岁的苏拂高兴的笑容,半响,他低声道:“显而易见……莱希特小姐。” 第130章 晋江首发   他看着年轻的霍格沃兹变形术教授带着小女孩儿买了书本、坩埚、校服,最后他们去到了魔杖店。   “这至关重要,”邓布利多提醒夏洛克道,“奥利凡德先生是一位非常睿智的人,他对魔杖的研究和见解当世恐怕少有人及。”   狭小的店铺里,铃铛在风中轻微的响动,一些窸窸窣窣的神秘声音也跟着响动,奥利凡德从梯子上缓缓走下来,轻声说道:“阿不思,还有这位小姐,午安。”   他的声音实在过于空灵,就像是隔着雾气弥漫的寂静山谷传到了人的耳边,背对着他打量玻璃壁橱里魔杖摆件的苏拂吓了一跳。   她猝不及防的转身,看见那个眼眸颜色浅浅如同银月的老人。   “来买魔杖?”奥利凡德说着从旁边抽过一条破破烂烂的卷尺,“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卷尺像一条小蛇般,自己蠕动着给苏拂量好了尺寸,奥利凡德立即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魔杖盒子递给苏拂:“黄杨木,十英寸,龙的神经杖芯……”   苏拂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就被奥利凡德一把夺了过去,摇着头又换了一根。   接着又换了好几根。   邓布利多对夏洛克道:“奥利凡德先生非常喜欢让每一个买魔杖的小巫师多试几根魔杖,试的越多他越高兴……他甚至记得他卖过的每一根魔杖。”   古怪的爱好。   而记忆里的苏拂在试过第十二根魔杖之后,终于找寻到了她的真爱——那根银杉木,夜骐羽毛杖芯的魔杖。   她拿在手里轻轻抖了一下,橱窗的魔杖立即炸成了粉碎。   “啊,就是它!”奥利凡德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擅长于魔咒,破坏性非常强!”   苏拂再不敢有所动作,她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新魔杖,问:“先生,您为什么会觉得一定是它呢?”   “魔杖选择巫师,亲爱的,”奥利凡德温柔的道,“魔杖是巫师表现魔法的工具,它选择了你,就将会是你一生的伙伴。”   “那,我可以用别人的魔杖吗?”苏拂疑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自己的魔杖暂时丢了,或者坏了什么的,毕竟任何时候都有些突发状况……”   奥利凡德笑了起来:“真是个思虑周全的小女巫。”   年轻的邓布利多也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苏拂的脑袋毛,道:“我想奥利凡德先生很愿意为你解答这个问题。”   “当然,”奥利凡德点头,“当然……魔法的最佳表现效果一定来自于巫师和魔杖之间最亲密的结合,也就是说,用你自己的魔杖所施的魔法威力一定是最大的,当然,别人的魔杖你也可以使用,但是念出来的魔咒效果肯定不会很理想,一般情形必然如此……阿不思,可否请你配合我,给这位好学的孩子演示一下?”   “当然。”年轻的邓布利多愉快的答应了,他一挥魔杖变出来一个玻璃杯,“接下来我会实验一道基础咒语,但是同时也是破坏性很明显的魔法——Reductor Curse(粉身碎骨)!”   碰然一声炸响,玻璃杯子化作了一漂银白的齑粉从桌子边缘流淌了下去。   苏拂瞪大了眼睛。   “现在,让我们换一根魔杖来试试……”   邓布利多又变出了个玻璃杯子,奥利凡德随便拿了一根新魔战给他,他念了同样的咒语,红光闪过之后,玻璃杯同样炸开,却只是碎成了几块玻璃碎片。   奥利凡德从他手里接过那根魔杖,道:“它会找到适合它的巫师……所以你看,效果明显不同,最简单的魔咒在运用娴熟的巫师手里,也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前提是他使用的是那根和他最亲密的魔杖。”   邓布利多用魔法将地上粉末和玻璃碎片清扫而去。   苏拂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获得魔杖的方法,只有到魔杖店购买这一种吗?”   “啊哈,全世界每个国家都有手艺精湛的魔杖匠人,”奥利凡德说道,“孩子们每到了年纪就由家长带去购买属于他们自己的魔杖……当然,获得魔杖的方法不止这一种,还有另外一种不太和平的方法,叫做……夺取。”   “如果你和一个巫师决斗,你打败了他,那么你就赢得了他的魔杖,魔杖的效忠对象就会发生改变,它认可了你,你也就真正拥有了它。”   “魔杖怎么会有自己的思想?”苏拂看着自己手里的魔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对于我们这些研究魔杖学问的人来说,有一个原则必须牢记,”奥利凡德把柜子里的魔杖盒子摆好,转身看着苏拂,神情神秘而温柔,“魔杖选择巫师,这至关重要。”   邓布利多的记忆至此戛然而止。   他们从冥想盆里退了出来。   “我想,在这之前,你肯定没有对魔杖做过了解。”邓布利多笃定的道。   夏洛克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苏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没有这方面的书。”   “当然,”邓布利多叹了一声,“那么现在呢,会有什么感想?”   “苏的魔杖没有任何问题,”夏洛克道,“她现在拿的就是你当年带她在奥利凡德那里买的那根。”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还有别的东西要给我看?”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夏洛克绕过桌子走到了他面前:“如果没有足够的线索,再伟大的侦探也不能接近真相——”   “我希望你可以找一些相关的资料暂时阅读。”   夏洛克短暂了笑了一瞬:“我不是你的学生。”   “可我是个老师,”邓布利多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再聪明的人都会犯错误,而越聪明的人所犯的错误就会越严重,谨慎不是什么坏习惯,夏洛克。”   夏洛克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声。   “苏读书的时候性格和你有点相像,”邓布利多低头收拾了桌子上的记忆和冥想盆,漫不经心的道,“有天赋,藐视规矩,对待很多东西都漫不经心……和刚才那件事无关,不过我想,你或许会愿意看看?”   他说着停下了动作,抬起魔杖对着自己得太阳穴,缓缓抽出一缕银蓝色的丝线,放在了冥想盆里。   “和刚才一样,你经过了我的允许。”   ……   这一次夏洛克落在了一间明亮的圆形教室里。   依旧是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他这次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巫师袍,手里的魔杖一点一点,显然正在给学生演示魔咒。   而讲台下,坐着二三十个穿着一模一样黑色袍子的少年少女,他们大概十四五岁,面前的桌子上都横七竖八的摆着一本大部头书,墨水瓶和羽毛笔。   夏洛克在教室过道里穿行,最后在第三排靠左边的位置找到了苏拂。   她明显长高了许多,却依旧削瘦,头发长到了脊背中间,就那么随心所欲的披着,相貌却几乎没有变化,只是这会浑身跟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老师讲课,手里的羽毛笔在课本上胡乱画着,夏洛克的清楚的看见她把课本上某个变形术大家的头像插图画成了章鱼的模样。   她身边的男生碰了碰她的胳膊肘,似乎是想劝她坐起来好好听课,她眼疾手快的抓住男生的手,在人家手背上画了个丁老汉,还欣赏着自己画作十分美滋滋。   男生等到她画完才无奈的把手收回去,悄悄在桌子底下给自己念了个清洁咒。   “里德尔先生,请你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我刚才讲述的变形咒语。”   坐在苏拂身边的男生站了起来,走上了讲台。   “那就是汤姆·里德尔,少年时期的伏地魔。”   邓布利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忽然出声道。   ==   “发生了什么?”西弗勒斯问,“你刚才可不是这幅表情。”   苏拂和他一起上到了塔楼,早晨和煦的日光暖融融的照下来,整座城堡都渡上了一层淡金色。   “有一件非常难办的事……”苏拂叹气,“你听说过魂器吗?”   西弗勒斯皱眉:“什么东西?”   “一种非常邪恶的黑魔法器物,”苏拂道,“通过杀戮来分裂自己的灵魂,将灵魂附着在某样东西之上,如果魂器一直存在,那么魂器的主人就不会死亡。”   晨风把西弗勒斯帘子一样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半边蒙在了脸上,他也没有拨开,也没有说话。   半响,苏拂道:“对,你想到的都是对的……伏地魔和我。”   “你——邓布利多不是说,你没有阿瓦达索命咒杀死的原因还是未知数吗?”西弗勒斯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敢就此断定——”   “就是邓布利多查的这件事,”苏拂打断了他的话,“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我的记忆都是残缺不全的……”   西弗勒斯咒骂了一句什么,和她匆匆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   “去图书馆拿几本书,”他语气讽刺的道,“我得重操旧业研究黑魔法了,希望邓布利多不会因此而误会我。”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需要了解——”苏拂送了耸肩,最终还是换了个说法,“需要重新了解。”   西弗勒斯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她:“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上塔楼,直接去图书馆不是更好?”   苏拂理所当然的答:“因为夏洛克说你需要晒太阳啊,图书馆又没有太阳可晒。”   西弗勒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晚上和申屠卷卷约了去吃火锅,可能回来的迟会来不及写所以就现在更了。   如果我回家早的话,我就再写一章。   所以你们快祈祷我晚上少吃点吃完赶紧回来哈哈哈。   能不能都冒泡留个言让我瞅瞅? 第131章 晋江首发   平斯夫人放假回家去了,偌大的图书馆里只剩下寂静和灰尘,家养小精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打扫一次卫生。   透过巨大的长窗,阳光切进来一条薄薄的长带,里头尘埃浮游,落地时再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起。   西弗勒斯和苏拂一路向里,径直穿过了□□区的隔离带。   他们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便分开在两个不同的书架中间。   ……   一直到中午时分,苏拂想起来该吃午饭了,才后知后觉的去喊西弗勒斯,而等他们到厨房的时候,小精灵告诉她,邓布利多和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先生已经吃完离开了。   下午他们先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西弗勒斯准备把书搬回了地窖里继续看,苏拂也准备效仿他搬书回自己办公室,夏洛克跟她一起去了图书馆,因为邓布利多给他布置了点“作业”。   西弗勒斯先行走开了,苏拂看见他走过窗户边时,日光悄然落在了他右半边脸颊上,纯白如雪。   然后他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嫌恶的看了一眼窗外,专门绕过那块有太阳的地方,匆匆的走了。   苏拂:“……”   可怜的西弗,对晒太阳有心里阴影了都。   她笑着摇了摇头去找夏洛克,刚穿过过道,就听见“嗷呜”一声嚎叫,然后她看见夏洛克正在使劲合上一本特别厚的书,而书本扑腾挣扎着,要把他的手夹断。   苏拂过去用魔杖戳了戳书脊,那本厚重的书笼中鸟般,又扑腾了几下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一千三百年来魔杖的历史》?”苏拂看着那本书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对魔杖感兴趣了?”   “你连一本和魔杖有关书籍都没有。”夏洛克道。   “我确实没有,”苏拂回忆了一下,道,“因为我认为魔杖的学问很高深,而只有魔杖匠人才能深入理解这些知识。”   “只是因为你不感兴趣而已。”夏洛克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原因。   苏拂不想理他,把早上她没有看完的书收拾在一起,才招呼他道:“走我们去塔楼。”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静悄悄的埋头研究中度过,苏拂整明白了魂器的主要原理和操作过程,还陪着夏洛克逛完了整个学校,没错,就是整个学校,他们甚至走完了学校里所有的密道,还去围观(调戏)了打人柳,还去禁林里转了一圈,当然没有往深处去。   西弗勒斯有时候会来找她,于是就免不了和夏洛克互相一番冷嘲热讽,对此苏拂表示在两个怼人功力MAX的大佬面前,她根本插不上话,作壁上观岂不是美滋滋。   邓布利多去找过一次斯拉格霍恩教授,但是结果似乎并不是非常理想,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给他的那部分记忆经过了篡改,当然逃不过在座几位魔法高深的巫师的法眼。   “这是他自己动的手,”苏拂用魔杖把记忆捞回了瓶子里单独放在了一个柜子格里,“他不想说实话。”   “按照霍拉斯为人的性格,”邓布利多道,“他确实有理由这么做,他肯定不想和伏地魔扯上半点联系,这件事足以令所有知情者讳莫如深。”   “要不我去在找他一次?”苏拂问。   “我想你去拜访的效果和我不会有什么差别,”邓布利多若有所思,“我还要忙别的事,明天早上哈利要去魔法部接受审判,我必须去为他辩护。”   “说起来,我回来之后都还没有去看过孩子们——”   “那群小鬼好的很,”出声的是西弗勒斯,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嫌弃,“都在布莱克那儿,整天恨不得把房子拆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确实太多了,”邓布利多按了按额头,“我这个老头子精力明显跟不上了……”   “我和你一起去伦敦?”苏拂道。   “我建议你不要回去,”夏洛克背对着他们,正在观察架子上的福克斯,“免得再遇到摄魂怪什么的。”   凤凰似乎很赞同他的说法,轻柔的叫了一声,抬起爪子戳了戳夏洛克的指尖。   “福克斯喜欢你,夏洛克。”邓布利多笑道。   “凤凰应该属于哪类生物目科?”他收回了手指抵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兀自嘀咕道,“鹤形目?雁形目?还是隼形目……鹅科?鸭科?”   苏拂:“……”   她强行把思绪拉了回来,知道夏洛克刚才的话不过是句嘲讽,却也提醒了她,不久之前他们在伦敦遭遇摄魂怪这件事确实依旧不清不楚。   也是邓布利多说得对,最近确实接踵而至出乎预料的事件太多,以致于她都没有时间去管故这件事了。   “我下午去一趟格里莫广场,”苏拂道,“然后顺便调查一下摄魂怪那件事。”   “尽量不要去魔法部,”邓布利多提醒,“最早也该等到明天早上之后。”   “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的,”苏拂看向了夏洛克,“你和我一起去伦敦吗?”   夏洛克转过头来,邓布利多适时道:“还有最后一点内容。”   苏拂一听他们有事,就点了点头,准备自己前往伦敦。   ……   她先去了霍格莫德,因为她保留着一点东方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觉得如果去别人家里做客不带点礼品什么似乎很不厚道,于是她决定去蜜蜂公爵买些糖果——可能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她自己想吃。   学生放假之后霍格莫德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她在蜜蜂公爵买了糖果,路过三把扫帚酒吧时罗斯默塔女士刚好打开门通风,看见她欣喜的招呼道:“苏!进来坐坐?”   苏拂不好推辞,就点头答应了,酒吧里人倒是不少,想必是夏天天气太热,大家都宁愿选择喝一杯冰镇的黄油啤酒,而不是在街上瞎逛。   她坐在了吧台边,罗斯默塔女士照例给她倒了一杯蜂蜜酒,娇嗔的埋怨道:“老朋友,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我觉得你有一个世纪没有来我这里喝一杯了。”   “我刚回来没几天,”苏拂笑道,“最近事情很多。”   她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   罗斯默塔女士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点了点头悄声道:“我是相信邓布利多和那个孩子的,可是现在——唉!”   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苏拂喝了一口蜂蜜酒,缓缓把杯子放回去,安慰她:“别太担心——还是说点别的吧,我上次来这里确实好像隔了很久了?”   “一年多了亲爱的,”罗斯默塔女士亲切的道,“上次还是村子里解除宵禁,你和弗立维教授驱赶完摄魂怪之后来过一次,再我就只在报纸见过你给布莱克辩护了。”   “那确实很遥远了。”苏拂感叹。   和弗立维教授驱逐摄魂怪回阿兹卡班,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摄魂怪,这些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她记得弗立维教授给她解释过,摄魂怪更应当被称之为魂灵,它们不属于人世间。   要她看,这些靠吸取人的快了为食物的东西确实称得上地狱的魔鬼。   地狱的……魔鬼?   ==   “我向你展示两段我曾经的记忆。”邓布利多坐在桌子背后,夏洛克坐在他对面,他们之间摆着冥想盆,里面的记忆正在旋转,流动,往往复复。   “一段是苏买魔杖时候的场景,另一段我们去见了少年时期的伏地魔,而现在,我们需要再回顾最后一段记忆——走进这里,你会发现它清晰,严谨,且丰富,因为这段记忆即使在我的人生经历之中,也是非常重要,而令我印象非常之深的一段时光。”   “你肯定好奇我给你看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邓布利多站起身,低头看着冥想盆里的东西,“不要着急,等走完这段路程,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们再次落在了多年前的一段记忆里。   奇怪的是,并不像前几次,落地便是鲜明真实的场景,这次他们落下的地方如同迷雾沼泽,四面八方都是混沌,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处于何地。   “这是记忆中的记忆,”邓布利多解释道,“我那时候身处于冥想盆里。”   下一秒白雾骤然散开,胡子和头发都有些花白的邓布利多走在霍格莫德的乡间小道上,那似乎是一个冬日的早晨,天气灰蒙蒙的,寒风呼啸,还下着大雪。   而邓布利多大步朝着村子中间走去,面上明显带着焦急的神色,以致于他的靴子筒里落进去好几蓬冰雪都顾不得。   他一路走到了猪头酒吧。   他的弟弟阿不福思竟然也不顾这恶劣的天气,拢着手臂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阿不福思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说不出的烦躁和忧虑:“……那个人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吃了个火锅吃到凌晨了【别信   其实是晚上回来从柜子里找出高中时候上课偷着写的小说手稿,随便翻着看了看,成功的把自己笑死了。   都是燃烧过的中二之魂啊。 第132章 晋江首发   然后他们推门而进。   方才苏醒的那个人就坐在窗前。   如果用一顾眼之间的映像来形容她,那恐怕只能让让人想起些不太好的词——骨瘦如柴,面如枯鬼什么的,毕竟一个长达数十年不进食的人,不可能还保持着健康人的状态。   “邓布利多?”她轻声问道,声音艰涩,带着陈旧的年代感,“你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时间过得很快。”邓布利多看上去还算平静,“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雪,连呼吸都轻而不闻。   “你的箱子一直放在我那里——”   “就放着吧,”苏拂毫不在乎的道,“我再不会需要从前的东西了。”   这段记忆到此为止。   紧接着哗啦啦流水一样飘荡过去许多模糊的画面,许多说不清的场景,然后停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他的桌子上摊开着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箱子,然而事实,这箱子被施了非常高深的空间延展魔法,它的容量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估量,但是箱子的主人似乎并不爱惜它。   里头乱七八糟的放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魔药瓶子、魁地奇球服、一把破破烂烂的口琴,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而苏拂走过来,从箱子的边角处抽出一根魔杖,然后动作粗暴的把箱子合上。   “如果觉得占地方,就扔了吧。”   她说着就离开了。   邓布刘多叹了一声,想把箱子提起来搁在柜子背后,箱子倒置,里头“哐啷”一声似乎有什么玻璃制品碎了,他连忙打开箱子去找碎片,结果刚搬开一摞书,和一支羽毛笔并排摆着……一根红松木魔杖。   忽然一阵剧烈的敲击声。   邓布利多和夏洛克面前的景象骤然无声坍塌,半响之后黑暗散尽,他们去依旧站在办公室里。   敲门声仍未停止。   而他们面前还有一位邓布利多,稍微年轻一些,正在把冥想盆放进柜子里。   “现在才是真正的记忆。”夏洛克身边的邓布利多道。   ……   “请进!”记忆力的邓布利多高声对着门口道。   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依旧是苏拂。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已经和现在没什么两样,穿着纯黑的巫师袍,头发要稍微长一些,只是脸上的神情,冰雪一样,毫无温度。   “明天早上十点,”邓布利多看着她道,“神秘事务司,第十审判室。”   “必须得去?”她问。   “受审并不代表有罪,”邓布利多没有戴眼镜,蔚蓝的眼睛温柔的好像仲夏的晴空,“即使是最森严的刑事法庭,被当庭无罪释放的巫师也有不少。”   “可是我有罪……”她低声呢喃道。   “那不是你所犯下的罪行,是伏地魔。”   “现在这么说,谁也不会相信。”   “我会与你同行,”邓布利多道,“我将作为你的证人,证明你无罪。”   记忆里的景象水印般一晃,他们便已经到了魔法部金碧辉煌的大厅。   苏拂和邓布利多并排走在一起,邓布利多换了苍蓝色的巫师袍,脸上一贯的浅笑也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显得庄严而厚重,令人心生凛然。   他们逆着人流,径直走到了大厅尽头,金色大门旁边,一块挂着安全检查牌子下摆着一张缺了角的桌子,桌子后有一位正襟危坐的巫师。   不知为何,他似乎有点紧张,看见邓布利多和苏拂时立即站了起来,手肘打掉了桌子边的《预言家日报》。   “来,来宾,”他身体微微前倾,对苏拂道,“请出示你的魔杖接受安全检查。”   苏拂缓缓的掏出魔杖递给他,他把魔杖搁在了一个天平样式的黄铜仪器上,过了一会“嘀”一声长响,底座上开口子的地方吐出一张羊皮纸条。   他推了推眼睛,细小的眯缝眼盯着那张纸条:“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长,银杉木,夜骐羽毛杖芯,用了——嗯?”   “十二年。”邓布利多适时的补充道。   “对对对,应该是十二年,”眯缝眼巫师抹了一把额头,嘀咕道,“怎么会有那么长时间,这机器肯定出故障了……”   他把纸条顺手放在了旁边的盒子里:“请进去吧,神秘事务司在一层,一直下道最底。”   邓布利多礼貌的道了声谢,和苏拂一起走进了电梯。   最后一层,神秘事务司。   他们出了电梯之后又转过拐角,往走廊深处步行而去。   因为这里过于深入底下,甚至连电梯都不能到达,两边都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壁灯灯架上插着一支支熊熊的火把,没隔两个灯架就会有一扇厚重的木门,似乎几百年不曾打开来过。   第十审判室就在走廊最尽头。   邓布利多忽然停住了脚步,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我们不能一起进去,你先进去,我过会就到。”   苏拂点了点头,一个人走到了那扇黑漆漆的门前,推开进去。   邓布利多立即大步往回走。   他进了电梯,随便按了一个向上的楼层,电梯停下之后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结果没走几步就迎面遇到了一个人。   “邓布利多?”那人惊奇的道,“审判就要开始了——”   “太好了,金斯莱,”邓布利多脚步不停地往走廊里走,“借你的办公室给我用一下,但是我需要它空着,可以吗?”   金斯莱·沙克尔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他一向稳重,立即按照邓布利多的要求把自己的同事都骗了出来,邓布利多一个人进去之后便关上了门。   “Patronus(呼神护卫)!”   银蓝色的凤凰从魔杖尖喷薄而出,邓布利多语速飞快的道:“西弗勒斯,我忽略了他们会登记魔杖信息这件事,奥利凡德先生现在可能已经到了,现在立刻去我的办公室找一个棕色的箱子……”   ==   审判已经开始。   这是一间圆形的房子,四周的墙壁都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火把的光线将黑暗扭曲,四周是螺旋式逐渐升高的空凳子,而中央搁着一把椅子,扶手上缠绕着森森的铁黑色锁链。   苏拂就坐在那把椅子上。   当时的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坐在上首,他是个红头发的强壮中年人,被认为属于强硬派。   他的身后坐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他们都穿着紫红色巫师袍,胸前绣着银色的字母“W”,代表至高无上的威森加摩。   部长抖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高声宣读道:“九月六日审判,审理家住四棵枫树街昂斯特公寓502号的苏·弗兰克违反《巫师保护法》、《刑事法》《人权法》一案,审问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乔治亚·米恩;审判书记员: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以及——”   哈罗德·敏坎读到这里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苏拂顺着他的木管看过去,邓布利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那边的空凳子上,他朝着苏拂微微一笑,安抚意味极浓,然后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敏坎不情不愿的继续道:“——被告方辩护人:阿不思·波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   他念完这一串名字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走到了中央,苏拂的身边,他给自己变出一把椅子坐下,鹰钩鼻上的半月形眼镜在火把昏暗光线的映照下升腾起一抹乳白的雾气,看不清他的眼睛。   “指控被告有如下罪行:参与神秘人组织的集会活动多起,为食死徒中心成员之一,曾参加劫夺阿兹卡班监狱,倒置六名食死徒逃走;打伤傲罗李·斯本坦斯,致使其终生残疾;杀死卢卡多·艾德里安夫妇……以上行为违反了《巫师保护法》、《刑事法》《人权法》——”   他拿起一副单片眼镜戴上,居高临下的道:“你就是家住四棵枫树街昂斯特公寓502号的苏·奥雷里亚诺·弗兰克?”   “是的。”   “你曾经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苏·维洛妮卡·莱希特?”   苏拂抬起头看向他,无比平静的道:“不是。”   坐席上的威森加摩的成员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敏坎发出一声响亮的鼻音:“你是否曾经和神秘人来往密切,并是一名食死徒成员?”   “我和伏地魔不熟——”   她毫无压力的说出那个名字,周遭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甚至有人不适应的偏过头去。   “我也不是食死徒,”她不管不顾敏坎愤怒而沉重的目光,自顾自道,“你们弄错了,苏·莱希特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黑魔王杀死,而我显然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多留言么么哒 第133章 晋江首发   “你被指控为食死徒!”敏坎恶狠狠的强调,“小姐,现在看来,这项指控成立的可能性非常大!”   “恕我提醒一句,部长,”苏拂冷静的道,“你们必须得出示强有力的证据。”   “弗兰克小姐说的对。”一直没有出声的邓布利多忽然高声道,他站起身,温文尔雅的朝着周围各位威森加摩的成员点头示意,有几个朝他挥了挥手,有几个甚至鼓起了掌。   “不能强迫任何人证明自己有罪,”邓布利多清晰的道,“这是《威森加摩权力宪章》第二大原则,仅次于保护和尊重人权原则……如果指控方不能出示具有证明能力的证据,弗兰克小姐将被宣告无罪。”   魔法部部长冷哼一声:“证据……我们当然有,传唤证人出庭!”   第一个证人是个须发苍白的歪鼻子老头,看上去年纪比邓布利多还大,他脚步蹒跚的走上庭来,看见苏拂的时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雷夫·利泽尔,”敏坎部长高声叫道,“你是家住牛津郡怡丽丝尔村落的雷夫·雅丹·利泽尔吗?”   “是的……先生。”老头颤颤巍巍的答道。   “你是否曾经直面过食死徒苏·莱希特?”   “我见过莱希特……是的,我见过她,”老头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她来过村子里,和神秘人一起,他们来找一个叫莫斯的炼金术师,她穿着黑色的头蓬——”   “现在请你抬头辨认一下,”敏坎打断了他的话,“坐在被告席的,是苏·莱希特吗?”   老头缓缓的抬起头来,他只看了苏拂一眼,就立即又低下头去,浑浊的眼珠子无神的转动着,低声道:“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魔法部长尽量不使自己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现在怎么说?”   “您的问清楚利泽尔先生是什么时候见的莱希特,”邓布利多道,“苏和我都已经阐述过一个事实,莱希特已经被伏地魔杀死了,即使她还活着,也不可能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   “有很多魔法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敏坎不耐烦的反驳道,“有请下一位证人!”   他一共传唤了三位证人,都是当年见过莱希特的目击者。   最后一位是魔法部前傲罗李·斯本坦斯的儿子约翰·斯本坦斯,他声称亲眼目睹莱希特报复自己的父亲,并坚信眼前这位苏·弗兰克和莱希特是同一个人。   “这些证据都站不住脚,”邓布利多强调,“莱希特已经死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你为什么要揪着一位普通的无辜姑娘不放?”   “普通姑娘?”敏坎高高的扬起眉毛,“她近一段时间以来做过什么你我都一清二楚,哪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比魔法部的资深傲罗做得还要好?”   “既然提到了这一点,那么相信在座的陪审团各位也都看见了,这一年以来弗兰克为反抗伏地魔所作出的贡献——如果她是食死徒,为什么要和他站在对立面?”   邓布利多语气少见的尖锐激昂,他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被告席跟前,边说边围着苏拂转了两圈。   “不排除她是个间谍!”   “证据,部长!你需要为你的每一项指控负责,并提供相应的证据出来!”   争论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最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威森加摩成员打断了他们,声如洪钟的道:“停止,停止!请保持审判秩序,如果再没有证人出庭,陪审团将开始表决!”   “请稍等!”部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深吸了两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道,“还有最后一位,我们先传唤他出庭……”   审判室的门再次打开,逆着光线走进来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头儿。   离开了那间神秘的魔杖店,奥利凡德看上去更加消瘦羸弱,但是神奇的是他每一步都踩的很稳,火把摇曳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他浅色的眼瞳里仿佛乘着一泊神秘的魔法海洋。   “魔杖,这当然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敏坎微微有些得意的说道,“奥利凡德先生会辨别他制作的每一根魔杖,而每一位第一次来到魔法部的人都要做魔杖登记……现在,请‘弗兰克小姐’出示你的魔杖,交给魔杖匠人鉴定一番,以及你的魔杖登记清单就在我这里。”   苏拂缓缓的将手伸向了长袍口袋。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刚进到审判室时的冷静沉着,就站在她身边的夏洛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刚才的动作明显有一瞬间的迟疑,她根本就不知道庭上会检查魔杖。   她的手被长袍口袋边缘所遮没,她看着自己正前方的魔法部部长和威森加摩成员们——她明显在思考,在衡量,在犹豫……就在这转瞬之间。   以致于夏洛克觉得她下一个动作就是掏出魔杖给敏坎部长一个恶咒。   “苏,给奥利凡德先生看看。”邓布利多忽然出声道。   苏拂眼瞳有零点零一秒的凝滞,然后她掏出了自己的魔杖。   夏洛克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她的魔杖。   同时他也立即想到,邓布利多刚才起来陈述辩护词时,曾经距离苏拂非常近……   而苏拂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着痕迹的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却面带微笑,看着奥利凡德。   魔杖被奥利凡德接了过去。   他仔细的看了半响,才抬头,缓缓道:“红松木材质,十二英寸,偏长,应该是月长石和拉长石的杖芯,还有半根独角兽尾羽……这魔杖很珍贵,非常罕见的搭配,大胆的尝试——”   他将魔杖搁在面前的桌子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但是可惜,这不是我的作品……当然也就不可能是莱希特的小姐的魔杖,我记得很清楚,莱希特小姐的魔杖是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长,银杉木,夜骐羽毛杖芯。   而这一根,从制作工艺和尾部花纹来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德国魔杖大师,格里戈维奇先生所制。”   “这不可能——”敏坎皱着眉从自己的文件夹里翻出开庭前秘书递过来的魔杖鉴定单,仔仔细细阅读了好几遍,却发现上面写着的,确实是“红松木材质,十二英寸,月长石和拉长石的杖芯,使用时长为十三年”。   “这么说,弗兰克小姐其实毕业于德姆斯特朗?”那位花白头发的威森加摩成员乘着空档道,她朝着邓布利多微微一笑,“难怪之前有人质疑说霍格沃兹的历届学生名录上并没有弗兰克小姐的名字,我也觉得奇怪,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学生,我这个刚离开学校才两年的古代魔法教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她身边几位男巫都点了点头,甚至其中有一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弗兰基女士说的对……”   周围又有几声附和声。   “那么,弗兰克小姐,”一位男巫和颜悦色的问,“你是德国人吗?”   “是,”苏拂道,“虽然我的父亲是中国人,但是我随母亲的姓氏。”   “那么你为什么来英国?又为什么要加入反黑魔王的队伍?”   “伏地魔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陪审团成员席上再次一阵骚动,谈论的声音甚至更大了些,夏洛克听见有人说:“我听说他确实去过德国,还和盖勒特·格林德沃有过往来……”   “这是真的,有人见过——”   “请安静!”   弗兰基女士高声说道:“那么,开始表决,各位还有其他意见需要陈述吗?部长呢?”   敏坎的脸色很黑,但是他这个时候再反驳也无济于事,他的证据不够有力,没有一个可以直接证明弗兰克就是莱希特,而她手里的魔杖又完全和莱希特没有任何关系,就算质疑她提前换了魔杖,他当庭也再拿不出其他的证据来……   “那么陪审团开始表决,赞成指控不成立的请举手——”   几步三分之二的人把手举了起来,就连书记员也悄悄象征性的举了一下手,随后立即收了回去。   敏坎朝着左右看了看,压着怒气,声音怪异而尖利的道:“那么……很好,最终的结果是,指控不成立!”   周围的人象征性的鼓了几下掌,倒是那位年轻的书记员鼓掌鼓的很用力,苏拂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刚迈出去一点,她身后忽然有人大叫:“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咒)!”   离她最近的奥利凡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快要走到邓布利多门口的邓布利多震惊的回过头来——   不过一瞬之间。   苏拂看也不看,抓起桌子上的魔杖念了句听不清的咒语,然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挥了出去。   金色的魔法光弧如同巨浪,或者宇宙之间最绚烂璀璨的星辰光辉,流星惊电般在空中横扫而过,就像是黎明到来那一刻气势磅礴的天光,将昏暗的审讯室照的透亮。   阿瓦达索命咒被金光阻拦,却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而擦过了苏拂的肩膀,而证人席上,被金色咒语击中而失去知觉的约翰·斯本坦斯从座椅上跌落在地,他身旁的人的都惊异万分的跳开。   审判室里有十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是一道响亮的掌声,苏拂顺着声音看过去,弗兰基女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演讲般兴奋的大声道:“回弧咒!由智慧贤王所罗门创造,又称‘所罗门第三法则’,最早记载于《所罗门之匙》中,几乎失传的古代魔法,当然可以阻挡阿瓦达索命咒——明智的选择,非常了不起!”   坐席上的诸位相顾而视,然后陆续的都开始鼓掌,审讯室几乎成为了掌声的海洋。   掌声渐渐下去,弗兰基女士神情一转,厉声道:“刚才的阿瓦达索命咒是怎么回事!”   敏坎部长的脸色审讯室的墙壁还要黑,他大声招呼傲罗把昏迷的约翰·斯本坦斯拷起来,在邓布利多审视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道:“他肯定是被仇恨懵逼了心窍,莱希特打伤了他的父亲……”   “你流血了!”年轻的书记员忽然喊了一声,连忙抽出魔杖变了一块绷带递给苏拂。   她刚才被咒语擦中的肩膀正在缓缓的渗出血来,其实在黑色的袍子上不是很容易看出来,但是细心的书记员却发现了。   “谢谢……”苏拂随手放下魔杖,接过绷带按在伤口上,顺眼看了看她桌上的名牌,“博恩斯小姐。”   博恩斯摆了摆手:“快去圣芒戈吧……”   “现在就过去,”邓布利多走过来扶住苏拂,他宽大的袍摆正好在面前的桌子上拂了一下,“阿瓦达索命咒不可小觑——苏,你的魔杖。”   他平静的拿起桌子上的魔杖递给了苏拂,苏拂按着绷带,示意他扔进自己口袋里去,于是邓布利多将魔杖轻轻的放到了她的长袍口袋里,露出一点手柄尖。   不是红松木温醇的琥珀红,而是……厚重的沉黑色。   ==   夏洛克看着冥想盆里的的记忆,就像是流动的光,在他的眼睛里投射出斑斓的流光溢彩的光点,而他的眼瞳一动不动,沉静的仿佛一潭水。   半响,他忽然抬头看着同样不发一语的邓布利多:“那根认可她,否则她用来阻挡阿瓦达索命咒的古老魔法不会成功,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么,红松木魔杖的第一任主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过零点了,这章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白天再写。   爱你们! 第134章 晋江首发   邓布利多也看着他。   半响,他弯身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搁在桌子上,夏洛克低头,正是那根红松木魔杖。   “自那次审判之后,它就一直在我这里,”邓布利多缓声道,“审判结束之后没过几年伏地魔就被打败,魔法界重新恢复了和平和光明,我劝苏重新开始生活,于是把箱子还给了她,但是魔杖被我扣了下来……”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于是就把魔杖和当时的疑问都锁在了柜子里,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质疑和回忆过去,而是向前看,我们需要重新开始——尤其是对于苏来说。”   “可是事实证明了这个决定的错误,哈利入学第一年就发生了魔法石事件,伏地魔并没有彻底死去,我不得不把苏从戈德里克山谷叫了出来,同时……”他白皙却枯瘦的指尖摩挲着魔杖,无奈道,“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年的很多事情。”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回忆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所幸我想起了这根魔杖,于是带着它去德国拜访了魔杖匠人格里戈维奇。”   “他告诉我……”   邓布利多的手指慢慢蜷起来,他隔着半月形镜片注视着那根据说很珍贵的魔杖,湛蓝的眼睛似乎平静无波,又仿佛早已波涛汹涌。   “这根魔杖曾经属于阿玛兰妲·弗林斯。”   夏洛克本来点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遽然顿了一瞬,霎那之后动作恢复,节奏却乱的一塌糊涂,像是曾经被他涂抹修改的乱七八糟的乐谱,或者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弥漫着的,一种名叫心烦意乱的情绪。   “阿玛兰妲·弗林斯的魔杖认可了苏·莱希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随后又自问自答,“只有真正被夺取的魔杖才会改变效忠对象,而她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所以——”   他不得不换了一种平常陈述案情时用的,非常冷酷令人讨厌的语气:“所以她伤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哈?然后从她手里夺取了这根魔杖,多讽刺,她一直自责着自己没有保护好阿玛兰妲,认为自己应该应该对她的死负有责任,可是其实她自己却是个帮凶?”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而夏洛克的语气里嘲讽的意味更浓了些:“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却从没有告诉过她?”   邓布利多叹了一声,半响才疲惫的道:“有时候知道真相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更愿意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隐瞒不艰难,艰难的是看着我的孩子陷于痛苦,而如果我告诉她真相,只会让她更痛苦——这是全世界最进退两难的抉择。”   “那么现在呢?”夏洛克尖锐的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因为我把决定权交给了你。”   邓布利多看着他:“苏信任你,尊重你,对你怀有仰慕和爱,作为他的长辈,我从未有人在她心里占据这么重的位置——或许没有成为伏地魔之前的汤姆会,但是他已经成为过去,化作骷髅与尘埃者不足一提。   而你——亲爱的夏洛克,你是现在和未来,她拥有的东西从来都非常少,我希望你可以成为那个能替她做决定的人,好吗?”   “这都是些废话,”夏洛克冷冷的嗤笑了一声,依旧是嘲讽的神情和语气,“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一整件事有任何的看法和猜测,甚至一开始的时候你宁愿借助记忆里的记忆的场景,也不愿自己解释一二,你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看了一段记忆而已,可是你更清楚,我一定不会瞒着苏……进退两难不可抉择,于是就抛给别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朝着邓布利多,这个姿势看上去极具睥睨性和压迫感:“老狐狸——”   “可是这个别人是你,”邓布利多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道,“如果夏洛克·福尔摩斯没有出现在苏的生活中,或者你们没有相爱,我会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可是,我们都清楚,你比我重要。   我相信她一定希望是你告诉她,而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凤凰轻和的叫了一声,跳下来落在两个人中间的桌面上,面朝的却是夏洛克,它眨了眨眼睛。   “你看,连福克斯都同意我的说法……”邓布利多捋了捋凤凰的羽毛。   “它恐怕是在嘲笑你。”   “哈,那就随它好了,反正我不懂凤凰的语言。”   夏洛克起身要走,邓布利多几乎和他同时站了起来,在他的手将要放在门把手时,低声道:“总会结束的……活着也是一件非常累的事。”   ==   苏拂在三把扫帚酒吧的更衣室里,按照罗斯默塔女士的指点,用魔法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她现在成了一个鼻头红红的中年女人,罗斯默塔女士胸有成竹的道:“这样走进魔法部绝对没有人认识你!”   苏拂心想我今天还正好不去魔法部。   她先去的是四棵枫树街。   又隔了好几天没有回来,老房子看上去又旧又亲切,她漫无目的的来回走了几圈,几乎照顾到了各个旮旯犄角,果不其然在老冷饮店里找到了一个穿着格子风衣和雨靴的男人。   来往的人都见怪不怪的看着他,目光宛若关爱一个智障。   就这种穿衣风格,和一动不动放在右口袋里的手,绝对是魔法部那些没有来过麻瓜界的巫师没得跑了。   苏拂朝着男人旁边的桌子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时装作崴了一下脚,确定他口袋里装着的确实是魔杖,然后歉意的打了声招呼,在店主人进去操作间拿奶茶粉时,在桌子底下对男人念了夺魂咒。   “你的任务?”她低声问。   “监视苏·弗兰克……”   “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巫没有丝毫的犹豫:“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果然……   苏拂低声念了句“一忘皆空”,红光闪过,男巫的眼神逐渐迷茫涣散,再清醒过来时,苏拂已经提着她的奶茶走出了冷饮店。   出门之后她就把容貌改了回来,然后走进小巷子,直接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   布莱克家的老宅她以前应该来过,因为走过门廊时,画像里的沃尔布加看着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然后继续怒吼着,大骂小天狼星。   第一个出现,并作势要接待她的是一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苏拂一看见它就觉得很不舒服,于是连忙把手里的奶茶袋子提起来高过自己的头顶,到小精灵够不到的地方,而等到走出了昏暗的门廊,小精灵看清楚了她的脸,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拂:“……”   她能达到和伏地魔同一个效果呢。   然后闻声赶来的是赫敏,她看着苏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然后非常不淡定的大叫了一声:“弗兰克!弗兰克教授回来了!”   厨房里一阵“厅里哐啷”的响声,哈利和罗恩跑了出来,都瞪大了眼睛,接着是弗雷德和乔治,最后是小天狼星,后头跟着韦斯莱夫人。   “啊——苏!”小天狼星兴奋的跑过来拥抱了她,热情洋溢的道,“这一年多来我都只能在信里看到关于你的消息。”   “快坐下,我们就要开饭了,”韦斯莱夫人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们,能帮我把餐桌收拾好吗?”   苏拂没想到她刚好赶上了吃饭,她把奶茶和糖果分给几个孩子,玩笑道:“抱歉没给你们带美国特产,可是我觉得美国好像也没有那么好玩?”   “美国佬的规矩不比我们少,”小天狼星摆手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他们幻影移形还要登记,太麻烦了。”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赫敏一边摆好盘子,一边问道。   “刚回来三四天而已,”苏拂道,“之前去了趟学校。”   弗雷德和乔治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罗恩凑过去想听听他们的窃窃私议,而哈利蒙头整理着茶托,似乎性质不高。   联想到明天的审判,苏拂缓缓叹了口气。   一整个长桌的几乎摆满了盘子,不过一会儿,有凤凰社的巫师陆续进到屋子里来,先是金斯莱·沙克尔和韦斯莱先生,他们对苏拂的归来表示了庆贺,然后是唐克斯和穆迪,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过来,苏拂忍不住问韦斯莱夫人:“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过来吃饭吗?”   “就今天人比较多,”韦斯莱夫人悄悄看了一眼哈利,然后立即收回了目光,“平常就我和孩子们,小天狼星是今天下午特意留下的,他明天和亚瑟一起陪哈利去魔法部……”   哈利敏感的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勉强的对苏拂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低头继续干活。   “哦顿格!”小天狼星忽然叫道,“你蹲在窗帘背后干什么?”   “我在抓狐媚子,”蒙顿格斯·弗莱奇瓮声瓮气的道,“药店里收两个西可一盎司……”   “这屋子里的狐媚子已经被杀光了,”金妮从楼上走了下来,“所以你就不要费劲了。”   蒙顿格斯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了长桌尽头的位置。   小天狼星回过头,继续和苏拂聊天:“夏洛克也回来了吗?”   “他在学校,不知道研究什么,”苏拂随口道,“哦谢谢你的炖土豆莫莉……”   “福尔摩斯先生在学校吗!”赫敏立即问,并把弗雷德扯开,自己坐在苏拂旁边的位置上,一脸遗憾和期待的摇头,“可惜现在是放假期间,我有好几个问题想向他请教……”   苏拂:“……啥??”   “我在谷歌上搜索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名字,然后找到了他曾经发表过的杂志论文和帖子,”赫敏兴奋的道,“那篇区分香烟和烟灰的文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想当面向他请教,还有我一直在考虑霍格沃兹毕业之后再去麻瓜大学进修的事情,现在我终于确定了,我要申请剑桥大学的化学专业!”   苏拂:“……”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老狐狸。   邓校:操碎了心.jpg   ==   然后等到夏洛克遇到花生的时候……   花生(看着自己的博客访问数):承认吧夏洛克,不会有人对你如何辨别二百二十种烟灰感兴趣的。   夏洛克(傲娇):哼,就是有人感兴趣。   (此处@赫敏·霍格沃兹学神·福尔摩斯先生的迷妹·剑桥大学化学专业应届生·前途无量·格兰杰小姐) 第135章 晋江首发   看着好学的学生,苏拂实在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道:“下次我叫上他一起过来,行吗?”   赫敏背着手做了个“耶”的动作,随后跑到哈利和罗恩身边和他们嘀嘀咕咕的说起苏拂答应她的事。   罗恩不认识夏洛克,因此一脸懵逼,不过他对于赫敏毕业之后还打算去读麻瓜大学表示由衷敬佩,并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哈利的笑容非常短暂,几乎一闪即逝,他低声道:“可是剑桥大学的要求很高,你的成绩必须要非常非常出色……好吧,我相信你赫敏,你一定能做到。”   他说着拿了一片面包,离开了人声嘈杂的餐厅。   赫敏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罗恩起身想追出去,却被赫敏一把按住,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安慰根本没有用,我们又不能代替他去受审……”   苏拂过去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指了指门外,然后走了出去。   她在二楼的平台上找到哈利,他正坐在楼梯上啃面包。   苏拂坐在了他旁边,直截了当的问:“在担心明天受审的事?”   哈利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碧绿的眼瞳看上去心烦意乱,他犹豫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你遇到摄魂怪的时候,有什么征兆吗?”   哈利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眼里闪着疑惑,却还是回答道:“没有,我正在和达力——我是说,我表哥,我和他在说话,它们就这么来了。”   “我在调查这件事,”苏拂解释道,“也许过不长时间就能确定到底是谁干的。”   哈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要我说,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受审的事,”苏拂把手搁在膝盖上,望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之间露出的一线苍茫暮色,道,“即使是最严厉的刑事法庭,当庭无罪释放的巫师也有不少,更何况你本身无罪。”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哈利,他垂头丧气的看了苏拂一眼,嘟囔了一声“谢谢您”之类的话。   苏拂接着道:“这是很多年前,邓布利多对我说的。”   哈利这才惊讶的抬起头:“可是,您没有——”   “我受过审判,而且是在刑事法庭,”苏拂转过头去,道,“那个时候福吉还不是部长,我被指控为食死徒,然后不得不去魔法部受审。”   哈利惊愕:“我听小天狼星和唐克斯说过您的故事,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当然是有原因的,”苏拂轻微笑了起来,“你以后会逐渐明白,但是无论怎样,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 ,我被无罪释放了。”   “这是当然,您本来就没有罪……”   “你也根本就没有做错,”苏拂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他,“其实刚才说我子安美国没有带东西回来也不对,这里就有一个——幸运硬币,也许能给你带来好运。”   哈利把硬币接过去,指腹按在硬币背后的人物头像上半响,道:“这是林肯吗?”   “对,这是林肯总统的头像,他的硬币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吧。”   “那一定很珍贵……”   苏拂站了起来,低头笑道:“麻瓜的传统,在巫师这里不知道有没有用,或许我应该给你一把金加隆?”   “不,”哈利抬头看着她,翡翠般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和周围模糊的烛光,“我觉得这个比金加隆好。”   苏拂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可以回去吃饭了吗?”   ……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凤凰社的成员们陆续离开了格里莫广场,苏拂在门廊里拦住了阿拉斯托·穆迪。   “怎么了?”穆迪慢吞吞的问。   “那天遇到的摄魂怪,”苏拂简明扼要道,“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她派人在四棵枫树街监视我,摄魂怪应该就是她派来的,但是我不能确定哈利遇到摄魂怪是不是和她有关。”   “我看八九不离十,”穆迪嗓音沙哑的道,在昏暗的门廊里听起来异常阴森,“这女人和福吉最近都得了妄想症,总觉得邓布利多要推翻魔法部,凤凰社就是他的秘密拥戴者……话说回来,福吉打消了派她去霍格沃兹的念头了?”   “我威胁他说如果不让我教课我就去威森加摩告他,”苏拂道,“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摄魂怪都可以这样随意被差遣,那阿兹卡班的囚犯还关得住吗?”   “黑魔王已经回来了,”穆迪两只眼睛都注视着她,魔眼似乎卡住了,露出来的全都是眼白,看上去非常骇人,“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可要小心——”   他咧开缝隙似的嘴,挤出一个半是幸灾乐祸,半是警告威胁的笑容:“他会再次杀了你,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   穆迪把魔眼从眼眶里抠出来在掌心磕了磕,然后又安了回去。   他走到门口,才说了最后一句话:“摄魂怪的事我会注意。”   苏拂在门廊里站了一会儿,韦斯莱夫人送唐克斯和金斯莱出来,看见她惊讶的道:“你要走了?”   “嗯,学校还有事……”她说着和唐克斯一起出门,然后幻影移形回了霍格莫德。   ==   翌日,邓布利多一大早就赶去了魔法部参加哈利的庭审,吃午饭之前他就传回来了好消息,陪审团最终表决决定指控不成立,哈利被当庭释放了。   午饭之后苏拂拉着夏洛克去湖边散步,巨乌贼怡然悠然的吐着泡泡,在阳光下被渲染成清透的彩虹色。   苏拂忽然问夏洛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用什么来做你的魂器?”   “我不会愚蠢到分裂灵魂来追求永生——”   苏拂:“……”   夏洛克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我说的是伏地魔——在我看来,永生没有任何意义,何必非得强迫自己留在人世间呢?一生足够我做完所有的事了。”   “活得太久了很没意思,亲测有效——诶你别偷换概念,我们说的是魂器,不是永生。”   夏洛克停住了脚步,他若有所思却又好像心不在焉的道:“好吧,让我想想……骷髅?试管?或许是一个高倍放大镜,它是我勘查现场的好帮手——”   他还没有说完苏拂就笑了起来,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我觉得实验室那个显微镜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茉莉会不会忍痛割爱。”   “那太不容易隐藏了,”夏洛克反驳,“魂器这种危险又珍贵的东西,最好易于隐蔽和携带,因此小体积物品是上佳选择。”   “说的有道理……”苏拂沉吟道,“那你觉得我的魂器会是什么?”   “谁知道呢,”夏洛克耸了耸肩,“可你最好祈祷那件魂器永远都不要被找到……”   “不,我想找到它——”   “孩子们,下午好?”她的话被邓布利多愉悦的问候声打断。   苏拂回头,见校长正从小斜坡上走上来,银白的胡子飘荡在风里。   “您好,”苏拂道,“哈利回去了吗?”   “他让我代为感激的送给他的幸运硬币,”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还有,我也从穆迪那里听来了些乌姆里奇的事,就顺便吩咐金斯莱多留个心眼,这样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我更担心是福吉,他会不会对凤凰社不利?”   “我们目前都是秘密行事,”邓布利多道,“他没有机会——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件别的事,你们要回城堡里去吗?”   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回了城堡,邓布利多说他要去找西弗勒斯,苏拂想起早上时夏洛克提起对魔药的兴趣,于是就一起跟过去了。   他们在地窖的门口见到了西弗勒斯。   苏拂一眼看见他苍白的脸颊,脱口而出:“你最近又没有晒太阳!”   西弗勒斯:“……”   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很想当场给苏拂一个阿瓦达。   邓布利多短暂的笑了一声。   西弗勒斯装作没有听见,他看向苏拂身后的夏洛克,冷着脸问:“福尔摩斯,你来地窖干什么?”   “随便看看——咦,”夏洛克看着他,满脸无辜神色的道,“指甲里的蓝□□末,水仙根粉?”   他轻轻动了动鼻子:“淡绿色弱碱性雾气,艾草浸液——生死水?哦,我以为魔药大师不会屑于动手去配置中这么简单的药剂……不对,斯内普,你不久前去过湖边,长袍边缘上沾着的锯齿形紫色叶子是——”   “奇奇果,”苏拂接上他的话,“生死水的配料加上奇奇果和比安兹块茎,可以做成一种——呃,烈性致幻剂。”   “真是庆幸你的五年级魔药学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西弗勒斯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回了地窖里。   夏洛克看了一眼苏拂,低声嘀咕道:“他一点也不让人喜欢……”   苏拂:“……”   讲道理,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心里没点那啥数吗?   邓布利多笑着建议道:“我记得斯普劳特教授托我照顾的白鸢鸟花是今天下午两点五十分开,你们愿意去温室看看吗?”   “好啊,”苏拂答应着,又问夏洛克,“我带你去温室参观?”   夏洛克点了点头,和苏拂一起离开了。   邓布利多进了地窖,走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门前,“哐哐哐”叩了三下。   过了半响,里头才传来西弗勒斯冷气沉沉的声音:“进来。”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淡绿色的烟雾,却不难闻,邓布利多朝着工作桌上的坩埚望了一眼,道:“苏猜得对,你真的在熬制致幻剂。”   正在切一种豆子的西弗勒斯“啪”一声把银短刀搁下,抬头,面无表情的问:“有事吗校长?”   “是的,当然有事,”邓布利多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的脸颊,“我刚从魔法部回来,康奈利和多洛雷斯的态度……都不那么友好,所以我想,我们或许得准备一份记忆药水……”   ==   从温室里出来之后苏拂和夏洛克回到了塔楼。   苏拂的办公室是个圆形的房间,有半面放置着回旋形状的书架,窗框和书桌边沿缠绕满了碧绿的藤蔓,有的甚至已经长到了窗外,沿着窗台瀑布般流淌而下。   当夏洛克走过去的时候,书桌沿上的藤蔓就快速的收缩回去到窗台上的大花盆里,并把自己的盘成了某种乖巧小花的模样。   他盯着藤蔓看了半天,他越看,那藤蔓就缩的越小。   “这是……魔鬼网?”他似乎不可置信的问,“它怎么了?”   “这是斯普劳特教授改造过后可以供观赏的魔鬼网,”苏拂拉开椅子坐下,“它有点害羞,你可以叫它……天使网。”   夏洛克:“……”   苏拂把温室里成熟的药草都采摘了回来,但是现在斯普劳特教授不在学校,她就得都处理之后再还给她,幸好草药的数量不多,也都是她熟悉的,不然要是被她处理费了,斯普劳特教授估计瞬间化身伏地魔,给她十个阿瓦达。   有的药草可以用魔法处理,但是有的必须手工,鉴于苏拂同志是半个手残,因此她处理药草的速度还不如夏洛克,好不容易收拾完了,苏拂兴冲冲的说:“你不是对魔药感兴趣吗,我熬一锅给你看啊!”   夏洛克狐疑的看着她:“你确定?”   “嗨呀,复杂的熬不出来,简单的总可以吧,”她说着从柜子里翻出八百年没有用过的坩埚,“这些草药里头刚好可以凑出一份白鲜汤剂,我们可以来试试……”   坩埚上架,点火,苏拂想也不想就把三分之一瓶溶液倒了进去。   夏洛克提醒她:“你是不是应该看看配方清单?”   苏拂摆手:“不用不用,这么简单我都记着的。”   十分钟后。   她看着锅里灰褐色的浆糊陷入了沉思。   “这个步骤应该是雪青色,这差的有点远啊……”   何止是差的有点远……   又过去了十分钟。   锅里的灰褐色浆糊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焦黑色。   苏拂:“……”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苏拂忙着研究自己的黑鲜的汤剂,于是招呼夏洛克让他去开门,门开了,来的却是西弗勒斯。   他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还在沸腾的坩埚,皱眉问:“这是……”   “白鲜汤剂,”苏拂严肃的道,“它可能发生了我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西弗勒斯:“……”   请你不要侮辱白鲜汤剂谢谢。   他用搅拌棒搅动了几下坩埚里的东西,黑着脸怒道:“三分之一紫色比特德拉树溶液要兑水!兑水!第一步就错了!斯莱特林扣——梅林啊,你甚至还是个教授,你的水平还不如一个四年级学生!”   “……我很多年没有熬过魔药了,学的东西都还给院长了吧。”苏拂苦恼道,“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把福尔摩斯先生借给我用一下,”西弗勒斯可能看不下去,抬手念了句“清理一新”把坩埚里的东西清除干净,“我要比对魔药在巫师和麻瓜身上效用的不同。”   苏拂惊道:“你不会给他喝□□吧?”   西弗勒斯露出残忍的笑容:“别担心,我配置起解毒剂来也是一把好手。”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你们的法律不允许用魔法伤害普通人——”   他的话语里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继续如常道:“不要废话了,走吧。”   “啊?你这就答应他了?”苏拂惊讶。   “因为我觉得,”夏洛克转身走向门口,边走边道,“靠你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魔药的正常熬制过程了。”   苏拂:“……滚吧。”   ==   “魔药对于普通人和巫师的效果没有什么区别,”夏洛克道,“《高级魔药制作》的作者利巴修·波拉奇有篇文章专门论证这个问题,只是一般巫师不会关注——而你,斯内普,你肯定知道,你找我是因为别的事。”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五楼,午后的阳光穿过彩色压花玻璃在地上打出斑斓的剪影,花窗上的美人鱼慵懒的换了个姿势,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兴致盎然。   “自以为是不是什么好习惯,福尔摩斯。”   夏洛克嗤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   “那我们假设已经有无数个人告诉你你是个不知礼数自大妄为的混蛋,可是你显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过,”西弗勒斯缓缓道,语气刻薄,“因为你永远都在自作聪明,不懂得听取别人的建议……”   “至少我没从你的话里听到什么好的建议,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话很有意义,那应该只是你的错觉。”   “你何必和我争论?”西弗勒斯阴森森的笑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麻瓜和巫师的差距。”   夏洛克转身看着他,阳光把他的身影剪的瘦长而凌厉,笔直的伫立在光与影,明与暗的交织之中,他道:“巫师比普通人高一等?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一个常年活在阴暗里,脾气暴躁、敏感多疑的可怜虫,斯内普,你的魔法可不能让你忘了童年经历的不幸,你粗暴的父亲和乖张的母亲——”   “够了!”西弗勒斯大吼了一声,他嘴唇轻微颤抖,鼻翼翕动,似乎在竭力忍受着怒气,“那么……那么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我没有兴趣将你惹人同情的故事公之于众,”夏洛克冷笑道,“不用担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两秒钟后,身后忽然传来再次传来西弗勒斯的声音:“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谁能幸免——”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语调轻柔而圆滑,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却让人听着极其不舒服。   “——谁都不能,她是个巫师,而他是个麻瓜,所以你知道后果了吗?巫师和麻瓜的结合,从来——不会——有——好结果!”   静默了一瞬,夏洛克转过头来:“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那不妨拭目以待。”   “你的思考方式死板单一到令人震惊,斯内普,”夏洛克道,“用已形成的悲剧来断言未知的将来,这种预言式的推测结果,错误率高到令人发指,而只有胆小鬼——才会因为惧怕未来而改变现状,或者瑟缩不前。”   西弗勒斯恢复了惯有的嘲讽尖刻神情:“你当然不是胆小鬼,你傲慢,爱出风头,自以为是——”   “我?”夏洛克走到他面前,“我说的是你,斯内普。”   “如果有人会像你说的,因为过往的人的不幸而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就放弃自己的生活和感情,”他继续道,“那他可一定是个傻瓜。”   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哂笑:“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话。”   “我从来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那就跟我来,”西弗勒斯往楼下走去,“你知道吧,福尔摩斯——才刚开始而已。”   ……   傍晚的时候苏拂去找夏洛克,地窖里常年燃着烛火,却依旧灯影昏暗,她敲西弗勒斯办公室的门时发现门扇只是虚掩着,而里头的争吵声非常清晰。   她干脆推门而进。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紫色的雾气,浓郁到几乎快要看不清室内呈设的地步。   她听见雾气背后西弗勒斯暴躁的道:“根本就不可能!非洲响尾蛇的鳞片必须在第三个步骤再放!”   紧接着是是水花溅起的一声响,夏洛克道:“叮咚,放进去了。”   “福尔摩斯!你这个愚蠢的,自大——嗯?深红色?”   苏拂:“……”   她一挥魔杖把室内的雾气驱散干净,然后就看见两个人才站在坩埚边,都卷起了袖子,低着头,而他们旁边的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扔着一堆魔药药材。   “记忆药水?”她皱眉道。   西弗勒斯头也不抬的道:“改良版,效力将会是原来的三倍。”   夏洛克背对着苏拂朝她招了招手,随后问:“能不能把艾丽叶根换成瞌睡豆?”   “你会浑身长满疱疹,然后中毒身亡。”   “那还是算了。”   “我说……”苏拂忍不住出声道,“你们是不打算吃饭了吗?”   ==   两天后刚好是个星期天,这天中午,邓布利多从格里莫广场回来,分别在温室里找到西弗勒斯,在图书馆最东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夏洛克,然后在西塔楼找到了苏拂。   对于后者,他有些疑惑的问:“苏,我记得你的办公室在东塔楼,这里是西比尔的教室……”   “是啊,”苏拂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他们往楼下走。   邓布利多道:“莫丽专门做了肉丸子,她邀请我们几个一起过去吃饭。”   “哦正好,”苏拂答应,“赫敏有问题要问夏洛克。”   “好学的孩子。”邓布利多的语气很欣慰。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苏拂的语气有些迟疑。   邓布利多停住了脚步,他温和的道:“我很荣幸。”   “摄魂怪……会有人称呼它们叫做‘来自地狱的使者’吗?”苏拂问。   邓布利多对她的问题似乎有点惊讶,但他还是道:“非常恰当而形象的代称,他们确实不属于人世。”   “原来如此……么?”   ……   四个人一起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然后通过飞路网到达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凤凰社成员,哈利看见西弗勒斯脸色僵硬了一下,但是转眼看到苏拂又立即高兴了起来,他跑过来小声的对苏拂道:“谢谢你的硬币,我真的没事了!”   “邓布利多教授已经代你转达了谢意了。”苏拂笑道。   这个时候赫敏从厨房里出来,她一眼看见了夏洛克,然后立即从人群中钻了过来,兴奋的脸色都微微有些红:“福尔摩斯先生!我是赫敏·格兰杰,我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夏洛克挑了挑眉,还没有回答就被韦斯莱夫人的声音打断:“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们能先吃饭吗?菜都要凉透了!”   赫敏遗憾的说了声“抱歉”,然后过去坐在了罗恩身边。   韦斯莱夫人挥着魔杖把剩下的菜从厨房里漂浮出来,一转头看见苏拂,笑道:“苏!你应该经常过来——咦,这个年轻人是谁?”   苏拂非常不厚道的把夏洛克推出去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这是夏洛克,我男朋友。”   弗雷德和乔治配合的吹起了口哨,而赫敏鼓起了掌,拍了两下之后又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小天狼星冲过来结结实实的给了夏洛克一个拥抱,热切的道:“嘿伙计,你回来的简直无声无息!”   夏洛克对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苏拂拿起叉子胡乱挥了几下,配合的念了一个无声无息咒,邓布利多出声笑了起来,韦斯莱夫人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年轻人,祝你今晚愉快!”   因为人多的缘故,整个晚餐都闹哄哄的,唐克斯在变脸逗金妮开心;小天狼星一不小心打翻了蒙顿格斯的盘子,两个人吵着差点打起来,穆迪阴森森的吼了一句,他们又都悄没声的坐回了;邓布利多一直在和西弗勒斯商量着什么,时不时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哈利;而苏拂因为太吵了,半路就和夏洛克先溜了。   他们到了二楼平台的长窗边。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从这里能清楚的看到外边的街道,路边两排路灯连绵成一条光带。   “希望刚才没有让你不高兴。”苏拂说道。   “没有。”夏洛克无所谓道。   “我觉得你不喜欢这种氛围——”   “我更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思考,或者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你这样想?”   苏拂眨眼:“难道不是吗?”   “当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是的。”   苏拂笑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回伦敦去一次……”她道。   “你现在就在伦敦。”   “哦,当然,我的意思是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去,麦考夫找不到你会担心。”   夏洛克嗤之以鼻:“他应该更担心他的牙齿和体重。”   “然后我是不是应该去找找魂器?”苏拂自顾自道,“不知道邓布利多有什么安排……”   “说起魂器,你和邓布利多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夏洛克说着,似乎有所迟疑,却依旧道,“但是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苏拂看着他的神情,狐疑的问,“又和我有关?”   “嗯。”   他的神情其实没什么变化,眼底倒映出室里昏晦的光,像是盛着一颗幽暗的星辰。   “哦……那说吧。”   “邓布利多给我看了一段记忆,是你被指控为食死徒,在魔法部接受审判的那次——”夏洛克停下俩去观察她的神色。   她道:“我记得,你继续。”   “你的魔杖被检查之前,邓布利多就把它替换掉了。”   “是,他后来告诉我,是西弗勒斯在魔杖鉴定清单送到庭上之前动了手脚。”   “你最后用来抵挡斯本坦斯的死咒的那根魔杖,我想你知道魔杖法则,它当时显然效忠于你,而那根魔杖其实是——”他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口。   邓布利多觉得他一定会告诉苏拂真相,他也觉得自己一定会告诉她,可是此时此刻,话说到这里,他才能明白,他完全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如果站在面前的只是他经手的众多案件里,一个陌生的,命运凄惨的当事人,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真相说出口来。   可是……可是,她不是不想干的人啊。   “是什么?”苏拂追问了一句,波澜不惊。   “是阿玛兰妲·弗林斯的魔杖。”   他忽然有一瞬间庆幸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甚至漠然冷酷的令人讨厌。走廊转角的灯倏地亮了起来,几束杂乱的光打在了苏拂脸上,夏洛克发现,她神情,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迷茫。   就像一场大梦醒来,忽然发现,天黑了。   ……   “邓布利多认为这件事难以抉择,于是告诉了我——”   “而你一定会告知我真相。”苏拂打断了他的话,“那根魔杖呢?”   “在邓布利多那里,”夏洛克皱眉道,“我认为虽然你能够完全拥有弗林斯小   姐的魔战,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就一定伤害过她,也许你们曾经决斗过,她输了——”   “不会。”苏拂果断的否定,她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我和她从来没有用魔杖比对过,因为她更擅长魔法阵和炼金术……”   “伏地魔用夺魂咒控制了你,那段时间也有可能——”   “别说了!”她忽然吼了一声。   半响,语气又低了下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靠着窗台,壁灯下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声音却莫名的冷,冷到彻骨,“求你了,离开,夏洛克。”   “OK,OK……”夏洛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走下了楼梯。   他的背影一消失在楼梯格子之间,苏拂立刻从楼上奔了下去,她跑过门廊推门而出,在门扇碰上门檐的那一刻,就已经幻影移形。   ……   霍格莫德远方的街道上飘着几朵温暖的灯火,夏末秋初的夜,虫蛩长鸣,将草尖的露水震落。   她大步走过寂静无人的小道,脚步沉重,而手里的魔杖都快被她捏碎了。   似乎只有这样竭尽的力度,才能遏制脑海里咆哮的浪潮——可是不能,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就是真相。   ……   似乎是在很久之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走过霍格沃兹的某个走廊,占卜教授对着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   尔后拉文克劳的幽灵格雷女士告诉她,那是一个预言,不可小觑。   可是她从未在意。   直到她一次,两次出乎预料的被摄魂怪袭击——她才恍然的意识到,占卜师和幽灵对她的做出警告的意义。   一个被她遗忘了的预言的意义。   魔杖的法则是,通过征服一个巫师来获取他的魔杖,夏洛克说的很对,夺取魔杖并不一定需要谋杀……可是在预言里,用词精准而如此撕心裂肺。   那两个词语读作——杀死,和牺牲。   原来天黑已经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预言的情节在第38章,我知道隔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忘了,其实我也忘了,专门返回去找的。   然后因为我最近每天都熬夜,又来大姨妈,精神不太好,所以晚上应该就不更新了,你们就当这章是把昨天和今天的和一起了吧。 第136章 晋江首发   霍格沃兹今夜无人。   城堡缺少了灯火点缀,在黑夜里轮廓隐隐,就像是匍匐的巨兽,不知道是它吞噬黑夜,还是黑夜吞噬了它。   可是即使没有点灯,苏拂也能丝毫不错的找到她的路线,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融入骨血之中……   她要去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找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幽灵,因为过往之时她对预言这项事物本身的轻视,导致她根本就没有将那则关乎真相的预言听完整。   而当时在场的不止她和西比尔·特里劳妮两人,还有拉文克劳的常驻幽灵,格雷女士。   苏拂虽然不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却也对这条路相当熟悉,她沿着一截螺旋楼梯一直向上,最终到达一扇陈旧的木门前,门上唯一的装饰,是一个青铜的老鹰形状门环。   她抬手敲了敲门。   门环上的鹰嘴张开了,它声音轻柔的道:“你认为,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能更好的认识世界,”苏拂道,“或者说,更好的认识自己。”   “有道理,那么认识清楚自身之后呢,”那道声音饶有兴致的问,“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苏拂张了张嘴,半响道:“不知道……也许是等待死亡?”   “当然不是枯坐等待,你已经认知了自己的欲求和底线,接下来就要更好的满足和约束自己。”   它说完,门就“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苏拂皱眉:“答案是你说的——”   “我只问一个问题,”鹰嘴里的声音温和道,“而你的第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苏拂缓缓的走进了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灯火,只有穹顶上的星辰宇宙发出微弱而神秘的光。   门对面正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她的神情一定高傲而悲悯,而她的冠冕之上,纹刻着古代智者的训诫——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苏拂满脑子都在嗡然乱响,就像是住进去了一窝蜜蜂,她恍然的想着……夏洛克肯定会同意这句话,如果他来霍格沃兹读书,那么他一定是个拉文克劳。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特里劳妮虚幻缥缈的声音就闯了进来,她在她脑海里,循环往复的无数次诉说着那个该死的预言。   男人……女人……小孩。   活着……死去……悲哀。   就像冰冷的潮水淹没过头顶,心脏连同意识都一直在下坠,下坠,沉入不见底的深渊——窒息,压抑,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想。   意识懵懂混乱的时候,她甚至问自己,如果她一直没有醒来就好了,死亡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选项。   “格雷女士!”   她听见自己高声叫道,声音沉稳而冷静,与以往毫无二致。   “你在哪儿——我需要你!”   可是她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预言,是的——该死的预言!   “格雷女士!”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共休息室里回荡不休,一遍又一遍,逐渐空洞消逝,却无人回应。   “海莲娜——”她冷声喊道,“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昏暗的公共休息室忽然亮如白昼,通明的灯火里,苏拂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格雷女士穿过墙壁出现在她面前,她绵长而冰冷如雪的裙摆曳在空中,“可是我并不能对你有任何的帮助——我曾告诫你不要小觑预言的力量。”   “所以我来找你了,”苏拂仰头道,她咳嗽了两声,因为她觉得嗓子深处好像卡了什东西似的,“你得把预言的全部内容告诉我。”   “我不能,”格雷女士摇了摇头,透明的手指指向窗外,禁林的方向,“如果你去见过马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今夜的火星尤其明亮,但是他们不会说那颗星辰明亮的原因。”   “那么如果我去找特里劳妮教授,她能再预言一次吗?”   格雷女士摇头:“很遗憾。”   苏拂转身就要走,格雷女士轻盈的飘过来,浮在将近穹顶的位置,低声道:“关于预言,我上次已经说的够多了……”   苏拂停住了脚步,手指在门环上使劲一拧,呢喃:“神秘事务司……”   她离开了霍格沃兹。   时间还不算晚,伦敦街头华灯高照,人流如织,谁都和谁毫不相关。   风吹的脸上有点冷,她下意识抬手去抹,却没有摸到眼泪。   也许是被风吹干了吧。   她想。   一个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几十年都不自知的愚蠢女人,怎么会连悔恨愧疚的泪水都没有呢。   她慢慢走到一座低矮的房子背后,下一秒,出现在魔法部最低层,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口。   ==   夏洛克从二楼下来也没有回厨房,这座的老旧的房子一楼黑暗而深幽,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找了一张雕花藤蔓椅坐下,旁边茶几上的杯子尖叫了一声,跳出了老远。   “嘿!”身后传来小天狼星的声音,“你怎么在这——苏呢?”   “她说想一个人待着。”   小天狼星瞪了瞪眼睛:“你们吵架了?”   “没有。”   “我也觉得不会,”小天狼星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我从来没有见她生气过,她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是啊……”夏洛克心不在焉的答。   小天狼星察觉他似乎不在状态,虽然他和夏洛克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他慎密睿智过人的头脑和精准简练的行事风格一直给小天狼星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不至于上次他凭借推理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无罪,过往一年多来,小天狼星一直都和他,和苏拂保持着通信联系,因此对他可以称得上熟悉。   “你要是心里有什么疑问就去找别人说说,”小天狼星建议道,“不愿意告诉我,那就去找苏,她一定愿意听——”   “她自顾无暇……”夏洛克嘀咕了一句,“也许我应该去找她?”   他声音太小,小天狼星并没有听清楚,他走到窗户边前,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扯开一条缝:“要不是最近神秘人闹的风头紧,我真想跟着你去麻瓜世界看看……我以前还有一辆摩托车,被我和詹姆改造过后可以飞行——”   夏洛克忽然抬头,朝着角落里喊了一声:“谁在那儿?”   小天狼星大步走过去,从黑暗里扯出一个矮小圆胖的身影,嘲笑道:“顿格,金妮说了,这座房子里已经没有狐媚子供你抓去卖钱,别费力气了。”   蒙顿格斯从他手里挣扎出来,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袍子,老鼠一样的眼睛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看到夏洛克时停顿了一瞬,然后嘟囔了句什么,走开了。   这个时候,赫敏走过来,怀里抱了几本书,她把书放到桌子上,小天狼星抽了一本:“无……什么,这个单词从来没有见过?”   夏洛克没什么表情的替他读道:“《无机化学》,下面的基本分别是《有机化学》、《物理化学》和《生物化学》。”   小天狼星摇头:“听不懂听不懂,你们讨论吧,我先走了。”   赫敏双手合十,期待的道:“福尔摩斯先生,我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夏洛克抬头:“我记得霍格沃兹并不开设化学课程。”   “当然,但是我想了解……”赫敏拨了拨自己有点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是麻瓜出身,我父母都是牙医,我想以后尽量不要和我原本的世界脱节,所以等霍格沃兹毕业了,我可能会去申请就读麻瓜大学——”   夏洛克不置可否,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楼梯走廊,才道:“希望你的问题不会太幼稚,格兰杰小姐。”   ……   小天狼星去了小会客厅,几个孩子全都挤在这里,弗雷德和乔治还有金妮在围观哈利和罗恩下棋。   罗恩把命令着自己骑士往前一步,抬头问:“小天狼星,你看见赫敏了吗?”   “她再向夏洛克请教什么——什么——”   “化学。”金妮补充道。   罗恩一脸懵逼:“那是什么?”   “是麻瓜们研究的一种学科。”哈利解释道,谨慎的把他的将军往后退了两格。   “是在分子和原子层面研究物质构成的学问,”金妮坐在了哈利身边,她耸了耸肩,“别看我,我都是听赫敏说的,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   其他人一脸骇然的神情。   没过一会儿赫敏进来了,罗恩惊讶的问:“你拿了那么多书,这就问完了?”   赫敏满脸震惊和感慨的神情:“是的——问完了,他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所有的答案,就直接这么说出来了,最主要的,他还知道很多魔法知识,他真的是个麻瓜而不是一位资深魔法学者吗?”   “是的,他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小天狼星同情的拍了拍赫敏的肩膀,着重强调了“普通人”三个字。   “梅林啊——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弗雷德滑稽的问:“难道他还会告诉你熬制吐真剂的注意事项吗?”   赫敏把一堆化学书往茶几上一放,跑过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肘搁在膝盖上,而双手手指交叉点在下颌,神情冷淡而漠然,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的道:“最后一个关于蛋白质三级结构和四级结构的问题我建议你继续看书,因为这明显属于‘过于幼稚’的问题的范畴,线粒体的穿梭系统是再基础不过的问题,需要询问真是令人惊讶——艾丽叶根的酸碱性,做一个简单的小实验就可以明白,至于非洲蓟草和氧化钙化合物能否替换,我需要和斯内普讨论一下——”   “简直不能再厉害了!”赫敏拿着一本化学书使劲拍着桌子沿,“难怪和弗兰克教授是一对儿,你们知道吗,弗兰克教授甚至精通一千年前的古代魔法!”   其他人:“……”   罗恩讪讪道:“赫敏,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一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赫敏正要反驳他,因为她最后明明说了两种魔药材料的名字,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一道银蓝色的光芒就从他们面前划过,速度飞快的飘向了厨房。   “那是——”   “一只守护神!”哈利最先认出来,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跟着守护神跑到了厨房里。   其他人立即跟了上去。   守护神的形状是一只猞猁,这只大家伙姿态优雅的落在餐厅长桌中央,面朝着邓布利多,用金斯莱·沙克尔那黑人独有的低沉浑厚声音说道:   “摄魂怪暴动了,几乎所有食死徒都逃出了阿兹卡班!”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要写一章,要是太迟没有更新的话就明天早上来看吧,因为可能又会拖到凌晨。   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都留言说说,然后我计算一下字数,决定再申几期榜单。 第137章 晋江首发   厨房里有一瞬间的静寂。   紧接着是穆迪沙哑的咒骂声,他拄着拐杖大步走出了从厨房,沉重的脚步声还在空洞安静的气氛里回荡。   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同时站了起来。   韦斯莱夫人惊呼了一声:“我去找亚瑟和小天狼星……”   然后就转身往厨房外走,走到门口的遇到刚要进来的小天狼星,她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   邓布利多和颜悦色的道:“孩子们,你们先回卧室去,这事由我们处理,可以吗?”   哈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赫敏拽住拉走了。   “这件事恐怕已经有一阵子了,”邓布利多道,“我得赶往魔法部,不知道康奈利这次打算怎么掩饰……”   说话之间,唐克斯和卢平一起走了进来,韦斯莱先生和其余几位凤凰社成员也跟了进来,有人悄声问:“蒙顿格斯呢?”   邓布利多环顾了一圈:“苏呢?”   小天狼星道:“她在二楼,我去叫——”   他说着又大步跑了出去,结果没过一会儿就又回来了,神色惊讶:“她不在——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邓布利多立即起身,他在楼梯边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夏洛克。   “发生了什么?”   “守护神是谁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问道。   夏洛克从楼梯中央快步下来,低声道:“我和苏说了魔杖的事——”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不得不告诉你,夏洛克 ,这次你挑的时间一点也不好。”   “她肯定不在这里了,”邓布利多掏出一块怀表看时间,上面没有指针,只有几颗沿着轨道移动的星星,“这个时候她需要自己静静——我现在必须赶去魔法部,阿兹卡班发生了大规模越狱事件,小天狼星会留驻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   他把怀表塞进口袋里,叫上西弗勒斯离开了。   没过多久,唐克斯卢平一行人也离开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隐隐能够听到韦斯莱夫人收拾餐具的微微响动,小天狼星从厨房里走出来,垂头丧气的朝着夏洛克笑了一下,耸肩道:“只有我留下来看家,真是不爽。”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夏洛克之前坐过的藤椅上。   而夏洛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被他弃之不顾多时的手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仅有的一格电量,走到窗户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却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   ==   苏拂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黑色大门。   “吱呀”一声幽幽绵长,在这般无声静寂之下尤其刺耳,而门内,一片漆黑。   她的魔杖上一簇银蓝火焰倏地亮起,她走进门里那个黑魆的世界,墙壁上几只蜡烛伴随着她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而亮起,她才发现这是一间圆形的屋子,不论是墙壁,穹顶,还是地板,都是令人压抑的黑色。   冷冽的蓝色烛光倒映在沉黑的大理石地面上,使得整间屋子看上去好像一方沉压压黑色的水潭。   紧接着她发现这里有十二扇门,一模一样。   ……   格雷女士曾告诉苏拂,预言象征着未来和秘密,而预言者往往避世隐居,他们的每一则预言都会被收录在神秘事务司的一间密室里。   而今晚,她也给了足够的暗示——如果苏拂疑惑过往自己没有听完整的那则预言,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神秘事务司一如它的名号,是魔法部最机密所在,即使是在这里工作的魔法部职员,也不能尽数窥得这个地方的秘密。   秘密总是伴随着危险存在的,要探究神秘之所在,必然需要加倍的小心。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而因其过于隐秘,苏拂在来此之前对它没有过任何多余的了解,因此当她站在这里看见十二扇门时,她只能选择一扇一扇来挨着寻找。   她掀开的第一扇门里,有一座肃穆而优美的尖顶石头拱门,拱门伫立在一座凸起的石台之上,悬挂着一面黑色的帷幔,无风自动。   她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绕着屋子找了一圈却又一无所获,于是便走了出来。   苏拂害怕自己忘记那扇门进去过便没有关门,可是她刚一出来,那扇门就自己关上了。   她抬起魔杖甩出一团蓝色火焰悬浮在门前,以表示这间屋子她进去过了。   走出那间拱形门的屋子之后,她依旧觉得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甚至还仿佛听到了脚步声。   苏拂皱了皱眉,也不想去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直接朝着下一扇门走去。   接下来她进到隔壁的屋子,里面放置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美丽的钟表,也许这就是时间转换器的秘密所在——苏拂心不在焉的想着,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会驻足观察这些东西,可是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心情。   黑漆漆的门前燃起第二朵火焰。   等她进到第三个房间,她很快发现自己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穹顶深阔,站在门口甚至不能一眼望至尽头,屋子里像是图书馆一样,摆放着高耸的架子,上面放置着数不清的玻璃球。   隔板上镶嵌的蜡烛散发着蓝盈盈的光。   她往里走,发现越往深处玻璃球越陈旧,仿佛已经多年没有人清扫过,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应当是按时间排列。   她在门口三排的架子之间寻找,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小玻璃球。   从底下的标签上的字迹来看并不非常陈旧,上面标注着一个两年前的日子,苏拂清楚的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   而底下,还有两行字——   S.T.P to S.V.L   黑魔王 和苏·莱希特   小玻璃球内里散发着银色的微光,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刚接触到玻璃球的表面,她就敏锐的捕捉到一点细微的响动。   她手指一勾,把预言球装在了口袋里,同时给自己念了个幻身咒。   预言室空旷而深幽,但凡一点声音都会被放的无限大,她悄无声息的走出架子之前的间隙,看见关上的门此时正在被轻轻推开,微暗烛光之下,两道臃肿的人影鬼魅般闪了进来。   那是两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两支魔杖尖在黑暗里散发出点点微光。   “就是这?”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道,他的嗓音粗粝,听起来像是被敲破了的钋。   “当然,我在这地方工作了十几年……”另一个嘟囔道。   “外面的魔火到底是怎么回事?”锣钋嗓子恶声恶气的问。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人稍微抬高了声音,他个子很高,几乎要比旁边那个高出半个头,“我虽然在这里工作,但是这里可是神秘事务司!谁会知道这鬼地方放着些什么,会不会没隔一段时间自己燃起几团魔火……”   “行了行了,”锣钋嗓子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赶紧找吧——最好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并呈给他……”   他说着突兀的顿了一下,连步伐都有所停止,声音压得非常低:“黑魔王的脾气可不算好。”   暗处的苏拂心中一凛。   两个食死徒,其中一个在神秘事务司工作——伏地魔的卧底。   他们来预言室干什么?   伏地魔什么时候对预言这么感兴趣……少年时代的他占卜课成绩虽然不烂,但是苏拂更清楚,他对占卜并没有多少兴趣。   那两个人一直在往里走,苏拂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九十七……第九十七排——”锣钋嗓子念叨着,举起魔杖照亮柜子上的数字,一边往深处走。   “你小声点!”高个子告诫道。   他们停在了第九十七排的柜子旁边。   “啊哈,找到了!就在这没错了……”锣钋嗓子得意的说着,“一眼就可以看到——”   他把手伸向了架子上其中一个预言球。   和他的动作几乎同步的,苏拂抬起了魔杖,对准了他的手腕。   然而神奇的是,他似乎并不能触碰到预言球——当他的手指伸到柜子跟前时,就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锣钋嗓子叫了一声,“我不能碰到它!”   高个子闻言上前,也伸手,同样被挡住。   “Diffindo(四分五裂)!”   咒语仿佛投石入海,空气里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苏拂皱眉,将手伸进口袋里握住那颗预言球,感受到玻璃球上温暖的触感。   “这可怎么办?”锣钋嗓子声音里透着惊慌,“塞尔温他们还在外头等着,主人专门制造了那么大的动静吸引魔法部那群蠢货的注意力——如果我们没能拿到预言球……”   他的牙齿重重磕了一下,手指因为害怕而开始颤抖。   “不不不不不,”高个子声音发狠的道,“我们再试试,再试试……”   依旧被阻挡住。   “会不会,会不会有人施了障碍咒故意挡着我们?!”   “你清醒点,蠢货!”高个子骂道,“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而且你刚才试过粉碎咒了!”   “可是如果我们拿不到预言球——”   高个子没有说话,半响,他沉吟道:“这或许是‘资格’的问题,只有拥有‘资格’的人才能碰到预言球,很多魔法禁制都是这样,我们可以回去告诉主人……也许只有他才能够拿到这个东西。”   “这是一条重要的信息,”高个子重重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主人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完成任务而责怪我们的——现在我们最好赶紧出去和赛尔温会和,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他们迅速的退出了预言室。   到了神秘事务司黑色的大厅里,苏拂看见自己的两团火焰依旧悬浮在空中,而这个时候锣钋嗓子抱怨道:“这地方真怪,我们刚才从哪扇门里进来的?”   高个子掀开头蓬,在巫师袍的口袋里掏了掏,抓出来一个小罗盘样的东西,一边摆弄着,一边嘀咕道:“是挺麻烦的,让我找找……”   “不用找了。”   黑暗里忽然传来一道冰凉而柔的声音,两个食死徒同时惊恐的抬头,看见前方两朵幽蓝的魔火之下,女巫的身形穿透迷雾般在黑暗里逐渐显露。   他们同时抬起了魔杖——   “Incendio(火焰熊熊)!”   “Reducto (粉身碎骨)!”   两道咒语被轻而易举的拨开,女巫冷笑了一声:“Crucio(钻心剜骨)!”   锣钋嗓子的嚎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厅。   高个子一见情势不妙,立即转身往某扇门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胡乱念着咒语,几道凌厉的红光闪过,他的斗篷被切割成碎片,紧接着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腿脚,“碰”一声摔倒在地。   他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就感觉自己被一道力量极大的咒语掀了起来,呈抛物线状从空中飞出去,跌落在了中了钻心咒的同伴身边。   然后立即被反幻影移形咒绑住。   “奥古斯特·卢克伍德?”苏拂蹲下身,将魔杖的火光搁在了他满是麻子的脸庞边。   “逃过了十三年前的指控,伏地魔回来了,又开始作死了?”   她说着抽走了两个人魔杖。   另一个中了钻心咒的食死徒还在大口喘气,苏拂扯掉了他的斗篷和面罩,看清楚他的脸颊之后冷笑道:“阿米库斯·卡罗……很好,看来阿兹卡班已经是你们的天下了?”   “弗兰克!你怎么会在这里?”卢克伍德惊叫了一声,“凤凰社不可能提前知道——”   “知道什么?”苏拂把魔杖尖抵着他的脸,他偏过脸颊竭力想避过去,却毫无效用,“你们的计划?说吧,我很感兴趣。”   卢克伍德没有说话。   他费力的活动着背在身后的右手,想要卷起袖子来,然而却在下一秒,他的右臂上被咒语的蓝光切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么点小事,何必劳黑魔王大驾呢?”苏拂缓慢的说着,语气危险而厌恶,尤其是“黑魔王”这个单词,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念出来的。   “既然你不说,我又想知道,那就——Legilimens (摄神取念)!”   卢克伍德拼命在用大脑封闭术反抗,但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摄魂咒的效力直达他的脑海深处。   而苏拂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幕之上。   一道高瘦的身影在昏暗的室内踱步,他的周围围着不少人,都匍匐跪地。他念叨着什么,声音冷酷而清晰,黑色的袍摆扫过地面,一条紫色的蟒蛇在跪地的人群中间滑行而过,尾巴上的菱形钻石图案苏拂再熟悉不过。   伏地魔转过头来,蛇一样的脸惨白而瘦,猩红的眼瞳里闪着疯狂而骇人的光。   “替我得到那件东西,卢克伍德!”他高声道,“这是必然的……有关那个男孩和我的预言,我必须听取完整。”   伏地魔弯腰轻轻的抚了一下纳吉尼的头,声音逐渐低柔了下去:“我希望你体现你的作用,我的信徒,我的朋友们都在阿兹卡班受过苦,但是你没有——如果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你都不能完成——”   他阴狠的道:“就不用活着来见我了!”   ……   “预言?很好。”苏拂一挥魔杖,把两个食死徒打晕,用卢克伍德的罗盘找到出口的方向,推了推门没有作用,一道爆炸咒直接将门炸开。   她把昏迷的卡罗和卢克伍德漂浮起来随着自己往前走,电梯上到第七层时,她忽然听到外面隐约的打斗声。   电梯打开,一道咒语立即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挥起魔杖隔开,并毫不犹豫的反击了回去。   一声炸裂的响动过后,魔法部大厅骤然恢复了安静。   金斯莱·沙克尔把另外两个傲罗将地上的四个人绑起来,他回头,缓缓道:“弗兰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魔法部正厅里一面墙壁的壁炉猛然之间腾起了火焰,映照的半个大厅都成了碧绿色,而紧接着,一连串的人从炉火之中涌了出来。   苏拂走出电梯时,邓布利多的身影出现在□□的正中央。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吉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来,他的斗篷下还穿着条纹睡衣,“邓布利多?你为什么在这——还有弗兰克!飘着人是谁,为什么不把他们放下来?”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苏拂解除了漂浮咒,卡罗和卢克伍德“咚”一声掉在地上,她嗤笑道:“没想到部长对黑魔王的信徒还心存善念?”   “你说什——卢克伍德?”福吉惊叫了一声。   苏拂一挥魔杖,卢克伍德的衣袖撕开一截,露出小臂上丑陋而狰狞的黑魔标记。   “魔法部还有多少这样的蛀虫?”苏拂上前一步,“嗯?”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再看看另一位是谁?”苏拂把卡罗翻了个个儿,冷然道,“我们亲爱的阿米库斯·卡罗,他十三年前被穆迪送进阿兹卡班,谁能告诉我,今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兹卡班以外的地方?”   人群圈以外忽然出现了一道脚步声,在安静的大厅里的显得空洞而沉闷,人们不由的转过头去,看见疯眼汉穆迪手里提着一个昏迷的人,走到中间,将那人和几个食死徒扔在一起,咧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阴森森道:“都是些熟人,啊?”   福吉倒吸了一口冷气,愤怒道:“这都是——我的天,阿兹卡班的事我知道了……弗兰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魔法部?!”   “我叫来的,”邓布利多平静的道,“众所周知,弗兰克教授对抓捕食死徒经验丰富。”   福吉转头往周围看了看,大声吩咐道:“威廉森!安吉!带几个傲罗到搜寻各个楼层,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邓布利多!你最好也解释一下你来魔法部的目的!”   “部长,我觉得你最好解释一下,”苏拂冷笑,“阿兹卡班陷落,我们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通知信息?”   邓布利多道:“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   “这是机密!”福吉气呼呼的反驳。   “机密到魔法部被食死徒入侵也不愿意外泄的地步?”   “弗兰克小姐,你没有任何立场质疑部长。”令人厌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乌姆里奇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邋遢男巫。   乌姆里奇露出圆滑的笑容,尖着嗓子道:“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我正要去找你呢……”   她说着得意的出声笑了起来,是那种刻意模仿小女孩的造作娇笑,令人厌烦。   苏拂懒得理她,而是继续问福吉:“所以您清楚阿兹卡班出事的准确时间吗?”   “弗兰克!”乌姆里奇喝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来,恶狠狠道,“我说了,你没有理由质疑部长,你不仅擅自闯进魔法部,还违反了《国际保密法》,将一个麻瓜带到魔法界,把我们暴露给麻瓜!”   苏拂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接到了弗莱奇先生的举报!”乌姆里奇畅快的道,小眼睛里满是得意洋洋,“你将一个麻瓜带到了我们的世界,我要以此指控你——”   她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因为苏拂抬起魔杖指着她的额头。   “蒙顿格斯·弗莱奇?”她轻轻叫了一声,乌姆里奇身边那个脏兮兮的邋遢男巫顿时大叫了起来,“不管我的事!是她,是她威胁我,说我要是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就把我关进阿兹卡班!”   “你不用害怕,弗莱奇,”乌姆里奇斜着眼睛,一只盯着苏拂的魔杖尖,生怕它忽然冒出什么咒语,另一只眼睛看向福吉,求救似的挤了挤眼皮,“我们只会把违法的人关进去……”   “你有什么证据吗?”邓布利多上前来问,“乌姆里奇女士?”   “叫我副部长,邓布利多,”乌姆里奇挺了挺胸脯,忽然狡猾的道,“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我的人已经过去了呢……”   苏拂刚轻微动了动,邓布利多就立即出声喊道:“苏!”   他绕过乌姆里奇,用手压住她的魔杖,低声道:“先回去,好吗?”   苏拂冷冷的看了乌姆里奇一眼,收了魔杖直接幻影移形了。   ……   她和邓布利多一前一后回到了格里莫广场的布莱克老宅。   门廊里静悄悄的,苏拂大步往里走,身后的邓布利多拉住她低声道:“苏!别激动。”   苏拂甩开他,道:“不可能。”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会客厅里。   气氛比她想的要剑拔弩张许多。   古老的银柜子前并排站着三个傲罗,苏拂认出其中一个是被她念过遗忘咒的那一位,三个人全都举着魔杖,对准对面的小天狼星。   韦斯莱夫人站在楼梯上,她身后的卧室门但凡打开一条缝隙,她就立即回头去瞪一眼,然后回头满面担忧的看着底下的场景,而她的手插进围裙兜里,同样紧握着魔杖。   这间屋子里最悠然镇定的可能就是当事人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坐在小天狼星身后的藤椅上,坐姿和以往一模一样,面无表情,目光沉静。琉璃似的眼珠子时不时轻微的动一下,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好像在观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苏拂走进去,看也不看那三个傲罗,抬起魔杖朝着楼上一挥,那扇刚被开了一条小缝的卧室门“碰”一声关上,巨响吓了韦斯莱夫人一跳。   “想干嘛?”苏拂神色冷淡的问。   三个傲罗目目相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邓布利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乌姆里奇和另外两个傲罗。   “当然是按规矩办事,”乌姆里奇说着,她身后的两个傲罗也举起了魔杖,“闯入魔法界的麻瓜要怎么处理,你难道不清楚吗,弗兰克?”   苏拂哂笑:“你来试试?”   她的魔杖从一进来就没有落下去,魔杖尖上已经燃起来点明亮的紫色光芒,谁知道那是什么咒语,在场的人无不警惕的盯着她那一点星火般的光亮,生怕她一个手抖把咒语念出来。   “苏,”邓布利多叫了她一声,“把魔杖放下。”   “然后呢?”苏拂回头看着他,“就让这些无能的,懦弱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子给他一个遗忘咒?”   她毫无笑意的笑了几下,短促而冷厉:“那不妨试试谁的咒语更快?你们会的黑魔法比食死徒更多吗。”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吧!”乌姆里奇愤然道,“擅闯魔法部,违反《国际保密法》,现在又违抗傲罗执法,这些罪行足够你去阿兹卡班□□三个月了——当然。”   她语调一转,假装甜蜜蜜的道:“如果你放弃抵抗,等我们给这位先生一个愉快的遗忘咒之后,也许会减轻你的罪责也说不定。”   “乌姆里奇女士!”邓布利多忽然道,“记住你身为魔法部官员的职责。”   “我自己清楚的很!”乌姆里奇啐了一口,“罗诺德!还在等什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叫罗诺德的傲罗上前一步。   苏拂抬手甩出一道魔咒炸开在他脚下正前方的地面上,蓝紫色的光华四散,罗诺德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邓布利多朝着小天狼星身后看了一眼。   一直不发一语的夏洛克忽然站起来,他拨开小天狼星走到苏拂面前,第一个动作却是按住了她的魔杖。   苏拂怔愣了一瞬。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里,他从她手里拿走了魔杖,顺势放进了她的口袋中。   “你知道遗忘咒意味着什么吗?”她深吸了一口气,问。   “知道。”   空气里尘埃的晦涩气息忽然非常浓重,干燥而冰凉的,乱七八糟的汇聚作一团涌入鼻腔里,堵塞的人无法呼吸。   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又或许是客厅里此时死一样的静寂,她觉得鼻子又痒又酸,非常难受,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   “我恐怕你会就此忘了我。(I am afraid you will forget me.)”   夏洛克抬起手,似乎是想帮她揉鼻子,但是却再空中静滞了一秒,绕到脑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得只有离她最近的苏拂听得清楚:“会没事的。(It will be ok.)”   门廊外有什么东西重重响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黑影冲了进来,他在看到客厅里的人时放慢了脚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继而缓慢讽刺道:“福尔摩斯,你终于准备好滚了吗?”   夏洛克后退一步,把苏拂推出去,道:“斯内普,我认为以你的个人修养不足以为人师表。”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抓住苏拂的手把她往后扯去。   “放开!”她低吼。   西弗勒斯箍住她的手臂,阴沉沉道:“不要逼我给你念禁锢咒,弗兰克。”   “很好,斯内普,”乌姆里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像个要下蛋的老母鸡,“现在,动手吧罗诺德!”   苏拂闭了闭眼睛,她谁也不看,谁也不想看。   等到那道红光闪过之后,她就又可以回到两年前。   就当那时候她没有碰上吃人的寄生吸血鬼,没有去调查受害者的死因,也就没有在那个漆黑的雨夜,遇到侦探。   就当她多睡了两年,浑浑噩噩,大梦一场。   可是她依旧睁开了眼睛,眼眶发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看客厅中央,侦探的侧影,直到眼泪弥漫模糊整个视界。   直到一道炫目的红光闪过。   “Obliviate(一忘皆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你们保证一定是HE,不是HE你来打我。   再补一章就填上了断更的字数。   我确定以及肯定下本写《哥谭假日》,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吧,收藏啊赶紧!   大佬球收藏。   戳我专栏可见预收文案,文案写的超级锉请不要介意,等到正文发了之后再决定追不追,好伐。   爱你们。 第138章 晋江首发   “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知道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已经足够晚了,”邓布利多温和的说,可是他的声音里罕见的有一丝颤抖和疲惫,“可是我在等苏,她一定有话对我说。”   西弗勒斯的面部肌肉隐隐抽搐了几下,却还是忍住了发火的冲动,他皱眉道:“我让你提早告诉她——”   他撑着桌面倾身到桌子另一边端正坐着的邓布利多跟前:“现在倒好,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伤心过!”   “时间来不及……”邓布利多叹道,“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而且全都凑在一起,让人始料未及。”   西弗勒斯气冲冲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苏会爱上一个——好吧,普通人。”   “大部分人心中都存在着爱的情感,你不也一样?”   西弗勒斯脸上显现出点不自然的神情来,半响,他才呐呐道:“她的遭遇和其他人不同……”   “正是这样,”邓布利多道,“西弗勒斯,你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知晓苏全部经历的人,也可以称作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你该清楚她的了不起之处,她是个多么坚定勇敢不可撼摇的人,哪怕比她差那么稍微一点点,恐怕也早就崩溃了。”   他停顿下来,目光温柔的看着福克斯,又好像注视着远方:“可是她一直都很好,不论是我们的工作,还是她自己的生活。最主要的是,在背弃了信任,遭遇了背叛之后,她依旧能去信任别人,能去爱别人和接受别人的爱,这真是难得可贵。”   “所以你觉得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相信她,”邓布利多缓缓道,“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半个小时之后苏拂霍格沃兹,果然如同邓布利多所料,径直奔向他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西弗勒斯已经回去了,办公室里只有校长静悄悄的等待。   秋天将要来临,夜深露重,苏拂进到屋子里时,斗篷上还沾着些冰凉的露珠。   她满脸疲惫和倦怠,却还是把斗篷搭在衣架上,顺手放下魔杖,坐在了刚才西弗勒斯坐过的位置上。   “我就知道您会等着我。”她道。   “路上还顺利吗?”邓布利多闲淡的问。   “还好,”苏拂靠在了椅子后背上,“就是这个时候不太好搭出租车,我给夏洛克念了昏迷咒,估计他醒来之后会埋怨我……”   “这么说你知道——”   “是啊,”苏拂耸了耸肩,“您一向想的比我周到,他们俩熬制记忆药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三倍剂量可以抵消普通遗忘咒,可是我当时一下子蒙了,没想起来。”   “人之常情而已。”邓布利多亲切的安慰她。   “我不该把他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来,”苏拂恹恹道,“他去查着案子玩挺好的,干嘛要替我操心什么魂器魔杖和黑魔王……”   “所以……”邓布利多抽出自己的魔杖点了点她放在桌子上的魔杖尖,轻声道:“Prior Incantato (闪回前咒)。”   两根魔杖相连的地方缓缓冒出一缕红色的烟雾,邓布利多注视着那抹烟雾半响,叹道:“何必这样呢,抹除了你存在过的痕迹,以后——”   “也许不会有以后了,”苏拂挺直了肩膀,呢喃道,“只有夏洛克记得我,要是我们杀死了黑魔王,我就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要是……要是我死了——”   她睁大眼睛,漆黑的眼瞳里却一点神采都没有,茫然而空洞,又异常坚定的看着邓布利多:“要是我死了,你就去给他真的念个遗忘咒吧。”   “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过了好半天,邓布利多才轻笑道:“你这个提议可不怎么好,老人一般会在年轻人之前去世呢。”   “暂时不说这些了,”她吸了吸鼻子,正色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今晚在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存放处,我抓到的那两个食死徒——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和阿米库斯·卡罗,他们在寻找一则预言,一则关于伏地魔和哈利的预言,可是伏地魔没有将整个预言听取完整,他现在迫切的想得知全部内容。”   “他才刚回来,就已经开始急躁了……”   苏拂皱眉:“那个预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布利多摇头轻笑:“我曾经向你提起过,但是——”   “就是那次,”苏拂的眉头皱的越深了些,“我问你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忽然倒戈,你说是因为一则预言,和莉莉哈哈利有关?”   “我刚说出预言两个字,你就和刚才一样打断了我的话,”邓布利多道,“并一再强调自己对任何和占卜有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我就再没有说下去了。”   苏拂愣了半响,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相信了……”   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等到合适的时候……告诉哈利,那则预言室西比尔说给我听得,其实——”   “过几天再告诉我吧,”苏拂摆了摆手,“我觉得很累,我想休息。”   “那么,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抱歉的说道。   苏拂抬起头来。   他低声道:“你今晚,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神秘事务司?”   苏拂缓缓的把手伸进口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球给他看。   不知道为什么,预言球一直都是温暖的触感,但是苏拂把它握在手里,想起特里劳妮腔调怪异的说出“杀死”这个词的声音,她就觉得眼睛酸涩而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炸裂出来。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阿玛兰妲时的情景,她棕色柔软的长发,戴在发间的钻石发冠,她那柔和娇美的脸颊,和美丽又多情的灰眼睛……   最好的朋友,却葬命于她之手。   而最要命的是她懵懂了这么许多年,一直都处在迷雾里,不曾走出来过分毫。   她的祷告和悼念全都成了虚伪做作的惺惺作态,如果上天真的有神明关注着人世悲欢,想必会冷笑而嘲讽的看着她,拂袖转身时留一句“愚昧”的吧。   她闭了闭眼睛,却手指一蜷,把预言球收了起来。   “等我想通了,再告诉你吧。”   ==   半年后。   春季的四棵枫树街上行道树刚刚生出碧色的枫叶,当然没有秋季如火如荼的枫云蔚为壮观,而这条街上来往的行人如今寥寥无几,为数不多的几位,都抱着箱子进进出出,搬家公司的车来回穿梭着,把那些东西东西运出这条街。   这里要拆了。   或者说,是要翻新重建了。   包括那些低矮的商铺,狭窄的巷子和小道,还有老旧的公寓。   重型挖掘机第一铲斗挖下去,烟灰粉尘飞扬弥漫,遮盖了春天里刚生长出的一点新绿。   连半边天空都仿佛变成了灰黄色。   人们都躲得远远的。   除了那个站在路边的黑头发年轻人。   他草草的看了几眼,也转身离开了那座分崩离析的房子。   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头鹰落在了他的肩上。   年轻人边走边嘀咕道:“我们得搬走了,搬回贝克街去。”   猫头鹰不想理会他,偏头啄了啄的自己的羽毛,似乎嫌他走的太快了,又展开翅膀扇了一下他的耳朵。   然而他的步伐根本没有慢下来分毫。   猫头鹰气呼呼的瞪着锃亮的黑眼睛,模糊的叫了几声,飞起来几米高,又再次落回去。   他停下脚步,冷漠的道:“自己飞过去,不过赫德森太太肯定不记得你了,鬼知道她用了什么咒语,除了我之外的根本没人记得任何和她相关的事,但是显然你没有忘。”   猫头鹰很想翅膀一瘫躺在他面前,表示自己其实也没有躲过遗忘咒,但是好在它是只懂得审时度势的猫头鹰,现在躺在人行道,更大的可能是被谁捡回去煮了吃。   于是它审时度势的飞走了。   夏洛克去了巴茨医院。   曾经由属于爱德蒙·兰斯博士的实验室现在由他的学生茉莉·霍普管理应用,他们私交甚好,因此茉莉会时常帮他一点小忙,比如……   找一具新鲜的尸体供他鞭挞过后以研究尸体的淤伤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昨天吃撑了……就是明明只有半碗的胃,硬是吃了两碗这种情况。   然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就像一条无处安放的咸鱼一样在家里转来转去,吃消食药和酸奶都没用,我妈差点带我去医院。   然后今天也没吃饭。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临近过年,一定,千万,务必要注意饮食……   呃……零点又过了,记住这是1.28的更新。   29号的我白天写。 第139章 晋江首发   鞭挞一具死尸,听起来有点丧心病狂,可是夏洛克非得这么丧心病狂的做,因为他得找到上个星期的威廉姆斯夫人被谋杀一案里,威廉姆斯先生不在场的证据。   况且,比如恐吓一个鬼魂,鞭打尸体根本算不了什么。   夏洛克收了马鞭时这样想道。   他回到了实验室里,刚把一滴试剂滴在培养皿中间,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迈克·史丹弗和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男人。   他抬头,目光极其轻微的看了两个人一眼。   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和他刚看到他们的那一刻脑子里飞速转过去的思绪一模一样,看起来迈克给他带来了一个合适的同租室友。   他在约翰·华生的震惊的目光中迅速的说完了推理所得的所有信息,然后穿上外衣往出走,走到门边又回头,向华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房子地址。   华生点头,刚要答应,他又道:“顺便说一句——也许至关重要,我还养了一只猫头鹰,当然,如果你能叫对它的名字,它是绝对不会打扰你分毫的。”   他说完朝着华生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大步离开。   约翰·华生不明所以的看向迈克,迈克耸肩:“他就这德行。”   而华生心想,养猫头鹰?什么鬼爱好!   当天傍晚七点钟,夏洛克和华生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碰面,这房子对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可是唯一的不同就是……合租者换成了新朋友,而已。   赫德森太太日常唠叨嫌弃他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当然乱七八糟……他又没有强迫症,非得把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有那么些闲时间不如多关注几个案子。   比如那件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连环自杀案”。   ……   华生医生最后给他和夏洛克历经的第一件案子起名为“粉色研究”,他把这件案子当成一个故事写在了自己的博客上,当他写完最后一段的时候,伸了个懒腰,一抬头正对上书柜旁边架子上的雪白猫头鹰。   可怜的约翰至今也不能理解,像夏洛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养一只猫头鹰当宠物。   尤其是他和这只猫头鹰似乎相处的并不愉快。   在他的再三追问之下,夏洛克终于不耐烦的告诉他猫头鹰叫做卷卷,约翰觉得这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可是夏洛克每次都叫不对,明明记忆力超群,却记不住一只猫头鹰的名字,简直令人费解。   比如现在。   夏洛克在拉小提琴,卷卷黑溜溜的眼睛一转,就飞过去捣乱,这也是让约翰更为惊讶一点,这只猫头鹰简直聪明的令人发指。   卷卷蹲在乐谱架子上梳理自己的羽毛,故意扑棱着翅膀把乐谱扇的满地都是,夏洛克挥着琴弓一下就把它戳到了边上,动作娴熟的好像他已经这么做过一百遍。   原谅华生医生,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卷卷骄傲的叫了一声,飞过去落在了沙发扶手上,约翰伸手抚了抚它的鸟毛——他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是熟人了。   夏洛克锐利的目光看过来,约翰立即掩住嘴唇,假装严肃的道:“茶叶好像没有了,你那里还有备用的吗?”   “箱子里。”夏洛克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就又转过身去开始拉小提琴。   约翰拍了拍猫头鹰的脑袋,起身从柜子低下拉出一个方形的箱子,里头装着各种杂物。   他找了半天,终于挖出来一个厚羊皮纸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小拇指大小的金褐色树叶,他低头闻了闻,也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于是一边把箱子推进去一边问夏洛克:“是这个羊皮纸包着的包裹吗?”   夏洛克把小提琴拉出一道悠长的声响,模糊的回答了一声,约翰把纸包里的树叶倒进茶叶罐子里,顺手抓了几片扔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他端着杯子坐在电脑前检查自己的博文,没过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听到一种……好像是水烧开了的窸窣响声。   他起身到厨房里查看一番,发现热水器并没有开,就又回来坐下,结果那声音更响了,他大声道:“赫德森太太,你在烧热水吗?”   几秒钟之后楼下传来赫德森太太否定的回答。   他疑惑的又坐回去,结果搬开笔记本电脑一低头,才发现原来那声音是从他杯子里发出来的,他打开盖子,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杯子里泡的是茶叶和水,可是现在杯子里满是血红色粘稠的液体。   就像是被加热沸腾的血浆,时不时的“咕咚”冒出一个血色模糊的水泡,然后沉寂下去,杯子边缘泛起点白色的泡沫。   约翰:“……”   说不出骤然发现自己的茶变成了血浆,和猝不及防的在冰箱里看见一颗人头哪个更刺激。   无法比拟。   他深吸了几口气,转头问夏洛克:“你刚才说是茶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夏洛克心不在焉的答:“茶叶。”   华生医生拿出自己作为一个远征过阿富汗老兵的忍耐力,继续语气平和的问:“可是为什么现在我的杯子里现在装满了……红色类似于人血的不明液体?”   夏洛克这才停止了拉小提琴,踱步过来在沙发背后,斜着身体看了一眼,道:“辛德拉树叶受潮了,扔在烘干机里烘干一下就好。”   约翰皱眉:“什么树叶?”   “辛德拉树,”夏洛克不耐烦的道,“生长在密林深处,寿命只有一年,必须经过大日利亚黑金蝴蝶授粉才能结出种子继续来年的生长,其树叶是补血剂必不可少的药材,烘干之后入水可饮用,对人的血管和血液流通有奇效。”   约翰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点问题,他端着杯子道:“我是个医生,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药材。”   夏洛克将琴弓再次搭在了弦上,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给你这样的小脑瓜解释这个问题,我竟然开始想念斯内普了——不可思议。”   约翰:“……”   诸如此类的事件不胜枚举。   如果不是因为华生医生的脾气够好,为人足够温和宽容,而他更愿意去注意夏洛克的过人之处,那么想必捶他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过得飞快,医生和侦探成为朋友和同事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这段时间里他们查清楚一些案子,有大有小,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它们都十分离奇,或者说是复杂,但是侦探偏爱这类案子,他能从里头或多或少获得一点乐趣。   当然,医生了解自己的朋友,与其说他的乐趣来自于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以声张正义,倒不如说他沉迷于解开各种谜题的过程。   案子越复杂离奇,他就越高兴。   他的朋友是个怪人,华生医生时常这样想。   可是毫无疑问,他也是个天才,当世少有人能与他比拟。   不论别人对他是何种看法,医生对于自己的朋友,总是心存敬佩和一分惊叹的。   在那件中国黑帮走私案之后的短时间内夏洛克再没有遇到类似的案子,有次雷斯垂德探长来找他问起一个盗窃案,他甚至没有去现场,光凭借着探长的描述就推测出了盗贼是谁,而最后的结果果真如他所料。   现在他正无聊而暴躁的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嘴里无声的念念有词,而眼神茫然无光。   约翰坐在离他不远处看报纸,他越过报纸边沿瞅了夏洛克一眼,然后毫不意外的继续看报纸,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咸鱼一样的状态。   一直到某一刻,他忽然出声道:“苏,你为什么不说话?”   约翰皱眉,他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问:“夏洛克,你刚才在叫谁?”   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睛,半响才道:“Nothing.”   约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不你叫了,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可是你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你听错了。”夏洛克翻了个身朝里,于是约翰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不会听错,你叫了‘苏’。”   夏洛克忽然翻身起来,他看上去心情比刚才更差了,面无表情的道:“你听错了——上帝啊,伦敦的犯罪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他们是去举办和平聚会了吗,简直平静的让人发疯,为什么就不能多些有意思的案子呢。”   他正说着,楼下传来了雷斯垂德探长和赫德森太太的说话声。   约翰把报纸放在了茶几隔板上,道:“这不是就有案子了吗?”   “嗨夏洛克,嗨约翰,”探长打了声招呼,开门见山的道,“碧昂斯顿那边有件案子,现场有搏斗痕迹,应该是他杀,可是房门锁得严严实实,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凶手不会傻到非得从门里进去,身体上没有外在的伤口难道不会是中毒病症或者惊吓致死吗?”   “问题就在这里,”雷斯垂德探长搓了搓手,面上显出疑惑的神情来,“安德森初步验尸都排除以上几种可能性,可是博恩斯女士确实死亡——”   “谁?”夏洛克忽然问,“死者的名字,全名。”   雷斯垂德只得道:“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一个独居的中年妇女——”   他话还没有说完,夏洛克已经换了外衣围上围巾“蹬蹬蹬”下楼去了。   探长和约翰困惑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要的花生。   最后那个受害者阿米莉亚·博恩斯,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在邓布利多给夏洛克看的那段审判的记忆里,她是书记员。她死于食死徒的迫害,而她的案子也确实作为一起恶性谋杀案件闹的沸沸扬扬,《混血王子》第一章有提到。   另外我忘了说,差不多可以正文完结倒计时,不过真的要完结可能没那么快,因为还有番外,恐怕不少,我估计你们想看的不想看的都有,到时候看情况调整吧。 第140章 晋江首发   案发现场就在博恩斯女士的公寓里。   资料显示她独居多年,平常和邻里之间也没有多少交往,和她同楼层的住户说经常不见她回家,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这次如果不是对门的老人想找她帮忙,也不会发现她被谋杀在了家中。   整个楼层都已经被戒严了起来。   也许各个住户都趴在猫眼上悄悄的往出看,但是谁也没有出来。   谋杀案可不是闹着玩的。   拜夏洛克所赐,约翰这些日子可跑了不少凶杀案现场,这次的现场简直再普通不过,地上甚至没有半点血迹,只是打翻了些家具和器物而已。   博恩斯女士平躺在客厅中央,一手搁在腹部,另一只手虚虚的蜷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   赶到现场的夏洛克缓缓在她身边蹲下。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安德森靠在门边道,“也不是中毒,死亡前心脏跳动频率正常,没有骤停现象,现在到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的时候了。”   夏洛克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他当然记得阿米莉亚·博恩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死不瞑目横尸家中,手里的魔杖被人抽走,而这样的死状明显就是……阿瓦达索命咒。   夏洛克甚至不用上前查看,他知道前面看上去仿佛被斧头砍过的茶几中了粉碎咒,满地的玻璃渣滓因为有爆炸咒打在了窗户之上,倒地的衣架是从墙角飞出去的因为有人意图用它工具却被障碍咒阻隔了出去。   他也知道凶手会是谁。   可是这个案子无解。   他站起来走到破碎的窗户边,这里被打碎了一盆宽叶吊篮,深色的花泥和碧绿的叶子掩埋在一起,看上去慌乱而让人心烦。   半响,他不着痕迹的弯腰,在花泥里捡起了某个细碎的小东西。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雷斯垂德探长在他身后大喊:“你难道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夏洛克半秒钟也不肯给予他,简短的回答声轻易的被微微凛冽的风压了下去。   “没有。”   安德森嘲笑道:“怪胎这种终于回归入正常人的范围了?”   谁也没有理他。   约翰跟了上去,一直走到了楼下,两个人绕过隔离带,他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夏洛克一言不发。   这不对劲,约翰想。每次从案发现场出来他都有一大堆的话,炫耀似的说个不停,但是今天的状况一点也合乎常理,他在现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动作,出来之后双手搁在口袋里走得飞快,简直好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   “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约翰狐疑的问,“这不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夏洛克看着自己忠诚的朋友,可是这根本无法解释,因此也就相当于——他低声道:“是。”   约翰惊愕的张大了嘴,这看上去有点傻气,却恰好的取悦了夏洛克,他抿着嘴唇笑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道:“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物很多,有的案子注定会被束之高阁成为悬案,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真相不被人们所知……”   他说着,忽然停住了脚步,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直到微不可闻。   约翰看了他一眼,然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老街区本来空荡荡的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身形曼妙高挑的女人。   下一秒女人转过身来。   凌厉乃至极具侵略性的美貌如同世间最鲜明的色彩毫不掩饰的刺入眼眸,不论是她银色的长发,还是宝石般的神秘金色眼瞳,或者是精致毫无瑕疵的深邃轮廓,当世都少有能与之比拟者。   “她怎么忽然回来了……”夏洛克嘀咕了一句,然后道,“约翰,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他说着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约翰不明所以的继续一个人往回走,走过街口,他再回头时,不管是夏洛克还是那个美丽的银发女人,都不见了踪影。   寂寥的街道中间,一片枯死的树叶在呜咽的风里漂泊。   往北一千米的小广场,草坪边的木座椅上坐了两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边发生了命案?”弗雷娅问,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夏洛克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的喷泉,没什么耐心的解释道:“一个巫师,魔法部的官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弗雷娅皱了皱眉,“你确定是魔法部的官员?”   “你为什么会对死者这么感兴趣?”   “现场没发现别的?”   夏洛克顿了顿,伸手进外衣口袋里,然后摊开手掌。   他的掌心里搁着一枚小巧的耳钉,精致的银色花叶包裹着一颗浅翠色宝石。   “耳饰上有法术,”弗雷娅解释道,“和下术者相连,给耳饰下术的是我在白城堡教堂认识的一位牧师,如果佩戴耳饰的人遭遇了危险,他就会有所感应,然后通知我。”   夏洛克没有说话,只是蜷起手掌,把耳钉放回了口袋里。   “你之前告诉我,”弗雷娅沉声道,“魔法界当下正值战争。”   “我半年没有苏的消息了,”夏洛克道,“他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隔绝。”   “最好尽快确定她没事,”弗雷娅站了起来,又问,“魂器的事进展怎么样?”   夏洛克摇头,语气嘲讽:“她大概不想让我再管这些事。”   “我要不要在英国留一段日子?”   “最好留在德国。”   “……爱德蒙向你问好。”   “谢谢,请代我向他致意。”   当天中午,华生医生发现猫头鹰卷卷不见了,他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有些不习惯的问:“夏洛克,卷卷呢?”   正在厨房餐桌边鼓捣化学实验的侦探头也不抬的道:“送信去了。”   约翰:“……”   这是什么操作?   ==   一天前。   她走过德文郡的加特泽洛小镇,这是一座麻瓜于巫师混居的镇子,住户不多,东边几乎都是麻瓜,西边和南边几乎都是巫师,北面是一条河以及集市。   他们靠着混淆咒和人与人之间自然的亲近关系和平的混居了两个多世纪,几乎从来相安无事。   天下着雨。   苏拂撑着一把厚重的黑伞在泥泞的街道上大步前行,商店的橱窗都紧闭着,天地间飘荡着茫茫的雨帘,弥漫着湿冷的雾气,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出门。   可是苏拂不同,她是来送讣告的。   加特泽洛是博恩斯司长的故乡,她的母亲住在这里。   送讣告的过程本身不会令人感到丝毫愉快,尤其是博恩斯夫人在得知女儿被谋杀,而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时,痛哭流涕,几乎晕厥。   晚上,苏拂安慰完了博恩斯夫人,在镇子上唯一一家没有打烊的小酒馆草草解决了自己的晚饭,然后幻影移形去了小汉格顿。   邓布利多等在这里。   小汉格顿倒是没有下雨,只是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被巨幕遮没,不见星月。   邓布利多站在岔路口,苏拂远远的看见了,道:“您来的这么早?”   “总不会让你等待就是,”邓布利多声音有点沉闷,“怎么样?”   “不太好,”苏拂摇了摇头,“博恩斯夫人非常伤心,我临走的时候只好把她交代了给了她的麻瓜邻居。”   “唉。”邓布利多叹了一声。   “我赶去的太迟了,”苏拂低声道,“我去的时候,司长已经被杀死了,金斯莱去追阿莱克托·卡罗,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不太好对付,就留给了我。”   “我听说你还受了伤?”邓布利多有些惊讶的问。   “一点小伤,”苏拂道,“我怕威力太大的咒语危及隔壁邻居,我们不应该打搅普通人的生活。”   她说着轻轻笑了笑:“说起来这件事还闹了点笑话,我只是擦伤了耳朵,就让金斯莱帮我念个治愈咒,结果把我刚打没多久的耳洞也给愈合上了,现在就只剩一个,尴尬的很。”   她把仅剩下的一颗耳钉展示给邓布利多看,校长也笑了起来,随后轻声道:“我们到了。”   苏拂点燃了魔杖,照亮前方小道尽头,枝叶虬结盘桓的高大古树阴影里,一间破破烂烂的肮脏小屋子掩映其中。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冈特老宅。   邓布利多和苏拂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同走到了门前,邓布利多一挥魔杖,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陈年腐朽的霉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苏拂先一步进去,随着她的脚步,五六团温暖的明黄色火焰悄然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您坚信伏地魔会把魂器之一藏在这里吗?”她问。   “伏地魔坚信没有人会注意他古老而神秘的血脉身世问题,”邓布利多缓缓的在屋子里踱步,“可惜不幸的是,我和你都注意到了。”   “我以为他会以自己母亲的懦弱为耻辱。”   “可是同时他又以自己拥有斯莱特林的血统而骄傲。”   苏拂嗤笑:“矛盾的人——当心!”   她和邓布利多同时举起了魔杖,一红一蓝两道光芒同时从他们的魔杖尖迸射了出去,打在墙角一个黑漆漆的柜子上,一股子浓黑的烟雾逐渐散在黑暗里。   “看来你是对的,教授。”苏拂退后两步,第二次抬起魔杖,轨迹非常复杂的绕了几下,晦涩的咒语从她口中缓慢而清晰的念出来。   “七芒星逆转法阵?”邓布利多饶有兴致的笑道,“出人意料的选择。”   他说着,挥出魔杖以与苏拂一模一样的的轨迹绕出一道一道亮紫色的光,两个人并排站着,一高一低,念着相同的,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直到地上因为他们的动作而缓缓结出一副复杂的魔法阵。   魔法神秘的光线如紫色的水流般缓缓转动,苏拂和邓布利多对视一眼,同时向下一挥魔杖,魔法阵光芒大盛,结满了蜘蛛网的墙壁缓缓裂开几条缝隙,空气里有阴风阵阵,就像是有谁在痛苦的□□。   几分钟后,墙壁整个被剥下来一层,露出中间凹进去的一小块空格,里头放置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魔法阵的光线逐渐黯淡了下去,苏拂伸手去拿那个盒子,邓布利多按住她的手,用咒语将它漂浮了过来。   他轻轻点了点盒子盖,木盒子“砰”一声弹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一枚硕大而粗糙的黑色宝石戒指。   “这就是?”苏拂挑眉问。   “应该就是了。”邓布利多把盒子关上,伸手接住。   “好像很容易啊?”苏拂笑道,熄灭了魔法火焰,和他一起走出了小屋。   “伏地魔的防护魔法没有那么简单,”邓布利多低头道,“可是你技高一筹,当世少有人能念出完整七芒星逆转法阵吟唱咒语。”   “您不也一样?”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那就在这里分开吧?我答应小天狼星今晚和他一起在联络点值夜。”   “没问题,再见苏。”   “再见,教授。”   苏拂刚准备幻影移形,身后突兀的,又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你告诉我的那个预言,怎么样了?”   她再次转身,邓布利多瘦高的身形掩在黑魆魆的繁茂古树枝叶暗影里,几乎有点看不清。   “我问了特里劳妮教授,”苏拂耸肩,“她说她也不清楚什么叫做‘他们互为金石,灵魂共存’,我就更不明白了。”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邓布利多的声音有点不真切,“第二次再见,苏。”   “再见。”   “噗”一声轻响,苏拂幻影移形了。   邓布利多从树影背后走出来,他缓慢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盒子里的戒指取了出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枚戒指一瞬,忽然粗暴的将它塞回了盒子里,而当他要盖上盒子盖的时候,动作却又慢了下来。   乌云静悄悄的从刚露出点头的月亮上渡过去,留下一大片雾蒙蒙的阴影,远处似乎有鸟虫轻鸣。   霜白的月影下移一寸,照亮老人苍白的脸,和无神而近乎执拗的湛蓝眼睛。   邓布利多缓缓的伸出手,将黑宝石戒指,戴在了他轻微颤抖的中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断更,发个红包吧,十个随机。   晚上和小鲸鱼拼字,我看她和我差不多速度,结果大佬说,她手冷,写不快。   我他妈……   算了不说了。 第141章 晋江首发   三天后,博恩斯女士的葬礼。   这场葬礼简单的令人心惊,在加特泽洛小镇东边的一座教堂里。   教堂里的神父唯一给知道巫师存在的麻瓜,他已然垂垂老矣,却睿智而敏捷,他主持了葬礼。   苏拂时为数不多的几个到场的人之一,剩下的都是博恩斯女士在魔法部的同事。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苏拂回头,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看见了邓布利多。   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羸弱,远望去就像是一截瘦高的枯干的竹子。   “您生病了吗?”他们走出教堂时,苏拂问。   “不是什么大问题,”邓布利多毫不在意的回答,“对了,我得给你说一声,那枚戒指,毁掉了。”   他的声音有点轻,轻的像是天空中纷纷扬扬的细雨丝,就那么连尘埃都不惊动的落下来。   “剩下的呢?”苏拂竖起了外衣的领子,她穿着一件普通人的外套,也不知道蹭到了什么地方,肩膀上满是灰尘。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哈利。”   苏拂拍肩膀上灰印子的手一顿,慢慢回头道:“不会很着急吗,他才五年级。”   “总是要说的……”邓布利多抽出魔杖在她肩膀一点,外套顿时光洁如新,“但愿他做好了准备。”   “作为一个孩子,他经历的磨难已经不少了。”苏拂道。   “那么你呢,”邓布利多问,“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都在找和预言有关资料。”   “当然,”苏拂偏头去看着他,“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毫无进展而已。”   她看到教堂里的人都鱼贯而出,穿着黑色巫师袍的人影在这晦暗的天气里,显得尤其肃穆沉重。   “预言这东西……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拂收回了目光,声音刻板的复述道,“‘光靠一个人的力量不能打败黑魔头,你必须打开被尘封的记忆……从最开始的地方找寻……你们曾经互为挚友,灵魂共存……你必须割舍自己的灵魂,摒弃过往的情感,销毁最后一件遗物,将你的生死置之度外……’”   “我讲给特里劳妮教授听得时候,她说自己的根本不可能说过这样的话。”苏拂摊手,“还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应该庆幸你及时改变了自己对预言的看法,因为这则预言也许……”邓布利多抖了抖长袍袖子遮住自己的右手,焦黑的枯干色彩一闪而没,“至关重要。”   “占卜师似乎认为我得为杀了伏地魔出一份力?”苏拂喃喃自语似的道,“问题是,记忆的事首先就解决不了,还有必须销毁的那件遗物,那代表着什么?”   “我思考了很久之后认为,”邓布利多和她一起沿着山丘间的小路往前走,“我们谙悉伏地魔最大的秘密,也曾讨论过杀死他的方法,这是西比尔第二则提及杀死他的预言,因此——”   “所谓的遗物,应该是他的某件……”苏拂意识到一阵不知道是狂喜还是悲哀的情绪席卷了她的心脏,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久违的词语,“——魂器。”   “这则预言是西比尔说给你听的,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那件魂器,那件遗物……只有你知道它在什么地方。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说仅凭哈利的力量不能杀死伏地魔,因为你只有你才知道它。”   “可是,可是……”她抬头看着枞树缝隙之间斑驳阴翳的天空,“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根本想不起来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没那么复杂,你也不要有太重的负担,我们不排除预言有夸张的成分,”邓布利多轻声道,“生死之间,谨慎为妙。”   ==   当天傍晚,苏拂回到了学校。   学生们已经开学好几周了,她的课程落了三节,其中有两节是西弗勒斯帮她带的,还有一节挪到了这周星期五。   凤凰社的事情很多,邓布利多又不能总是离开学校,因此大部分都是她和小天狼星在处理,也是忙得晕头转向。   她往办公室走,走到八楼的时候忽然看见哈利垂头丧气的从夹道里走出来,揪着长袍袍角,脚步踢踢踏踏的,似乎很生气。   苏拂和他刚好迎面碰上。   “怎么了?”苏拂觉得身为老师,这个时候她就应该上去关照一下小孩子,毕竟这种事她还是挺有经验的因为每天都在关照夏洛克——咳咳,不是一个性质。   哈利抬头,看见她时有点惊讶的道:“弗兰克教授,您怎么在这?”   “我也想问你,你们下午没课吧?怎么在这?”   “我——”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来找邓布利多教授,可是他不在……”   “你找校长有什么事吗?”   “我想——其实也没什么事,”他似乎欲言又止,“只是……您也知道,我的伤疤,自从伏地魔回来之后它就经常在痛,邓布利多教授让我在伤疤疼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哈利推了推眼镜,苏拂看见他凌乱的额发之前那道深色狰狞的伤疤,十三年前,它一度成为打败黑魔王的见证,几乎所有巫师都相信“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他们的救世主。   可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大难不死的男孩,真的只是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而已。   苏拂皱了皱眉,低声问:“邓布利多有没有告诉你——”   “预言吗?”哈利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之后才轻声道,“我知道啦,教授在寒假的时候告诉我了。”   苏拂叹气,走过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别担心,有很多人都会帮助你的。”   哈利几乎听不见的“嗯”了一声,两个人之间就此陷入了沉默,墙壁上的缓缓燃起的火把把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半响,哈利才踌躇着问:“那,这周五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您上吗?”   苏拂顿时乐了,这些孩子得是有多不喜欢西弗勒斯的课啊,身为一个园丁,斯内普教授得是有多失败啊。   “当然是我上——”   她话还没有说完,哈利忽然捂住额头靠着墙蹲在了地上,他咬住嘴唇,牙齿间咝咝的吸着冷气,显然正在极力忍耐痛楚。   苏拂只好抽出魔杖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亮白的光团将他手掌按住的位置包裹,没过一会儿,他就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伤疤疼的很频繁?”   “是啊……自从,自从伏地魔回来之后,它就经常在疼,而且,”哈利的语气有些犹豫,“每次伤疤疼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伏地魔在做什么,有时候我会变成他,有时候我是他身边那条蛇,有时候我能感受得到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这样?”苏拂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大部分时候不怎么清楚,但是有两次非常清晰,我还——”少年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苏拂,道,“我在他的脑子里看见过你……教授。”   苏拂轻微笑了一下,语气有点冷:“我和他可是老熟人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还有看到别人吗?”   “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大概——”他抬手在旁边的墙上比了比,“这么高,长得很漂亮。”   苏拂不禁道:“棕色头发,灰眼睛,笑起来特别温柔?”   哈利吃惊的点了点头。   阿玛兰妲……她,或者是他们过世的朋友。   这个名字,她觉得自己心脏顿时像是被利爪勾住,□□出厌恶又追悔莫及的情绪来。   苏拂瞬间抓住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过世的朋友……遗物?   白城堡毁于一旦,她对于阿玛兰妲的记忆所剩无几,这个可怜的姑娘的能有什么遗物留存于世,并且只有唯一一件呢。   恐怕只能是那根红松木魔杖了。   她握手成拳又放开,匆匆的对哈利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必须立刻去办,先走了。”   走出去两三步,她又强行转头,道:“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邓布利多又恰好不在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哈利点了点头,忽然道,“那我可以,向您学习刚才那个止痛的魔咒吗?”   苏拂微笑:“当然没问题,可是你得先学懂了如尼文,因为那是古代魔法。”   哈利:“……那还是算了吧。”   ……   告别了哈利之后,她几乎是大步跑上了塔楼,推门走进办公室。   魔杖在上次之后邓布利多就还给了她,一直放在她桌子中间的抽屉里。   她缓缓拉开抽屉,把那根漂亮的魔杖拿了出来,温醇的红松木在灯光之下闪着油亮沉厚的光,苏拂几乎想不起来魔杖拿在阿玛兰妲的手上时会是什么样子。   伏地魔为什么会选择用阿玛兰妲的魔杖做魂器……这根魔杖又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一根魔杖里如果蕴含着某个人的灵魂,它还可以施咒吗……心乱如麻。   毁灭魂器的方法她知道,可是她不打算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拿格兰芬多之剑,她胡思乱想着,手指尖上窜出一点猩红的火焰。   近前的空气因为高温而隐隐扭曲。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点火焰,然后把手指按在了红松木魔杖上。   一朵焦黑的火花瞬间出现在魔战光滑的表面,并且有迅速扩大的趋势。   苏拂立即收了厉火。   她舒了一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魂器如冈特老宅的那枚黑石头戒指,上面都有极其强大的保护魔法,不可能一下子就点燃。   魔杖……不是魂器。   黑魔法的痕迹永不消退,她看着红松木魔杖上像是污点一样的焦痕,忽然烦躁的将它扔回了抽屉里。   ==   不论人前行的脚步会不会停止,时间总也不会。   下半学期的时候,苏拂受邓布利多的委托给哈利·波特教授大脑封闭术,虽然她并不是很能理解校长的这一举动,因为很明显她更擅长的是摄神取念而非大脑封闭术。   五年级的期末对于小巫师们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们要参加人生中第一次大考——O.W.Ls考试。   学生们全都投入了紧张的乃至有些神经兮兮的复习之中,其程度不亚于苏拂当年备战国家司法考试时的情景,她至今都不能忘记被十四门核心课程和三大本支配的恐惧。   很快考试来临,很快考试又结束。   五年级的学生就像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他们基本都已经停课了,于是城堡里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男孩子谈论着魁地奇和女孩,女孩们悄悄的闲聊着美容魔药和男孩,引得其他年级的学生一阵羡慕嫉妒恨。   苏拂很乐意少教一个年级的学生,她对邓布利多说,每次改作业都改的她想骂人。   邓布利多笑着道:“老师是一个很诱人的职业,但是总也少不了一些小苦恼。”   彼时他们坐在校长的办公室里,正好哈利也在,因为刚从兰开夏郡回来的小天狼星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自己的教子,于是来找邓布利多的时候顺便让苏拂把哈利叫了过来。   寒暄过后小天狼星直接从校长办公室的壁炉里返回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而邓布利多问苏拂:“你不打算回伦敦去看看吗?”   苏拂犹豫了一瞬,却还是摇头,轻声道:“太危险了,我不能把灾难带到他那里去。”   “你也没有给夏洛克写信?”   “猫头鹰都要经过魔法部的检查,”苏拂耸肩,“我打过电话,但是只接通过一次。”   邓布利多长叹了一声,道:“接下来的打算还是不变吗?”   苏拂沉默了半响,才道:“您又得重新找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   “或许这个职位真的有诅咒,”邓布利多玩笑道,“几乎没有人能教满一年。”   最后苏拂和哈利一起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他们在八楼楼梯口分开时,哈利忍不住问她:“您刚才为什么说,要邓布利多教授重新找黑魔法防御术老师?”   “因为我要离开了,”苏拂摸了摸少年的头,他快长得和她一样高了,“为了……需要我们共同努力的那件事。”   哈利有点恍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城堡铺满了阳光的走廊上。   他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时,脸上沮丧的神情还没有褪去。   “嗨哥们,怎么了?”罗恩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猜测道,“难道是和秋闹矛盾了?”   哈利的脸有点红,他和拉文克劳的学姐秋·张交往没多长时间,罗恩总是爱拿他们俩开点小玩笑。   他把罗恩横在自己脖子后的胳膊拽了下来,拉着他坐在了赫敏的桌子边。   赫敏正在阅读六年级课程介绍和选课指南,各种表格和羊皮纸册子摆满了一整张桌子,底下还压着一本《生物化学原理》。   “弗兰克教授要走了!”哈利把刚才得到的消息分享给了两个好朋友。   罗恩愣了一下,道:“反正快期末了,提前离校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是!”哈利拍了他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赶紧压低了声音,“她让邓布利多找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她下学期不会再教我们了!”   “为什么!”赫敏喊出了声,一个激动不下心把几张表格都蹭在了地上,她伸长了胳膊去捡,头却始终保持着和桌面齐平,一边费力的问,“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学生全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哈利声音轻的几乎只剩下了口型:“我猜,她是去找魂器了。”   罗恩和赫敏都陷入了沉默。   赫敏好不容易把她那几张表格捡了上来,罗恩帮她把剩下的拣在一起,半响呐呐道:“不知道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会是谁,最好不要是斯内普……”   “我喜欢弗兰克教授的课!”赫敏沮丧的拍了拍她的书,“她甚至懂魔法阵!”   “可是……”她摇了摇头,把额头前一点碎发晃开,“还是那件事更重要。”   “我也喜欢她,”哈利看向了窗外,那里有一只雪白的鸟正停在窗台上,“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这一刻,不论是抱怨着的少年少女们,还是准备即将出发的苏拂,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再一次的场景,竟然已经是一年以后……   邓布利多的葬礼之上。   不过一年的光景,时过境迁,兵荒马乱。   不论是谁,都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朦胧感,就像是做梦的时候骤然被叫醒,明明还是睡眼惺忪意识飘荡之际,却有人告诉你,已经换了一个世界。   苏拂在葬礼开始前一个小时赶到。   那是这一整个夏天最清朗通透的日子,在这样的天气里举行葬礼,简直就像老天对人的一种嘲弄。   谁也没有想到邓布利多会死。   那个幽默和蔼的老人,他们伟大的校长……当他真正离开人世的时候,他们才倏忽意识到,他并不是无所不能,他并不是无坚不摧。   他在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想着,反正有邓布利多呢。   现在他死了。   他要被葬进坟墓,腐烂于尘泥,永久的离开了。   苏拂想起她临走之前,都没有和校长多说几句话,这一年里他们也没有联系几次,她四处奔波着,妄图去寻找一点过去的线索,早知道会一无所获,还不如留在学校,说不定还能在危机时刻救下邓布利多。   就像很多年前他一意孤行救了自己一样。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她在早场边缘看到了麦格教授带着格兰芬多的学生正在往葬礼场地里走,那些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上都是真情实意的悲伤,亮白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孩子们红润的脸蛋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仿佛都变的不真切起来。   她听见有人给她打招呼,她机械的回复回去,她在人群中看到哈利,便毫不犹豫的挤了过去,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利豁然转了回来,他看见苏拂时愣了半响,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干涸的嘴唇动了动,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苏拂发现他现在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她只好揽着少年的脖子,轻轻拥抱了一下他。   当她放开他时,隐约听到了一声啜泣。   哈利吸了吸鼻子,转身招手把罗恩和赫敏叫了过来,他们站在了一排,等着葬礼开始。   葬礼具体都是些什么流程苏拂一点也不清楚,只是等到葬礼结束之后,哈利和小天狼星站在边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天狼星搂着他的肩膀,神色凝重。   苏拂转身准备离开。   哈利却忽然抬头叫住了她。   “弗兰克教授!”   苏拂回过头去,问:“怎么了?”   “我——我有话对您说,”哈利低声道,“您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   哈利转身挤到人群里,大声叫着赫敏的名字,似乎找她有急事。   苏拂走到了小天狼星身边,道:“你似乎来得比我还迟?”   小天狼星看上去比一年前更黑,更瘦,胡子絮了一大把,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   “家里的位置暴露了,”小天狼星小声对她道,“我们正在忙着转移,现在格里莫广场外全是食死徒,我过来一趟非常困难。”   “你自己小心。”苏拂只得这样安慰道。   小天狼星耸肩,似乎对于危险已经习以为常:“过去的一年里我们都很好奇你去了什么地方,亚瑟说邓布利多肯定交给你什么秘密任务之类的……”   “没什么秘密任务,”苏拂道,“我所做的事的性质,和你们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哈利捂着口袋到了她跟前,苏拂会意的跟着他一直往前走,最后到了湖边那棵最大的枞树之下,这里已经靠近禁林了,因此没什么人经过。   “我们找到了这个,”哈利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塞在了苏拂手里,“我和邓布利多——可是真的魂器已经被人调换走了,这只是个假货。”   他的语气沮丧非常。   苏拂看着那个镶嵌着绿色钻石“S”的挂坠盒,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   “您认识有人叫做R·A·B吗?”哈利满怀期望的问。   苏拂摇了摇头。   她把挂坠盒关上还给了哈利。   “这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邓布利多猜测其他魂器也许会和其他几个学校创始人有关,我们知道有赫奇帕奇的金杯,格兰芬多的什么或者拉文克劳的什么,或许还有别的东西,可是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哈利絮絮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不会是格兰芬多的宝剑,”苏拂道,“赫奇帕奇的杯子我完全没有听说过,拉文克劳……如果实在没有头绪,不妨去问问拉文克劳的幽灵。”   哈利缓缓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你和邓布利多,”苏拂觉得今天,或者以后,每说一次这个名字,心脏都要钝重而木然的沉重一拍,“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这个?”   她指了指哈利放进口袋里的挂坠盒。   “在伏地魔小时候待过的那个孤儿院后面的山洞里,”哈利道,“那里靠着海……”   后面的话苏拂都没有听见。   她当然知道那个山洞,甚至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更熟悉那个山洞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伏地魔会把自己一片珍贵的灵魂放在那里,明明那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一切噩梦的起源,初始地——   初始地?!   她不期然的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寒冷或者恐惧,而是因为莫名的兴奋。   “最开始的地方?”她呢喃。   “您说什么?”   苏拂忽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哈利:“你说,伏地魔的选择作为魂器的器具,有什么规律吗?”   “呃……”哈利被她灼灼的目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很珍贵,比如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和赫奇帕奇的金杯、冈特的戒指……也不能说器具本身价值不菲,至少对他来说应该都很珍贵,或者很有意义,日记本不就是吗?那是少年时候的他……”   “如果他在自己的不同年龄段选择不同的东西制作魂器,学生时代……青年时代……成年……那么童年呢?”苏拂自言自语,“他会选择一件自己童年时代的东西,来作为魂器吗?”   “我——不清楚,”哈利皱眉道,“伏地魔的童年时代,不太可能会有人了解的吧?”   “不……”苏拂呢喃。   我了解。   童年时代的伏地魔几乎一无所有,说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倒霉蛋之一也不为过,如果他要选择一件童年的东西来承载自己灵魂,那一定是绝无仅有的。   是的……他唯一的朋友送给他唯一的礼物。   一件仅存的遗物。   ==   伦敦街头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苏拂每走一步,都接近贝克街一步,接近夏洛克一步,而当走到街对面时,她停住了脚步。   深夜的伦敦依旧有霓虹,却空荡荡的,苏拂站在路边,能隔着一条街目光远眺,看到贝克街221B依旧亮着的窗户。   也许有人站在窗前拉小提琴?   她想,也许有人坐在桌前数着博客浏览量;也许过不久就会有人敲响他的门,给他带来又一个神奇的案子,他会和他的医生朋友一起去往案发现场,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题。   别人会为他的聪明才智而惊叹,也许会说和她一样称赞的话语。   人们会逐渐知晓咨询侦探的大名,因为他注定不凡。   多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不能见证这一伟大的历程了。   也许还有回来的时候?   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她连幻身咒都没有解除,就直接幻影移形了。   一秒钟后,她出现在一条肮脏的河边,远处磨坊的烟囱就像是炮筒一样沉默的指着清朗的夜空。   她沿着鹅卵石小道往一片低矮的砖瓦房深处走,巷道口上锈渍斑驳几乎看不清楚字母的路牌显示,这里是蜘蛛尾巷。   她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幢房子门前,窗户黑着。   可是她抬手敲响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二月一号和二月二号的跟新,两章合一。   下章正文完结。 第142章 【完结章(上)】   在他敲下第五声的时候,黑漆漆的木门应声而开。   斑驳迷离的光影里,西弗勒斯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遮去了屋子里唯一的一点灯光。   “我还以为你在伏地魔那。”苏拂淡淡道。   “本来在,”西弗勒斯让开了门口,“刚回来没多久。”   苏拂走进他的屋子里,除了桌子上一盏昏暗的蜡烛之外,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抬手抽出了魔杖。   西弗勒斯低喝道:“不要念荧光闪烁!”   苏拂不置可否,也没有垂下魔杖,只是转头去看着他。   在黑暗里,他苍白带黄的瘦脸看上去毫无生气,沉沉如古井的双眼也一片死寂。   “他们说你杀了邓布利多。”苏拂平平的陈述道。   “他果然一句都没有告诉你……”对方嘲讽的哂笑道。   “什么?”   “戒指!”西弗勒斯忽然变得很烦躁,他恶声恶气的道,“你们一起找到的那个戒指——他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相信死亡圣器的传说!妄图用那枚戒指上的石头复活什么人,结果可想而知,戒指上的咒语使他受了重伤,活不过一年之久——”   “所以你就杀了他?”苏拂不敢置信的问。   “我按照他的命令行事。”西弗勒斯骤然平静了下来,却依旧面带讽刺,和深重的疲惫,“他不会在乎我要承担什么,只要我完成他的夙愿就行了。”   苏拂很久都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   桌子上的小蜡烛燃掉了一半,泪泪的蜡泪逐渐流淌到桌面上。   她想起很久之前,她无数次问起邓布利多一个问题。   ……   “您是怎么看待死亡的?”   “没什么大不了。”   ……   而如今,他就真的这么,无所谓似的的离开了人世。   “也许他是对的……”苏拂呢喃道。   “他总是对的!”西弗勒斯说,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嘲弄,“伟大的邓布利多什么时候错过?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永远都只能受他支配,却还要被他隐瞒!”   “我说的是他对死亡的态度,”苏拂冷沉的道,“而且,你何必这么激动,难道你在为他做间谍之前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我不需要什么心理准备,”西弗勒斯静静的看着她道,“我只需要知道,黑魔王杀了莉莉·伊万斯,就足够了。”   苏拂觉得自己眼睛发酸。   她偏过头去,刻意的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的是,他对死亡的态度,不在乎生死的做法——”   她说着忽然顿住,无声呢喃:“……将你的生死置之度外?”   “你又在说什么?”   苏拂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来,她不顾西弗勒斯反对的目光执意点燃了魔杖尖。   幽蓝的光线里,西弗勒斯·斯内普又高又瘦,脸色灰白。   “我希望你活着,”她轻声道,“我的朋友。”   西弗勒斯狠狠的皱起了眉:“你要干什么?又消失一年?”   “我没有消失,邓布利多也没有留什么秘密任务给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所做的事,和你正在做的,一模一样。”   自那天晚上之后,西弗勒斯再也没有见过她。   凤凰社把哈利·波特从女贞路转移了出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除了那次行动中,埃弗里的恶咒削断了穆迪的一条胳膊,而他的咒语不慎击中了乔治·韦斯莱,导致他失去了一只耳朵。   魔法部真正沦陷的那晚,哈利和他的两个朋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西弗勒斯大概知道他会躲在什么地方,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之前因为位置暴露而被食死徒围攻,凤凰社集体从那里撤了出来,包括房子的主人,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   在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跑到校长办公室的画框里告诉他,哈利·波特和他的伙伴愚蠢的选择躲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时,他免不了嘲讽一番。   画像里的邓布利多却笑着说,年轻人胆子大点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西弗勒斯不得不告诉黑魔王,格里莫广场显然已经被凤凰社放弃,而且他们也没有胆子再回到那里。   幸好波特几个没有在那里待多长时间。   但是他们竟然跑去了魔法部?!   一定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自此之后他很久没有这几个年轻人的消息,他们和苏拂一样,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生也不知,死也不明。   这一年的冬天很快来临。   城堡里的气氛低迷的可怕,在西弗勒斯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哪一年的圣诞节会像今年这么寡淡,阿莱克托·卡罗像疯子一样挥舞着魔杖教训几个格兰芬多学生,他视而不见的走过去,在转角时,碰上麦格教授愤怒至极的目光。   西弗勒斯嗤笑了一声,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身后是麦格严厉的呵斥声。   凛冬散尽之时,城堡周围冰消雪融,天地一派复苏景象,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再清楚不过,真正的严冬不知何时才能褪去。   料峭寒春的某天晚上,他从黑魔王那里回来,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桌子背后那张高靠背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他几乎毫无间歇的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立即关上了门。   “你胆子可真是不小,这个时候敢来学校?!”西弗勒斯低吼道。   苏拂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看上去比以往更瘦,颧骨凌厉的突起,脸色萎萎,神情疲倦。   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熠熠生光的格兰芬多之剑。   “苏给我们带来了新消息。”画像里的邓布利多说道。   “哈利他们在迪安森林扎营。”苏拂微笑道。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波特他们几个?”   “不止,”苏拂道,“我还关注食死徒和伏地魔的动向,上次西部那几个狼人也是我解决的。”   “不过这些都不不值一提,”她说着指了指格兰芬多宝剑,“你会用的上这个。”   西弗勒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走到桌子边,看着苏拂,又看向她身后的邓布利多画像,阴沉的道:“所以,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宝剑交给波特,你却不肯告诉我,是吗?”   邓布利多歉疚的看着他,道:“是的,确实如此……”   “你长久在伏地魔身边,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苏拂皱眉道。   “所以,和黑魔王有关?”   “是的。”   西弗勒斯沉默不语。   苏拂继续道:“事实上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邓布利多忽然插话道:“你觉得到时候了吗?”   “是的,”苏拂站起了身,“罗恩回去了,他们已经不需要我再保护,伏地魔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我觉得……是时候去找他弄清楚一切了。”   邓布利多却叹了一声:“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迷信那个预言。”   苏拂沉默不语。   邓布利多最后道:“好吧,祝你一切顺利。”   西弗勒斯看着两个人打哑谜似的说完了整段话,拿着宝剑把苏拂一起走出办公室,却朝着不用的方向而去。   ==   对于夏洛克的来说,今年的圣诞节比往年更索然无味。   或者说,每年都是如此。   麦考夫硬是拉着他回了趟家,从平安夜到圣诞节结束,他都在家里度过,尽管他们邀请了约翰一起过来,但是他还是觉得,节日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被常创造出来折磨人的。   圣诞夜里,他和麦考夫合奏了巴赫的一首曲子,约翰觉得很好听,他们围着餐桌闲聊的时候,夏洛克坐在一边乱七八糟的拉着小提琴,从这首曲子跳到那首,起初的时候麦考夫还会时不时的报出曲名,后来他厌烦了这么做,转去和他们的父亲谈论亚洲的经济形势,不再理他了。   母亲也在听他们谈话,只有约翰一直注意他这边,对于他的曲目,约翰听过的显然非常少,但是他听得很认真,到了某一首时,他忽然叫道:“这个我以前听过,叫——叫什么来着?”   夏洛克又拉了一段,等他自己意识到这是什么曲子之后,他按着琴弦的动作就顿了下来。   约翰还在拼命的想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曲子,夏洛克和麦考夫同时出声道:“《Memory》。”   麦考夫说完就转头继续和父母聊天去了,可是细心的华生医生注意到,他的朋友神情似乎怔愣。   “怎么了夏洛克?”约翰问,“刚才那个曲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夏洛克低声说着,又换了一首曲子。   第二天早上,约翰起床下楼时,看到夏洛克把一条红色的围巾系在圣诞树上,他疑惑的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洛克转身,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圣诞树,道:“给女巫送圣诞礼物。”   约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去厨房里端早饭。   圣诞的第二天他们回到了贝克街,夏洛克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过今天他还有点事做,因为他在做一项据说很有意思的化学实验,尽管约翰并没有看出来这实验有意思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夏洛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下,约翰拿起来看了看,回头道:“你有短讯!”   “念。”   约翰只好打开他的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倒是十分普通,他大声念道:   “迟到的圣诞快乐,因为我忘了昨天是圣诞节。”   他正想着这是哪个不走心的家伙,竟然连圣诞节都会忘记,夏洛克却忽然大步跨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走了手机。   他盯着手机看了大概二十秒那么长的时间,然后“嗤”的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回到沙发上,继续做他的实验。   约翰:“……”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才合适,言语无法表达华生医生此时的心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夏洛克接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他和约翰分头去两边寻找线索,他回来的要早些,回来之后他把之前拍的现场的照片全都贴在墙壁上,站在跟前思考着它们之前的关联。   没过多久,楼下忽然有人敲门。   他没有理会。   一阵不太清楚的说话声之后,楼下传来赫德森太太的喊声:“夏洛克!有位女士专门来找你!”   “让她上来!”他连头都没有转的回了一句,然后思绪又重新回到了那些照片上。   直到他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脚步无声的走了进来。   来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进来之后动作轻缓的将门合上。   夏洛克忽然转身,愣了一下才道:“……苏?”   苏拂把她的相貌改了回来,笑着道:“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你没有改变眼睛的颜色和形状,”夏洛克两步走到她身边,“而且如果不是我刚才在想案子,听脚步声就可以认出是你。”   苏拂主动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道:“我想喝水,你去给我倒杯水。”   他转身去厨房里倒水,进去一秒钟又探出头来:“我找不到备用的杯子,你用我的吧?”   苏拂站在墙边,似乎在看那个案子的照片。   “好啊。”她答应了一声。   夏洛克给她倒了水,她又坐回到了沙发上,问:“华生医生呢?”   “我好像没向你提起过约翰?”夏洛克怀疑的道。   “可是我就是知道啊,”苏拂眯眼笑道,“我看到他的博客了。”   “哦,”夏洛克干巴巴的回了一声,“他还写我不知道黄赤交角呢——”   苏拂哈哈笑了起来:“问题是,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啊。”   她端起水杯,却只喝了一小口。   夏洛克看着她,他们有很久很久没有见面,她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瘦的惊人之外。   “以当下英国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你似乎不用忍饥挨饿?”他嘀咕道。   “只有待在家里不动的时候才会胖,”苏拂道,“可是我——”   她忽然有点说不出口,在被夏洛克灰蓝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   “我要走了。”她低着头,轻声道。   夏洛克没有移开目光,一直隔了半响,他才慢慢的说:“刚才我以为你会说,我要回来了……”   苏拂重重咬了一下嘴唇,疼的她不自觉的打了个轻微的颤。   “我——”   “你要听我的新案子吗?”他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苏拂就像是舒了一口气般,她的肩膀沉沉的跨下去,用手肘撑住膝盖道:“我想睡觉——我觉得很累。”   她看上去不像个健康人。   夏洛克起身去推开卧室门:“我原本的那间屋子给约翰住了,现在我住你住过的那间。”   屋子里的呈设几乎没什么变化,照旧简单的令人发指,一股子性冷淡风。   不知道为什么,苏拂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她脱了外套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过鼻子,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夏洛克把她的被子拽下来,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无声的关门出去。   他什么话都没说。   没过一会儿约翰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声道:“医院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消息,你——”   夏洛克转向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约翰疑惑的瞪大了双眼,用口型询问他为什么,可是还没有等他解释出声,卧室里就传出来一声爆炸似的轻响。   他两步过去推开卧室门,里头空无一人。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看上去就好像吹过了一阵无声的风。   约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絮絮叨叨的给他抱怨医院的事,他从厨房里端着茶杯出来,忽然看了壁炉上的柜子一眼,道:“夏洛克,那把破口琴终于被你扔了?”   夏洛克头也不回的道:“也许被某个会魔法的巫师偷走了。”   约翰吃吃的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要偷也偷点有价值的东西,要一个连吹都不能吹的口琴干什么,对了……”   窗外一片新绿,初春正好来临。   ==   苏拂幻影移形了两次才抵达她的目的地。   白城堡位于群山之中,几乎避人耳目,隐世而建,这座城堡毁了几十年,也因为它周遭的遗留的防护咒和魔法阵,没有人闯进来。   这里一片残垣断壁,荒芜而凄凉,冷风呜咽。   曾经美丽的碧湖周围生满了杂乱的芦苇和蒿草,张牙舞爪的倒映在死寂的湖水里,湖边有四座并排的坟墓,大理石碑帖斑驳历历,神奇的是却好像有人经常扫墓,周遭枯草丛生,坟墓跟前却干净的很。   苏拂蹲在了第二个墓碑旁边。   她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红松木魔杖埋了进去。   “抱歉啊……拿走你的魔杖这么多年。”   “现在说对不起好像也没什么用,”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抠住墓碑的一个角,最后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冰冷刺骨的石料上,“我比你多活了这么些年……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就去陪你吧?”   她说着站起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卷起了衣袖,按在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魔标记上。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灼痛感,过去了这么多少年,她从所有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从自己嘴里叫出来的那个名字,他就像从没有离开过她的生活。   一个朋友?不,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或者说,敌人。   苏拂在哈利·波特的记忆力看见过复生后的伏地魔,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称作一个人?   而此时,他步伐缓慢的走过荒凉颓败的湖边,这地方满是腐朽的气息,满是过去的回忆。   “真是令人怀念,”他说,“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还能用的上我赋予你的标记,我的朋友。”   中午过后天气就不是很好,天上阴霾的云翳就像是腐坏的棉絮,生长出了陈年的霉斑。云影倒映在死气沉沉的湖水里,湖边站着的两个人的身影也倒映在湖水里,那影子看上去像是两条幽黑而模糊的水鬼。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苏拂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把自己的过去当成垃圾扔了呢。”   “过往的日子并不怎么让人怀念,可是我一直都记得。”   “比如你杀过的人?”苏拂问,“比如你所犯下的罪孽?比如你一直以来的追求——妄想永生不死?”   伏地魔苍白的蛇脸上闪出愤怒的表情来,却一转而逝,他抚摸着自己的魔杖,道:“可是你得承认,维拉,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比谁都远。”   “所以你现在就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伏地魔抬手挥出一道魔咒,被苏拂轻易的避过去。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靠杀戮得来的永生?”   伏地魔猩红的眼瞳盯着她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破破烂烂的口琴。   “靠它?”她把口琴朝他扬了扬,“靠它们?”   又是一道凌厉的咒语,再次被苏拂拨开。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伏地魔冷声道,“拿魂器威胁我不是什么好方法。”   “威胁?”   伏地魔的魔杖骤然指向寂静的湖水,他抬臂一挥,碧绿的湖水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哗啦”一声腾空而起,苏拂的咒语劈出一道冷白的光,将那条蛇拦腰斩断。   水流瓢泼大雨般从天而降,她幻影移形到了远处,伏地魔紧跟而来,他就像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随着他走来,周遭嵌入沉泥多少年的石块瓦砾都炮弹般朝着苏拂飞射过来,她用障碍咒挡住,而伏地魔却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从她手夺走了口琴。   他狰狞冷笑着站在一截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拂。   而苏拂也笑了笑,道:“我怀疑你分裂的不是灵魂,而是脑子——你觉得我会傻到把魂器拿到你面前来任你抢夺吗?”   伏地魔低头,看见手里的口琴慢慢变成了一根玻璃试管。   他将试管一把捏碎。   玻璃渣滓从他手指间伶伶俐俐的掉落下去,苏拂嗤笑道:“魂器在我来找你之前就毁了,惊不惊喜?”   伏地魔血红的眼瞳里就像是地平线上逐渐掀起的沙尘暴般,一瞬间暴戾和愤怒席卷了整个眼底,他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魔杖,各种威力巨大的咒语迸射而出,苏拂冷静的将他的咒语一一化解。   半响,他停下了攻击,站在一片烟尘弥漫的狼藉不堪里,伏地魔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毁掉口琴就能杀死我?”他恶狠狠的道,“你以为毁掉的只是我的魂器?亲爱的维拉,难道你就从来都不奇怪,为什么你中了我的阿瓦达索命咒却依旧能活着吗?”   “原来口琴才是我的魂器?”苏拂挑眉道,她仿佛半点也不惊奇似的,“所以呢?不管我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创造了魂器,可是现在我都再不需要它了。”   伏地魔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假装惋惜的叹了一声:“也许当初我不该拿走你的记忆,你瞧瞧你,连我们共同的追求都忘了……”   “我?长生不死?”苏拂指了指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真是说谎成性,那只是你自己的愿望而已,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这么做了!”伏地魔的神情变得冷酷非常,“你制造了魂器,你知道怎样分裂灵魂吗?依靠杀人——用毁灭别人灵魂的方法来分裂自己的灵魂!”   “所以我把它毁了!”苏拂朝他吼道,“黑魔法器物,即使能够达到你的目的,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样子?黑魔王、神秘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屠杀和恐惧,这是你当初说的‘巫师的利益至上’吗?!”   “为什么不是?”伏地魔冷冷的看着她道,“我让巫师不再躲藏,让泥巴种不再污染巫师高贵的血统,让那些蔑视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疯了疯了,我看你简直病的不轻!”   “那么你呢?”伏地魔举起魔杖指着她,殷红的眼睛像是蛇瞳一样危险的眯起来,“我亲密的伙伴,我的朋友——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信仰!你是个可耻的叛徒!你居然,居然倒戈向了邓布利多!现在他死了,我的人杀了他,你也要为你的背叛和反抗付出代价——”   他朝苏拂啐了一口:“现在你没有魂器了,你只是肉体凡胎——杀死你将会多么容易,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   金光璀璨而辉煌的从苏拂的魔杖尖上绽射出来,两道光芒碰撞,空中就像是炸开了一蓬烟火。   光线四处乱窜,他们各自的咒语力量把城堡废墟的石块和砂砾全都冲击出去,苏拂躲过最近的一根石柱爆炸的波及,听见伏地魔高声道:“你再躲避也终究难以逃脱——”   她走出去,声音冰冷:“你当年杀了道斯一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吗?”   “这就是你把我召到这里来的原因?”伏地魔冷笑,“瞧瞧这个地方,腐烂而荒凉,这地方造就了叛徒和小偷,也造就了我,过去有什么好怀念的?都是徒增无聊罢了——”   “你真的无可救药……”苏拂呢喃着,遽然将魔杖插在地上,以她为中心不断有金色的铭文在陈旧的废墟里悄然亮起,一直弥漫到伏地魔脚下,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金色的光弧已经沿着他的身体攀爬而上,如同绳索般将他束缚起来。   苏拂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白城堡虽然已毁,但是守护魔法阵不灭,”她道,“你还记得吗,这魔法阵是我和阿玛兰妲一寸一寸填补上去的,再过多少年也能打败你!”   “这才是我召唤你到这里来的原因,也是你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下场。”   伏地魔看着她,目光里仿佛淬了毒一般阴狠。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他的笑声尖利而刺耳,嘲讽意味极浓,“过了这么多少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天真到让人可怜……啊,邓布利多还是那老一套?所谓的信任和爱,会让你失去记忆,被我控制,成为傀儡……”   “你是在讽刺我从前信任你吗?”苏拂平静的道。   “看看,你从来都是这幅看上去漠不关心的样子,”他用一种诡异的亲切语气说,“阿玛兰妲都比你聪明些——”   苏拂劈出去一道咒语打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缓缓的渗出来,黏在他的手指上,沾染了浮尘,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她抬起魔杖指着伏地魔的额头,他哂笑道:“你想杀了我——不不不,光凭这样可杀不死我……”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嘴唇嚅嗫着,说出来的话几乎听不清楚,“毁魂器也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已……”   “Legilimens(摄神取念)。”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143章 【完结章(下)】   周围的景象在迅速倒退,一片五光十色的斑驳色彩,白城堡就像是被重新搭建般,一瞬间之内恢复了它巍峨壮丽的样子。   她一头撞进了一片温暖的阳光里。   那似乎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阿玛兰妲提着雪白的裙摆旋梯上下来,她柔软的棕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而美丽的脸颊更像是风里盛绽的百合。   然而她满脸忧心忡忡的神色。   她快步走过旋梯,跑到湖边一棵枞树下,手指绕着裙子上的蕾丝,等待着。   不过一会儿,身后就有人叫她:“阿玛兰妲,你找我有事?”   阿玛兰妲转身,看见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正朝她走过来,他的头发稍微有点长,遮住半个耳朵,相貌非常出色,五官深邃,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是个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年轻人。   “午安,汤姆。”阿玛兰妲提起裙摆向他致以问候。   年轻的伏地魔,或者说是汤姆·里德尔弯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午安,我亲爱的小姐。”   阿玛兰妲看上去神色不安,她戚戚的问道:“苏是去帮助父亲整理书籍了吗?”   “是的,她和海蒂一起去的。”里德尔温声道。   “我——”阿玛兰妲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一咬牙道,“我看到你去了炼金室,拿了父亲以前的笔记,那个……”   “和德累斯顿石板有关,”里德尔平静的道,“我和维拉在研究一种魔法器物,叫做魂器,需要弗林斯先生的笔记做为参考,我已经向他打过招呼了。”   “苏和你一起的?”阿玛兰妲惊讶的问。   “是,”里德尔缓慢的笑了一下,“这是她感兴趣的东西,我不过是在帮忙而已。”   “这样吗……”阿玛兰妲脸上的神色终于安心了一些,她认真的道,“那你们要小心,父亲把那些笔记锁起来不再研究是有原因的,因为真的很危险。”   “放心,”里德尔道,“我们只做理论上的假设,没有想着实践。”   ……   某天早晨的饭桌上,老道斯接过家养小精灵递过来的黄油,缓声说道:“山下村子里死了两个麻瓜,闹的沸沸扬扬的……”   “麻瓜们不是正在打仗吗?”年幼的海蒂插嘴道,“格林德沃都没他们这么闹腾的。”   弗林斯夫人责怪的看了小女儿一眼,道:“人家都过世了,不要胡说。”   苏拂一勺一勺往自己面包上抹番茄酱,漫不经心道:“战争还没有波及到山里,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不用在意。”   里德尔安静而优雅的咀嚼着他的早餐,神色平静,一句话也没有说。   阿玛兰妲不着痕迹的悄悄看了他一眼。   ……   某天夜里,苏拂和里德尔因为某件事情争吵了起来,吵得动静很大,甚至惊动了在楼梯平台上玩的海蒂,她跑去告诉了阿玛兰妲,阿玛兰妲连忙赶了过去。   他们争论的焦点似乎是纯血和混血的问题,还有麻瓜之类的,阿玛兰妲虽然是纯血统出身,但是拜老道斯所赐,她对这方面一向不太在意,一时间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两个朋友会因为这件事而吵起来。   但是不管如何劝解都是首要的,于是她推门进去,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分开。   尽管都是年轻人,但是却也都是冷静沉稳的性子,他们很快就止住了争吵,甚至当场就给对方诚恳的道了歉,重归于好。   而阿玛兰妲离开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瞥到桌子上摊开的笔记,上面记载这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   ……   依旧是夜里,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走廊里快步走过,她大步的上了楼梯,来到某个房间的门前,焦急的拍打着房门。   过了几秒钟,房门开了,苏拂惊讶而疑惑的问:“阿玛兰妲?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阿玛兰妲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闪身进去,反手关门。   她从长袍口袋里掏了两个东西扔在床上,苏拂皱眉去看,分别是一把褪色了的重音口琴和一枚造型奇特的宝石胸针。   “你这是要……干嘛?”苏拂问。   阿玛兰妲语无伦次的说着:“我不知道这其中哪个是魂器但是肯定有一个是,或者两个都不是,我不能确定就把它们都偷了出来——这是女妖罗蕾莱的胸针,本来属于我父亲的珍藏,可是父亲看他喜欢就送给他了,还有口琴——”   “你在说什么?”苏拂打断了她的话。   “魂器!”阿玛兰妲大叫了一声,她原本红润的脸蛋上此时毫无血色,苍白的吓人,有细密的汗从她额头上渗出来,浸透了大半的鬓发。   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连忙压低了嗓音,几乎是咬着牙道:“汤姆·里德尔他疯了!他竟然分裂自己的灵魂去制造魂器——”   “这怎么可能?”苏拂的眉头皱的很深,“他还答应我永远不会尝试……”   “他骗了你!”阿玛兰妲低喊,语速飞快的道,“也骗了我,他骗了我们所有人!他一定告诉你他在研究用魔咒创造魂器的方法能不能改成炼金术,根本不可能!我父亲早就试过了,他在骗你——他只是想让你帮他找到制作魂器的最佳方法,他根本不在乎代价!”   “可是你是怎么知——”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那天下山去,然后没过多久就传来村子里死了两个麻瓜的消息!”   “你怎么能确定——”   “奥丁神父在上,我怎么敢空口无凭指控我的朋友?”阿玛兰妲几乎要哭出了声,“我去偷偷看过那两个麻瓜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是阿瓦达索命咒!这附近只有白城堡有巫师——你先别反驳听我说,我还看见了他的笔记,这是真的!”   她崩溃的哭了起来,却又压抑着哭声不想让别人听见,断断续续的道:“我的天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把自己的灵魂当成什么?他的魂器是最邪恶的黑魔法器物,我们该怎么办啊苏——”   “毁掉。”苏拂冷静的道,“以毁灭别人的灵魂分裂出去的灵魂已经扭曲腐坏,不可能再融合回去,先毁掉这个,再想办法补救他残缺的灵魂。”   她说着把目光转到床上的两件东西上:“你觉得是它们其中之一?”   “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阿玛兰妲鼻音浓重的道。   “也有可能两个都是。”   “他怎么敢——”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苏拂拿起那枚奇怪的胸针,喃喃道:“毁掉黑魔法器物的方法……最尖锐的利器或者最邪恶的黑魔法,阿玛兰妲,站远一点。”   她把胸针放在桌子上,连着三四道咒语下去,胸针都毫无动静。   “有防护魔咒,我必须先破除他的咒语。”   而她下一道咒语还没有念出口,房间门忽然“砰”一声被推开。   里德尔神色不明的站在门口。   他缓缓的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胸针,依旧是平常的语气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阿玛兰妲抓起胸针扔在床上,把苏拂豁到自己身后,同时抽出了魔杖。   “毁了它……”她低声道,“就现在。”   “我问,”里德尔上前一步,魔杖从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缓缓的显露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帮你!”阿玛兰妲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知道魂器意味着什么吗!我父亲亲眼看着一个法力高深的巫师因为试图分裂灵魂而惨死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的灵魂永世都不能得到救赎!”   “别拿我跟那群废物比!”里德尔脸色阴霾,声调阴沉的道,“我已经成功了!”   “那你的灵魂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分裂出去的灵魂会变成什么东西——你自己的灵魂又将会怎样?历史上唯一一个成功制作魂器的巫师,他最后并没有永生不死,他疯了!最后自己毁掉了魂器,浑浑噩噩的了却残生……”   阿玛兰妲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不在乎——维拉!”他抬手挥出去一道咒语打在苏拂脚边的地板上,咬牙道,“住手,把东西还给我。”   “好让你继续去杀人,糟蹋自己的灵魂?”苏拂冷淡的反问,念咒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里德尔想阻止她,但是咒语都被站在前面阿玛兰妲挡了回去,他一时间腾不出手,而苏拂却很快就毁掉了胸针上所有的保护魔咒。   一道虚幻的影子从胸针镶嵌的宝石上升起来,在昏暗的烛光下逐渐变得清晰。   “维拉,”影子轻声叫道,“你不能杀了我。”   那道影子和正在与阿玛兰妲打斗的里德尔一模一样,只是他眼瞳血红,温和的笑容之下藏着一丝疯狂和病态。   “灵魂?”苏拂警惕的问。   “我就是你的汤姆,”影子甜蜜蜜的说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你看看他,”影子怨恨的道,“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脑子里只有长生不死,他不再是你的朋友了,我才是,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我看你才是疯了。”   苏拂说着开始念所有她能想到的攻击性黑魔法,有的咒语起了作用,打在影子身上冒出一股一股污浊的烟雾。   “不!”里德尔大叫了一声,他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阿玛兰妲没有挡住,咒语的光一下子穿过她的身体,打在了苏拂的后背上。   “啊——”   她痛苦的仰头,脊背上就像是被什么侵蚀一般,黑紫的的光线灼破了她的衣服,狰狞的痕迹迅速爬满了她整个后背。   而她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心里,猝然腾起几朵血红的火苗,她向前扑倒的时候,一把将胸针握在了满是火焰的手心里!   影子恐惧的大叫着被火焰舔舐焚烧,里德尔双眼通红,愤怒的说着什么,再次抬手劈下一道咒语,苏拂勉力去挡,却依旧没有挡住。   她跪在地上,血流滴滴答答的弥漫,把跌落在地的口琴浸了个通透。   明明睁着眼睛,她却仿佛失了魂般,任凭阿玛兰妲怎么叫也叫不回来。   就好像跪坐在地流血的只是一具身体,失去了意识和灵魂。   “你——咳咳咳,你真是下得去手!”阿玛兰妲捂不住自己腹部和胸口的血口,血好像流到了肺泡里,呛得她说话都不太利索。   里德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冷酷:“先惹我生气的不是你吗?阿玛兰妲。”   阿玛兰妲凄怆而又讽刺的笑了一声:“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心?”   她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因为她发现根本就捂不住。   热血如同江河般从她割裂开的伤口里奔腾而出,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脸色逐渐青白下去的苏拂,把那只满是血迹的手悄悄背在了身后。   “你一直都在骗我们所有人,啊?”她低声说着,语气轻轻的,就像小山丘上春风吹散了一朵蒲公英,“为了自己目的不择手段,我也就算了,苏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你竟然就毫不犹豫的对她念死咒?”   “不要太过分,阿玛兰妲,”里德尔漫不经心的说着,缓缓弯腰,将魔杖抵在她的满是鲜血的胸口,“自作聪明的姑娘没人喜欢,维拉就从来不管闲事——要是你不告诉她,我们都还相安无事。”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阿玛兰妲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你从来不在乎别人怎样,但凡是挡了你路的人,都要被你杀死吗?”   “你的废话还真是多,”里德尔嗤笑,他站起来,“死人不需要这么多话,亲爱的。”   他高高的举起了魔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而就在他要念出咒语的第一个音节时,一直都神色悲痛凄楚的阿玛兰妲忽然冷笑了一声,撑着地面翻身而起,她把自己的魔杖颠倒,以魔杖手柄敲击地面——“咚”一声厚重的闷响。   一道一道血红色的铭文轨迹从她手握魔杖的地方迅速延展出去,血线交织纵横,最后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魔法阵图。   里德尔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那一大堆废话,只不过为了争取时间画出这个阵图。   “你觉得这样就能救你自己的性命吗?”   阿玛兰妲一挥魔杖,屋子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只有地上血红的魔法阵散发着骇人而阴森的微光。   一阵“厅里哐啷”的乱响,有惨绿色的光从屋子四面八方迸射出去,人影一闪而过,等到所有的绿光的都沉寂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火重新亮起。   几乎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里德尔头发凌乱,白皙的脸上沾染了点点血迹,他轻蔑而疯狂的笑着,走到奄奄一息的阿玛兰妲跟前:   “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   她死了。   躺在那个血红的魔法阵中间,偏头向着床边的苏拂,睁大眼睛看着她。   永远的看着她。   里德尔急促的喘着气,他绕过阿玛兰妲的尸体,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地上的苏拂抱起来放在床上,一道接着一道的治愈咒语念下去,直到她背上的黑色伤疤干涸成枯死的树皮。   然后捡起沾满鲜血的口琴念了一个清洁咒,想了想,把它放在了苏拂的口袋里。   这间屋子里一片死寂。   他知道这里的动静不会惊动任何人,因为他在发现魂器丢失过来找她们之前,在整个走廊里都布下了禁听咒和防护咒。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里德尔站起身,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阿玛兰妲的尸体上,那具甚至还残留着体温的身体就开始冒出一股淡绿色的烟雾,同时滋滋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消弭、软化,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直到她化作一滩稀薄的血水,流淌着,和那个以鲜血做笔,画的张牙舞爪的魔法阵融为一体。   里德尔走到屋子中央,步调缓慢的挥舞着魔杖。   移位的家具跳回了原来的位置,摔碎着器物重新拼凑为本来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和其他痕迹一扫而空,整个房间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如果不是床上躺着的苏拂,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一场恶斗。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把魔杖抵在苏拂的太阳穴上,嘴唇蠕动无声的念着咒语,然后一抹银蓝色的丝线般东西从她的太阳穴上扯了出来。   记忆像是棉絮般黏在魔杖尖上,而里德尔毫不在意的抖了抖……就此消散。   他变出一条斗篷披在昏迷的苏拂身上,抱起她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他离开了白城堡,一走到院子里就直接幻影移形,目的地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而等他放下苏拂之后,才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根染血的红松木魔杖。   这不是她的魔杖。   里德尔对于她的魔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不得不返回到白城堡,在刚才那间屋子的角落里找到苏拂的魔杖,他走出了城堡,却忽然冷笑了一声,又原路返回。   夜色依旧静谧深沉。   ……   苏拂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英国,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头脑昏昏沉沉的,她问起里德尔的时候,他说炼金术实验室发生了事故,她被波及受伤,他就只好带着她回到了英国。   他说的极其认真,由不得苏拂不信。   ……   接着就是第一批食死徒的创建,慢慢的苏拂发现他越来越暴戾,他的理念,他疯狂的念头就像是疯草一样疯狂的滋长,并且追随者越来越多,苏拂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对他产生了恐惧感。   直到她去找了邓布利多……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直到汤姆·里德尔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伏地魔……直到他冷笑着质问她去找邓布利多要做什么……   直到……一道夺魂咒葬送了过往的一切。   他需要的朋友,只是拥戴听命服从的仆人,而不是背叛者。   于是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苏的朋友汤姆,只剩下黑魔王,只剩下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   过后的事情苏拂都清楚了。   梦境里的白城堡再次坍塌成了废墟,她回到了现实,恍然的意识到自己站在黄昏冰凉的风里,面前站着伏地魔。   她攥着魔杖的手用力过重,骨节突兀,皮肤发白。   “你杀了阿玛兰妲……”她一字一字的道。   “当然,”伏地魔的蛇瞳里冰冷无情,“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苏拂缓慢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在脸上整理出一个坚硬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笑意,她抬起魔杖大声喊道:“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   却被伏地魔躲了过去。   他冷笑着疾速后退,道:“你以为我的大脑封闭术和你一样差劲?对我摄神取念必须付出代价——在你沉溺于过去哀悼记忆的时候,我就已经挣脱了魔法阵!”   “我也说了,”苏拂轻声道,“我又不是来杀你的……”   她挥着魔杖挡住他的咒语,想幻影移形却发现四周都被设置了禁制,根本不能离开,她终于还是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临行之前,邓布利多叫她不要过于迷信预言。   此刻真相大白之际,她又觉得他说得也对,也不对。   不能尽信,却不得不信。   她用尽全力抵挡着那些魔咒,过于专心,以致于周围的事物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最后一道咒语飞射过来,和她的魔咒相撞,激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掀起,“哗啦”一声落入湖水之中。   神奇的是,碧湖的水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清澈如许。   她在缓缓下沉。   而水面上跃动的金色的鱼鳞浮光,荡漾跳跃着,将扑在水中的残阳绮霞荡漾得如梦似幻,那些亮白柔红金黄的霞光利剑般一道道切入水中,融进黑暗,又把水底切割成一个个色彩斑驳朦胧的水晶世界。   慢慢的,她的视线里也挤满了那些不真切的水晶泡沫。   荡漾啊,漂泊,最后带着她回到一个美丽温柔的梦乡。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似乎听见有人再喊她的名字。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就已经失去所有的意识了。   ==   “你说凶手是死者的邻居?”约翰吃惊的问,“不可能,监控显示死者被害的那段时间他出去了!”   “对比着看看楼道和门口监控录像,”夏洛克胡乱的朝他摆了摆手,声音没精打采,“你就会发现这中间存在着三分钟的时间差,足够他一刀捅死一个人了。”   约翰怔愣着一张脸想了半天,然后立即打开电脑真的比对了两段监控视频。   连着看了两遍之后,他喃喃道:“真的差了三分钟……”   随即又抬高了声音:“夏洛克,真的差了三分钟!”   “准确的说是三分二十三秒,”夏洛克从沙发上起身来看着正在换衣服的约翰,问,“你要出去?”   “我去把这件事告诉雷斯垂德探长。”约翰说着整了整衣服领子就要出门。   “打个电话不行吗?你又不是活在山顶洞人时代,”夏洛克直直的盯着他,语气变得尖锐起来,“还是说那位牙医终于不嫌弃你长得矮,愿意和你约会了?”   “不要捣乱,”约翰指了指夏洛克说道,他似乎心情不错,一点也不在意他语气里的嘲讽,“我可还没忘记上次丽萨的事——就是那件中国黑帮走私案,别想在我在约会的时候帮你查案!”   “哦那可真是不幸,”夏洛克夸张的叫了一声,随即又看着他面无表情道,“而且她叫莱西,不叫丽萨。”   “管她叫什么,那都是过去时了,”约翰煞有介事的道,“现在,梅丽尔才是重点!”   他说着推门出去了。   夏洛克“嘁”了一声。   他踱步到窗户跟前,看着窗外人流如织车水马轮,而约翰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人群里。   他回头去看了一眼骷髅先生。   距离女巫偷走口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口琴离开后那里就一直空荡荡的,而带走它的的人也毫无动静。   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又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   上帝啊,他得是有多无聊才会站在这里看街景?他问自己。   然后上帝没有让他失望,街角出现了一个绝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   赫敏·格兰杰,苏拂的那个学生?   夏洛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喊道:“赫德森太太,开门,有客人来了!”   于是来人走到221B的门前,刚要敲门,门就已经开了。   赫德森太太和蔼的道:“来找夏洛克吗?”   少女吓了一跳,但是幸好她反应快,迅速的整理好面部表情道:“是的,您好,我是赫敏·格兰杰。”   “请进,孩子,”赫德森太太为她让开门口,“夏洛克在楼上,去找他吧。”   赫敏上了楼,发现楼上的门虚掩着,但是她还是敲了敲门。   “请进。”夏洛克道。   赫敏推门进去,看见他时不由的笑了起来:“好久不见,福尔摩斯先生!”   “好久不见,格兰杰小姐。”夏洛克示意她坐在沙发上,“你专程来找我不会是为了问化学题吧?”   “当然不是,”赫敏稍微收敛了笑意,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的端正笔直,“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她说着停了下来,夏洛克会意的道:“屋子里除了你和我之外没人。”   赫敏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珍珠小包,然后胳膊伸进去在里头抓了半响,拽出来一个陈旧的旅行箱子。   夏洛克一眼认出来,那是苏拂的。   “我把弗兰克教授的箱子还给您,”赫敏道,她看上去面黄肌瘦,但是褐色的眼睛里却闪着神采奕奕的光,“塔楼毁了,我们还要安置伤员,我怕随便乱放丢了,就先给您送过来。”   夏洛克挑眉:“伤员?”   “是啊——他们一定忘记告诉您了,”赫敏兴冲冲的道,“哈利打败了伏地魔!我们的战争胜利了!虽然城堡毁了一大半,但是我们很快就能修好——”   “那真是祝贺你们。”夏洛克干巴巴道,“可是我更想问,为什么是你送苏的箱子回来,她自己呢?”   “她——”赫敏又惊愕又语塞,半响才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她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那还是邓布利多的葬礼——”   “谁的葬礼?”夏洛克打断了她的话。   “邓布利多教授——”赫敏说着恍然大悟,“原来您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咕哝道,“那个老头竟然就这么死了?”   “现在斯内普教授是霍格沃兹的校长——”   “他?”夏洛克脸上显出厌恶的神色,“能当校长?”   赫敏:“……”   她有些的尴尬的继续道:“但是斯内普教授在战斗中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小天狼星和卢平夫妇还有穆迪比尔他们忙着追捕流窜的食死徒和狼人,已经三天没见到面了。”   “城堡里还有很多伤员需要转移,哈利和罗恩还有金妮在帮忙转移伤员,都快忙不过来了。”   “他们觉得我是麻瓜出身,更熟悉伦敦的地铁,”赫敏真诚的看着他,“所以就由我过来给您送箱子。”   夏洛克沉默的看着平搁在茶几上,那个旧的发白的老旅行箱。   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很好,只有她……杳无音讯。   ……   约翰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旧的旅行箱,而夏洛克站在窗边拉小提琴。   是一首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却悠然而绵长,让人无端觉得悲伤。   卷卷蹲在他的乐谱架子上,神奇的是它今天乖的出奇,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蹲着,连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洛克。   仿佛它能听得懂那首曲子。   约翰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于是换了衣服,悄悄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夏洛克把那首曲子拉了很多遍,直到黄昏散尽,黑夜降临。   星光陷落,云层罗布,街灯霓虹遥远的接上天街,钟表的指针每走过一秒,距离过去的时光就远一秒。   也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清晨或者傍晚,有单薄的脚步踩过白霜铺地的树林,为听鸟语,为盼朝阳,为候春信;或者伫立于桥头,依暖青苔栏杆,等待哀歌的夜莺。   可是春信不至,夜莺不来。   于是就只剩下漫长的等待。   ……   又是一个月过去,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雾弥漫的伦敦满都是冷翠色彩,漫长而虚幻,冷淡又深沉。   刚从苏格兰场回来的夏洛克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以为是当事人,或者是哪位他没记住名字的警探,所以接电话时语气并不怎么好。   直到电话那头的人用和伦敦的雨一样低而温和的声音说道:“是我。”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你怎么不说话?”   苏拂没有等到他回答,就自顾自继续道:“你没有告诉我弗雷娅在白城堡?”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那里。”   “她救了我,”苏拂似乎站在外面,凛冽的风声灌进手机的音筒,使得她的说话声不那么真切起来,“我也找到了丢了的记忆。”   “你希望我对你说句祝贺语吗?”夏洛克问。   她轻轻笑了笑:“魂器就是那把口琴,即是我的也是伏地魔的,可是阿玛兰妲似死的时候为了救我,在她的魔杖上标注了我的灵魂印记,所以我才能拥有她的魔杖。”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没有杀阿玛兰妲……”   “嗯。”   “我也把魂器毁了。”   “嗯……”   “所以,我要回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真相大白,然后这个故事到这里结束。   最佳终极救场奖颁给弗雷娅小姐。   戏份最少只出现在结局的反派称号给老伏。   一直活在记忆里的最佳女配给阿玛兰妲。   全世界都欠他奥斯卡戏精影帝男主必须是夏洛克。   全世界最苦逼铁打的心脏女主是苏本人没错了。   以及,最可爱小天使奖,颁给你们。   谢谢大家来看我写的故事,谢谢大家在我断更那————么久的时候没有弃文。   谢谢我的小可爱们。   虽然我爱你们,但是我还是想说,都完结了你就别潜水了留个言吧,我都写完了你还不留言我看你是不想要最佳小天使奖了。   ==   番外第一篇预告——   苏和花生胜利会师。   夏洛克:有人做饭有人陪说话陪查案还能秀恩爱的神仙日子又回来了。